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奇蹟（四）

杜奕瑾穿梭無數的界面，網路世界掀起的暴動如星火燎原，原本Ｂｕｇ是只會發生於計算力餘暇顧及的荒郊野嶺的邊遠地區，只要人多的地方多餘的運算能力便可以維持該空間的穩定性，但是這個規則在這十天被輕易推翻。
八時區政府封鎖威士克馬教的消息，暫時實施第四級封鎖警戒，除卻日常生活用品沒有人可以出門，盡量將人群分散，降低Ｂｕｇ發生時的傷亡人數。
第四軍團則一方面維穩，一方面將威士克馬教的餘黨，特別是抓獲教主一事甚為重要。
以及……

「警告前方的民眾，根據警戒條例規範，不得三人以上團聚，請盡速散去、請盡速散去。」
一般民眾自然不敵全副武裝的第四軍團，不一會兒鳥獸散的民眾，僅存的是一架四分五裂的ＡＩ人型，關節朝不正常的方向扭曲。
「……清溪。」
杜奕瑾不忍直視左眼的窟窿，支離破碎的軀幹，向部隊命令：「回收部隊盡速進行作業。」
本來應該銷毀的物件，在政府束手無策之下，決議盡可能的回收進行研究解析，當然這份作業的危險性極高如拆地雷。好比……
「退！」
通訊廣播的訊息讓所有人飛速倒退，旋即，一道半徑約五公尺的Ｂｕｇ吞沒一切。

死一般的寂靜。
這種壓抑的氛圍幾乎令人喘不過氣。
「報告，一公裡外群聚，人數約十人。」

「知道了，所有人整裝，一分鐘後出發。」杜奕瑾切斷通訊，咬牙──「這樣誰還撐得下去。」

杜奕瑾抬頭望天，一黑一白的兩顆太陽，顯示著不祥之兆，那黑色的太陽，正是緩慢成型的巨大Ｂｕｇ。


箱庭伺服器──
「核心的技術不在這裡，襄兒，妳說訓練模型的資料是教主自備的，妳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抱歉。」襄兒噘起嘴，很是愧疚。
「咂、那個鑰匙應該也是關鍵？大概那就是關鍵資料了。林彧，你那邊有進展嗎？」
林彧甩頭，頭髮被撓得雜亂似鳥巢。
現如今，林彧發現那把幫助了自己無數次的金鑰匙，從最初想刪掉都刪不掉的狀態，在這次醒來的時候，竟然完全不見了。
剩下的時間僅短短六個小時，差不多半天的時間。
「…………」
「…………」
清溪和林彧兩人互望，紛紛看出了對方眼眸蘊藏的涵義。
由清溪率先開口，她對著『果然那把鑰匙是關鍵』念念有詞的艾瑪說道。
「艾瑪，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如果沒有妳，可能我早就不在了。」
襄兒聽出弦外之音，握住清溪手，張著小嘴囁嚅。
「襄兒學姊……抱歉，雖然對妳來說我可能只是ＡＩ人偶，但是我覺得我就是清溪…………能夠再見到妳們，我很開心。」

說完話，清溪回眸一眼林彧，彷若不經意的隨意一撇，在列車上瀏覽風景時的一幕幕殘影。
她泛白的上唇緊抿下唇，下巴哆嗦，輕輕開闔。
「（口）……再見。（語）」
「不要走！」
清溪食指清點虛空由上往下一滑，化作點點滴滴的光芒傳送。

零點一秒…

林彧迅雷掩耳之速準備登出。
──乓！
艾瑪一拳砸過去，怒斥：「給我冷靜一點，小心我扁你！」
──你已經扁了！
林彧強壓內心腹誹，如果是以前他還會爭論，但現在他馬上冷靜下來。

「怎麼辦？如果清溪被發現的話就完了。她會死的！」
「我知道，但你知道她人在哪麼？」
「我……不知道。」
「那好，既然如此，只有我們三個人找人和大海撈針沒有區別……我去聯絡爺爺還有序列化的大家……林彧和清溪最熟，你去心裡有底的地方找……襄兒，妳能幫忙統合本土仕紳，不必要求表態徹底站在我們這邊，只要讓他們不插手清溪之事，而是專注於威士克馬教才是解決Ｂｕｇ的關鍵。」
艾瑪劈哩啪啦一連串的給了一套最佳ＳＯＰ。
林彧握拳：「沒問題。」
襄兒頷首：「嗯、我知道了。」
「嗯……然後問題就是……」
林彧＆艾瑪異口同聲──「第四軍團。」
「雖然我認識杜奕瑾，但關係稱不上好。」
「不如說……關係非常差。」襄兒姊補槍，林彧並未反駁而是默認。
「襄兒姊，妳和他說看看怎麼樣？他對女人比較沒輒。」
「唔唔唔……只憑我的話是不行的。」
「別謙虛了。」
「林彧是木頭……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

「你真沒用。那就沒辦法了……最好的辦法是攏絡各方勢力對付威士克馬教。如果還要與第四軍團為敵……最壞的情況是我們和第四軍團兩敗俱傷，無論如何都要避免……沒問題的話就地解散，記得保持聯絡。」

三人紛紛開始任務，啟程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