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本章節 4703 字
更新於: 2021-09-21
從最初開始，就沒說過傳承F組織的人，一定是崇尚組織的教派份子。
15年前，Disaster刻意宣誓「創造全新社會」的理念，挑釁地和政府對幹，同時集結志同道合的人，試圖以激進手段重建這個世界，卻又不認為自己的性命有重要到無法犧牲。
歷經漫長的潛伏期，在社會逐漸釋懷過去的傷痛後，才又刻意喚醒某個存在，試圖利用加激進的手段，重新替世界進行洗牌。
不過……選擇的依據是什麼？
安然無恙回到工作崗位後，沈蔚玟反而更頻繁的陷入思考，嘗試理出頭緒。
「沈醫生不要緊嗎……？」
找到機會，平時負責櫃檯業務的女護理員悄悄詢問周怡莫情況，她很喜歡沈蔚玟平時溫柔率真的笑容，但感覺對方請假一星期回來後，似乎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思忖半晌，周怡莫給出簡單的回答。
關於許睿程協助兄長犯罪的行為，最後在沈蔚玟同意原諒的情況下，演變成對外宣稱她是安排去調養休息，並沒有讓在場以外的人知道當時情況。
「我尊重蔚玟的選擇。」話雖如此，周怡莫仍語氣嚴肅地對許睿珩提出警告，「但再發生一次，你們的身分就會公開於世。」
顧慮弟弟的生活，許睿珩自然願意接受提議，但這跟厭惡對方並不衝突，「……用不著妳說。」
而後，生活看似回到往常，新聞卻依舊不斷播報上演各種愈發駭人的報導。
期望安寧詳和的世界，似乎終究不過是人們理想，實則遙遠的狀態。
「那麼，說回正題。」
注意到女護理員手裡準備的信函，周怡莫挑眉地問，「這是要給沈醫生的信？」
「啊……是。」見周怡莫觀察敏銳，女護理員喜上眉梢，旋即把被託付的邀請函遞出，「剛剛在中廊碰見研究大樓的許睿程，他請我把信送過來。」
皺眉，周怡莫眼神更加冰寒，完全沒打算伸手接過，「叫那沒種的傢伙自己來。」
那蠢貨以為沈蔚玟原諒許睿珩是為了誰，結果當事人居然還敢因為愧疚，打算來個避不見面？
對周怡莫強制退件感到傻眼，女護理員不由得結巴起來，「啊？可、可是……」
「只要本人不來通通退件。」眼神一凜，周怡莫沒打算討價還價，「聽懂？」
嗚嗚，她只是想說兩邊跑很遠嘛，而且她又不是跑腿小妹……委屈把邀請函收回，女護理員不敢反抗周怡莫，只能認命朝研究大樓的方向前去。
待女護理員離去後，周怡莫來到診療室內，見沈蔚玟難得專注到沒發現自己到來，他不由得攢眉，深邃的目光變得凝重而沉痛。
是時候了嗎……？
接著，說至另一邊的情況──
梁教授的辦公室內，女護理員義正嚴詞重申周怡莫的要求，對此，許睿程為難，先是望向旁邊的梁教授，隨即再試圖央求，「那個，能不能麻煩妳堅持交付……」
「拒絕！」不想再被使喚來去，女護理員哭喪著臉，既委屈又激動地猛搖著頭，「怡莫姐很恐怖，那眼神完全就可以殺人！」
抱怨之餘，她還不忘將眼尾上推做出滑稽動作，而旁邊的梁教授，在比對周洛輝過往形象後不禁輕笑出聲，介入緩場，「睿程你還是去吧！不要為難女性。」
「嗯嗯，沒錯。」聽見梁教授開口這麼說，女護理員忍不住流露崇拜，比起許睿程這樣的小鮮肉，她更喜歡散發成熟魅力的男人，「就是這樣，請好好加油！」
安然卸下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任務，女護理員離去前還不忘向梁教授揮手道別，隨後開懷折返醫療大樓。
