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2 神說，汝該死於劍鬥
本章節 3529 字
更新於: 2021-09-17
「哥哥還是發覺了呢。」
「你現在是英格列第二王子妃，可以自由進出嗎？」
「哥哥不也一樣嗎？」
是的，卡斯提亞可以隻身過來，其中理由太簡單了。
對如今頭上懸掛著【31468】──高達五位數，存在價值超越學園裡任何人的卡斯提亞來說，不過就是用了跟我一樣的方法而已。
她好整以暇地脫下斗篷。斗篷下穿著一套和自警團制服近似的純白服裝，頭髮向後盤成便於行動的髮式，腰間配著一柄長劍。
「為什麼來了。」我站直身體看著她，「卡斯提亞，你幸福的模樣是我最想看到的，如果對你或曼查家有利益，我願意為你而死。但……為什麼？
「和愛德華成婚後，你接下來就要從皇冠花學園畢業，投身於王子妃的生活。接下來我們的見面的機會恐怕一年都不會有一次了。我等於將你的幸福交給了值得託付的男人。我不明白，卡斯提亞，對你來說，我不存在才是正確的嗎？」
「不是的，哥哥！」
我想聽的是卡斯提亞真正的心聲，沒想到她卻像聽到什麼不該問的問題似的，反應特別激動。
「你被惡魔蠱惑了啊！哥哥是不能存在的！哥哥是違逆命運的人，如果繼續下去，會發生很不好的災難。」
這都在說些什麼啊？是誰說的？為什麼要相信？
我努力調整著呼吸。
「為什麼？是誰告訴你這些？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不利於曼查家的事。」
「哥哥，難道不記得自己上次沒有回家的那晚做了什麼嗎？」
「你……」
「我一直都知道，『數字』和哥哥被惡魔蠱惑的事。」
我下意識屏息了。不只背後，汗水也浸濕了我的手心。
我能看得出卡斯提亞的微小動搖，和我一起長大的卡斯提亞肯定也從我的反應裡知道了我的狀況。
卡斯提亞徐徐抽出長劍。她的佩劍十分尋常，不是魔法武器，至少看起來不像漢斯的「黃昏」。
「進入皇冠花學園那年，我開始能聽見神的聲音。神說，我有能獨特的命運，只要照著祂的話來做，就能讓我和曼查家走向光耀家族的道路。為了我知道世界的真理，祂昭示了每個人都擁有的『數字』。」
這些和我在兩個月前體驗過的情況如出一轍。
啊啊，如果從三年前就過著與數字相伴的生活，能累積到異常高的數字並不是不合理。
按照神諭的指示，卡斯提亞一步一步逆轉困境成為學園榜首。
但既然卡斯提亞「看得到」……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死嗎？」
「這都是命運。」像在控制自己不哭出來似的，卡斯提亞緊繃著臉。
「哥哥被刺傷之後的治療是我做的！我的治癒魔法成績是學園裡最好的，但用在哥哥身上卻一點用都沒有！我就要接受這是不可改變的命運時，哥哥卻活過來了。我……我雖然很開心……但哥哥從那時就接受了惡魔的交易不是嗎？」
「惡魔」怎麼想就是指阿莎諾吧？
我靜靜看著她。
「每天每天我都聽著神明的諭示，我一點也不想相信哥哥會危害這個世界。可是越來越多人的數字染上了紅色、從沒見過的小報和耳語在學園間流傳……我好幾次懇求創世神的恩慈，讓我能說服你。」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第一次操控刺客來襲擊我的時候，只想著要恐嚇我而已嗎？」
卡斯提亞點點頭。
「如果那時候哥哥知難而退就好了；哥哥聽愛德華的話就好了。哥哥本來也答應我，說過會停下來。但是，太過分了！『那個晚上的事』是不該發生的。先背叛我的是哥哥你啊！」
「啊……我懂了。那麼，為了滿足你的心願、為了不讓那個到現在也窺探著這一切的惡質創世神繼續騷擾你，你動手吧。」
我指著自己的胸膛：「刺穿這裡，這樣就結束了。」
「我做不到。」
「什麼？！你在說什麼傻話？」
