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赤色雷光

在現實中起伏，在虛幻中浮沉。

善與惡，暗與明。

搞不清楚，也沒必要。

無論身披荊棘，無論渾身浴血。

無論身心受罪惡洗禮。

縱使只剩最後一口氣。

用手中的刀刃。

蕩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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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緒不禁睜大雙眼。

這是理所當然，因為照常理來說，擁有這兩個姓氏的人理應是沒有存在的可能性，早在數年前消失了。

這兩個不可能的姓氏居然一次出現在她面前，若是常人，不驚訝才不正常。

「不可能吧，再怎麼說……」

「難以置信？確實，但這是真的，而且也沒什麼奇怪的。」

緒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

「所以艾爾比才……」

「……妳不必想什麼，那是我自己的事。」

「也是……是我多事了。」

「妳也別瞎想了吧，實際上這也是我們不希望姓氏透露的原因，引起多餘的紛擾，畢竟我們正常來說不可能還存在。」

「……之所以願意告訴妳，是因為假如妳跟著我們行動，遲早會發現的。」

「嗯……」

這兩個姓氏，先不論存在與否，光是代表的意義就不平凡了，至少在東大陸上，這兩個姓氏可是響叮噹的。

看著沉思的緒，艾爾比笑了笑。

「……不過妳也因此沒有中途退出的選擇喔，若妳真打算逃走，也只能處理掉了……呵呵，開玩笑的。」

「一點也不好笑，別突然說起這麼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啊！」

「有夠惡趣味……」

雖然是無聊的玩笑，但也讓緒稍微轉移了注意力。

★

三人的下一個目的地，奈莉亞的結盟國，赫盟德爾，是以各種強大的魔導兵器和精良的軍隊聞名。

不同於貿易中心的奈莉亞，擁有各種兵器工廠、武器鍛造師、格鬥訓練場的赫盟德爾，四周聳立的城牆甚至到達百餘米，無數聳立的銀灰色煙囪悠哉的吞吐白煙，巨大的白色教堂替這座鋼鐵巨獸添上純潔神聖的色調，皇宮的閃亮巨塔俯視著整個赫盟德爾，可見其國力之繁盛威猛。

緒暫時解開了馬尾，並拉上面罩，偽裝了自己的樣子。

到達了關口，一名滿身肌肉的高大守關者坐在櫃檯後方，低頭看了看三人。

「請出示證件。」

雖然關口的人似乎有注意到緒的容貌，不過在她不急不徐的拿出一枚商人證明之後，守關者看了看，點了點頭，還是放棄了猜疑。

「歡迎，艾姬•艾琳小姐。」

「艾姬？」

緒笑了笑，示意兩人儘早通過審查。

「就像你們一樣，我自然也有假名，當然，我也是有這方面的相關知識的，造假的只有名字而已。」

道路上的貨車來來往往，四處林立著鐵匠鋪，叮叮咚咚的敲擊聲不絕於耳，時不時還有幾聲驚天巨響，走在路上的冒險者更是絕大部分身著金屬重甲，路上一些閒談的重甲士兵，令整個歡愉的市集帶了些嚴整的氣氛。

