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已然過半,決戰近在咫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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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15
或許是注意到海豹遠征隊所背負的重責大任,當海豹遠征隊返回西歐蘭德時,緣分特地選擇米多海域南邊邊界上的小島──三明治群島作為遠征隊的落腳點。
在夫萊特的記憶中,這裡只有空無一物的石頭地、冷冽的海風,以及成千上萬、身體呈圓筒狀,用指爪行走的當地居民──國王企鵝。作為此地的食物鏈下層居民,國王企鵝對海豹的態度一向是恐懼與厭惡的。
「你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快逃啊!」
一隻國王企鵝尖叫,引來周遭所有同類的注意,進而掀起混亂。無數國王企鵝爭先恐後、只為逃離海豹遠征隊。
畢竟,在國王企鵝的眼中,海豹就是天敵、掠奪同類生命的存在,即使夫萊特費盡唇舌、向牠們解釋遠征隊前來此地的緣由,牠們仍舊驚恐的逃離岸邊,並派出族中勇士、將海豹遠征隊團團包圍。
「說!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先不說國王企鵝搖頭晃腦的模樣逗趣可愛,光是說話的氣勢就缺乏震懾性,間接引發司菲雅‧懷特在內、數隻雌性海豹的憐憫之情。經過簡短的商討,司菲雅‧懷特決定將夫萊特拉回、改由自己與國王企鵝進行交涉。
「你們不用緊張,我等乃是來自北方、信仰愉悅的哈波海豹。我等此次前來……」
話還沒說完,一隻神情緊張的企鵝勇士發出慘叫:
「北方!是北方的海豹!牠們肯定是跟南邊的同類說好、要一起來吃掉我們的!」
此話一出,國王企鵝隨即亂作一團、不分南北的逃竄。首先意識到不妙的司菲雅‧懷特二話不說,立刻呼喚穹頂狀光壁罩住遠征隊全員,以免被慌亂的企鵝群踐踏。也因為這一舉動,幾隻國王企鵝撞上光壁、當場昏厥。
「不!我老婆是無辜的!」
眼看妻子倒臥在海豹遠征隊附近,一隻雄性國王企鵝鼓起全副勇氣,拚命趕到妻子身邊、拚命點頭祈求遠征隊放過牠們。距離企鵝夫妻最近的博魯伯‧畢格諾受不了牠們的神經質,開口痛罵道:
「誰要吃你們啊!自以為長得肥滋滋、肉就好吃啊?還不快把路讓開,省得我撞開你們!」
這時遲那時快,不等企鵝丈夫有所回應,博魯伯‧畢格諾突然衝出光壁,逕直往岸邊奔去。受到博魯伯‧畢格諾毫無預警的衝刺所震懾,企鵝丈夫被嚇得癱軟在地。
包含席李在內,遠征隊成員無不感到意外、視線紛紛轉往岸邊。仔細一看,兩隻阿弗卡海豹悠閒地躺在沙灘、身下壓著幾隻國王企鵝的景象赫然出現。
「就是你們!」博魯伯‧畢格諾吹鼓氣球鼻子,滿腔的憤慨透過嘶吼發出:「海裡那麼多海鮮,卻偏偏要吃牠們!腦子進水了是不是?」
那些阿弗卡海豹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身披光之鎧甲的博魯伯‧畢格諾一躍而起,將阿弗卡海豹撞翻在地、並巧妙地避開底下的國王企鵝,使牠們得以在第一時間起身逃離。
「哦──,那道光,是哈波海豹!」
一隻個頭略小於史壯西尤‧象鼻的南象鼻海豹氣極,抬起上半身便壓向博魯伯‧畢格諾,卻沒發現後者早已繞到牠身旁、趁牠壓到同伴的瞬間,一頭撞上柔軟的側腹。
