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4 諸神法庭
本章節 2458 字
更新於: 2021-09-21
我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我的意識被撕成千萬片，同時感受著墜落、延遲。時間與空間對我已經失去了意義，這個時候，破碎的萬物忽然急速黏合。構成「我」的碎片重新合而為一，巨大的資訊也瘋狂鑽入我的腦袋。
散發白光的空間、鬨笑、吵鬧、議論聲。
「就是這個人……」
「他對造物主舉起反旗……」
「他的造物主是『曦』，真有意思……」
過多的資訊塞滿我的感官，我閉起雙眼、摀住耳朵。過了一陣子，我慢慢睜開眼睛，這才稍稍看清楚，我正處在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築中央。
這個地方有幾分像露天的皇冠花歌劇院，規模卻遠超過我的認知。看著跟山坡般向上延伸的觀眾席，我甚至產生了被群山環繞的錯覺。數不清──或許有無限多──的灰點在巨大的觀眾席上，每個灰點都是一位神明。他們無一不交頭接耳，議論著即將開始的一切。
究竟什麼發生了？我剛剛乞求了什麼？
我看著周遭，巨大觀眾席環抱著一個圓形的平台，我就在這個平台其中一側的圍欄裡。而在我的正對面著有位女性，樣貌十分眼熟。
祂有著我那個世界所有人天天進禮拜堂就會看到的完美形象。
創世神「曦」。
祂手中沒有危險的月桂葉枝，也沒有召集恐怖的光波。我和祂的目光不經意重疊，曦彷彿壓抑著怒氣的眼神勾起了我的恐懼。我趕緊摸了摸全身上下，意外發現，方才被焚燒的傷害竟像沒發生過一樣。
我穿著那套有點汗味的皮甲、配戴長劍，格格不入地站在諸神的眼前。
在這個眾神齊聚的場合中，獨缺阿莎諾大人。讓我不禁憂慮起來。
「阿莎諾大人！您在嗎！」
我的聲音很快就被掩蓋在吵雜的議論聲中。
沒人聽到我的聲音，也沒人為我解答。
心中的那股憂慮頓時膨脹。該不會，阿莎諾大人已經死了？祂當時燒得很重……
「阿莎諾大人！阿莎諾！阿……好痛！」
我的脛骨忽然一疼，低下頭去，有位嬌小的少女正站在我身邊。祂實在是太過嬌小了，足足矮我四個頭，以至於我忽略了祂。
「阿莎諾大人！您沒事嗎！」
「沒事。」祂雙手抱胸，「你挺聰明的嘛！不愧是我的小狗。這是眾神決定事情的場合，想不到會因為你的請求降臨。」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阿莎諾對我的態度有點不自然，每次我們就要目光交會時，總會被阿莎諾大人給避開。
在我們遠處座位後的曦，好像也在對我這裡說些什麼。無奈現場實在太吵，我光是聽阿莎諾大人說話就費盡力氣。
我看著阿莎諾，發現我們所在的圍欄正後方，有一整群穿著黑服的觀眾。祂們與顏色繁雜、花綠斑駁的其他眾神相比，一致得教我吃驚。
彷彿猜透了我在想甚麼，阿莎諾大人開口：「一萬零三百九十五。」
「什麼？」
「在那裡的神明數量。也是你『數字』的依據。祂們所有人都支持著你的一切，隨時關注、守望著你。」
「好、好厲害……不對，我現在好感動……」
過去我擔任守望者，面對魔物侵襲時也沒見過這麼可觀的數字。我們現在也是有一支神明的鐵衛軍。哪怕一位出一根指頭，眨眼就能毀滅一個國家。
我數字本來只有現在的百分之一。能成長至今都歸功於一位……真不愧是阿莎諾大人。
我舒了一口氣，把視線移到曦那邊去，發現祂背後有一片的刺眼的銀光。我揉了揉眼，發現是一群和曦同樣穿著銀色服飾的神，坐滿了觀眾席。
跟山一樣高的支持者站在曦的背後，對我們這裡發出威嚇的喊聲。
「這……」
「別慌。曦是運轉一個世界的神，崇拜者自然很多。吶，你看看那裡。」
我順著阿莎諾大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祂指著觀眾席環繞一圈。圍觀的神明數量遠在我們雙方陣營數倍以上，祂們沒有身披黑或銀任一方的代表色，一路延伸到看不見的天際。
「諸神審判只有兩種方式獲勝，一種是起源大神親自審批。另一種是在場諸神共議結果，每位神明都有一票。祂們才是我們爭取認同的目標。懂了就別自亂陣腳。」
「啊，是的。」
阿莎諾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深深吸氣，做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好祂的準備。
