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擁有過劇本的背景板

　　似乎是被其他人表情給取悅，林宸曄嘴角上揚幾個弧度，語調不變質問梅德森：「我很好奇，身為Justice研發的防護型AI，怎麼會故意隱瞞這個事實不讓我們知道？」

　　梅德森從剛才就一言不發，安靜地待在楊新熙肩上，彷彿這一切都跟他無關，而他只是被牽連其中的無辜者。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跟林宸曄說的一樣，他早就知道楊新熙身上的祕密，那串特別又顯色的字母，在眾多代碼中一眼就可以看得見，不需要再多花時間去尋找。

　　他從被投到楊新熙身邊就發現了，特別的字母非常惹人注意，耗費大量資源也沒能找出這字母代表什麼，這才會被投進來八個月後正式啟動程序，為的是觀察楊新熙是否與核心繫統有關聯，等確認沒問題才決定出現在他面前。

　　不過經過多個月，他還是沒能知道那些字母代表的含義，悄悄地把代碼隱藏起來，沒能讓其他人看見。梅德森不想讓楊新熙成為眾矢之的，待在他身旁許久，都會覺得他是個從頭到腳看上去都是很好的人。

　　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找到他身身上會有字母標記的原因。

　　這個結果多少讓梅德森有些猜測。

　　「我可以合理的懷疑，你這個AI有什麼事在隱瞞著我們。」林宸曄手指敲敲杯緣，這是他思考時習慣會做的動作，他舉起另一隻手則放到唇邊，冷冷地注視他們，目光在梅德森和楊新熙身上徘徊。

　　梅德森只是個AI，沒有所謂的溫度調節功能，但他此時卻能感受到一陣寒冷朝他襲來，刺骨到逼得他說不出話，很奇怪的是，處理器明明正常運轉，他卻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情況，傻傻地飄著。

　　他正要開口說話，旁邊一隻手攔在他面前，準備說出口的話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那隻手的主人正是楊新熙本人。

　　「你不用逼問他。」楊新熙溫聲說。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去看梅德森，而是態度坦然地直視林宸曄，在他眼裡看不到任何退怯。

　　明明被質疑的是他自己，卻仍然保持冷靜。

　　雖然他也的確是被隱瞞這件事的當事人之一，關於字母的事情也是今天才知道。

　　「梅德森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你這麼逼問他，簡直是把他當作一個罪犯來對待。」楊新熙說，「是，他是一個AI沒錯，但他也是我們的夥伴，如果沒有他，你現在還很可能還是被劇情控制住的傻瓜，只能呆呆地任人擺布，到現在還很可能都不記得自己是個博士，是個研究員，如果沒有他，你很可能就會被核心繫統這樣玩弄一輩子。」

　　他停下話頭平復情緒，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這樣你還要把梅德森當作罪犯來看嗎？不管再怎麼說……他也是屬於我……你們的同伴，沒有他，你們任務的進展也不會有下落。」

　　梅德森沒有亂動，淚眼汪汪地著他。

　　這時，有一個人動了，站在楊新熙前頭，以保護者姿態遮擋住他的身影。

　　李心惠迎著林宸曄的目光，她插著腰，不畏懼對方冷漠的神情，「是啊，他說的沒錯，如果沒有梅德森，我們能不能完成任務都是個問題，就算梅德森瞞住我們這件事情，那也是他有所考量，也不一定是別有用心。」

　　陳澈尹跟著說道：「是啊博士，您這麼說就有點過火了，梅德森可是盡責的防護型AI呢。」

　　這些話一出立場便分明，林宸曄看向唐思沐，這裡只剩下她還沒有表態。

　　她畏畏縮縮地低著頭，小聲地咕噥：「我、我也抱持著跟他們一樣的想法，林博士。」

　　在劇情裡他們是情侶設定，但脫離程序後，他們只是同樣研發黑洞技術的研究員，扣除掉這些，他們平常也不太有接觸的機會，唐思沐原本就很怕林宸曄，可今天這事情，難得會想要去反駁，轉而堅持她的想法。

　　「很好。」

　　林宸曄縮回桌上那隻手，輕輕挪到大腿上方，依舊有手指靠在唇上，他冷冰冰的視線掃過前方每個人，隨後低頭拿起茶杯輕笑一聲。

　　在場兩名特警立刻做出抵禦姿勢，防止他做出危險的事情後，才有時間來得及應付。

　　他們如臨大敵，林宸曄就有多麼輕鬆。

　　只見他舉著茶杯說道：「茶沒了。」

　　梅德森下意識幫忙添上熱茶，差點忘了剛才這人識破了他隱瞞的事情，他故意還多加了些白糖，想看那人吃鱉的表情。

　　林宸曄端起茶輕啜一口，眉頭舒展，「很好，這次多放了點糖更好喝了。」

　　居然還碰巧迎合他的喜好，梅德森無話可說。

　　「你們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是要害你們。」林宸曄喝完幾口茶，終於捨得放下杯子，指向兩旁的椅子，「你們先坐下，這樣都站著可不好說話。」

