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冷鍛

店長慌忙地抓著守正的衣角，著急地喊道：「現在就要抓住他，那瓶藥劑是我的店裡唯一一個會致人於死的毒藥啊！」

「我本以為首都的治安會不錯的，看來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守正將對方扶了起來。

「怎樣？會死人嗎？看來這裡也沒那麼無聊嘛！」一聽到會致人於死這關鍵字，原本懶洋洋飄浮在空中的希蘿馬上來了興致，興奮地湊到守正身旁。

守正只給了希蘿一記白眼，回頭神色凝重地向店長問道：「那個藥是用一般玻璃瓶裝的嗎？是什麼顏色呢？」

店長驚魂未定地說著：「那、那是特殊藥品，為了防摔平時還會用小木盒將它保護起來，是一種呈黃澄色的液態神經麻醉藥，一旦過量，會引起休克……甚至死亡的啊！」

「我明白了，你先冷靜下來再去通報，我正好也有事情要找那傢伙。」言畢，守正便沿著盜賊的蹤跡追了上去。

被盜賊硬闖的人潮，猶如摩西分海般被推開至兩側，這倒是讓後方追趕的守正方便了許多，不必在苦苦追尋的同時，還要閃避人群。

好險那小偷有留下這麼明顯的行蹤，不然我也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這座城市不知為何，除了陽台的擺設之外，每條街道、乃至左右兩側，都建得幾乎一模一樣。

經過一陣左彎右拐的追蹤之後，守正總算找到了剛剛撞開他的盜賊。

沿著被推開的人們望去，那名盜賊就近在眼前，他那壯碩精實的身形，加上全身都被黑色斗篷給覆蓋著，在人群裡鶴立雞群。

還沒等守正出聲喝止，一道紅色人影忽然出現在盜賊的前方。

那名少年頂著一頭凌亂的紅髮，在半空中大動作伸展自己的四肢，他身型雖小，肌肉卻十分精實，沒有一絲絲多餘的贅肉。

紅髮少年將雙手高舉過頭，擺出了握劍的手勢，緊接著，一把厚重的大劍，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

隨著一陣刀光過際，碎布飛揚，盜賊的黑色斗篷雖然缺了一片邊角，卻沒有傷及到半分。

「別躲啊！這樣我砍不到你！」紅髮少年怒視著比自身高過一顆頭，身形彪悍的對手，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別開玩笑了！撞到你而已，就打算要砍人賣器官，你是不是有病？」那名盜賊不甘示弱地大聲斥責著紅髮少年。

「那你害我全身骨折、身心受創的醫藥費和精神求償總共三百金，我找誰拿？蛤？蛤？蛤！──」

面對如此明目張膽的流氓行經，儘管盜賊將自己包得扎扎實實，只露出雙眼。

只憑他那眼神和深鎖的眉間，即使不去猜，也能明白男子此時的內心話：

『瘋子！』

「那個矮子的能力似乎挺有趣的嘛！守正。」希蘿饒有興致地端詳著少年手上憑空出現的武器。

那劍乍一看，和一般常見的武器沒有太大的區別，就規格來說若不是特地挑選，很難想像有人能拿得動此等龐然大物。

「竟然會使出這種能力，錯不了了──是『星痕』。」守正盯著眼前纏鬥在一起的兩人，朝黑衣盜賊的方向繼續前進。

沒意外的話，照著這距離，十幾秒就能到他那支援了，雖然不知道你是誰，既然都纏上對方了，不妨就繼續拖吧。

「乖乖站好，冷鍛大爺我想留全屍，去換金所換錢！」左下、右上、突刺，冷鍛反手就是一段三連斬，不斷地劈向眼前的黑衣男。

他像拿著玩具般，操弄著手中的大劍；不僅單手手持，甚至還能隨心所欲地揮舞著。

雖然盜賊曾一度想攔下對手，可撲面而來的連連劍風，強勁到足以讓人打消這天真的念頭。

儘管他看似閃躲掉所有的攻擊，卻也同時被逼得一步步限縮活動空間。

嘖！現在可不是被這小鬼絆在這的時候，但如果再硬闖一次的話，肯定會被追上的。

我得趕緊想個辦法逃離這裡……

正當盜賊思索著如何擺脫困境時，他忽然感受到背後有股未知的阻力，扭頭一看，赫然發現自己早已沒了退路。

冷鍛見機扳動著手中的大劍，毫不猶豫地朝對方斜劈開斬。

盜賊慌忙地閃過了對方的攻擊，有驚無險的渡過了一劫。

可他還來不及感到高興，就聽見身上傳來的撕裂聲。

隨著兩眼往下一沉，盜賊才驚覺身上的斗篷有一道被劃開的破口，破口處正冒出團團白煙。

他看著白煙瞬間冷抽了一口，接著緊閉雙唇兩眼，彷彿早已預料到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冷鍛藉由劍身傳遞到掌心的手感，注意到自己砍中了某個東西，他視線一路沿著手中的柄、劍身再到尖上掃過，發現大劍的頂端似乎被某種煙霧纏繞著。