「哦──!」
兩隻阿弗卡海豹同時發出哀號、痛苦打滾之際,趕來支援的遠征隊成員接連上前壓制、迅速結束這場近乎偷襲的遭遇戰。
「嘿,畢格諾,你是什麼時候注意到牠們的?」
「什麼注意不注意。」博魯伯‧畢格諾看著同胞,理所當然地說道:「從我們到達這裡開始,我就看到牠們在那邊曬太陽、甲豹那些企鵝。要不是這些企鵝礙事,我早就抓住牠們了。」
然而,儘管博魯伯‧畢格諾力戰阿弗卡海豹、間接向國王企鵝展現出無心加害的善意,以及力抗阿弗卡海豹的誠意,國王企鵝依舊對牠們感到恐懼、不斷吆喝道:
「快走開,別靠近我們!」
受不了國王企鵝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司菲雅‧懷特感到憋屈,忍不住破口罵道:
「笨企鵝!沒看到本祭司的同胞幫助你們嗎?再說,我等的故鄉才沒有你們這些笨鳥,哈波才知道你們好不好吃!」
司菲雅‧懷特嘶吼半天,終究無法抑止國王企鵝的恐慌。一旁的席李不願讓情況繼續惡化,趕緊上前帶走司菲雅‧懷特。
「你幹嘛!沒看到本祭司在訓斥這群刁民嗎?」
「比起罵牠們,我們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司菲雅‧懷特滿心不甘,席李又何嘗看不出來?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確定布萊革周邊洋流的運行狀況、好讓夫萊特順利帶著遠征隊進入布萊革。
「既然沒辦法從國王企鵝那邊確認洋流,只能從那兩隻阿弗卡海豹下手了。」
在席李的引導下,司菲雅‧懷特抵達岸邊,正好見到博魯伯‧畢格諾正在質問兩隻阿弗卡海豹。
「說!你們是從哪條洋流過來的?附近還有多少你們的同胞?」
「哼哼,問這做啥?想來投靠咱們不成?」
兩隻阿弗卡海豹異口同聲、絕不退讓的態度著實強硬,縱使席李出面、驅散牠們體內的弗卡之霧,使牠們感到久違的滿足感,牠們依舊沒有鬆口,甚至開始分享國王企鵝的滋味如何鮮美。
「當你一口咬下、油脂往嘴裡噴濺的瞬間,那股鮮甜,跟海裡的魚蝦相比,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的美味啊。」
「好、好,知道了。你們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眼看再也無法從阿弗卡海豹身上套取更多情報,夫萊特回頭、向席李、司菲雅‧懷特嘆道:
「看來只能邊游邊確認洋流、慢慢往布萊革游去。從海風的方向來看,現在大概是冬春交替、洋流變化最頻繁的時候,就算是我,也只能找個大概,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能在短時間內辨認正確的洋流、引導遠征隊進入布萊革?正當遠征隊陷入洋流的難題、一時找不到解決方法時,竟有隻國王企鵝怯生生地來到司菲雅‧懷特身旁,哆嗦著說道:
「你們這是、要去布萊革嗎?」
仔細一看,這隻頸部色彩鮮黃如花、個頭高出同類半個頭的國王企鵝,竟是方才的企鵝丈夫!在海豹們驚奇的目光下,企鵝丈夫鼓足一輩子的勇氣,緩緩道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先往東邊、游一會兒,那裡有條洋流,正好可以帶著你們一路、向南,直到、布萊革的北岸。」
