06電影裡的橋段,主角是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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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29
清晨。
在窗外照入的日光中,龍亞睜開了雙眼。
但他卻沒有立刻起身。
想了想昨晚發生的事,現在文月正睡在客廳,如果這麼早起來,和她面對面時一定很尷尬。
何況如果她還記得喝醉時發生的事……,一想到這個,龍亞乾脆的翻過了身,閉起眼讓自己繼續睡了下去。
再次睜開眼時,感覺能聽得到盥洗的水聲,還有一連串的開門聲音。
直到腳步聲遠去,在廚房停了下來,龍亞才終於從床上起身。
時間大概是接近中午。
龍亞打開了門,到浴室洗了洗臉,讓自己冷靜下來,才終於到餐廳中坐了下來。
眼前是披著圍裙的文月,她正待在流理檯前,手裡切著菜。
今天的文月身上穿著有些寬鬆的毛衣,大概是因為個子小,所以衣擺也就長到蓋著大腿。她將衣袖折到臂上,下身穿的卻是短得遮不住腿的短褲,一動起來,就從毛衣的下緣處若隱若現。
這樣上寬下窄的模樣有些新鮮,卻也讓龍亞望著那雙白晰的大腿不知眼神該往哪處擺。只得將視線移向一旁。
「早安。」
「早。」
文月沒有回過頭,只是背對著後頭打了聲招呼,龍亞隨口應了一聲。
「要吃早餐嗎?雖然已經是中午了。」文月仍是背對著這頭說話。
「那就午餐好了。」龍亞也隨意的回答。
聽了這話的文月,就打開冰箱思索了一下打算作什麼,然後拿出食材,又回到流理檯前繼續進行料理。
「等一下就好。」文月將水注入鍋中,開了火。龍亞也跟著點了點頭。
整個廚房中靜悄悄的,就只聽得到瓦斯爐上的火苗燃燒的聲響。
「……昨晚。」不知何時,文月望著翻滾的水花,開始了獨語:「我好像作了個奇怪的夢,我夢到雪風被兩個奇怪的人帶走,而不管我怎麼哭叫,他們都不把雪風還給我……。」
「雪風她……。」龍亞斟酌著用詞,最後還是顧左右而言他的說了出來:「她的家人回來了,昨晚妳睡著之後,把雪風帶回去家裡了。」
要是現在把真相說出來,不曉得文月能不能接受,龍亞考慮了許多,還是決定先掩飾過去。
「……這樣啊。」文月沉默了一會。
龍亞望了望一旁的桌角,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我還能再去看她嗎?」文月低聲道。
龍亞想起了還未回來的雨音,難以確切的回答,只好說:「或許可以吧。」
「嗯。」
水面翻騰起來,發出了些許的沸騰聲響,文月將食材放入,然後卻又掩住口「啊」的驚呼一聲。
龍亞直起身,擔心的問:「怎麼了?」
「我不小心煮了三個人的份……。」文月吐了吐舌,苦笑了一會。
「沒關係。」龍亞才又坐回位上:「都給我吃吧,我今天剛好有點餓。」
「不行。」文月搖了搖頭,撇過臉去:「我也要吃一半……。」
然後動起手來攪拌湯裡的麵條。
即使水聲掩蓋了過去,龍亞還是能聽見些許的聲響。
不知何時,文月已經掩著自己的口,抽抽搭搭的吸著鼻子。
「奇怪……,怎麼……,是太熱了嗎?」文月轉過頭來,小聲的說了句:「能幫我開一下空調嗎,龍亞?」
望見她頰旁滑下的晶瑩淚光時,龍亞終於忍不住起身。
「啊?怎,怎麼了嗎?龍亞?」
「沒事。」龍亞從後頭抱住了她:「讓我就這麼待著一下。」
「……嗯。」文月悄悄的將火轉小,停下了攪拌的手。
寬鬆的毛衣有著柔和的觸感,彷彿就像是抱著毛絨娃娃一般讓人心安。
將臉埋在文月的肩上時,感覺還能聞到從頸子上傳來的乳液香氣。
「妳不是問過我嗎?有沒有想過將來是什麼樣的。」