「果然還是先找公會吧？」

「……不保證會待在這邊吧，了不起買些食材和藥瓶就能走了。」

「好吧，不過我有個疑問，你們的東西都收在哪裡？」

艾爾比彈了聲響指，出現一個黑色的空間入口，手一探，拿出了一小瓶魔力中和劑。

「……這空間能容納的東西基本上無限，唯一的缺點，大概是沒有魔力就會召不出來吧，和不能收納有靈魂的物體這一點。」

「也太過方便了吧！我可沒聽過這魔法！」

「……這是我的獨有魔法『女皇權能』的能力之一，妳當然不可能聽過。」

「明明也才13歲，為什麼我覺得妳的魔法比我還強……」

「……我可不會『冰霜煉獄』那種更危險的獨有魔法。」

此時，騷動的人群使得眾人的腳步被迫停了下來，前方似乎引起了什麼騷動。

「快抓住她！」

「可惡，這周第幾次了！」

「把那該死的竊賊抓起來！」

自人群之中，帶著兜帽的嬌小身影逃了出來，躍上了屋頂開始逃竄，不少身手敏捷的冒險者追了上去。

嬌小的身影在腳下一踏，紅色的金屬不明物以柱狀自屋頂長出，一時勸退了追擊的冒險者們，令那身影逃得更遠了。

刻和艾爾比瞬間愣住了。

「神煉！」

「我去去就回。」

「欸？刻！」

不顧緒的叫喊，刻竄入了人群之中，一瞬間失去了蹤影。

而和刻一樣，不少冒險者和傭兵已經追了上去。

「想抓到我是不可能的喵。」

竊賊露出嘲諷的笑容，看向身後的追擊者，轉身背對著屋舍間的巷弄，縱身向後一躍，跳了下去。

追擊者們一一跟進，然則下方漆黑的巷子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怎麼消失的！」

『匡啷！』一聲，空掉的鐵鋁罐滾出外頭，追擊者們二話不說，立刻衝出去，兵分二路尋找。

此時，隱藏在陰暗中的竊賊現身了。

「真是一群笨蛋，居然被這麼老套的把戲騙了喵。」

竊賊自手中的袋中拿出一枚金幣左右端詳，眼睛一閃一閃的又笑了幾聲，看著自金幣之中則隱隱反射著的紅色反光。

「大豐收大豐收！今晚買點好吃的犒賞自己吧。」

當竊賊打算細數自己的戰利品時，她忽然感覺到了附近多出的氣息，停下了動作。

「誰？」

「反應一樣快嘛，但幾年不見，怎麼幹起這種事來了？」

似乎是嚇到了，竊賊緩緩轉過頭，只見刻靠著牆壁，面無表情靜靜的看著她。

「莉戈，愛妮恩，前艾利基亞三階女僕團團長。」

她一時之間僵住了。

「齊玄……是你？」

名為莉戈的竊賊看著他，脫下了兜帽。

凌亂的翠綠短髮，毛茸茸的貓族雙耳，稚嫩的臉蛋，而圓潤的瞳孔，是映著流淌的血滴般透澈明亮的赤紅色，眼底淨是藏不住的驚訝。

「你居然活著……」

「妳不也是存活了下來，我以為妳會永遠昏睡在那裡。」

「真是被小瞧了呢，雖然我也差點以為我要一覺不醒了。」

出乎意料的相逢，讓莉戈腦中冒出了無數的問題。

她背對著刻，望著天空，像是想藏著什麼，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緩緩問出了疑問。

「那個時候，國王大人和皇后大人……有救下嗎？」

「……抱歉。」

沉默在兩人之間拉開，莉戈不敢問，而刻則是選擇噤聲，彼此陷入了僵局。

最後，莉戈還是鼓起勇氣開口了。

「公主……有沒有……活下來……？」

既期待得到答覆，但是卻又感到相當害怕，害怕聽到對方的回應只會給自己帶來絕望。

此時，剛剛的冒險者出現在巷口，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剛好令莉戈能暫時緩緩沉重的心情。

領頭的冒險者腰間掛著雙刀，是名狼族獸人男性，眼睛裡溢滿像是看到獵物般的雀躍。

「好了，竊賊，是時候該把妳押到公會受審了。」

「我說妳……名氣挺大的？」

「這五年靠偷竊為生嘛，有什麼辦法喵。」

莉戈拉起兜帽，露出嘲諷的神情。

「就憑你們這群毛頭，想抓到我還早了幾萬年喵，啊不對，應該是永遠不可能喵。」

「切，虛張聲勢，把那小妮子連同旁邊那傢伙一起抓起來！」

大約六個人衝了上去，只見莉戈蹲低身子，接著在地面上一蹬，跳上了半空中。

腳底下短暫出現雷光，當作支點一跳，一瞬間衝進眾人群中。

雙手支撐地面，雙腿張開，身子旋轉，一次把眾多大漢踢了出去。

冒險者們並未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子竟隱藏如此怪力。

只見莉戈手中出現赤色閃光，一把血色短刀炫耀著它的銳利。

「到此為止了。」

隨刻一語道出，利刃停在領頭的冒險者前方，離脖子僅一步之遙。

莉戈竊笑數聲，收起了短刀。

「放心吧，我也不打算殺人的，齊……」

刻毫不猶豫用包覆魔力的拳頭伺候，將莉戈一擊『打入』了地面，留下一個大坑。

「別講出我的姓氏啊，笨蛋……好像不小心打暈了。」

對方似乎感到相當疑惑的樣子。

「那個……算了，請配合將那個女人交給我們，她在赫盟德爾造成的麻煩太多了，必須將其移送審判。」

「她確實是麻煩分子呢。」

把暈倒的莉戈扛在肩上，刻看向冒險者的領頭，徐徐走向他，

並走過他身邊。

「只是雖然她有犯罪，不過一些私人的理由，請把她交給我保管。」

「你說……什麼？」

男子立刻抽出雙刀，刀尖抵在刻的背後

「你是要和公會為敵嗎？」

「你不也只是想賺取賞金嗎？」

「你……！」

男子氣到全身都在發抖，雙臂的肌肉立刻鼓脹起來。

「我是AA級的冒險者，暴風狼牙，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敢違抗我？」

「就憑你這貨色？」

被激怒的暴風狼牙高舉劍刃，但劍還沒得以揮出，刻抬起的一腳，轉眼之間一擊打碎他的下巴。

「礙事。」

「好……好快……」

隨著暴風狼牙的倒下，四周所有人怕的一動也不敢動。

刻踩著牆壁一瞪，消失在屋頂。

★

皇宮本來的輝煌如今被火舌舔盡。

「……國王、皇后，要活下去啊！」

少女拉滿手中血紅的弓，箭矢一發接著一發劃過赤紅的火炎之間。

「我不能倒下，不然茱麗葉她們……」

腹部的洞口不斷舔食著少女所剩無幾的意識，然而敵人絲毫不見減少，在火海之中，是飽食著絕望的孤獨。

「……公主……」

為了守護公主，不惜犧牲性命，哪怕只是微薄之力，也足夠了。

「來個人……誰都好……」

但心裡的某個角落，還是在期盼著什麼。

「快來拯救……」

在失去意識之前，少女眼前出現一道漆黑的身影。

……

……

……

……

莉戈猛然倒抽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茫然的四處張望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旅店房間。