為了感謝海豹遠征隊沒有傷害牠們、甚至出手制伏阿弗卡海豹,企鵝丈夫選擇相信海豹遠征隊,為其指點洋流的確切位置。如此一來,方才的難題煙消雲散、海豹遠征隊得以繼續前行。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夫萊特,還不快下水!」
洋流的情報到手,距離抵達布萊革、吹熄安格利火炬的時刻指日可待,司菲雅‧懷特怎會放棄如此大好機會,立刻命令全員下水、即刻往布萊革全速前進。當然,在這之前,司菲雅‧懷特不忘向企鵝丈夫表示感激。
「要是沒有你,不知道我等要游上多久才會到布萊革。所以,本祭司的些許心意,還請你收下。」
響亮的拍肚聲響起,伴隨閃亮的哈波之光,本不該出現在南方地區的鱈魚、鯡魚不斷落下,直到魚堆與企鵝丈夫同高為止。
「那麼,我等先行告辭。要是有機會的話,本祭司定要跟你們說清楚,我等哈波海豹是崇尚愉悅的海豹,是不吃企鵝的。」
說完,司菲雅‧懷特乘坐光盤,頭也不回的飛離岸邊、追上已游離近海區域的海豹遠征隊。
§
國王企鵝提供的洋流情報確實沒錯,位於三明治群島東邊、最大的洋流帶著海豹遠征隊一路南下,不到一天的時間,布萊革雪白的海岸線進入眾豹的視野中。
「不會錯的,前面就是布萊革。」
在夫萊特的環遊世界之旅中,最令牠印象深刻的,莫過於布萊革潔白如雪的景色。與歐羅佳的極地風情相比,這裡無時無刻都在下雪,任何色彩都無法避免被掩蓋的命運,除了代表阿弗卡海豹憤怒的漆黑。
「可是,我們這麼多海豹,要怎麼在牠們的眼皮子底下通過這裡?」
與夫萊特當初行經此地的狀況不同,海豹遠征隊的數量雖不如一個群落,一起行動時所發出的動靜仍然足夠顯眼。只要阿弗卡海豹的眼睛是張開的,要想平安通過布萊革近海、順利登陸布萊革,只怕是難如上青天。
「哼哼,這有什麼難的。」司菲雅‧懷特挺起胸膛,信心滿滿的下令:
「把章魚拿出來。接下來的旅途,我等將以其豹之道,還至其豹之身。」
好不容易能脫離章魚吸盤詭異的觸感,眾豹又因為司菲雅‧懷特的一席話,感受到另一種陌生的怪異。
「本祭司的意思是,我等將在章魚墨汁的掩護下,通過這處海域。」
說到這裡,遠征隊全員已然理解司菲雅‧懷特的企圖,並發自內心的稱讚司菲雅‧懷特的良苦用心。之所以選擇攜帶章魚作為備用糧食,不單是因為攜帶方便,章魚獨有的墨汁更是應對眼前的不利狀況、不可或缺的好東西。
「章魚的墨汁嗎?」
席李心裡明白,不能在此時冒然提出疑問,以免發生不必要的糾紛。所以席李選擇在其他成員拿出章魚、確認墨汁是否足夠時,偷偷來到司菲雅‧懷特身旁、盡可能小聲的發問:
「司菲雅,這樣真的能行嗎?」
「當然沒問題。」司菲雅‧懷特抬起頭,雙眼迸發耀眼的光芒。「本祭司已經試過,只要躲在墨汁下方、順著洋流前進,那些罪豹肯定看不出異常的。」
既然是司菲雅‧懷特親自測試過的辦法,在沒有其它辦法的現在,也只能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但席李的內心始終有股說不出的違和感,似乎是在預示某種危機的到來。
「席李,愣在那幹嘛?一起擠墨汁啊。」
既然無法立刻確認違和感的源頭,席李能只能按照司菲雅‧懷特的指示、盡可能做到最好。
§
事實上,直到行蹤暴露之前,牠們確實在墨汁的掩護下,順利的在深海中行進、一點一滴的接近布萊革北岸,要不是有隻熱愛潛水、沒事便在深海遊蕩的阿弗卡海豹碰巧經過,這方法幾乎是萬無一失。
「嗷、嗷!是哈波海豹、哈波海豹來了!」
透過弗卡之霧變化而成的氣泡,戰報轉眼便浮上水面,響徹整片布萊革近海。最先收到訊息、躺在浮冰上休息的阿弗卡海豹驀地睜眼,殺氣騰騰的撲進水面。