「嗯。」
「我……,雖然還沒有考慮過,但應該會在普通的公司上班吧,一早就出門,晚上五點左右下班。一回到家,孩子聽見開門的聲音出來迎接,我摸了摸她的頭,看看她的作業寫得怎麼樣。」
龍亞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走到廚房,妳就待在那裡洗菜作飯。煮了小孩和我都最喜歡的白醬,可是打開冰箱,卻忘記義大利麵已經吃完了。我說真沒辦法,那就到外頭去吃吧。我們吃了小孩最喜歡的麥當勞,還讓她在那裡玩了一會,回去的路上孩子已經睡著,妳看了看一旁的店家問我這不是回家的路……。」
文月將頭靠著龍亞的身上,靜靜的聽著。
「我一路載著妳們,把車開到了海邊,拿出了禮物,對妳說結婚紀念日快樂。妳笑著抱緊我,我們望著海景,然後稍微親密的握著手,互相親吻了一下……。」
龍亞正打算說下去,懷中的文月卻已經用雙手掩著自己的臉。
「大學畢業以後……,就跟我結婚吧,林文月。」龍亞緊緊的抱著她:「如果妳真的那麼喜歡小孩,我們可以生一個雪風,也可以幫她生好幾個弟弟妹妹,也可以生一組籃球隊……。」
這是最妥善的可能性了。
如果雪風無法生活在這個時代,如果務必要讓未來的雪風幸福……。那就只有讓雪風幸福的出生。即使,那個孩子未必仍然是張雪風。
文月掙脫了龍亞的雙臂,然後轉過身來。
龍亞仔細了端詳了一下她的臉,那個是既在落淚,又笑得比任何人都幸福的臉。
「太遲了……。」文月笑了,但是笑著哭了:「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早一點告訴我。為什麼我們老是這樣錯開……。」
文月掩著自己的臉,再也沒有停下擦拭雙眼的手背。
龍亞不曉得自己說錯什麼,也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她。只能這樣在眼前望著,茫然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正停不下笑容的低聲哭著。
「叮咚。」
電鈴響了起來。
龍亞正為這不知所措的時刻不知如何是好時,這一聲鈴響彷彿救星。
他轉過身去,文月卻立刻拉住了他手臂的袖子。
「……怎麼了?」
「不要說話。」
文月像是下定了決心,深呼吸了數次,整理了一會前額的瀏海,這才終於搶過身走在龍亞的前頭。
「好好跟在我後面,絕對不可以說任何一句話。」文月讓自己恢復冷靜,再一次這樣的好好警示了龍亞一次。龍亞只得點了點頭,一頭霧水的跟在後面。
「葛拉」文月扭開門鎖,除下了門鍊。
大門立刻被重重的開啟,穿著黑西裝的大漢立刻推開了門,一手持對講機,一手押著大門,讓穿著西裝,容貌威嚴,身材筆挺雄壯的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雖然後頭穿著西裝的人成了滿滿兩排,但是龍亞還是立刻就被這個人攝去目光。眼前這個站在龍亞玄關的人並不陌生,甚至龍亞立刻就能喊出他的名字,不,或許在這個國家,沒有人不認識他的名字。
林蒼龍,他是個總是出現在報紙頭版的男人,有時是政界大老,有時是商界總裁,有時甚至是黑金新聞,這個人曾經數次手握國家權力的頂點,但即使已經從那裡退下,他的影響力還是能夠影響到整個社會。
「爺爺……,外公!」文月緊張的喊了一聲。
文月喊出的稱謂,即使讓龍亞稍稍的暗自訝異,但也卻不意外。文月的教養與家世,即使現在對龍亞她說是出身在怎樣富裕的家庭也不出奇。
「嗯。」林蒼龍不發一語,望了望龍亞一眼,「哼」的哼了一聲。他雖一頭黑髮,斑白的鬍子倒是動了一動:「走啦,還在這裡丟人嗎?」