「醒來了嗎？」

莉戈向右一看，刻坐在椅凳上，用未知的魔法保養著臂鎧。

似乎想到剛剛的夢，她茫然的盯著眼前的牆壁，稍微平復心情後，便直勾勾的盯著刻。

「大庭廣眾下打暈一個女孩子，還帶到不知哪裡的床上，不覺得這是很該死的行為嗎？」

「妳想太多了，愛妮恩。」

「表面上很冷靜，其實覬覦著我的身體，沒想到齊玄你是這樣的人喵。」

莉戈雙手交差，甚至用手臂得意的微微托起胸前的『豐滿』，但是刻以一致的速度保養著臂鎧，眉間連動都沒動，更別說看一眼了。

「這臂鎧這麼有魅力嗎？」

「我才想問妳不是討厭男人嗎。」

「喵，至少稍微有點反應吧。」

莉戈從床上跳了下來。

身高只比小孩子高一點，身材卻意外豐滿，穿著不像是暗殺者的純白色短袖上衣和將雙腿完全裸露的熱褲，衣著極為暴露，性感至極的身形一覽無遺，可謂天使的臉蛋魔鬼的體態。

當然，刻依舊不為所動。

「齊玄，你還沒回答我，公主，到底怎麼了。」

「這問題，妳等等就能得到解答了。」

「什麼意……」

突然，門被推開了。

緒抱著一袋食材，兩根棍棒麵包斜斜的倚著袋口。

在她身後，是帶有銀髮雙馬尾的嬌小身影。

莉戈突然間愣住了，緊緊盯著來者。

「……好久不見，莉戈，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五年了。」

「公主……是公主嗎……」

艾爾比微微一笑，莉戈先是不可置信的退了一步，而後慢慢的走向了對方。

再也無法按捺住心情，莉戈跳向了艾爾比，緊緊抱住了她。

「公主……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保護您……對不起！」

「……真是的，哭給主君看可不是女僕的好榜樣喔，而且能沒事就好，不需要道歉。」

艾爾比像是安慰小孩一般輕輕撫摸她頭，緒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刻不發一語的裝上自己的臂鎧，同時檢視著。

莉戈平復心情後，狼吞虎嚥的吃著麵包，而艾爾比則看著外頭，在警戒公會人員的動向。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找到妳啊，愛妮恩。」

「我才是嚇到的那個吧……咳咳咳！」

「別先被麵包嗆死再說吧……」

「才不會喵！」

緒看到刻和莉戈兩人的互動，不禁笑了出來。

「真是有趣的人呢，話說回來，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怪盜的傳聞，沒想到居然是愛妮恩小姐呀。」

「叫我莉戈就好了喵，而且除了公會，連幫會也招惹過了喵。」

「真是少根筋的女僕長呢。」

「齊玄你閉嘴！」

在聊天的同時，緒也問出了她的疑惑。

「莉戈和刻是在哪裡認識的？還有為什麼艾爾比會和刻一起生活？」

只見莉戈沉默了一會，隨後將身子靠著牆上。

「五年前，艾利基亞滅國。」

「……」

緒不發一語，靜靜聆聽。

「它等同宣誓第七代玄帝，也就是現任魘之王再次向人類正式宣戰的開端。

而領頭的魘之王和最強近衛軍無人可擋，百姓、士兵，一個接著一個遭到蹂躪，而我率領的小隊也只剩我一人勉強活著。」

莉戈下意識看了刻一眼。

「而當時齊玄也在場，我在那結識了他，我想，公主也是在那時被他救下的。」

艾爾比背對其他人，靜靜望著窗外的街道，不作任何錶態。

「誰能想得到，號稱人類最強帝國的艾利基亞，會被擊潰……」

「莉戈，妳錯了。」

艾爾比轉身望著她，這一瞬間，不符合年齡的堅毅在她眼中一表無遺。

那是專屬於王的氣場，眼睛裡，也是一國之君才有的悲傷，以及至深的不甘。

「只要我還在，艾利基亞就還沒滅亡。」

「公主……」

「父皇和母后犧牲了，我就是擔負國家的王，即使遭逢打擊，也該替國家爭一口氣，宣告我們並非一蹶不振。」

莉戈不禁露出微笑。

當年自己照顧的，那偶爾還會撒嬌的公主，已經完全長大了。

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般，由衷歡喜。

「恕在下不恭，公主殿下。」

★

因為訂了兩間雙人房，莉戈基於不滿艾爾比和刻睡同一間的決定，強行選擇和艾爾比交換。

也就是變成莉戈和刻同睡一張床的局面。

「就只有這種時候會瞎操心。」

「我可不能放任公主大人和你這種野男人同寢喵。」

「真是多餘的擔心。」

刻的臂鎧和鐵靴整齊的排放在床邊，大衣則掛在門口的掛勾上，深灰色的緊身短袖運動上衣勾勒出結實完美的肌肉紋路，清晰可見厚實的胸肌和鮮明的腹肌，雙手擺在後腦杓後，肱起了那壯碩的二頭肌，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贅肉。

而莉戈更是穿的毫無防備，只穿著小可愛和一件黑色的蕾絲內褲，展露著為了戰鬥而鍛鍊的完美身材，穠纖合度的腰身，略為曬得黝黑的大腿，在熱褲平時遮住的地方畫出隱約的白皙痕跡，那對致命的巨大胸器則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不過兩人雖然蓋著同一條棉被睡同一張床，但都沒打對方如何不潔的主意。