「『哥哥的命運必須在劍鬥裡終結』。創世神說，這是唯一能救贖你靈魂的方法。」
她雙手迴轉劍身，挽了一個差強人意的的劍花。
我釋然了。
知道想殺我的人是卡斯提亞後，一直有個疑惑盤踞在我心中。
那尊魔法人偶的劍技低劣，實證著作為操縱者的卡斯提亞在劍術方面累積得遠遠不足。既然如此，為什麼執意要佩劍？
她作為聖女候補，魔法成績遠在維克多上，只是要殺我的話，不論魔法，或是下毒讓我在睡夢中死去更好、更不會造成困擾，但她卻沒有這麼做。
阿莎諾大人口中的那類用語在我腦海裡浮現。
「『設定寫死了』是嗎？」
啊，這真是……
可笑。
一股怒火同時靜靜自心底竄起。燒向這個把世界、把我的妹妹、把我的人生像棋子一樣把握在手中的創世神「曦」。
竟然從三年前就不斷騷擾我的妹妹，讓她對你言聽計從。
怎能如你所願？怎能讓你如願！
耳際傳來一聲清響，原來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也拔劍出鞘。
站在我面前二十步遠的卡斯提亞依照決鬥規矩將劍豎起，以不攻擊的禮儀架式作為對我的尊重。
抑制住想嘆息的想法，我同樣豎劍致意。
「哥哥，在決鬥前你有什麼要跟我說嗎？」
「我嗎？嗯……沒看到卡斯提亞的婚禮禮服啊是我最遺憾的事啊！」
正如我所想的，卡斯提亞對我吐露的心聲措手不及。我精準地搶在這個時候朝向禮拜堂窗戶全力邁步。
我要逃離這個地方！
為了卡斯提亞去死和為了這種無能的創世神去死差得遠了。
我要逃離學園、逃離奈德蘭長城、西斯巴尼亞和一切我知道的地方，活一輩子來表達我對「曦」的抗議。
如果阿莎諾大人願意垂青這樣的我，再和祂一起找出對抗曦的方法吧！
「不許逃！」
爆炸般的轟響從我背後炸開，敲響我心裡的警鐘。
我沒按照劍理而是遵循本能引導，雙手握劍整個人向後迴斬。與卡斯提亞劈來的劍尖正好交錯，刺耳的金屬交鳴聲刺痛耳膜。
就在她為了站穩腳步而停止追擊的空檔，我瞥見了她身後的木頭地板被踏凹一個大坑。
在卡斯提亞身邊飄著不尋常的銀色粒子，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四散。
「劍技決鬥可以用魔法強化身體嗎？」
「我才沒這麼做！神諭曾經說，如果力量的素質先點滿，不用參加集訓也能在劍術課及格。為了取得更多修習魔法的機會，我才這麼做的！」
「被那傢伙一個勁的操縱你不會很不滿嗎！從小跟男孩子打架的你只練成這種半調子的技術！剛剛你用刺的就已經得手了，這到底算什麼啊！」
「我……」
卡斯提亞露出了微小的──只有一起長大的我才能察覺的──動搖。
「我也不願意……哥哥不知道力量點滿就會全身都是肌肉對不對？我為了得到幸福一直聽著神諭……我是傳達世界意志的人啊！」
她單手握劍，空著的手捲起了袖子。
那裡有著千錘百鍊才可能擁有的肌肉怒張，正是唯有全心全意鍛鍊才擁有的力量結晶。
看來愛德華是肌肉控啊。
我一直誤會了卡斯提亞是操縱著魔法盔甲才擁有誇張的怪力，實際上本人的力量比那還要不可思議。
卡斯提亞擺出雙手後引的上段握姿。
憤怒斬。
劍術的基本之一，既是最初也是最後的劍技。
這種程度的判斷和預備動作，倘若勢均力敵簡直破綻百出，只不過讓有驚人爆發力的卡斯提亞來使用，就算隨便拿根木棍都是可怕的對手。一擊定勝負的意圖十分明顯。
預判了這點，我以相同動作，為了追求一線生機，早她一步，劈出劍刃。
沒料到我這一手的卡斯提亞匆匆揮劍。
她揮舞軌跡的殘光在我的瞳孔中刻下突破常理的光景。
慢了一拍的劍加速、追上、直到極致。
正常來說，一起使出憤怒斬的兩把劍會在中途相交停頓。但又快又重的劍改寫了常識，是無法正常防禦的必殺之劍。面對迫近的劍刃，長久累積的本能引導我追求活命的機會。
用提早出招爭取來的一秒，我後跨半步。
護手和刃身側接住劍尖，虎口傳來彷彿要被削去一層皮的激痛。
防住了。就在我感到曙光乍現的剎那，卡斯提亞的劍切進我的劍身最接近自己的部位。