「可是……」拿著必須得送到沈蔚玟手上的邀請函，許睿程不禁難受地低垂目光，「我哥做了過分的事。」
在那之後，他把過往接受的實驗研究全部如實告知，包括心靈調整部門在被政府重視前，其實就有地下成立的研究團隊，打算將現今命名的意識轉移實驗變成自身專利技術，當中不僅存在各種慘無人道的做法，犧牲的性命更是難以估計。
直到沈蔚玟的母親──沈琪敏透過周洛輝的實驗成功，獲得政府許可的唯一專利，才總算減緩許多研究狂熱的現象。
「這不是你必須承擔的錯誤。」
已經從許睿程的自白中，得知哥哥的作法，是出於和F組織脫不了關係的理由，而沈蔚玟似乎已經察覺原因，所以最近才變得安靜寡言。
雖然至今還沒真相大白，但梁教授思考良久，仍決定尊重女兒的選擇，「所以，我也原諒。」
「教授……」眼眶不由得泛紅，許睿程彎下腰，鄭重地表示感激，「十分感謝。」
拿著邀請函，他決定去一趟醫療大樓，而梁教授在對方離開後，取出口袋裡的菸，緩緩點燃。
『如果不就近待在身邊，一不留神就會錯過保護她的最佳時機。』
如今，梁教授總算明白周怡莫說過的話，包括堅持得待在沈蔚玟身邊的理由。
無論是以何種方式，千萬都不要放手……
※ ※ ※
【致沈蔚玟醫師，年度舉辦研討會，謹訂於……期間召開第十屆心靈研究討論，恭請前來參加，蒞臨指導。──心靈調整委員會敬邀。】
「我都忘記還有這個……」沈蔚玟沉思片刻，暗自嘆息，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參加，但每次討論的議題，都讓她感覺其實不去更好，「罷了，這次還是去吧！」
心靈調整委員會，是政府在運作心靈調整部門時一併成立的討論會，至於內部狀態……就像立法院討論那樣，大家都有很多想法，但真正能獲得一致認同的規範卻又少得可憐，所以才會變成各城市的研究團隊進行獨自運作。
「今年有什麼想提的議題嗎？」
聊到相關話題，許睿程習慣性地問起，隨即在接收到沈蔚玟的視線後別開目光，氣氛頓時變得尷尬又疏離。
捕捉到那不自在的神情，沈蔚玟忍不住皺眉，走近同時呼喊道，「睿程。」
「是……？唔，好痛！」
才剛對上視線便慘遭捏臉，許睿程的表情吃痛，卻沒有抵抗或是躲開的意思。
「笨蛋，睿程你絕對是個笨蛋！」將用力的手勁轉換成輕揉，沈蔚玟流露難過，「你這反應，難不成連平時也在躲我？」
「沒有！我只是……」
見對方沮喪，許睿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惹主人不開心的小狗，神情慌張，「我本來想說，就算保持距離也能保護妳。」
沒有立即得知組織動向，才導致遊樂園事件發生，雖然他當下確認沈蔚玟沒有大礙，卻又嫉妒周怡莫提早一步搭救，所以忍不住默許地接受哥哥的提議。
「不要想些奇怪的事。」討厭許睿程擅自疏離的反應，沈蔚玟更加表示不滿，「你只要待在身邊就好，我不接受其他理由。」
她害怕變成孤單一人。
在遺忘周洛輝記憶的那段時間，她痛苦面對媽媽的死亡，甚至質疑這個世界，若不是梁教授及時出現，她或許早已放棄生存的希望，甚至走上錯誤的道路。
因為擁有這些相遇，所以才能不再感到害怕。
在這其中，許睿程對她而言同樣也是如此重視的存在。
「你要是敢再躲開……」思忖究竟要用什麼話嚇唬許睿程，沈蔚玟雙手插腰，氣鼓鼓表示，「我、我就把你關起來喔！」
呆愣面色，許睿程已經聽見腦袋裡開懷大笑的聲音，尷尬捂嘴，他不知道是否該告訴沈蔚玟，其實有人巴不得反玩這種監禁play，只得羞赧妥協，「不會再躲的，但妳還是別這麼做比較好……」
就不知道到底是誰羊誰虎，最後送入誰的嘴。