並不是兩人處得不好，不如說是把對方當成戰鬥的夥伴，而沒有去意識對方是否為異性一事。

「時不時，我還能夢到那一天。」

莉戈看著天花板，貌似若有所思。

「在我醒來之後，我哭了很久，很久，彷彿我的靈魂將要支離破碎，我在一瞬間，以為我又要獨自一人了。」

「那一天離開艾利基亞後，我也很痛苦，但是我不希望在艾爾比面前展現軟弱。」

莉戈看了刻一眼。

雖然只有一眼，但她清楚看見了。

刻眼裡的悲楚。

她轉過身背對刻，拭去眼角的淚光。

「謝謝你，照顧著公主，這點我表達深切的感激。」

「這只是我的本分，算是我最後能做得補償了。」

莉戈將身子轉向刻，突然縮到了他的旁邊，將頭靠在刻的身上，如同無助的小動物一樣。

「齊玄，借我靠著……可以嗎？」

「……」

他輕輕撫了撫莉戈的頭髮和毛絨絨的雙耳，將她摟到了懷裡。

「辛苦妳了。」

「你也是。」

★

「妳們兩人先出城，我和莉戈另外想辦法。」

「你們該不會要翻出城牆？」

「放心啦喵，我們兩人的潛行技術可不差喵。」

因為兩人的樣貌可能會被認出來，所以從關口離開是不可能的。

於是緒和艾爾比向著關口移動，刻和莉戈則走向另一邊。

「有什麼計畫喵？」

「東北有一處搬運區，是運送補給品到城牆上方的區域，算是軍事區，從那裡基本上能逃，就算被發現，我們也逃得掉，因為赫盟德爾東邊有一座茂密的樹林，我相信他們不會為了一個竊賊特地和魔物群搏鬥。」

「原來如此，不過這應該是緒或公主想得吧，因為齊玄你是狂戰士喵。」

「妳很煩。」

兩人自暗巷往外一探，各種軍事武器排列在面前，許多身穿重甲的士兵和衣著單薄的工人搬運著巨大的重兵器，也有不少冒險者三五成群，不知在討論什麼。

「居然是這麼誇張的軍事區嗎？」

「不太對勁，比預估的人數多太多了，連高破壞性的武器都搬來了。」

「欸？不會吧喵……那也太難走了吧……」

此時，一陣轟鳴震的城牆四周天搖地動，還隱約聽見雷響般的怒吼，驚動了人群。

突然，刻打開了通訊法陣。

「艾爾比，怎麼了？…………無法出城？」

「限制人民出城，是因為剛剛那個喵？」

「不管是什麼，絕對很麻煩。」

莉戈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不遠處的冒險者正在談話。

「太誇張了，怎麼這麼多修羅級的魔物啊！」

「艾爾文國王在徵召人的樣子，好像在那邊的關口處。」

「你該不會要去吧，聽說有和奈莉亞的奧爾霍格同樣的魔物來了，我絕對不要去明著送死。」

兩人面面相覷。

「要打嗎？這場仗？」

「說不定能順便混出去，而且聽起來，就像是魘幹的事，說不定是近衛軍。」

「所以你打算賭賭看嗎？」

「有何不可？」

「哈哈，你說的是喵。」

莉戈罩起斗篷，刻則戴上附有隱蔽魔法的半面面罩遮住口鼻。

在比較南下的地方，巨大的關口有著數名士兵在指揮撤離並徵召冒險者。

在關口外，已排出冒險者和士兵混雜的龐大隊伍。

帶領全軍的是穿著一身白銀鎧甲的男子，看上去已有歲數，留有濃密的白鬍，眼神銳利，看上去是身經百戰之人。

此人是赫盟德爾的王艾爾文，在他的指揮下，千餘名士兵排出迎擊陣型，高階級的近戰冒險者排在迎擊陣營後方，而低階冒險者則護衛在高階遠戰冒險者附近，艾爾文則是獨自站在整個陣線最前方。

遠方，是數百具高速靠近的骷髏巨魔。

身高三十米，上半身是人骨，頭部像是人和蜈蚣巨顎融合而成，下半身則是蜘蛛腳，在行走時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巨大的白色雙臂是一對銳利的刀刃，血色的光芒自空洞的眼窩散發出來，擺明是純粹的殺戮機械。

城牆上的火炮轟炸著源源不絕的骷髏巨魔，雖然威力甚強，但骷髏巨魔似乎附上特殊的結界，不用上五六發炮火根本不足以停下牠們的腳步，無數巨魔就這樣成功脫離轟炸區，衝向迎擊陣列。

「好久沒有遇上這樣的敵人規模了，對我一把老骨頭來說，有點不堪負荷啊。」

艾爾文雙手握住厚重的騎士長劍，緩緩的舉到頭頂最高處，看向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眼瞳收束成一條線。

雙手撐破鎧甲，棕色的硬甲包覆粗壯的手臂，雙腿也撐破了騎士戰靴，露出同樣覆蓋硬甲的強壯大腿以及三趾的巨大腳掌，腳跟伸出的趾骨穩穩的定著壯碩的身軀。

「地裂斬！」

沉重的騎士長劍向地一揮，強而有力的劍氣劃破地表，以驚人的威力衝擊敵方的陣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打亂。

艾爾文是角獸族獸人，所謂的角獸，是身披鎧甲，力量甚強的生物，這樣的特徵，此刻忠實的還原在艾爾文的身上。

劍重重插在地面上，艾爾文看向靠近的巨魔，大吼一聲：

「第一波靠近，全軍戒備！」

隨著艾爾文一聲吆喝，身穿重甲的士兵紛紛趨前守備。

厚實的白盾架在前方，開啟乳白色的結界，穩穩的阻擋骷髏巨魔的攻擊，而這一瞬間，密集的遠程攻勢立刻集中擊殺眾多巨魔。

而有些巨魔跨過士兵的迎擊陣型向前衝刺，卻立刻被一道高牆擋住了。

「此路不通！」

身高七米，S級冒險者『獵殺者』阿帕斯基•帕斯基，用手中巨大的雙手斧往地面一砸，強大的風魔法捲起土塊，構成一道高牆，斧柄一敲，高牆向前傾倒，將逾越的巨魔埋入地表，壓成碎渣。