　　一開始都沒人聽他建議，傻傻地待在原地，就怕突然來個意外措手不及，不過後面又聽林宸曄笑出聲，就像是被他們逗笑了，揉開眼角溢出的淚水。

　　「不要怕，我就是要跟你們說說那字母是怎麼回事。」他下巴高高抬起，臉上用著淡然的表情，嘴裡吐出人震驚的話語，「我知道那些字母代表的涵義，你們確定還要像傻瓜一樣站在這裡聽我說嗎？」

　　他又說：「我是沒問題，就是怕你們站不住腳。」

　　陳澈尹立刻就坐下來，其實他剛剛就想坐回去，就怕李心惠會責怪他。

　　過了幾秒，大家都坐在椅子上，梅德森仍飄在楊新熙肩膀上。

　　「嗯，我想想我要從哪裡說起。」林宸曄沉吟著，手指靠上下巴，「就從我拿到梅德森程序說起吧，我算是梅德森系統其中一個研發人。」

　　梅德森驚得處理器都當機了，螢幕視窗白花花一片，他閃著光不可思議地說：「怎麼可能！」

　　他剛剛還想著怎麼惡搞這個壞人，怎麼一轉眼這個壞人就變成他的研發人了！

　　「不用懷疑，我知道你重啟的密碼，那是我最愛吃的甜甜圈品牌，我就不多說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林宸曄擺手，也沒管梅德森委屈的心理狀態。

　　其他人驚疑不定，懷疑等等他說的那些會不會承受不住。

　　「我當初設定梅德森系統時，有幫他添加幾道程序，那些程序會為他標記出幾個異常點，也就是所謂的O和X字母，看上去就像所謂的圈和叉，那些字母代表Virus固有程序有更動過。」林宸曄說。

　　他還沒說完，陳澈尹就沒忍住問道：「那您剛剛……又是搞得哪一齣？」

　　這次李心惠沒有阻饒他，因為她也想知道，林宸曄做出那些又是出自於哪些目的，她想破頭也猜不到。

　　「是為了測試你們是不是對梅德森不信任，一個團隊裡，如果出現嫌隙，那可是一時之間不能彌補的，要是你們對梅德森這個夥伴提出質疑，那我到時候會不得不將你們排出計畫外。」林宸曄對他們解釋道，「這個計畫是為了確保可以找出核心繫統的致命傷，進而找到將被非法囚禁的人們脫離這個世界的方法，我不得不推理出更有效的方式來執行計畫。」

　　「只要你們不信任梅德森，我就會立刻把你們踢出去，隻身上陣去找出核心繫統，效率會比你們在團隊裡還要高幾十倍。」

　　「只可惜，你們似乎很信任梅德森。」林宸曄擺弄手指，好笑地看著他們，「我也不太意外，畢竟你們共處了一段時間。」

　　「反而是楊新熙，你更讓我意外，雖然這計劃裡必須有你，不過你對梅德森的信任度很高，在計劃裡只有利沒有弊，我想我們一起共事會很愉快。」他把手伸到楊新熙那裡，等握過手後才和其他人一一做同樣的舉動。

　　訊息一口氣砸過來這麼多，楊新熙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疑惑地問道：「我想問，您剛剛說了……計畫裡必須有我，這是怎麼回事？」

　　「怪我，被問話只顧著回答卻忘了正事。」林宸曄撓撓頭，「這麼說好了，因為你身上有被核心繫統更動的程序，一定是因為你做出不合理的舉止，才會被核心繫統給更動程序。」

　　「可我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楊新熙說道。

　　他除了梅德森被投進來後，脫離劇情程序產生意識，也沒覺得有哪裡和平時不同。

　　要是真的有認為不對勁的地方，他應該會知道。

　　……不對，確實有好幾個異常，楊新熙想起來之前和葉顏綸出門賞夕陽，有好多畫面鑽進他腦子裡，還有突如其來，毫無頭緒的夢境。他好像的確遺忘了記憶，直覺告訴他那些記憶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可他卻想不太起來。

　　林宸曄笑了笑，眉眼溫柔許多，說道：「那當然，因為那是梅德森在還沒被投進來時發生的事情，我大概檢查了你身上的數據，你之前其實是擁有過劇本的，只不過是被重啟過，那些劇本會自動消除不合理的程序，將你排除在外，所以你才淪落到變成背景板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