「爺爺,你聽我說……。」文月靠了過去,手在林蒼龍的胸前一停。
「走了!」林蒼龍卻不以為意,喝了一聲,這聲音雖然不大,卻有種難以反抗的威勢。
門外的黑衣人立刻分為兩排,隔出了一道長長的路子,一同將手直伸比向外頭,但卻沒有一人敢碰文月一點衣角。
「……嗯。」文月不再反駁,只能靜靜的穿起涼鞋,頭也不敢望向龍亞,就這麼走向門口去。
「大小姐,請。」「大小姐,不要讓我們難辦,請。」「大小姐,這邊。」
眼見文月還停留著門口躊躇不決,林蒼龍「哼」了一聲,說道:「把我的木刀拿來。」
一旁立刻有人遞出木刀,林蒼龍接下了,在地上一立,將身子打直,望向眼前的張龍亞,喝道:「你是用哪隻手碰過我外孫女,自己伸出來吧。」
「爺爺!」
「閉嘴,臉丟得還不夠嗎?」
龍亞望得出他眼中的怒火,這並不是玩笑,眼前這位中年男人是真正的動了怒火。就連木刀落下的水泥地板,竟然也跟著敲出了一道洞口。
「我……。」龍亞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來,兩手一起打斷,省得多添麻煩。」林蒼龍將木刀比了比,在龍亞的肩頭落下:「其餘的我不多講,你佔我孫女便宜,這樣就算我討了回來,你要醫藥費還是什麼的儘管開口,以後不許你再見我孫女。走。」
「等,等一下。」龍亞探出身去想拉回門口的文月。
「哼!」林蒼龍喝了一聲,輕易一推,將龍亞甩在牆頭:「要了你雙手你不滿意是嗎,還是你打算斷一手一腳,你自己挑吧。」
「爺爺,你……,你要是真的打斷他的手……,我……,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文月半帶抽噎的說完了這句話,用袖子掩著臉,就這麼往外頭跑去。
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們緊張的在後頭跟著,又是按電梯又是開路,卻還是沒人敢碰到文月一絲半點。
「呼……。」林蒼龍半望向外頭,嘆了嘆息。又轉頭過來,露出一副夜叉修羅的模樣望著張龍亞,揮了揮刀,沉吟低語:「抱歉了,折損將來有望的年輕人非我所願,但是為了讓你徹底死心,我不傷你恐怕不行。」
林蒼龍的眼中冒出凶光,拔出地板上的木刀。
龍亞膽怯的往後倒,緊貼著牆面坐了下來。
「請等一下,老爺!」不知從哪處進來,女性的聲音在龍亞前頭響起。
從門口進來的雨音,就這麼半跪在林蒼龍的前頭。
「這個男生並不是什麼惡徒,這一個月來,我觀察過他有許多機會,但他仍舊保持著正人君子的姿態和文月大小姐交往。」
雨音低下了頭:「請老爺您再考慮一下。」
「阿梅啊……。」林蒼龍低鳴:「有妳跟在小姐的身旁……。」
「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林蒼龍將木刀在地板上一敲:「那斷他手腳的事就交給妳吧,省得讓我多花力氣。」
「老爺……!」
「正人君子?」林蒼龍慘然一笑:「如果妳們的目光這麼準的話,為什麼我得給自己的女兒扶靈?為什麼我得在外人手裡救下我的可憐孫女?」
林蒼龍再一次喝道:「妳要是不動手,就自己去向妳姐姐交代!」
「老爺……,請恕我直言。」雨音面色凝重的站起身來:「我立誓服侍的是老夫人和小姐……,並不是您。如果是為了文月大小姐的幸福,請諒解和您意見相左的我,反對您這麼衝動行事。」
「哈哈哈……。」林蒼龍再一次掩面笑了出來:「那好,妳們都要胳臂往外頭伸。但是妳今天要阻止我,就動手吧,誰也別想讓我停下手來。」
龍亞直視著眼前的景象,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雨音從懷中探出了一道銀光,就這麼從木地板上躍起了身。