而漏網之魚，也被其他的高級冒險者以五人一組配合遠程攻勢迅速解決了。

在第一波的攻擊之下，無人傷亡。

不過在這樣嚴謹的戰線中，兩個身影卻不知為何擅自衝了出去。

「喂！你們兩個蠢貨給我回來！想死嗎！那裡是炮火轟炸的地方！」

那兩個人，正是刻和莉戈，他們不打算理會艾爾文的咆哮，自顧自衝進了魔物之中。

「吶，刻，來比誰殺得多吧！」

「無聊，而且是絕對我贏吧。」

「你這自傲的傢伙，小心被打臉喵！」

刻拔出了黑刀，莉戈手中出現腥紅的閃光。

赤色的雷電在手中構築，如同無形的手以未知的材質打造武器。

一把媲美黑刀大小的血紅巨刃就這麼憑空被打造了出來。

兩人一躍而上，衝向一隻巨魔。

兩道刀光一閃，牠被切成四塊，緩緩的倒地，散成碎片。

刻踩上另一隻巨魔的手臂，一跳斬斷牠的頸部。

莉戈從腳的縫隙滑過，同時武器構成了弓，連續發射的箭矢刺滿了第三名敵人的胸口，光芒一閃，爆裂的箭矢將其徹底摧毀，激起的風微微撥動她的髮絲。

刻向前一跳，踢開差點落在莉戈頭上的砲彈，直接正面打在第四名敵人面前，令其踉蹌幾步，尚未站穩，便被一把飛過來的赤色大刀打碎了頭部。

艾爾文本想再向他們嘶吼著什麼，但自敵方戰線後方突然出現一道光芒，令他注意力瞬間轉移。

一顆直徑數十公尺的巨大火球撞在身後的城牆，好幾管炮火伴著金屬和血塊落到地面上，無數的石塊也紛紛跟著墜落，替底下的人帶來不小的威脅。

一條百米以上的巨大灰蛇靜靜的凝視著人類的戰線，嘴邊還冒著冉冉濃煙。

「『滅獸巨蛇』……這種生物居然會和骷髏巨魔聯手……？」

「長官，最初偏弱的砲擊推測也是滅獸巨蛇的攻擊，但威力比剛剛還強，我們這次失去了十管火炮。」

「十管……！」

但更令他驚訝的在後頭，一條深藍色的巨龍突然出現在空中，展開了那對足以蔽天的巨翼，居高臨下，發出撼動了整條戰線的怒吼。

那正是巨龍：奧爾霍格，和在奈莉亞被斬殺的魔物一模一樣。

阿帕斯基立刻升起一道土牆，奧爾霍格的魔力化作激光撞擊在防禦上，不用一會功夫，便燒穿了一個大洞，所幸爭取到的時間夠士兵們棄械逃離，可是也造成了戰線上的一定打擊。

遠程魔法難以企及牠的高度，就算可以，卻無法傷害其分毫。

「撤離前線！向後撤離！」

奧爾霍格再次聚集魔力，打算將眾人一網打盡，突然一發猩紅的箭矢以神乎其技的角度劃過天空，從後方精準的射中牠的右眼，引發爆炸。

這一擊的傷害折騰得牠咆哮不斷，迫於急降於地面。

牠用左眼瞪著前方，看見莉戈站在牠前面，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奧爾霍格爆發一聲憤怒的狂吼，如同一輛巨型戰車直衝而去。