不久，四面八方傳來陣陣轟轟作響的雜音。
「Test、Test……很好。」
這個怪聲同時在這個怪異法庭的四面八方響起，從根本上凌駕了所有人議論的音量，。
「各位好，我是『管』。你們都見過我。為了接下來的過程順利，請各位安靜。」
隨著發言，頂著一顆兔子頭的神降臨在圓形平台的一角。我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因為祂像蠻族那般戴了一頂兔頭做裝飾，而是因為祂根本就是一隻巨兔──「管」的模樣就像跟我一樣高的大兔子，露出衣服的地方都有著白軟的絨毛。
「別老盯著人家看，多失禮。」
「是的！」
來自「管」警告並不特別有效，情緒亢奮的眾神仍沒有就此閉口，只是降低了音量。不過由於祂們交談音量的減小，我們這個角落已經能聽到曦的說話聲。似乎由於管的現身，曦的怒氣有了宣洩的出口。
「起源大神呢？照慣例，該是祂來定奪一切。為什麼是你？」
「祂老人家很忙，你不知道嗎？我也要提醒你，這裡不是你管轄的世界，不用拿創世神的姿態跟我講話。」管邊說，邊對曦投以冰冷的眼神。那眼神冷得我連呼吸都停了一拍。
接著，管朝我們走過來，掏出一紙資料，核對著，停在我們的圍欄前。
「你是……目前還沒有稱號的神明，阿莎諾，沒錯吧？眾神審判的規則你不是第一次，你應該清楚規則。記得好好教教旁邊那個懵懂的傢伙。」
阿莎諾點頭後，兔頭神「管」便不急不徐地回到場地的邊緣，扶著自己那對巨大的耳朵，像在傾聽什麼我們所聽不到的聲音。
「等等要做什麼？」我問
「管會將我們的意見收集起來，祂的耳朵可以將訊息呈報給起源大神。」
原來如此，那對大耳朵居然有這種妙用。
「對了。」
「怎麼了？」
「那個……」阿莎諾忽然忸怩地說：「剛剛……謝謝你，吉赫德。」
突來的感謝讓我想起在禮拜堂我不顧身分差距，抱住了這名嬌小的少女神，整個人頓時難為情起來。我正想說些什麼道歉的話，這個時候……
「雙方都準備好了嗎？啊，你們不用管我，我負責轉達，不負責監管和評論。」管的聲音響盪起來。
阿莎諾與曦雙方都點了頭。
「不要輸，阿莎諾大人。」我在背後為祂打氣。
管清清喉嚨，開口說：「各位，今日的審判是由阿莎諾陣營提出的。原告，接下來會由提出異議的這一方先……」
「你們太亂來了，是我提起控訴才對。」
曦充滿存在感的聲音首先震動了整個現場。祂的手指放在喉嚨，看起來像是用了神力擴大自己的聲音。
「我指控這個小不點剽竊我的作品。」
場面靜默下來，像把發言的空間留給了祂。
散發白光的空間、鬨笑、吵鬧、議論聲。
「就是這個人……」
「他對造物主舉起反旗……」
「他的造物主是『曦』，真有意思……」
過多的資訊塞滿我的感官，我閉起雙眼、摀住耳朵。過了一陣子，我慢慢睜開眼睛，這才稍稍看清楚，我正處在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築中央。
這個地方有幾分像露天的皇冠花歌劇院，規模卻遠超過我的認知。看著跟山坡般向上延伸的觀眾席，我甚至產生了被群山環繞的錯覺。數不清──或許有無限多──的灰點在巨大的觀眾席上，每個灰點都是一位神明。他們無一不交頭接耳，議論著即將開始的一切。
究竟什麼發生了？我剛剛乞求了什麼？
我看著周遭，巨大觀眾席環抱著一個圓形的平台，我就在這個平台其中一側的圍欄裡。而在我的正對面著有位女性，樣貌十分眼熟。
祂有著我那個世界所有人天天進禮拜堂就會看到的完美形象。
創世神「曦」。
祂手中沒有危險的月桂葉枝，也沒有召集恐怖的光波。我和祂的目光不經意重疊，曦彷彿壓抑著怒氣的眼神勾起了我的恐懼。我趕緊摸了摸全身上下，意外發現，方才被焚燒的傷害竟像沒發生過一樣。
我穿著那套有點汗味的皮甲、配戴長劍，格格不入地站在諸神的眼前。
在這個眾神齊聚的場合中，獨缺阿莎諾大人。讓我不禁憂慮起來。
「阿莎諾大人！您在嗎！」
我的聲音很快就被掩蓋在吵雜的議論聲中。
沒人聽到我的聲音，也沒人為我解答。
心中的那股憂慮頓時膨脹。該不會，阿莎諾大人已經死了？祂當時燒得很重……
「阿莎諾大人！阿莎諾！阿……好痛！」
我的脛骨忽然一疼，低下頭去，有位嬌小的少女正站在我身邊。祂實在是太過嬌小了，足足矮我四個頭，以至於我忽略了祂。
「阿莎諾大人！您沒事嗎！」
「沒事。」祂雙手抱胸，「你挺聰明的嘛！不愧是我的小狗。這是眾神決定事情的場合，想不到會因為你的請求降臨。」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阿莎諾對我的態度有點不自然，每次我們就要目光交會時，總會被阿莎諾大人給避開。