開什麼玩笑？她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接著卡斯提亞誇張地扭轉身體，把劍當成巨大的棍棒──來自聖女候補的怪力將我連人帶劍，打飛出去。
我在地板上轉了好幾圈。
本應是我守護對象的妹妹擺出再次劈砍的預備動作，我鬆開了握劍的雙手。
心裡閃過了阿莎諾大人的模樣。
還有愧疚。
「真以為我不管就敢對我可愛的小狗出手呢。」
啊？！
忽然傳出的聲音讓我一瞬間以為自己精神失常了。
時間彷彿慢了幾萬倍，我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那位比誰都喜好男色的邪神。
她就像最初見面時穿著一身黑，全身上下被黑紗包得死緊，卻無法掩蓋任何帶著褻瀆感的艷麗。被皮涼鞋包裹的白皙腳趾就這樣踏著步伐來到我眼前。
阿莎諾慵懶地在凝滯的時間裡挪開斬落的劍鋒、順手在卡斯提亞的身上推了一下。
「好，可以動了。」
時間一恢復正常流動，卡斯提亞就像雨天打滑的馬車那樣栽進禮拜堂的座位，掀起一陣塵埃。
「啊啊啊你竟然打我妹妹！」
我站起來就朝阿莎諾撲過去，被她輕巧地轉身避開。
「我可愛的吉赫德，你不先謝謝我嗎？你也被那個婊子控制了嗎？」
「卡斯提亞之後是要成為王子妃的啊！她的臉受傷怎麼辦啊！」
「說什麼呢？她哪會那麼容易受傷？」
在阿莎諾背後，卡斯提亞從煙塵裡站起。
包圍著她的煙塵被環繞在她身邊的光粒子給驅散，隨著光粒子在卡斯提亞身上急速升騰，整個禮拜堂都被刺眼的金光籠罩，阿莎諾擋在我面前，為我保留了一絲可以視物的陰影。
位於光芒中心卡斯提亞，數字產生了劇烈的變化……五萬……十萬……「∞」？！這像橫躺８的符號是什麼意思？
不明的戰慄盤據了我的心底，就像站在那裡的人只是徒具卡斯提亞形貌的某種東西。
在光的奔流趨緩後，「祂」緩緩開口。
「總算引出你了，擅自剽竊我作品的小偷貓。」
「貴安吶，婊子。」
「你現在是英格列第二王子妃，可以自由進出嗎？」
「哥哥不也一樣嗎？」
是的，卡斯提亞可以隻身過來，其中理由太簡單了。
對如今頭上懸掛著【31468】──高達五位數，存在價值超越學園裡任何人的卡斯提亞來說，不過就是用了跟我一樣的方法而已。
她好整以暇地脫下斗篷。斗篷下穿著一套和自警團制服近似的純白服裝，頭髮向後盤成便於行動的髮式，腰間配著一柄長劍。
「為什麼來了。」我站直身體看著她，「卡斯提亞，你幸福的模樣是我最想看到的，如果對你或曼查家有利益，我願意為你而死。但……為什麼？
「和愛德華成婚後，你接下來就要從皇冠花學園畢業，投身於王子妃的生活。接下來我們的見面的機會恐怕一年都不會有一次了。我等於將你的幸福交給了值得託付的男人。我不明白，卡斯提亞，對你來說，我不存在才是正確的嗎？」
「不是的，哥哥！」
我想聽的是卡斯提亞真正的心聲，沒想到她卻像聽到什麼不該問的問題似的，反應特別激動。
「你被惡魔蠱惑了啊！哥哥是不能存在的！哥哥是違逆命運的人，如果繼續下去，會發生很不好的災難。」
這都在說些什麼啊？是誰說的？為什麼要相信？
我努力調整著呼吸。
「為什麼？是誰告訴你這些？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不利於曼查家的事。」
「哥哥，難道不記得自己上次沒有回家的那晚做了什麼嗎？」
「你……」
「我一直都知道，『數字』和哥哥被惡魔蠱惑的事。」
我下意識屏息了。不只背後，汗水也浸濕了我的手心。
我能看得出卡斯提亞的微小動搖，和我一起長大的卡斯提亞肯定也從我的反應裡知道了我的狀況。
卡斯提亞徐徐抽出長劍。她的佩劍十分尋常，不是魔法武器，至少看起來不像漢斯的「黃昏」。
「進入皇冠花學園那年，我開始能聽見神的聲音。神說，我有能獨特的命運，只要照著祂的話來做，就能讓我和曼查家走向光耀家族的道路。為了我知道世界的真理，祂昭示了每個人都擁有的『數字』。」