這是什麼？石灰粉？

那白煙縷縷，好似一道「白墨」在半空中書寫。循煙望去，竟是出自盜賊胸膛處的小破口。

還沒等冷鍛看清究竟是何物，它便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急速膨脹，並且不斷擴張，甚至吞噬掉周遭的一切事物。

「碰！」隨著一聲轟然巨響，瞬間填滿了整條街道。

「怎麼回事？看不見了！」民眾在純白的迷霧裡感到了恐懼，開始摸索的離開的方向。

當盜賊再次睜開雙眼，立馬明白事情的發展正逐漸失去控制。

特製的煙霧彈明明是要用在貴族路上的，可惡！

這場意外的騷動，讓他暫時擺脫了糾纏不休的紅髮少年。

儘管不在自己的計畫之內，不過那名盜賊當機立斷硬闖人群，準備離開現場。

「別想逃！三百金。」隨著冷鍛一聲怒吼，周圍的煙霧彷彿收到了指令，以他為圓心形成漩渦不斷擴張，直到隱匿煙幕後的盜賊現形。

「哈哈！找到你了。」見目標再次出現，冷鍛提起手中的大劍，朝對方的位置繼續追擊。

「消失了……是風屬性的嗎？」見身旁濃煙消散，盜賊立馬反應是身後的紅髮少年在搞鬼，他瞅了一眼頭頂上的太陽，像是做了決定般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隨後抽出藏在兜裡的匕首。

真的快到計畫裡的時間了，看來得先處理掉這麻煩的小鬼才行，免得礙手礙腳。

「喔？看來是準備好要讓我切了啊！納命來。」冷鍛舉起手中的大劍，朝對方使勁劈砍。

面對眼前的龐然大物，盜賊不慌不忙架著手中的匕首，輕而易舉地將其格擋掉。

「鏘！」隨著攻擊被盜賊巧妙地化解，冷鍛的大劍順勢掉到地上。沉重的劍身嵌進石板地面，造成裂痕的同時，也激起一陣碎石浪花。

「啥？怎麼回事。」冷鍛望著落在地上的劍，神色遲疑。顯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內。

盜賊沒放過對方露出的破綻，強行一腳將他給踹飛。

「噗！」冷鍛猛地撞在了不遠處，兩層樓高的木樁上。

「哼，這一腳我可是用了全力，你現在應該是動彈不得了吧？如果你沒這麼囂張跋扈的話，說不定我剛剛還會腳下留情呢。」盜賊冷哼了一聲，在走向對方的同時，還不忘特地嘲諷一番。

「呵，你那能叫全力的話，我早就一腳把你踹飛了。」冷鍛不幹示弱地回嘴，即便現在無法自由行動，他也不願低頭。

「你就嘴硬吧！臭小鬼。」聞言，對方再補一腳在冷鍛身上，隨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冷鍛悶哼了一聲，半個身體都被「塞」進了木樁裡，而身後承受衝擊的木材也應聲破裂，冒出一道道裂縫，他緊咬著最後的一絲意識，險些就這麼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附近的人們早已陷入了恐慌互相推擠，現場只能用混亂來形容，各個爭先恐後的想逃出這裡，卻又迷失了方向在原地打轉。

冷鍛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下回過神，自己受了傷、目標也早已消失不見，他也只能悻悻然放棄，狼狽地靠在木樁上。

此時，木樁發出了一陣陣崩裂的聲響。冷鍛抬頭仰望，這才發現原來剛剛一直靠在身旁的不是木樁，而是一般的攤販拿來做招牌的木材，頂端甚至還有橫放在支幹上十字相交的商標。

照損壞程度來看，這塊招牌恐怕會就這麼直接倒在人行道上。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亦或是純粹的巧合。一名小女孩就這麼鬼使神差般，不偏不移地跌落在招牌的落地點上。

由於混亂又嘈雜的環境影響，當下就只有冷鍛一個人察覺到，眼前的那名小女孩陷入了危機。

照招牌的高度來看，若是砸在尚未健全的小孩身上，大概不死也半殘。

「喂！死小孩快滾開到別的地方，待在那會被砸到的。」

或許是被現場的騷動給嚇傻了，那孩子就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望著眼前緩緩下墜的招牌。

啊啊！這白癡死小孩。

冷鍛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動身想前往眼前小孩的位置。

可剛一踏出左腳，就整個人癱倒在地。

他的左腳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失去了任何控制就這麼癱在地上。

然而現在的冷鍛，甚至連這些都顧不上，他拚了命地用雙手撐起身子，至少讓自己跪著，右腳則使勁挪動到和小女孩同一條線上，還對著眼前招牌兇狠地喊著：

「給我放馬過來！你這根爛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