威嚇起作用了嗎？不清楚真相的沈蔚玟，還以為自己占上優勢，面帶得意的模樣，「知、知道怕就好！」
『不行！好可愛，睿程你讓我抱她一下。』
對許睿珩接收到的畫面來看，沈蔚玟這副模樣就像隻溫馴兔子想裝成兇惡的狼，不僅毫無說服，反而更加撥擾他心弦。
「哥，別添亂啦……」見沈蔚玟沒意識到這點，許睿程忍不住悄聲制止。
待沈蔚玟離去後，許睿珩收起玩笑，語氣正經地說道。
『不乾脆告訴她，F組織對今後走向終於出現分歧行動？』
遊樂園事件失敗後，反對追殺的一方提出其他作法，以此終止這場無聊的鬧劇，說到底，讓王者的意識回歸本就不是件並容易的事，畢竟那是Disaster費盡心血，在15年前的災難事件裡，刻意隱藏的絕望。
──為了能在他消失後，能讓王者不被任何人輕易找到。
『如果是那個人，我覺得沒關係。』
說到底，就只是F組織在做法和理念上的不同，許睿珩從來就不是什麼正義人士，如果能重現當年的災難，把世界再次洗牌，對他而言就算雙手染血也很有意義。
「嗯，但我信不過其他人。」
既然身為F組織成員的事情已經曝露，臥底在研究大樓便失去繼續下去的意義，許睿程事先計畫好所有退路，就是不打算今後的任何行動會牽連到沈蔚玟。
這麼做，對誰都好。
反正應該很快就會再見到……
暗想，許睿程瞇起深如幽潭的眼眸。
轉瞬飛逝，時間很快來到研討會當天。
佇於月台黃線外，遠方的火車減速進站，沒多久車輛停靠，開啟車門，來去行走的人潮沒有交談，只是望著前方，想著自身打算前往的地點。
穿著輕鬆簡便的衣服，等所有乘客都已經走出車廂，沈蔚玟這才準備跨上踏板，這時一名國中生匆忙想要下車，差點碰撞之際，後方的周怡莫即時將她向後帶，避開對方的莽撞。
「我走前面。」
不確定是否又會變數，周怡莫先行上車並走在前方開路，尋找到購票的座位後，沈蔚玟拿下遮陽的帽子，感受冷氣環繞的涼意。
在她同意參加研討會後，周怡莫立即以護衛和專屬照護員的身分申請隨行，原以為這過程需要不少繁雜手續和討論時間，卻沒料到上級很快便授權同意。
對此，就連沈蔚玟也不禁有些困惑，感覺周怡莫擁有的特權級別似乎比其他照護人員還高，雖然她曾想過直白去問當事者，但終究仍什麼都沒提起。
如果對方想說，總有一天會告訴她吧？
思忖，她決定信賴並耐心等待，不想隨便出於好奇就擅自打聽部屬的過去。
「先擦汗，不然容易感冒。」放好行李，入座身邊的周怡莫先替沈蔚玟蓋上外套，避免身體出現溫差，接著他拿出衛生紙，幫忙擦拭對方額頭稍微冒出的汗珠。
感覺周怡莫連手勁都特別溫柔，沈蔚玟不由得心跳加速，「那個，我自己來就……」
「妳的工作就是喝水，剩下我來。」
將保溫瓶放入對方手中，周怡莫仍繼續細心幫忙，最後才擦拭自己的額頭。
輕輕咬著瓶口，沈蔚玟忍不住偷偷打量，發覺周怡莫不光是模樣魅力出眾，就連擦汗的動作都充滿性感，她閉目想要摒除將心中雜念，卻在喝水時不小心太急，反而有些被嗆到，「咳咳！」
「還好嗎？」下意識伸手輕拍她的後背，周怡莫皺眉，貼近關切。
「呃……！」聞到周怡莫身上和周洛輝傳來相同的氣息，沈蔚玟不由得更加慌張，旋即將保溫瓶塞到對方手裡，抓緊外套起身，「我、我去廁所！」
見沈蔚玟宛如逃跑的兔子，容易理解的模樣十分可愛，周怡莫不禁輕揚嘴角。
另一邊，沈蔚玟來到火車走道，試圖平復加快的心跳，她輕撫略微滾燙的臉頰，說不上來心底持續異樣感。
明明喜歡的人是洛哥哥，可是為什麼……撫摸的額頭，她陷入困惑和糾結的思緒，卻完全無法理解原由。
