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6

「噓。」薇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著，並在紙上寫下字串。「我怕這附近有竊聽器，所以從現在起，我們都用紙來交談。」

「你有病嗎？」凱諾在上頭寫下大大的四個字。

「我是認真的。我聽到我們的左耳裡，埋藏了監聽器，而且裡面還埋藏了炸彈。」

「不要亂講。而且你這些資訊到底是從哪裡得知的？」他嘖了一聲，在紙上用力書寫。

「因為我自從被注入因子後，聽力似乎變得越來越靈敏了。你應該也有相關的情形吧？」

「嗯⋯⋯的確。我的鼻子好像越來越敏銳了。總是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聞到別人的體味？」

「那我有味道嗎？」

「呃，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氣味，包含妳，但薇妳的氣味——呃，不算臭。」

「真的好噁，不該給你注入那鬼東西的。對了，我的髮色好像逐漸變白了。你的頭髮好像也⋯⋯怪怪的？」薇隨手抓了一把頭髮，淺黃色的頭髮一大撮掉了下來，露出了下方有如幼雛毛髮一樣，新長出的白色頭髮。

「欸，真的呢。紅色？」他也順勢一抓，原本的黑髮落下，取而代之的是鮮豔至極的紅髮。

「好吧。髮色不是重點。回歸正題，你記不記得我們注入完因子後，左耳上包著繃帶？」

「是有這麼回事。」

「我想那就是證據！而且，如果你真的左耳上被埋了炸彈，不會覺得害怕嗎？」

如果她說的話，是真的⋯⋯

凱諾一想到自己的生命，被別人死死地握著這件事，便冷汗直流。

「就算這麼說⋯⋯妳打算怎麼逃出這裡？」

「我之前就注意到，其實這座機構是在地底下。而且我之前在閒晃時，有看到過一兩個通往地上的通道，但是那裡時常有警衛巡邏，戒備森嚴。但每到假日，警衛的數量就會減少大約一半，所以可以趁著這禮拜五的聖誕節逃出去。」

「可是路徑的話⋯⋯」

「你不用擔心，我的聽覺越來越敏銳了。再給我半天，我就能透過回聲辨位，在腦海裡建構整個機構的路徑地圖。最後只要我們在逃脫之前，將左耳裡的監控器拿出來，計劃就沒有問題。」

「⋯⋯」凱諾握緊鉛筆，有些興奮與害怕的情緒矛盾交錯，一股熱浪彷彿在掌心積聚，就要膨脹湧出。

「你要有信心！我們的反應與格鬥技巧，就是在此刻用上的啊。」

「我⋯⋯」

緊繃的凱諾，手臂突然出現扭曲交纏的圖騰，伴隨著散發出的蒸汽，發出鮮紅躍動的紅色亮光。

霎時，整隻筆和紙張，被他手中的猛烈火舌包覆，在一瞬間裡隨著熱浪旋轉到空中，只剩灰燼與烈焰翻騰飄落。

「⋯⋯那就試試看。應該不會失敗吧？」凱諾的瞳孔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地顫抖。

對於死亡的恐懼也好、拚死一搏的衝勁也罷，其實真正讓他下定決心參與逃脫計畫的，是一股近乎直覺，對於薇的信賴感。

「這才有價值嘛。」她看著凱諾身旁的火焰，得意地笑著。



無數監控螢幕，在黑暗裡散發而出的光線，朦朧地照亮了一名男人，那讓人看不透的滄桑側臉。

他將其中一個針孔攝影機所截取到的畫面倒帶放大。

那男人滾動滑鼠，在鎖定的螢幕上只見一張白紙填滿了整個螢幕，上方的那五個字——「我們逃走吧。」充滿著壓迫感。

「可惡，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啊⋯⋯不然就要像3年前的『機構長』一樣被政府狠狠地拔官，最後怎麼被政府整死的都不知道⋯⋯我的『獸化士兵培育機構』，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趕緊撥通電話，另一個立刻出現低沈的嗓音。

「怎麼了，機構長？」

「可能要出事了。警衛長，我允許你調動所有的警衛，找時機對他們下手。」在鍵盤清脆的喀啦聲後，他將相關資料傳給了電話裡的人。

他閱覽完資料後，經歷了一陣毛骨悚然的沈默後，低沈的嗓音再次從電話裡傳了出來。

「他們該不會已經注入獸化因子了吧？」

「是。其中凱諾已經能使用地獄犬的能力。另一個魔雪鶚，則是還沒表現出來⋯⋯」

「搞什麼，看看你培育出了什麼怪物。畢竟他們已經具有獸化的能力了，如果要活捉的話是有點⋯⋯」

「活捉他們，這樣才能回收體內的獸化因子。除非情況真的控制不住，才會引爆他們左耳上的炸彈。」

「唉⋯⋯了解。我們會找時機動手。到時候就交給你指揮了，機構長。」

「嗯⋯⋯三年前的悲劇，可不能在我手裡再度發生。」他皺緊的臉龐，在光線照射下變得慘白。

在這之後，他將凱諾與薇的監控錄像，重複看了數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