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

米菲娜看著王座上的國王。

國王略微鬆垮的皮膚和眼角細碎的皺紋顯示著他的年齡──最多不超過五十。如果根據書上的特徵描述，眼前這個人類的年齡甚至不及涅萊大長老的一半，他怎麼敢──怎麼敢明目張膽地威脅一個擁有古老傳承的精靈村莊，並且在她的面前露出如此恣肆張狂的笑容？

洶湧的怒氣幾乎要淹沒米菲娜僅存的理智。

「辦不到！」

如果可以，她真想將國王拖下王座暴打一頓，直到對方笑不出來為止。

「為什麼？難不成妳想違抗國王的命令？米菲娜──」

「很抱歉無法達成您的期待，國王陛下。」

她飛快地打斷國王的話，同時低下頭掩飾自己咬牙切齒的憤怒。

「不是因為我想違抗您的命令，而是因為精靈的古老誓約。」

冷靜。不能衝動。

「古老誓約？」國王的聲音帶著困惑。

「是的。在精靈的古老誓約下，所有離開村莊的精靈，將遺忘返回村莊的道路。」

想想妳的使命，米菲娜。想想妳為什麼要離開村莊。

「這……為什麼？」

這個回答國王似乎始料未及。

「我不知道。這是遠古精靈立下的誓約，身為後代傳承的我們無法違逆，只能遵從。」

很好。米菲娜依舊低著頭，但她心中的怒氣已漸漸平復，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自得。

──這些人類，對於精靈根本一無所知。

「那妳──」

「沒錯，我將留在王宮為您打理花園和藥圃，一如您的敕令上所要求的那樣。」

米菲娜抬起頭看著國王，強迫自己露出淡淡的微笑。

國王蹙眉不語。

一時間，謁見大廳裡陷入奇異的沉默。

「好吧。」國王嘆了口氣，抬手搓了搓額角。

「反正我也只是隨口說說……」

嗯？米菲娜不動聲色地暗自錯愕。

「所以說，古提司你也不要露出那種殺人似的表情。」

國王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大臣，安撫似地解釋。

「陛下，請您自重身分，像是離開王宮這種事……」

「唉，知道了知道了。」

國王無奈地揮揮手，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雙目放亮。

「對了，米菲娜！不然妳別打理花園和藥圃了，我從來沒見過像妳這麼美麗動人的精靈，比起宮廷花藥師，妳更適合做我的妃子──」

「──陛下！」

突如其來的嬌柔聲音有著不容忽視的高亢語調。

米菲娜將視線轉向坐在王座次階的美貌女子。對方看著她的神情只有濃濃的厭惡。

「這和我之前聽說的完全不一樣！您怎可如此偏心！難道……難道您已經厭倦我了嗎？」

女子先是妒意滿滿地指責，接著又將無盡的委屈轉成淒楚的哀惋，甚至眼泛淚光。

國王立刻手忙腳亂地安慰。

「我、我只是開個玩笑嘛！要是跟迪莉雅妳相比，這個精靈渾身上下根本沒有半點好看的地方。」

「真的嗎？那您不會讓她成為您的妃子？」

「當然不會。」

國王自信滿滿地保證。

「那，照之前說好的，這個精靈──」女子伸手指著米菲娜。

「就交給我來安排了，可以吧？」

女子露出甜膩而虛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