在走道平靜五分鐘後，沈蔚玟決定先回到座位上，避免讓周怡莫擔心，正當她要去壓車廂感應鈕時，閘門驀然開啟，一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走出車廂，經過身旁。
嗯？奇怪……目光交接倏間，沈蔚玟察覺那個人的目光明顯閃爍，卻沒多說什麼便往前方的包廂走去，她心裡驟然泛起某種怪異，旋即又認為大概只是錯覺。
回位入座時，火車正巧進入隧道。
知道這附近都是地下道，暫時沒有窗外景色可看，她看向周怡莫，不禁好奇地問，「怡莫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啊？」
這種不敏感的問題，應該可以提吧？
察覺對方暗揣什麼心思，周怡莫暗自想笑，但仍故作平靜的態度，「我是……」
這時，火車忽然小小地晃動一下，乘客們疑惑抬頭幾秒，隨即又開始低頭滑手機，進行各自的消遣時光。
「11月15號生。」不知道沈蔚玟是否還記得小時候也問過，周怡莫反問，「怎麼忽然問這個？」
「嘿嘿，我只是覺得……」想到自己平時都任性行動，給周怡莫造成不少麻煩，沈蔚玟尷尬笑著，「平時受到怡莫很多照顧，所以想做點什麼或是送禮給妳。」
悄悄握緊手掌，周怡莫彷若想起什麼，眼神流露疼惜，「妳不問我想要的東西？」
說得也是，既然都要送，當然還是得喜歡的禮物才有意義。思忖，沈蔚玟覺得頗有道理，順勢一問，「那妳想要什麼嗎？」
「妳。」
語畢，彼此驟然陷入寂靜，交錯的視線醞釀思緒，映出某種無法傾訴說明的曖昧。
見沈蔚玟表情呆住，周怡莫忍不住抬起手指，溫柔地輕戳她的額頭，「……傻瓜，我開玩笑的。」
「呃！？」茫然地摸著額頭，沈蔚玟總算意識眼前這個人是周怡莫，不是周洛輝，她不禁尷尬移開目光，「妳別嚇人嘛！真是的……」
不知道為何，就連這種行為都和周洛輝極為相似，害她無法解釋倏然錯認的感覺，心跳又不自覺加快節拍。
15年前，Disaster刻意宣誓「創造全新社會」的理念，挑釁地和政府對幹，同時集結志同道合的人，試圖以激進手段重建這個世界，卻又不認為自己的性命有重要到無法犧牲。
歷經漫長的潛伏期，在社會逐漸釋懷過去的傷痛後，才又刻意喚醒某個存在，試圖利用加激進的手段，重新替世界進行洗牌。
不過……選擇的依據是什麼？
安然無恙回到工作崗位後，沈蔚玟反而更頻繁的陷入思考，嘗試理出頭緒。
「沈醫生不要緊嗎……？」
找到機會，平時負責櫃檯業務的女護理員悄悄詢問周怡莫情況，她很喜歡沈蔚玟平時溫柔率真的笑容，但感覺對方請假一星期回來後，似乎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思忖半晌，周怡莫給出簡單的回答。
關於許睿程協助兄長犯罪的行為，最後在沈蔚玟同意原諒的情況下，演變成對外宣稱她是安排去調養休息，並沒有讓在場以外的人知道當時情況。
「我尊重蔚玟的選擇。」話雖如此，周怡莫仍語氣嚴肅地對許睿珩提出警告，「但再發生一次，你們的身分就會公開於世。」
顧慮弟弟的生活，許睿珩自然願意接受提議，但這跟厭惡對方並不衝突，「……用不著妳說。」
而後，生活看似回到往常，新聞卻依舊不斷播報上演各種愈發駭人的報導。
期望安寧詳和的世界，似乎終究不過是人們理想，實則遙遠的狀態。
「那麼，說回正題。」
注意到女護理員手裡準備的信函，周怡莫挑眉地問，「這是要給沈醫生的信？」
「啊……是。」見周怡莫觀察敏銳，女護理員喜上眉梢，旋即把被託付的邀請函遞出，「剛剛在中廊碰見研究大樓的許睿程，他請我把信送過來。」
皺眉，周怡莫眼神更加冰寒，完全沒打算伸手接過，「叫那沒種的傢伙自己來。」