然後龍亞就再也看不清她的身影。
「好。來,我來看看妳有什麼進步。」
林蒼龍任由雨音在他周身躍動。
仔細看的話,龍亞還是勉強能看得出,雨音從地板躍上牆面,然後反跳上天花板,然後又再一次落在地面上,但從沒有停留下來。
如果是龍亞自己被這麼包圍,肯定一瞬間就會失去雙臂吧。
而林蒼龍卻偶爾才會提起木刀,反手在臂前擋了幾次雨音手中露出的銀光。
直到最後,雨音已經加速到龍亞的雙眼看也看不見了。
林蒼龍才高舉起木刀,猛然在什麼也沒有的前頭一落。
「咳!」雨音手裡的短刃在地板上落下,「鏘鏘」地發出了幾聲金屬響聲後停下。
「妳為什麼不向我左邊來,我早說過我左臂的傷和妳無關。」林蒼龍直立身軀,說道:「想是多餘的同情,這般局面妳還留有一絲感情,我沒辦法相信妳現在的判斷會對文月有好處。」
「回去休息,等妳傷好了我再安排妳和小姐見面。」林蒼龍讓過身子,往龍亞走來,招了招手:「輪到你了,年輕人,你該不會覺得我在和你說笑吧。」
龍亞深吸了口氣,站起了身子,他斜目望了望倒在地上的雨音,冷靜的開了口:「我……!」
「住口!」林蒼龍反手一拍,在龍亞臉頰落手。
龍亞側身倒了出去,淚水在雙眼中打轉,整個人頭暈眼花,但還是忍痛說了下去:「請聽我說……,要是這樣下去……,文月只會遇到悲哀的未來……。」
「你還說!」林蒼龍反握木刀在龍亞的兩腿間落下:「要是有什麼不幸,那也是因為遇到像你這種不知羞恥的男性!」
「我是認真的……!」龍亞摸著自己的臉頰:「就是因為遇到了這樣的事件,文月才會遇上不幸的事故,也只會一個人寂寞的死掉……。」
龍亞拚命想解釋,但是雪風既不在,也沒有其他證據。
就算讓這個人看神明寫來的信,他又能相信多少呢?至此,龍亞終於肯定的理解未來為什麼會有難以翻轉的悲劇。
「還想著聽聽你說些什麼,原來就只是些荒謬廢話。」林蒼龍高舉木刀:「文月就是被你這張嘴欺騙的嗎?想來舌頭也一起割了省事。」
龍亞眼見一切無望,用雙手掩頭,閉起雙眼,難以再說出什麼解釋。
「說完了嗎?那就……。」林蒼龍深吸一口氣,高舉的木刀揮落而下。
「快遞!」
客廳中的大門「碰」的一聲開啟。
裝設在牆面上的對開大門,一下子猛然的被推開,在牆上發出了響聲。
「送氧氣……!哎呀哎呀,真是麻煩啊。張龍亞,看來你在忙啊?這次又沒辦法簽收了嗎?」
進來的人穿著一身工作服,一身白衣中唯有肩臂與兩腿側面鑲上了紅條,壓得低低的鴨舌帽上,開玩笑似的寫上「紅血球」三個字。
「哪裡來的渾人……?」林蒼龍轉頭過去:「快給我滾,現在沒時間理會你。」
「哎呀哎呀,那可不行啊。」送貨人將鋼瓶放在客廳的桌上,走了過來:「抱歉,我的原則是永無未配。你要是打斷了他的手,可沒人能幫我簽收了啊。」
「你……?」
送貨人走至林蒼龍的跟前,拉了拉帽沿,低語道:「先生,你也是社會人吧,請體諒一下我們基層工作人員的辛勞。」
林蒼龍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冷靜:「你有看到我們在做什麼嗎?再不走,我連你的手也打斷了。」
「哎呀哎呀,真是麻煩啊,難道你們遇到這種事都沒想過要報警的嗎?」送貨人蹲了下來看了一看龍亞,又站起身望向林蒼龍。
「報警……?呵呵。」林蒼龍高舉起木刀:「我警告過你了,麻煩的事別讓我說第三次。」
「我也正要說第三次,這個人不簽收,我就不會走。」送貨人一手捏著帽沿,正面向著林蒼龍,嘴邊還顯露出一絲開玩笑的笑意:「如果你們在忙我可以等,但是別拿拍電影的刀對著我。」
「這是不是玩具刀……。」林蒼龍高舉起刀:「就用你的身體來試試吧!」
「蒼龍先生!」龍亞喊道。