莉戈笑了笑，向後一跳，拉滿了第二發箭矢，輕輕的放開了弦。

穩穩的，射瞎了牠的左眼。

突然視野全失的奧爾霍格慘跌在地，牠立刻站起來，張開口就是一道不講理的激光胡亂橫掃，當然，完全打不到莉戈。

此時，刻已經一聲不響的站在牠的背上。

「愚蠢。」

他拿刀向下一刺，令奧爾霍格因為痛苦的胡亂扭頭，而這一刀還微妙的影響了方向。

激光橫掃大半巨魔，並完美的射向巨蛇。

激光吞噬了蛇的頭部，在森林前半部引發爆炸，夷平了大量的樹。

拔出黑刀，附上黑色的魔力，雙腳與肩同寬，把大刀扛在肩上，雙手一握，穩穩的一刀落下。

「極•黑斬！」

一瞬間，劃出了一道完美的黑色圓弧軌跡，這一刀威力之強勁，不但俐落的砍下龍首，還在地面留下了深刻的刀痕。

龍首重重落在地面上，皮肉化為黑色的塵埃，只剩帶有彎曲雙角的闇紫色頭骨。

「愛妮恩，趁機前進吧，路開了。」

「嗯嗯，要在下一批湧上以前快點前進喵。」

眾人被面前不可思議的景象嚇得一愣一愣的，而艾爾文則是略微皺眉。

「那道紅光……是艾利基亞的惡魔嗎？不……那應該就只是傳說罷了，全軍，預備第二波進犯！」

★

「嗚啊，好噁心喵。」

森林裡都是純白的巨型蛋，骷髏巨魔們從裡頭生出來後，殼自行接合起來，再誕生下一隻，流程進展極快，比召喚法陣效率要高得多。

「我記得喚魔術沒那麼噁心的……」

「我可沒接觸過這類魔法，我也不知道。」

兩人在林立的巨樹間踏著枝幹疾行，就算出現直覺敏銳的骷髏巨魔感覺到了，也沒足夠強的反應能力去捕捉他們的身影。

在森林深處，有一座洞穴，看上去不像是天然，倒像是臨時在丘陵上挖堀，往地底深處建造避難所的樣子。

兩人在一段距離以外的樹上張望著，像是泰坦族骨骸的高大重甲衛兵守在洞穴兩旁，四周的魔物蛋更是為患，除了骷髏巨魔之外，還能看見一兩隻混在裡頭的滅獸巨蛇。

「『泰坦魔兵』，相當麻煩呢。」

「是呀，這群傢伙天生就有戰鬥直覺，潛入很困難喵。」

「恐怕，還不只。」

仔細一看，在林間有幾隻黑色的梟，看上去就像監視器一樣四處警戒著，而這正是這種梟作為使魔的用途。

「潛行不了喵。」

「那就別潛行了。」

「喵？」

刻從樹上下來，隻身擋在骷髏巨魔面前。

刻將身上的魔力散發出去，極為強大的闇魔力馬上就吸引了所有骷髏巨魔的注意力。

「來吧，雜兵！」

骷髏巨魔沒有聲帶，不過似乎也因為被激怒了，關節之間發出喀啦喀啦的敲擊聲，尤其因為數量眾多，格外的吵雜。

白色的刀刃落下，予以回敬的是另一道純黑的刀光，俐落的砍下牠的手臂，刻向上一躍，斬斷牠的頭顱。

而黑色的梟張開尖銳的喙，群湧而上準備碎裂躍上空中的刻。

不料，莉戈早已守候，等著牠們自行集合的時候了。

無數赤色的箭矢刺穿黑梟脆弱的身體，同時引發爆炸，造成一連串混亂的火光。

刻雙手護住身子，穿過爆炸，伴著纏繞在身上的煙灰，在空中側轉身軀，隨著落下的重力，以一道完美的弧度在周身劃出圓形的斬擊，斬殺藏身於骷髏巨魔中的兩條滅獸巨蛇。

刻在地上一蹬，靠著和骷髏巨魔懸殊的身高差穿梭在縫隙之中，同時不忘揮砍幾刀，搗亂巨魔的秩序。

在不遠處，一隻骷髏巨魔從大蛋中探出，打算幫忙自己的同伴們，結果箭矢刺穿他的眼窩，一聲震盪的轟鳴，連同頭顱一起摧毀了整顆蛋。

莉戈手中的長弓不斷閃爍猩紅的閃光，一連串的爆破迴盪在森林之中，濺起漫天飛散的蛋殼。

長弓化作碎片消散，製造了一把大砍刀，從樹上跳了下去。
刻也在同樣的時間，衝出了骷髏巨魔群。
兩人瞄準了泰坦魔兵，舉起了刀刃。

「『黑斬』！」
「『肉斬骨斷』！」

紅光和黑閃，瞬間擊破了魔兵，同時在不到一秒的間隔之中，消失了，徒留搞不清狀況的骷髏巨魔。

在確認剩餘的骷髏巨魔不會追來後，兩人放慢了腳步。

洞穴內的向下階梯相當寬敞，每幾步路就在兩旁看見嵌在壁上的火把閃耀著零星光芒。

「你這傢伙真夠危險喵。」

「但還是進來了，不是嗎？」

「也是啦喵，畢竟以我們的實力而言潛行也完全不重要，是吧？」

聽著莉戈話中帶酸的諷刺，刻也只是無奈的聳了聳肩。

走到了階梯的盡頭，進到了一個極大的半圓形，四周插上的火把亮度不足，空間裡還飄著幾盞漂浮的燭火。

而在半圓形的另一側，石砌的王位上端坐著一名少女。

但沒來得及看清楚，刻和莉戈便不約而同向兩側跳開，巨大的白骨如同一把大刀從他們身後揮落而下，在原先所站的地上留下一道裂槽。

少女自王位上慢慢浮到半空中，一旁產生出的數個紫色漩渦伸出如同刀刃銳利的白骨，像是一雙手守護著她。

少女的膚色慘白如屍骸，白色的頭髮長及腰際之下，用褐色的珠環額外綁出兩條馬尾，身穿純白的上杉，露出纖細的鎖骨，紅色的裙子大約七分，同色的網羅織錦自腰間垂下，企及踩著木屐的腳跟。