在我們遠處座位後的曦，好像也在對我這裡說些什麼。無奈現場實在太吵，我光是聽阿莎諾大人說話就費盡力氣。
我看著阿莎諾，發現我們所在的圍欄正後方，有一整群穿著黑服的觀眾。祂們與顏色繁雜、花綠斑駁的其他眾神相比，一致得教我吃驚。
彷彿猜透了我在想甚麼，阿莎諾大人開口：「一萬零三百九十五。」
「什麼？」
「在那裡的神明數量。也是你『數字』的依據。祂們所有人都支持著你的一切，隨時關注、守望著你。」
「好、好厲害……不對，我現在好感動……」
過去我擔任守望者，面對魔物侵襲時也沒見過這麼可觀的數字。我們現在也是有一支神明的鐵衛軍。哪怕一位出一根指頭，眨眼就能毀滅一個國家。
我數字本來只有現在的百分之一。能成長至今都歸功於一位……真不愧是阿莎諾大人。
我舒了一口氣，把視線移到曦那邊去，發現祂背後有一片的刺眼的銀光。我揉了揉眼，發現是一群和曦同樣穿著銀色服飾的神，坐滿了觀眾席。
跟山一樣高的支持者站在曦的背後，對我們這裡發出威嚇的喊聲。
「這……」
「別慌。曦是運轉一個世界的神，崇拜者自然很多。吶，你看看那裡。」
我順著阿莎諾大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祂指著觀眾席環繞一圈。圍觀的神明數量遠在我們雙方陣營數倍以上，祂們沒有身披黑或銀任一方的代表色，一路延伸到看不見的天際。
「諸神審判只有兩種方式獲勝，一種是起源大神親自審批。另一種是在場諸神共議結果，每位神明都有一票。祂們才是我們爭取認同的目標。懂了就別自亂陣腳。」
「啊，是的。」
阿莎諾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深深吸氣，做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好祂的準備。
不久，四面八方傳來陣陣轟轟作響的雜音。
「Test、Test……很好。」
這個怪聲同時在這個怪異法庭的四面八方響起，從根本上凌駕了所有人議論的音量，。
「各位好，我是『管』。你們都見過我。為了接下來的過程順利，請各位安靜。」
隨著發言，頂著一顆兔子頭的神降臨在圓形平台的一角。我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因為祂像蠻族那般戴了一頂兔頭做裝飾，而是因為祂根本就是一隻巨兔──「管」的模樣就像跟我一樣高的大兔子，露出衣服的地方都有著白軟的絨毛。
「別老盯著人家看，多失禮。」
「是的！」
來自「管」警告並不特別有效，情緒亢奮的眾神仍沒有就此閉口，只是降低了音量。不過由於祂們交談音量的減小，我們這個角落已經能聽到曦的說話聲。似乎由於管的現身，曦的怒氣有了宣洩的出口。
「起源大神呢？照慣例，該是祂來定奪一切。為什麼是你？」
「祂老人家很忙，你不知道嗎？我也要提醒你，這裡不是你管轄的世界，不用拿創世神的姿態跟我講話。」管邊說，邊對曦投以冰冷的眼神。那眼神冷得我連呼吸都停了一拍。
接著，管朝我們走過來，掏出一紙資料，核對著，停在我們的圍欄前。
「你是……目前還沒有稱號的神明，阿莎諾，沒錯吧？眾神審判的規則你不是第一次，你應該清楚規則。記得好好教教旁邊那個懵懂的傢伙。」
阿莎諾點頭後，兔頭神「管」便不急不徐地回到場地的邊緣，扶著自己那對巨大的耳朵，像在傾聽什麼我們所聽不到的聲音。
「等等要做什麼？」我問
「管會將我們的意見收集起來，祂的耳朵可以將訊息呈報給起源大神。」
原來如此，那對大耳朵居然有這種妙用。
「對了。」
「怎麼了？」
「那個……」阿莎諾忽然忸怩地說：「剛剛……謝謝你，吉赫德。」
突來的感謝讓我想起在禮拜堂我不顧身分差距，抱住了這名嬌小的少女神，整個人頓時難為情起來。我正想說些什麼道歉的話，這個時候……
「雙方都準備好了嗎？啊，你們不用管我，我負責轉達，不負責監管和評論。」管的聲音響盪起來。
阿莎諾與曦雙方都點了頭。
「不要輸，阿莎諾大人。」我在背後為祂打氣。
管清清喉嚨，開口說：「各位，今日的審判是由阿莎諾陣營提出的。原告，接下來會由提出異議的這一方先……」
「你們太亂來了，是我提起控訴才對。」
曦充滿存在感的聲音首先震動了整個現場。祂的手指放在喉嚨，看起來像是用了神力擴大自己的聲音。
「我指控這個小不點剽竊我的作品。」
場面靜默下來，像把發言的空間留給了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