「老爺……!」雨音趕緊阻止,這一刀若是在普通人的頭上落下,那是肯定連一口氣都不會剩下的。
剎時。
真的只是一眨眼間。
龍亞與雨音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只是,林蒼龍的木刀在地板上停下。
而送貨人側過身,右手握著吃麵用的叉子,正比在林蒼龍頸前的十公分處。
「左手……,是義手嗎……。不……。」林蒼龍望了望他被擋下來的木刀,喃喃自語。
龍亞這才冷靜的看了一下。
送貨人的左臂,準確的在木刀的刀鍔上擋下,讓它在打上地板前停住。
「哈哈哈哈哈哈……。」林蒼龍卻反常的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了?十八年還是二十年?我的上段已經很久沒有人能接下來了。」
送貨人拉了拉帽沿,林蒼龍則緩慢的收起了木刀。
「今天我的心情大好。」林蒼龍說著就轉過身去:「看在你的份上,今天我就先這樣收手了。」
「……請等一下!」龍亞忍不住再一次勸道:「文月的事,請您再考慮一下……,我並不是危言聳聽,但文月之後真的會遇到……。」
「小子,夠了!」林蒼龍轉頭喝道:「姑且謝過你的多心,但我的外孫女要怎麼保護是我家裡的事。」
林蒼龍就這麼走出大門,再也沒有回過頭。
穿過了車陣,載著兩人的車子在路上前進。
龍亞正待在後座,而雨音在前頭開著車。
「十八年前……,不,二十年前了吧。」從後照鏡中,龍亞勉強能從雨音扭曲的表情與聲音看得出來,剛才的傷真的相當嚴重,但雨音仍然忍著痛楚繼續說下去。
「大小姐……,不,我的乾姐,在宴會上,認識了那個男人。」即使忍耐著疼痛,雨音還是認為這些事,一定要讓當事人之一的龍亞知道。
「即使是我這樣從一旁看著的人也能看得出來,她們的日子過得相當的幸福,雖然沒有錢也沒有車子,但就租著一間海邊的店面小屋,兩個人的日子也過得相當平順。」
雨音侃侃而談的說了下去。
龍亞隱約覺得這兩人的事,很像在哪裡聽過的故事。
「在孩子出生以後,她的笑容變少了,話說得也少了。」
直到最後,龍亞終於想了起來。
這個故事,就是很會作義大利麵的王子,與幸福的公主的故事。
「在文月大小姐四歲那年,我們至今仍然不曉得理由,但是,在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只能見到文月大小姐一個人在那兩個人躺著的房間中哭著……,而她一個人面對著父母兩個人動也不動的身體,不曉得就這樣渡過了多久的時間。」
雨音話語一轉,將車停了下來。
「到了。」
「雨音小姐,妳的傷……?」
「嗯,我沒辦法再動手了,經過今天的事,我也沒辦法調動人手來幫忙你。」
「不,我的意思是,妳還好嗎?」
雨音靜了下來。
在港區一角的鐵皮屋門口,打開了車門讓龍亞下車。
「我明白現在還說這種話很丟臉,但是經過這些時間我才明白,什麼是文月大小姐所希望的事……。請你……,一定要把雪風小姐帶回來。」
「嗯,我知道該怎麼作,我知道怎麼作。」龍亞望向陰暗的大門口:「我一定會帶著雪風再一次去見文月。」
「卡拉卡拉」的推開了大門之後,陰暗的室內一下子亮了起來。
廣大的倉庫中間有著一塊空地,上頭的天花板隔窗正照著日光進來。
雪風就坐在中間的椅子上沉睡,而龍亞知道雪風一般不會睡上這麼久,肯定是……,有什麼理由吧。
「雪風!」龍亞跑了過去,在雪風的位前蹲了下來:「妳還好嗎?醒了嗎?」
雪風沒有回應,只是沉默著睡著,龍亞打算解開她身上的繩子。
但是眼前立刻傳來一陣風聲,龍亞的臉上瞬間被踢中,而往一旁滾了開去。
「可惡,沒有刺中。」男性的聲音響起。
「喂,不要傷到人了啊。」女性的聲音響起。