腥紅的雙瞳凝視二人，嘴唇不懷好意的勾了起來。

「雖然妾身要找的是霜帝，但汝似乎也是條大魚呢。」

「奧爾霍格的主人嗎？」

「呵呵，汝覺得呢？」

「廢話真多呢喵！」

二話不說，莉戈舉起箭矢射向少女，不過被少女直接握住了。

接著箭矢炸裂，因為衝擊摔落在地面的少女還來不及起身便被衝上前的刻一刀貫穿。

莉戈疑惑的倚著長弓，無聊了打了哈欠。

「居然這麼弱喵，只是一般的喚魔使啊？」

「以喚魔使而言，她的怪物太強了，但沒道理她沒在身邊留下使魔啊……」

刻疑惑的拔出刺穿少女的刀刃，忽然察覺不對勁。

「莉戈，上面！」

白骨突然從上方襲擊她，迫使莉戈向後跳開。

少女從地面站了起來，魔力像是炸彈爆發，把刻給直接震了出去。

「說妾身很弱？真是傷人啊，雖然妾身也不是人類就是了，也傷不了妾身分毫。」

少女的傷口沒流半滴血，以肉眼可見的誇張速度瞬間癒合了。

她嘲諷的笑了笑，向後坐在從地上伸出的白骨巨掌上。

「妾身是近衛軍夏熙，區區人類就別做夢了。」

「果然是近衛軍啊，而那能力……看來沒錯了。」

莉戈對於那本該是致命傷的攻擊沒奏效感到驚訝，而刻的眼神則因為和自己所想的相同而覺得麻煩。

「沒猜錯的話，妳原本是亞魘中的不死族吧？」

「悲哀的螻蟻，別將妾身和那群噁心的喪屍比在一起，妾身可是更高級的『永生者』。」

刻衝了上去，揮下的刀刃和數根白骨碰撞，劇烈的聲響迴盪於四周。

骨頭向上一揮，彈開了他。

此時，雙手的臂鎧被黑色的魔力包覆。

「正好，看看『掠劫』保養的如何。」

一根特別巨大的白骨從空中落下，刻跳向一旁，伸出了左手。

黑色的鎖鏈開始構築，自臂鎧發射出去，纏上白骨。

一拉，帶動身子飛上去，吊在白骨上，然後藉著作用力滯空。

四周出現紫色的漩渦，無數利刃凌空而來，輕蹬腳下結成的法陣，帶動手中的大刀在空中連劃三圈，將利刃給切成數段碎塊。

夏熙指尖凝聚魔力，此時莉戈的箭矢迫使她施法遭到打斷。

在這一刻，鎖鏈飛出，尾端的刀刃刺穿夏熙的肩膀。

刻將右手一拉，收回鎖鏈，把夏熙強制拉近自己。

一道漩渦開啟，伸出的白骨即時切開了鎖鏈。

夏熙浮在半空，望向張開了雙翼的刻。

「汝實力甚強，但就如此罷了。」

「隨便妳怎麼說。」

白骨構成的堅壁擋下了凌空而來的黑色刀氣。

刻正面衝向夏熙，再次揮動纏上魔力的大刀，卻撲了個空。

夏熙落在地面上，赤色的箭矢再次包圍了她。

紫色的漩渦在身後出現，一雙巨大的白骨雙手像是蛋殼般護住了夏熙。

刻從高空俯衝而下，一刀切斷了白骨的手指，同時身體全力一撞，撞碎了夏熙周身的防護，拿刀揮向了夏熙。

與此同時，她手伸入了兩旁生成的漩渦之中。

「妳……！」

夏熙拔出了兩把純白的骨制劍，右手握著脇差，左手拿著單手劍，細瘦的身體揮出了不符合她形象的威力，和刻刀刃相向。

「難道汝認為，妾身連近戰能力都沒有嗎？」

夏熙連續揮舞雙刀，熟稔的刀法完全看不清刀影，不過雖然刀法精湛，突破刻的攻勢似乎仍有不足。

漆黑的大刀接近夏熙的身高，就破壞性而言就拉開了實力差距，甚至在速度上也佔不到便宜，以致於攻擊手段被迫趨於防守。

刻揮動十字狀的連續雙斬擊，擊退了她，從空中忽然降下一排白骨，迫使刻又和夏熙拉出了距離。

兩道紅光掠過刻的身邊，飛向了夏熙，碰撞在白骨上引發了劇烈的轟鳴。

「真煩……該解決汝等了」

莉戈原本要再次拉起長弓，此時空中出現了繁星般的密集法陣，自法陣中，無數骷髏巨魔竄了出來，重重落在地面上，一下子包圍了刻和莉戈。

「好多啊喵，不過小意思。」

一瞬間，她的眼睛閃爍了光芒。

骷髏巨魔如同潮水般湧上，一下子淹沒了莉戈。

似乎也在同一時間，巨魔群中央閃爍了赤色的雷電。

那道雷光暴躁的怒吼，震開了圍上的所有骷髏巨魔。

莉戈交合的雙掌擺出特別的手勢，在她的身後，血紅色的光芒照耀了山洞。

那是身著鎧甲的幽靈，一把太刀握在它手中，散發了不小的壓迫感，肩甲上有對稱的兩道鬼面，面部設計猙獰，戰盔兩個眼部空洞下閃爍淡紫色的微光，仿若有靈魂寄宿，正用一雙銳利的雙瞳掃視全場。

巨大的半身武神浮在莉戈身後，帶有碾壓一切的氣魄。

鎧甲獨自擋下數隻巨魔的攻擊，身體一轉，劍刃繞了個大迴旋，將他們盡為斬碎。

「這是……什麼魔法？」

「還有心情左顧右盼嗎？」

「什麼時候……！」

刻不知不覺接近了夏熙，揮下刀刃，夏熙即時阻擋，險些飛了出去。

十餘隻骷髏一湧而上，刻的刀刃回身一揮，用純黑的劍氣將其一掃而空，同時用臂鎧擋下夏熙的偷襲。

夏熙藉由漩渦使用瞬間移動，一下子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無數的巨魔擋在兩人之間。