那蠢貨以為沈蔚玟原諒許睿珩是為了誰，結果當事人居然還敢因為愧疚，打算來個避不見面？
對周怡莫強制退件感到傻眼，女護理員不由得結巴起來，「啊？可、可是……」
「只要本人不來通通退件。」眼神一凜，周怡莫沒打算討價還價，「聽懂？」
嗚嗚，她只是想說兩邊跑很遠嘛，而且她又不是跑腿小妹……委屈把邀請函收回，女護理員不敢反抗周怡莫，只能認命朝研究大樓的方向前去。
待女護理員離去後，周怡莫來到診療室內，見沈蔚玟難得專注到沒發現自己到來，他不由得攢眉，深邃的目光變得凝重而沉痛。
是時候了嗎……？
接著，說至另一邊的情況──
梁教授的辦公室內，女護理員義正嚴詞重申周怡莫的要求，對此，許睿程為難，先是望向旁邊的梁教授，隨即再試圖央求，「那個，能不能麻煩妳堅持交付……」
「拒絕！」不想再被使喚來去，女護理員哭喪著臉，既委屈又激動地猛搖著頭，「怡莫姐很恐怖，那眼神完全就可以殺人！」
抱怨之餘，她還不忘將眼尾上推做出滑稽動作，而旁邊的梁教授，在比對周洛輝過往形象後不禁輕笑出聲，介入緩場，「睿程你還是去吧！不要為難女性。」
「嗯嗯，沒錯。」聽見梁教授開口這麼說，女護理員忍不住流露崇拜，比起許睿程這樣的小鮮肉，她更喜歡散發成熟魅力的男人，「就是這樣，請好好加油！」
安然卸下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任務，女護理員離去前還不忘向梁教授揮手道別，隨後開懷折返醫療大樓。
「可是……」拿著必須得送到沈蔚玟手上的邀請函，許睿程不禁難受地低垂目光，「我哥做了過分的事。」
在那之後，他把過往接受的實驗研究全部如實告知，包括心靈調整部門在被政府重視前，其實就有地下成立的研究團隊，打算將現今命名的意識轉移實驗變成自身專利技術，當中不僅存在各種慘無人道的做法，犧牲的性命更是難以估計。
直到沈蔚玟的母親──沈琪敏透過周洛輝的實驗成功，獲得政府許可的唯一專利，才總算減緩許多研究狂熱的現象。
「這不是你必須承擔的錯誤。」
已經從許睿程的自白中，得知哥哥的作法，是出於和F組織脫不了關係的理由，而沈蔚玟似乎已經察覺原因，所以最近才變得安靜寡言。
雖然至今還沒真相大白，但梁教授思考良久，仍決定尊重女兒的選擇，「所以，我也原諒。」
「教授……」眼眶不由得泛紅，許睿程彎下腰，鄭重地表示感激，「十分感謝。」
拿著邀請函，他決定去一趟醫療大樓，而梁教授在對方離開後，取出口袋裡的菸，緩緩點燃。
『如果不就近待在身邊，一不留神就會錯過保護她的最佳時機。』
如今，梁教授總算明白周怡莫說過的話，包括堅持得待在沈蔚玟身邊的理由。
無論是以何種方式，千萬都不要放手……
※ ※ ※
【致沈蔚玟醫師，年度舉辦研討會，謹訂於……期間召開第十屆心靈研究討論，恭請前來參加，蒞臨指導。──心靈調整委員會敬邀。】
「我都忘記還有這個……」沈蔚玟沉思片刻，暗自嘆息，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參加，但每次討論的議題，都讓她感覺其實不去更好，「罷了，這次還是去吧！」
心靈調整委員會，是政府在運作心靈調整部門時一併成立的討論會，至於內部狀態……就像立法院討論那樣，大家都有很多想法，但真正能獲得一致認同的規範卻又少得可憐，所以才會變成各城市的研究團隊進行獨自運作。
「今年有什麼想提的議題嗎？」
聊到相關話題，許睿程習慣性地問起，隨即在接收到沈蔚玟的視線後別開目光，氣氛頓時變得尷尬又疏離。