那兩個隱形的人,看來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們到底是誰?」龍亞大聲問道,兩人沒有回應。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正在拆散一個孩子與疼愛她的母親?」龍亞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也不曉得有什麼比一個孩子的笑臉更重要,如果你們還有一點良心的話,請你們放了這個孩子。」
「很重要……。」女性的聲音終於開口反駁:「你怎麼會知道有什麼事比你們的世界更重要?」
男性似乎拉了她一下,女性才停了一會,但是又繼續說下去。
「我們……,並不是要拆散她的幸福!而是讓她到能夠幸福的世界去與真祖大人見面……!」
「好了!」男性的聲音喝止她說下去。
「張龍亞先生,我們知道你是誰,可是誰也別想阻止我們。」男性的聲音說了下去:「你看看後面那根柱子。」
龍亞轉頭看去,一道光束打在柱子上頭,巨大的鋼柱像是被圓規整齊的劃過一般挖掉中間的一個洞,只剩上下的殘塊還留在世上。
「如果你再一次干擾我們,就不要怪我們這樣對你。」
「這樣對我……?」龍亞低語了一會,站起身來。
然後,他竟然大起膽子往雪風靠近。
「你,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我會動手,我真的會動手,你不想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男性的聲音竟然急了起來。
「我聽見了。你剛才說,你們有能夠一瞬間讓任何人消失在世界上的武器。」龍亞冷靜的往雪風走過去,然後將她抱起。
「可是你們沒有用它來射我,而是警告我,命令我。然後打向一旁的柱子。」
要是能看到男子的表情,他現在一定正在暗道糟糕吧。
龍亞抱起了雪風的身子,挺身說道:「也就是說,如果你們能殺我,立刻就能動手,可是你們不能殺。因為,你們的武器只能讓東西消失,或是……,你們有不能殺我的理由。對吧?」
「把現祖大人還來!」女性的聲音響起,龍亞聽得出她正往這裡撲了過來。於是立刻閃身跑開,往大門口跑去。
「還來!給我還來!我真的會殺了你!我會殺了你!為了世界!」龍亞以為那名女性較為冷靜,豈知一但帶走雪風,她就像發瘋了一般用嘶啞的喊聲叫著追了過來。
「住手!」男性解除了隱形,舉著槍向著龍亞說道:「張龍亞先生,你真的很聰明,可是……。」
龍亞觀察了一下他的模樣,他身上穿著寫滿了符文的衣服,用護目鏡與面罩遮臉,並且用拇指比了比讓龍亞把雪風交過去:「我們這邊也是被逼急的,我真的會殺了你,別讓我們動手。」
「那你動手吧。」
「什麼?」
「我不會相信你們。」龍亞低語:「在雪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滿身都是傷口,見到人就會躲到最角落的暗處……,我不曉得你們是誰,但是要我相信你們不會逼迫她而且還會讓她幸福,那你不如就殺了我吧。」
「你……,你……,別以為我不會動手。」男子雙手握槍,顯是相當躊躇不已。
「不行,別和他認真……。」女性也露出了模樣,動手阻止拿槍的男子。
「……會改變的。」「……不這麼作不行了。」「但是……。」
兩人默默的用低語討論了些什麼,但是龍亞一點也聽不明白。
他也悄悄的往門外後退,畢竟現在能夠作的只有一件事。
逃。
「走吧,雨音小姐!」
「等一下……!」
光束射了過來。
雨音勉強的推倒了龍亞,才避開了那將大門打穿的一槍。
「我也很好奇,如果張龍亞在這裡就死了,那未來倒是會怎麼樣呢?」
不顧女性的阻撓,男性終於認真握緊了槍。