過不了一會兒,海面下的章魚墨汁被阿弗卡海豹衝散,司菲雅‧懷特、席李為了保護遠征隊成員,不得不拍打肚皮,築起杜絕憤怒的球型光壁。率先趕到的阿弗卡海豹一見到光壁,發瘋似的衝撞光壁,說什麼都要揪出裡頭的哈波海豹不可。
「別偷懶,快拍肚!」
無視光壁外傳來的碰撞聲,博魯伯‧畢格諾來到兩隻受到驚嚇、兀自顫抖的成員身旁,猛力咬住牠們的後鰭腳,幫助牠們從恐慌中恢復、回歸加固防禦的行列。
至於後續的進退問題,博魯伯‧畢格諾並未提出自己的主張,而是全權交由司菲雅‧懷特處理,只因為她是白海豹祭司、海豹遠征隊的領隊,自己身為隊員之一,理當相信她的決斷。
「可惡,沒事潛那麼深幹嘛,那隻臭罪豹!」
並非司菲雅‧懷特欠缺思慮,而是喜歡深潛的海豹實在太稀有、稀有到司菲雅‧懷特忽略這一事實,這才選擇這處不深不淺的區域作為行進路線。
「接下來要怎麼做,司菲雅!」
與司菲雅‧懷特的習慣不同,席李更想知道後續的決定為何。不管是進是退,脫離眼下的險境才是當務之急。
「還能怎麼做?」司菲雅‧懷特憤然吼道,玲瓏的雙眼充滿不甘。「當然是一鼓作氣,衝進布萊革!」
突擊命令下達的瞬間,絕大多數的遠征隊成員毫無準備,拍肚的節奏大亂,變成此起彼落、響亮程度不一的亂拍。固若金湯的球型光壁連帶受到影響,光芒趨向黯淡,幾隻阿弗卡海豹輪番衝撞,發出陣陣碎裂聲。
說到底,布萊革是屬於阿弗卡的領域,海豹遠征隊能順利呼喚哈波之光已是奇蹟。只要稍有差池、內心的愉悅被恐懼淹沒,眼前的戰鬥將會瞬間結束。
「不、不要,我不要被甲豹!」
除卻海豹遊俠的身分,夫萊特的反應與一般平民海豹並無不同,除了對眼前的絕境深感恐懼,顫抖的前鰭腳再也拍不出響亮的拍肚聲。要是再不行動,這股恐懼將會擴散到每隻遠征隊成員身上,最終陷入不可避免的甲豹末路。
「司菲雅,先撤吧!還是說,妳沒看到哈波給妳的暗號?」
正因為看得到那道不斷閃爍、方向與布萊革截然相反的閃光,司菲雅‧懷特咬牙切齒,已到嘴邊的撤退命令始終無法說出口。
「牠們,還行嗎?」
哪怕事實近在眼前,司菲雅‧懷特依舊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並希望席李告訴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帶著同胞平安脫困。
「真是的,這不是明擺著嗎?」與表面上的嘆息相反,席李骨碌碌的雙眼中透露出擔憂。「哈波在上,為了同胞的愉悅,請賜予本豹更多祝福!」
不畏周遭愈發濃郁的漆黑,席李的高速拍肚不僅堅定,而且是雙腳並用、速度遠超在場的所有海豹。霎時間,新生的哈波之光覆蓋球型光壁,將所有憤怒杜絕在外。
「嗷、嗷!」
阿弗卡海豹們像是感應到什麼,氣急敗壞的衝撞光壁,無奈此時的光壁有如永恆凍土,縱使弗卡之霧化為漆黑尖槍、全力反覆戳刺,最終只換來尖槍折斷、煙消雲散的失敗結果。
「碰──!」
氣泡破裂的聲響有如驚濤駭浪、以爆散的光壁為中心擴散,數十隻阿弗卡海豹禁不起強勁的氣浪,接連被吹飛、在水中翻滾數圈後才停下。
「嗷、嗷!哈波海豹去哪了?」
一隻距離較遠、平衡感較好的豹海豹首先穩住身子,並發現海豹遠征隊憑空消失。其餘阿弗卡海豹接受這一事實的瞬間,各個暴跳如雷、咒罵哈波給予牠們太多愉悅,同時不斷地來回遊走,試圖尋找海豹遠征隊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