捕捉到那不自在的神情，沈蔚玟忍不住皺眉，走近同時呼喊道，「睿程。」
「是……？唔，好痛！」
才剛對上視線便慘遭捏臉，許睿程的表情吃痛，卻沒有抵抗或是躲開的意思。
「笨蛋，睿程你絕對是個笨蛋！」將用力的手勁轉換成輕揉，沈蔚玟流露難過，「你這反應，難不成連平時也在躲我？」
「沒有！我只是……」
見對方沮喪，許睿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惹主人不開心的小狗，神情慌張，「我本來想說，就算保持距離也能保護妳。」
沒有立即得知組織動向，才導致遊樂園事件發生，雖然他當下確認沈蔚玟沒有大礙，卻又嫉妒周怡莫提早一步搭救，所以忍不住默許地接受哥哥的提議。
「不要想些奇怪的事。」討厭許睿程擅自疏離的反應，沈蔚玟更加表示不滿，「你只要待在身邊就好，我不接受其他理由。」
她害怕變成孤單一人。
在遺忘周洛輝記憶的那段時間，她痛苦面對媽媽的死亡，甚至質疑這個世界，若不是梁教授及時出現，她或許早已放棄生存的希望，甚至走上錯誤的道路。
因為擁有這些相遇，所以才能不再感到害怕。
在這其中，許睿程對她而言同樣也是如此重視的存在。
「你要是敢再躲開……」思忖究竟要用什麼話嚇唬許睿程，沈蔚玟雙手插腰，氣鼓鼓表示，「我、我就把你關起來喔！」
呆愣面色，許睿程已經聽見腦袋裡開懷大笑的聲音，尷尬捂嘴，他不知道是否該告訴沈蔚玟，其實有人巴不得反玩這種監禁play，只得羞赧妥協，「不會再躲的，但妳還是別這麼做比較好……」
就不知道到底是誰羊誰虎，最後送入誰的嘴。
威嚇起作用了嗎？不清楚真相的沈蔚玟，還以為自己占上優勢，面帶得意的模樣，「知、知道怕就好！」
『不行！好可愛，睿程你讓我抱她一下。』
對許睿珩接收到的畫面來看，沈蔚玟這副模樣就像隻溫馴兔子想裝成兇惡的狼，不僅毫無說服，反而更加撥擾他心弦。
「哥，別添亂啦……」見沈蔚玟沒意識到這點，許睿程忍不住悄聲制止。
待沈蔚玟離去後，許睿珩收起玩笑，語氣正經地說道。
『不乾脆告訴她，F組織對今後走向終於出現分歧行動？』
遊樂園事件失敗後，反對追殺的一方提出其他作法，以此終止這場無聊的鬧劇，說到底，讓王者的意識回歸本就不是件並容易的事，畢竟那是Disaster費盡心血，在15年前的災難事件裡，刻意隱藏的絕望。
──為了能在他消失後，能讓王者不被任何人輕易找到。
『如果是那個人，我覺得沒關係。』
說到底，就只是F組織在做法和理念上的不同，許睿珩從來就不是什麼正義人士，如果能重現當年的災難，把世界再次洗牌，對他而言就算雙手染血也很有意義。
「嗯，但我信不過其他人。」
既然身為F組織成員的事情已經曝露，臥底在研究大樓便失去繼續下去的意義，許睿程事先計畫好所有退路，就是不打算今後的任何行動會牽連到沈蔚玟。
這麼做，對誰都好。
反正應該很快就會再見到……
暗想，許睿程瞇起深如幽潭的眼眸。
轉瞬飛逝，時間很快來到研討會當天。
佇於月台黃線外，遠方的火車減速進站，沒多久車輛停靠，開啟車門，來去行走的人潮沒有交談，只是望著前方，想著自身打算前往的地點。
穿著輕鬆簡便的衣服，等所有乘客都已經走出車廂，沈蔚玟這才準備跨上踏板，這時一名國中生匆忙想要下車，差點碰撞之際，後方的周怡莫即時將她向後帶，避開對方的莽撞。
「我走前面。」
不確定是否又會變數，周怡莫先行上車並走在前方開路，尋找到購票的座位後，沈蔚玟拿下遮陽的帽子，感受冷氣環繞的涼意。
在她同意參加研討會後，周怡莫立即以護衛和專屬照護員的身分申請隨行，原以為這過程需要不少繁雜手續和討論時間，卻沒料到上級很快便授權同意。