「為了成就我們的宿願……,張龍亞,死在這裡吧!」
「嗶」的聲音響起。
龍亞抱住雪風,用背保護著她。然後閉緊眼作好了覺悟。
經過了五秒。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龍亞緩慢的睜開雙眼。
雨音正擋在自己的前頭。
但更前頭,穿著一身工作服,戴著鴨舌帽的那個人,正站在他們兩人前頭。
「哎呀哎呀,真是麻煩啊。」送貨人低語:「單單是今天,你就已經死了兩次,張龍亞先生。」
「呼……。」雖然是賭博,但龍亞這才終於安下心來。
畢竟照道理說,送貨人和這兩個人肯定都是未來的人。
而未來的人,無論如何是不能作出改變過去的事的。
所以雖然那兩個人腦羞成怒而動手是龍亞始料未及的,但送貨人,大概還是會保護好過去的張龍亞的吧。
即使如此,這是個很大的賭注。但是,在看到送貨人在林蒼龍手裡保護過龍亞一次之後,就不難賭上他會再幫龍亞這一次。
「你在笑什麼?龍亞先生。」
「沒事。」龍亞掩口,停下了嘴角的笑意:「我只是想起了你說過的那句話……。」
「喔?我有提示過你什麼嗎?」
「你說過了喔……,『當事人,真的只有你和小女孩嗎』。」龍亞說了下去:「也就是說,你沒辦法坐視我和雪風,還有林文月這三個人,在某個事件前就死掉,我說的對吧?」
「哎呀哎呀,真是麻煩啊。」送貨人搖了搖頭,聳聳肩:「我對你說得太多了,真是麻煩啊,有這種敏銳的當事人真傷腦筋。」
眼前的兩人,不理會龍亞與他的談話,就這麼舉起了槍,再一次射出光束。
「啊,小心……。」就算這樣,龍亞也是會擔心他能不能阻止那兩個人:「那把槍可是會把人變不見的啊。」
不過,照來的光束對送貨人完全沒用。
他身前的弧狀汽泡,在光束射來時就將其完全瓦解掉了。
他一路走了過去,在那兩個人前頭停了下來。
「已經結束了,你們還是離開吧。」送貨人拉了一下帽沿,然而在那一瞬間。
「你……你是……。」女性突然發出了叫喚。
「真祖大人……!」兩人一下子跪了下來:「請您,大發慈悲,之後的世界,那邊的您,我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想了……。」
一連串的求饒讓龍亞也莫名其妙。
雨音也不理解,她只能扶起龍亞,讓龍亞抱好懷中的雪風。
「……我根本不認識你們。」送貨人擺了擺手,男性的手一下子消失。
「我的手!我的手!真祖大人!」
男性一下子把槍掉落在地上。
龍亞才看出那只是用光學迷彩魂混淆他的意識。
送貨人撿起了槍,磅磅的把玩了幾聲。
「現在就走,還是要我送你們走。」
「不要……,不要,求求您,真祖大人……。」
「我們的世界……,我們的未來的可能性……。」
一男一女,這兩個人突然吐露著像是狂信者一般的言語。
一下子,他們兩人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然後從空氣中變薄。
「真祖大人,請您大發慈悲啊!」
一轉眼,那兩個人的身影就這麼消失在空間之中。
「喂,送貨人……。」龍亞鼓起勇氣,低語問道:「你……,到底是誰?那兩個人……,又是什麼人?」
「……。」送貨人沉默了一會,拉了拉帽沿,轉頭往倉庫的暗處看去。
「你還是別知道的比較好。」然後他把玩起手裡的槍,將光束往黑暗的末處射去,隱隱約約,彷彿能看到一個巨大器械被消除。
「那不是像你這樣的好人應該踏入的世界。」
送貨人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也跟著在龍亞的面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