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會不會，是為了消弱王家的勢力。」靜了許久，離冬衍才出聲。

離偃對她的見解訝然，他認為離冬衍過分聰明，不同於一般養在深閨的女子。

離嵐丞並不賛同，他朗聲笑道：「若是依你的話，那為何我們不與李氏聯姻，反倒要跟那姓蕭的，若與現任的皇子們締結婚約，這不是更能穩固他李朝的江山。」

「嵐丞，慎言。」離偃瞪了他一眼。

「好，好。」離嵐丞抬手，一臉漫不經心的樣態，但他自知分寸，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離冬衍卻道：「雖忌諱了些，但哥哥這話還是頗有幾分道理在的。」

離偃看著女兒，在內心嘆氣，他其實是希望離冬衍別在干涉這類事物的，畢竟一個女孩子家知道太多朝廷政務，終歸違背了規矩。

但細細想來，自己卻也好奇，他想不透皇家的陰謀，腦中都快纏成結了，還不如大家集思廣益。

「還是其實是想借王家之力，一舉滅了我們兩家？」離冬衍一語驚人，惹得離偃和離嵐丞的背後竄出一身冷汗。

王家是有這個實力的，無庸置疑。這麼說來，這或許是最有可能的結論。

現任的皇后便是王氏，皇帝怕是想以此勢力剷除他們這些當朝權臣。

王氏不會反，因為皇后早已懷上了嫡子，而這孩子聽說自幼聰穎，五歲就能吟詩做賦，可謂真真正正是個天才，若是將來嬪妃無所出，那孩子一定是會被擁立為太子的不二人選。

「那這婚不能結。」想來細思極恐，離偃嚴肅道。

「不，這婚必須結。」離冬衍斬釘截鐵地駁回，「若是此刻拒絕，便是掃了皇帝的顏面，再者，父親您真的認為，憑我們一家之力，有辦法與王家相抗衡嗎？」

離偃哼了聲，「那不可能。我們離家武藝薄弱，真正會的也就只有那些暗衛了。」

「那便是了。」離冬衍鬆了口氣。

「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何要讓我們和蕭家聯姻呢，逐個擊破豈不是更有力？」離嵐丞用手拖著臉，悠悠地道。

這真是個難解的好問題，離冬衍沉默，一室內頓時寂靜無聲。

沒有人知道皇帝的心思。自古帝王心難測，倒還挺真實的。

「算了，且戰且走吧……之後的事很難說。對了，衍兒，明天妳得進宮一趟了，要親自謝恩才行。」

「衍兒，爹爹知道妳明事理，但進宮還是得謹慎些，別讓人鑽了空子，拿了把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更要步步為營。」離偃萬分認真地叮嚀，現在危機關頭，不能再生事端了。

「知道了爹爹。」離冬衍恭敬地離開書房，其餘兩人又重新回歸棋盤之上。

「嵐丞，你認為呢？下一步該如何？」離偃下了顆白子，看向離嵐丞。

離嵐丞覆手置了個黑子，有些無奈地笑了，「能走到現在，我們已經盡力了。之後，皇帝所謀深遠，怕是風雨欲來之勢，果然樹大必招風阿，我們離家，恐難逃脫。」

「可有解法？」

「坦白說，爹爹，我認為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離嵐丞看著眼前的棋盤，憂傷地說。

離偃沉默，沒有再說話了。







回到閨房，離冬衍靠在牆上喘著氣。

她時常這樣，只要心裡太多雜念調適不了，就會陷入頭痛的毛病。

還好休息了一下便暫時緩過來了。

所以這婚，到底是不被祝福的嗎？

她抬眸，想著那位公子，想著婚約，想著背地裡那些陰謀算計。

離冬衍嘆了口氣，向外喚了聲，「阿嫵。」

一位身板嬌小的女孩映入眼簾，她是離冬衍的侍女，她喚她阿嫵。

那是三年前，一樣的冷風刺骨，一個小女孩虛弱無力的餓倒在路邊，渾身都是傷，後來剛好被路過的離夫人發現，便將她帶回離府。

阿嫵做事細心，待人和善，未冉覺得是可託付之人，就將她留在離冬衍的身邊了。

三年來，兩人的感情甚好，姐妹一般，閒話家常，有時還會互相打趣。許是同齡的孩子少了，除了和蕭家的三女蕭煙然交好外，離冬衍沒有什麼玩伴，平時無聊時，她也是會找阿嫵來陪伴自己的。

雖說阿嫵看上去體型瘦小，但她確是比離冬衍大了整整五歲，長的還算標緻。後來為了避免尊卑錯亂的問題，阿嫵還是照禮叫她小姐。

「小姐，怎麼了，您不就寢嗎？」

「準備要了。阿嫵，我明早要入宮面聖，妳替我安排吧！」離冬衍吩咐道。

「好的。」

這時阿嫵又神經兮兮地道，「聽說小姐許了門好親事。」

若是幾個時辰前她還覺得自己幸運，但是現在倒是說不準了。

「是蕭家大公子。」

阿嫵震驚，喜悅印上眉梢，「天阿，那位不是小姐一直傾慕的對象嗎？之前還看過小姐臨摹過他的詩呢！」

若是真是如此，她可替小姐高興呢！

「是阿……」

是阿，離冬衍想起來了，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她淡淡勾起唇角，頭微微向後仰著，讓月華透進帳紗，帶著細碎的光，在她側臉畫上了一抹光圈。

她道，「自詡能為解衣人，偏生卻為陌路生。」

蕭逸然的詩。

此刻，倒還應景。

她冷笑。

「小姐？」阿嫵不解。

「阿嫵，我乏了。妳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