對此，就連沈蔚玟也不禁有些困惑，感覺周怡莫擁有的特權級別似乎比其他照護人員還高，雖然她曾想過直白去問當事者，但終究仍什麼都沒提起。
如果對方想說，總有一天會告訴她吧？
思忖，她決定信賴並耐心等待，不想隨便出於好奇就擅自打聽部屬的過去。
「先擦汗，不然容易感冒。」放好行李，入座身邊的周怡莫先替沈蔚玟蓋上外套，避免身體出現溫差，接著他拿出衛生紙，幫忙擦拭對方額頭稍微冒出的汗珠。
感覺周怡莫連手勁都特別溫柔，沈蔚玟不由得心跳加速，「那個，我自己來就……」
「妳的工作就是喝水，剩下我來。」
將保溫瓶放入對方手中，周怡莫仍繼續細心幫忙，最後才擦拭自己的額頭。
輕輕咬著瓶口，沈蔚玟忍不住偷偷打量，發覺周怡莫不光是模樣魅力出眾，就連擦汗的動作都充滿性感，她閉目想要摒除將心中雜念，卻在喝水時不小心太急，反而有些被嗆到，「咳咳！」
「還好嗎？」下意識伸手輕拍她的後背，周怡莫皺眉，貼近關切。
「呃……！」聞到周怡莫身上和周洛輝傳來相同的氣息，沈蔚玟不由得更加慌張，旋即將保溫瓶塞到對方手裡，抓緊外套起身，「我、我去廁所！」
見沈蔚玟宛如逃跑的兔子，容易理解的模樣十分可愛，周怡莫不禁輕揚嘴角。
另一邊，沈蔚玟來到火車走道，試圖平復加快的心跳，她輕撫略微滾燙的臉頰，說不上來心底持續異樣感。
明明喜歡的人是洛哥哥，可是為什麼……撫摸的額頭，她陷入困惑和糾結的思緒，卻完全無法理解原由。
在走道平靜五分鐘後，沈蔚玟決定先回到座位上，避免讓周怡莫擔心，正當她要去壓車廂感應鈕時，閘門驀然開啟，一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走出車廂，經過身旁。
嗯？奇怪……目光交接倏間，沈蔚玟察覺那個人的目光明顯閃爍，卻沒多說什麼便往前方的包廂走去，她心裡驟然泛起某種怪異，旋即又認為大概只是錯覺。
回位入座時，火車正巧進入隧道。
知道這附近都是地下道，暫時沒有窗外景色可看，她看向周怡莫，不禁好奇地問，「怡莫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啊？」
這種不敏感的問題，應該可以提吧？
察覺對方暗揣什麼心思，周怡莫暗自想笑，但仍故作平靜的態度，「我是……」
這時，火車忽然小小地晃動一下，乘客們疑惑抬頭幾秒，隨即又開始低頭滑手機，進行各自的消遣時光。
「11月15號生。」不知道沈蔚玟是否還記得小時候也問過，周怡莫反問，「怎麼忽然問這個？」
「嘿嘿，我只是覺得……」想到自己平時都任性行動，給周怡莫造成不少麻煩，沈蔚玟尷尬笑著，「平時受到怡莫很多照顧，所以想做點什麼或是送禮給妳。」
悄悄握緊手掌，周怡莫彷若想起什麼，眼神流露疼惜，「妳不問我想要的東西？」
說得也是，既然都要送，當然還是得喜歡的禮物才有意義。思忖，沈蔚玟覺得頗有道理，順勢一問，「那妳想要什麼嗎？」
「妳。」
語畢，彼此驟然陷入寂靜，交錯的視線醞釀思緒，映出某種無法傾訴說明的曖昧。
見沈蔚玟表情呆住，周怡莫忍不住抬起手指，溫柔地輕戳她的額頭，「……傻瓜，我開玩笑的。」
「呃！？」茫然地摸著額頭，沈蔚玟總算意識眼前這個人是周怡莫，不是周洛輝，她不禁尷尬移開目光，「妳別嚇人嘛！真是的……」
不知道為何，就連這種行為都和周洛輝極為相似，害她無法解釋倏然錯認的感覺，心跳又不自覺加快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