這些和我在兩個月前體驗過的情況如出一轍。
啊啊，如果從三年前就過著與數字相伴的生活，能累積到異常高的數字並不是不合理。
按照神諭的指示，卡斯提亞一步一步逆轉困境成為學園榜首。
但既然卡斯提亞「看得到」……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死嗎？」
「這都是命運。」像在控制自己不哭出來似的，卡斯提亞緊繃著臉。
「哥哥被刺傷之後的治療是我做的！我的治癒魔法成績是學園裡最好的，但用在哥哥身上卻一點用都沒有！我就要接受這是不可改變的命運時，哥哥卻活過來了。我……我雖然很開心……但哥哥從那時就接受了惡魔的交易不是嗎？」
「惡魔」怎麼想就是指阿莎諾吧？
我靜靜看著她。
「每天每天我都聽著神明的諭示，我一點也不想相信哥哥會危害這個世界。可是越來越多人的數字染上了紅色、從沒見過的小報和耳語在學園間流傳……我好幾次懇求創世神的恩慈，讓我能說服你。」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第一次操控刺客來襲擊我的時候，只想著要恐嚇我而已嗎？」
卡斯提亞點點頭。
「如果那時候哥哥知難而退就好了；哥哥聽愛德華的話就好了。哥哥本來也答應我，說過會停下來。但是，太過分了！『那個晚上的事』是不該發生的。先背叛我的是哥哥你啊！」
「啊……我懂了。那麼，為了滿足你的心願、為了不讓那個到現在也窺探著這一切的惡質創世神繼續騷擾你，你動手吧。」
我指著自己的胸膛：「刺穿這裡，這樣就結束了。」
「我做不到。」
「什麼？！你在說什麼傻話？」
「『哥哥的命運必須在劍鬥裡終結』。創世神說，這是唯一能救贖你靈魂的方法。」
她雙手迴轉劍身，挽了一個差強人意的的劍花。
我釋然了。
知道想殺我的人是卡斯提亞後，一直有個疑惑盤踞在我心中。
那尊魔法人偶的劍技低劣，實證著作為操縱者的卡斯提亞在劍術方面累積得遠遠不足。既然如此，為什麼執意要佩劍？
她作為聖女候補，魔法成績遠在維克多上，只是要殺我的話，不論魔法，或是下毒讓我在睡夢中死去更好、更不會造成困擾，但她卻沒有這麼做。
阿莎諾大人口中的那類用語在我腦海裡浮現。
「『設定寫死了』是嗎？」
啊，這真是……
可笑。
一股怒火同時靜靜自心底竄起。燒向這個把世界、把我的妹妹、把我的人生像棋子一樣把握在手中的創世神「曦」。
竟然從三年前就不斷騷擾我的妹妹，讓她對你言聽計從。
怎能如你所願？怎能讓你如願！
耳際傳來一聲清響，原來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也拔劍出鞘。
站在我面前二十步遠的卡斯提亞依照決鬥規矩將劍豎起，以不攻擊的禮儀架式作為對我的尊重。
抑制住想嘆息的想法，我同樣豎劍致意。
「哥哥，在決鬥前你有什麼要跟我說嗎？」
「我嗎？嗯……沒看到卡斯提亞的婚禮禮服啊是我最遺憾的事啊！」
正如我所想的，卡斯提亞對我吐露的心聲措手不及。我精準地搶在這個時候朝向禮拜堂窗戶全力邁步。
我要逃離這個地方！
為了卡斯提亞去死和為了這種無能的創世神去死差得遠了。
我要逃離學園、逃離奈德蘭長城、西斯巴尼亞和一切我知道的地方，活一輩子來表達我對「曦」的抗議。
如果阿莎諾大人願意垂青這樣的我，再和祂一起找出對抗曦的方法吧！
「不許逃！」
爆炸般的轟響從我背後炸開，敲響我心裡的警鐘。
我沒按照劍理而是遵循本能引導，雙手握劍整個人向後迴斬。與卡斯提亞劈來的劍尖正好交錯，刺耳的金屬交鳴聲刺痛耳膜。
就在她為了站穩腳步而停止追擊的空檔，我瞥見了她身後的木頭地板被踏凹一個大坑。
在卡斯提亞身邊飄著不尋常的銀色粒子，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四散。