刻趨前身子，黑色的魔力像是火焰外衣般附著在刻的身上。

「黑閃極意！」

刻衝了出去，如同漆黑的彗星，刀刃和鎖鏈揮舞著伴隨巨魔們的殘骸和漫天的黑色塵埃，在洞穴漆黑的背景下，宛如在星夜閃耀的殺戮華爾茲。

每一刀都是行雲流水，身影穿梭自如，劍法狂暴中帶著規律，瘋狂中盤算著下一步。

這種攻擊方式不曾出現在夏熙熟知的劍技流派或是密門武功。

「我說啊，沉浸在敵人的劍法中，可不是戰場上的好習慣呀。」

「！」

巨魔盡為倒地，刻站在夏熙面前，兩人再次交鋒。

「妾身，太低估汝了，但是汝真認為能殺死妾身？」

「不能，但我有別的看法。」

「原來如此，但汝之將去之期不遠矣。」

沒有聲音，但無形的魔力卻像一聲惡鬼的咆哮，震盪了整個空間。

在夏熙的正上方，巨大的深紫色漩渦緩緩流動，白色的指頭伸了出來，緊緊扒住了漩渦邊緣。

巨大的骷髏頭探出了漩渦，空洞的眼窩漆黑至極致，猶如無盡之淵，三角狀的牙齒排滿了整張下臉，齒縫間流出大量的鮮血，彷彿像是飢渴的流著口水般。

接著身體也探出了漩渦，成對排列的肋骨銳利如刃，甚至和昆蟲腳一般擺動著，身體中央的混沌球體跳動著，看上去像是心臟，但那球體中間出現一條細縫，從上下『張開了眼皮』。

那是一顆佈滿血絲的眼球，魔力化成了液體，不斷不斷的流出眼角，觸目驚心，伴隨這第二次吼叫，那顆眼球鼓脹了血管。

「骷髏……魔神……」

莉戈一下子愣住了。

「是嗎，這就是妳的實力啊。」

夏熙再次瞬間移動，骷髏魔神揮動巨臂，打算捏死刻，大刀一揮，黑斬切下了魔神的手指。

魔力流出切面，重新塑造了指頭，身體中央的眼睛凝聚能量，夾雜雷電的魔力炮射向了他。

一道紅牆升起，擋下了攻擊，武神出現在魔神的左手邊揮下太刀，卻被堅硬的骨頭輕鬆擋了下來

箭矢瞄準了眼球，被骷髏魔神的魔力屏障阻擋，使得注意力轉向了莉戈。

這短短的空檔，讓刻獲得充足的時間，出現在骷髏魔神的上方。

刻躍入高空，正面看著眼珠，提起了大刀。

「極•黑斬•二連！」

又右下而左上，揮出第一刀，再由右而左，揮出橫向的第二刀。

第一道劍氣打碎了魔力屏障，還來不及修復防禦，第二道狠狠的擊中那猙獰的眼睛，扭曲猙獰的刀痕噴灑著漫天的黑血。

魔力化為尖嘯，在刺耳可怕的噪音之中，牠漸漸化作黑色的塵埃，散到空間之中。

「妾身的骷髏魔神……太誇張了！」

躲在陰暗處的夏熙開始聚集魔力，忽然把大刀飛來，逼近了脖子。

還沒反應過來，飛來的鎖鏈便纏住了頭，一拉，居然沒有脖子帶來的拉扯感。

整顆頭一下子被拉到了刻的手上，她緩緩向上一看，感到頭皮發麻。

「縱使妳擁有不死的能力，若身首異處，什麼也做不了。」

「……」

由於聲帶被刻丟來的大刀切斷，她只能做著唇型，但發不出聲音。

殘餘的巨魔紛紛化作粉末，整個山洞已然瀰漫了漆黑的紗幕。

「像妳這樣的魘，心臟是魔力來源，頭部是操控主體，若破壞心臟，能短時間封鎖你的魔力，若破壞腦袋，會暫時讓妳的魔力暴走，可是，都是牽制罷了。」

夏熙的身體站了起來，以奇怪的跑步姿勢衝向背對著自己的刻，但是赤色的鐵鍊升起，將其封鎖在原地。

「只要這顆頭沒碎，妳的身體也無法長出新的指揮部位，也就是說，分開妳的頭部和身體，妳能使用的魔法便會非常有限，而身體的操控則會遭到侷限。」

刻將夏熙的頭丟向武神，讓它把夏熙放進一個紅色的大甕裡。

「反正環境再糟也不會死，這樣，她就不會再出來了。」

「看起來好殘忍喵……」

「我相信她會習慣的。」

大甕裡不斷發出碰撞聲，但就算她想破壞自己的頭顱，恐怕在造成致命傷以前，頭又會自己復原吧。

★

艾爾文望著地面，若有所思。

這裡貌似是骷髏巨魔的巢穴，但是入口別說是封起來了，整個洞口根本就是坍塌了。

「大人，該怎麼辦，要挖開嗎？」

一名探勘完的士兵在艾爾文面前敬禮並詢問事後方針。

艾爾文沉思一番，給出了結論：

「雖然很想這麼做，但總覺得會引來不妙的東西，之後在這裡建立臨時營地，除了著手復原森林以外，還要做好這裡的看守工作。」

「明白！」

★

「……巨魔的危機莫名其妙解除，我想大概是你們做的吧？」

「沒錯喵！」

四人在距離赫盟德爾數公裡外的農村裡會合。

在巨魔突然消失後，艾爾比和緒便很輕鬆的出來了。

除了喝著果汁的艾爾比，三人各點了不同的酒。

「……所以，始作俑者？」

「名叫夏熙的近衛軍，擁有召喚強勁魔物的能力，由於是不死族，所以把她封印起來了。」

「封印？」

「還蠻殘忍的封印喵，只能說不愧是齊玄。」

稍作休息後，刻也開始計畫下一步。

「齊玄，下一站選擇埃爾鎮如何，那附近因為魔物較多，所以是冒險者的群聚地，因此作為休息和整理裝備的地方很不錯。」

「妳很自然的認定自己是我們的成員了呢。」

「這五年我身為公主的女僕可是大大的失職喵，所以我一定要回來！」

刻笑了一下，把地圖收了起來。

「那麼就請妳帶路了，女僕小姐。」

「好的喵！」

四人自農村出發，前往了新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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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人類，泛指魘和亞魘以外的智慧種族。

——節錄自人類研究指南，前言

純人，一種沒有特殊特徵的人類，在魔法適性上較為廣泛多元。

——節錄自人類研究指南，純人的身體構造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