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們窮人一般沒有尊嚴

　　「那副表情？」柳澤聽到小粉絲玻璃心碎掉的聲音。

　　「不喜歡我了？對我失望了？我的人設崩了？」柳澤危險地瞇起眼睛，現在的他即使這麼做，依舊沒什麼攻擊性，「別用偶像濾鏡看我，我明明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去他媽的沒變過！

　　花好多時間養出來的稜角，在一節課給人磨平了！

　　「不要侮辱我喜歡的人！」穆冉朝他吼，表情像是快哭出來了，「你在質疑我的眼光嗎！」

　　「我在質疑你的眼睛。」柳澤與他談論瑣事般平鋪直述，「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窮人一般沒有尊嚴，別人給什麼吃什麼，食物過期幾天也罷，能吃便可，我只是在能控制的地方活得體面，就把你給騙了。

　　「像今天這事，我彎個腰便能結束一場鬧劇，班導不用被告、我媽不用賠醫藥費、我能回班級聽課，選擇低頭哪裡錯了？」

　　講到這兒，柳澤居然笑了，「話說，我的面子，居然比我家屋子還值錢。」

　　「不准你說這種話！」穆冉摀住柳澤的嘴。

　　柳澤直接把穆冉的手撥開。

　　他想離開，穆冉的神情看得他心疼。

　　況且，他沒太多時間能消耗，等下必須去接妹妹回家：「不然你想怎樣？你也要我給你道歉嗎？可以啊，畢竟我辜負了你的期待，不過你得後退一點，不然我沒辦法給你、敬禮……」

　　突然被緊緊地抱住，那人把眼淚全往他肩上擦，棉質布料瞬間染濕一片。

　　微風輕拂而過，淚水仍舊滾燙，灼燒著他的靈魂。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才多小的事兒，這次還是他真的有錯，無端的黑鍋背過不少回，敬禮、道歉算其中簡單的賠罪組合了。

　　他也曾經為此掉過眼淚，但當發現長越大發生的頻率越高後，自然而然地就學會去妥協。

　　掙扎只會加快溺斃的速度。

　　他大概明白穆冉為何而哭，偏偏他無能為力，什麼承諾都說不出口，他總是只能當接受方，接受幫助、接受資源、接受關心，無以回報。

　　「穆冉……」

　　「我警告你，不準跟我道歉！」

　　聽到他被侮辱，柳澤與人發生衝突，惹出事情後與他切割得乾乾淨淨，不許他幫忙，還自己跑去給人家糟蹋，「柳澤，大渣男，你真的很過份……」

　　原本要去揉穆冉腦袋的手僵在半空中，默默地收了回去。

　　半晌，柳澤附和道：「我也覺得。」

　　「你覺得個屁！」穆冉鬧起脾氣來不講道理，順著也不行，逆著也不行，「就算你渣、你過份，我還是最喜歡你了！快摸摸我的頭！」

　　「知道了。」傻瓜。

　　照著做，摸久了，毛便順了。

　　問題是，摸久了，離接妹妹的時間就近了。

　　柳澤分神看一眼手錶，穆冉心有靈犀道：「等會兒載你去。」

　　三秒後重拾回掉落的可愛人設，弱弱地補上兩個字：「好嗎？」

　　看來他氣消了吧？又回到之前硬不過三秒的時候了，「你怎麼認為我會答應？」

　　穆冉聞言，腦袋在他肩上鑽，發出狗狗在撒嬌時的聲音，說實話，學得還挺像，嚇了柳澤一跳。

　　他倆的相處就像回到了從前，穆冉為這段關係添加了一絲真實，而柳澤為這段關係添加了一點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