「劍技決鬥可以用魔法強化身體嗎？」
「我才沒這麼做！神諭曾經說，如果力量的素質先點滿，不用參加集訓也能在劍術課及格。為了取得更多修習魔法的機會，我才這麼做的！」
「被那傢伙一個勁的操縱你不會很不滿嗎！從小跟男孩子打架的你只練成這種半調子的技術！剛剛你用刺的就已經得手了，這到底算什麼啊！」
「我……」
卡斯提亞露出了微小的──只有一起長大的我才能察覺的──動搖。
「我也不願意……哥哥不知道力量點滿就會全身都是肌肉對不對？我為了得到幸福一直聽著神諭……我是傳達世界意志的人啊！」
她單手握劍，空著的手捲起了袖子。
那裡有著千錘百鍊才可能擁有的肌肉怒張，正是唯有全心全意鍛鍊才擁有的力量結晶。
看來愛德華是肌肉控啊。
我一直誤會了卡斯提亞是操縱著魔法盔甲才擁有誇張的怪力，實際上本人的力量比那還要不可思議。
卡斯提亞擺出雙手後引的上段握姿。
憤怒斬。
劍術的基本之一，既是最初也是最後的劍技。
這種程度的判斷和預備動作，倘若勢均力敵簡直破綻百出，只不過讓有驚人爆發力的卡斯提亞來使用，就算隨便拿根木棍都是可怕的對手。一擊定勝負的意圖十分明顯。
預判了這點，我以相同動作，為了追求一線生機，早她一步，劈出劍刃。
沒料到我這一手的卡斯提亞匆匆揮劍。
她揮舞軌跡的殘光在我的瞳孔中刻下突破常理的光景。
慢了一拍的劍加速、追上、直到極致。
正常來說，一起使出憤怒斬的兩把劍會在中途相交停頓。但又快又重的劍改寫了常識，是無法正常防禦的必殺之劍。面對迫近的劍刃，長久累積的本能引導我追求活命的機會。
用提早出招爭取來的一秒，我後跨半步。
護手和刃身側接住劍尖，虎口傳來彷彿要被削去一層皮的激痛。
防住了。就在我感到曙光乍現的剎那，卡斯提亞的劍切進我的劍身最接近自己的部位。
開什麼玩笑？她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接著卡斯提亞誇張地扭轉身體，把劍當成巨大的棍棒──來自聖女候補的怪力將我連人帶劍，打飛出去。
我在地板上轉了好幾圈。
本應是我守護對象的妹妹擺出再次劈砍的預備動作，我鬆開了握劍的雙手。
心裡閃過了阿莎諾大人的模樣。
還有愧疚。
「真以為我不管就敢對我可愛的小狗出手呢。」
啊？！
忽然傳出的聲音讓我一瞬間以為自己精神失常了。
時間彷彿慢了幾萬倍，我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那位比誰都喜好男色的邪神。
她就像最初見面時穿著一身黑，全身上下被黑紗包得死緊，卻無法掩蓋任何帶著褻瀆感的艷麗。被皮涼鞋包裹的白皙腳趾就這樣踏著步伐來到我眼前。
阿莎諾慵懶地在凝滯的時間裡挪開斬落的劍鋒、順手在卡斯提亞的身上推了一下。
「好，可以動了。」
時間一恢復正常流動，卡斯提亞就像雨天打滑的馬車那樣栽進禮拜堂的座位，掀起一陣塵埃。
「啊啊啊你竟然打我妹妹！」
我站起來就朝阿莎諾撲過去，被她輕巧地轉身避開。
「我可愛的吉赫德，你不先謝謝我嗎？你也被那個婊子控制了嗎？」
「卡斯提亞之後是要成為王子妃的啊！她的臉受傷怎麼辦啊！」
「說什麼呢？她哪會那麼容易受傷？」
在阿莎諾背後，卡斯提亞從煙塵裡站起。
包圍著她的煙塵被環繞在她身邊的光粒子給驅散，隨著光粒子在卡斯提亞身上急速升騰，整個禮拜堂都被刺眼的金光籠罩，阿莎諾擋在我面前，為我保留了一絲可以視物的陰影。
位於光芒中心卡斯提亞，數字產生了劇烈的變化……五萬……十萬……「∞」？！這像橫躺８的符號是什麼意思？
不明的戰慄盤據了我的心底，就像站在那裡的人只是徒具卡斯提亞形貌的某種東西。
在光的奔流趨緩後，「祂」緩緩開口。
「總算引出你了，擅自剽竊我作品的小偷貓。」
「貴安吶，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