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期待那時候的到來

　　梅德森無助地想理解他的問題，發出的紫光沒有消失，處理器不停運作在分析這句話的意思，「你說的眼見為憑是指眼睛看到的都是真實的嗎？這點連我也不太能保證，畢竟在我們那個世界，也不一定能真的給出真正的解答。」

　　「這個問題牽扯到了科學上的問題，從某方面來說也是抽象的概念，不過剛剛你也提到了是這個世界，那我也不好回答，畢竟這裡的世界，有很多部分是真實的存在，也有是核心繫統擴增進來的部分。」

　　楊新熙表情不變，臉依舊對著窗，「我知道，我只是在尋求一個沒有真正解答的回答。」

　　他只是有點不太相信，這個他記憶中生活多年來的世界不是他原本的世界，有很多部分也不是來自於他的記憶，甚至是周遭的家人有可能是核心繫統投放過來的虛假數據。

　　這裡的事物，到底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可是家人對於他的關心，又太真實而看不出是冰冷的空殼，現在想起來，那些和朋友一起嬉笑打鬧的回憶，一切都看來多麼的正常，沒有絲毫不對勁。

　　如果要知道這世界的真相，必須等梅德森找到核心繫統的漏洞，才可以獲取關於他身上的秘密。

　　為什麼他會來到這個世界，又為什麼梅德森會找上他。

　　「什麼時候外掛系統才可以完善？」楊新熙問道。

　　「必須再經歷一些劇情才可以知道，我身上的數據就差一點就可以轉換成對抗核心繫統的能量，沒過多久就可以演算出足以破壞核心繫統的外掛程式碼。」這是好消息，梅德森高興地亂飛，先前緊張的情緒不知道拋到哪去，「只要等外掛啟動，我就可以真正幫助你了！」

　　「我期待那時候的到來。」楊新熙由衷地說。

　　經過好幾個站牌，公車到達了終點站，他下車要轉乘捷運。這個時間點月台很多人都在等車進站，隨意找了個位置排隊後，他拿起手機滑著社群軟體。

　　梅德森飄到他手機邊，好奇地看看月台周圍，「有好多人等車啊。」

　　「這個時間點很正常，更何況現在還是假日，人自然就比較多了。」他點開一則貼文，在下方留個表情貼圖。

　　梅德森又說：「這景象還真稀奇。」

　　楊新熙見前面的人離去，自動補上位置，問道：「你們那裡都不會這樣等車嗎？」

　　梅德森理所當然地看他一眼，「當然不會了，我們都會採取預約的方式，只要點選好幾個系統裝置，不管你在哪個地方，下一秒就會有交通工具來載你，大大省下排隊的時間。」

　　這聽起來倒是不錯，簡直是每家戶都有專門的司機接送，甚至是不用買車也可以享受不用擠大眾運輸的福利。

　　看來梅德森的世界很先進的樣子，不然這聽起來像未來科技的設定，應該要好幾年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不過梅德森又補充：「可是還是有大部分人沒有足夠的錢來支付，都會選擇和其他人擠一台車，還是得花時間來湊車，基本上大部分都不用太長時間。」

　　「這樣當你們那世界的司機感覺都不怕沒生意，不用招攬客人，只等著接單就好。」

　　音樂響起，兩側指示燈閃著紅燈，車抵達閘門前，他把手機放下跟隨人群走進車廂。

　　「準確來說，系統叫車沒有司機，只有高級車才配有司機。」梅德森糾正他的說法，「都是透過無人車來把人送到目的地。」

　　「無人車？」楊新熙抓緊拉環。

　　這世界的無人車技術還沒成熟，新聞上不時會看到無人車和一般車發生碰撞的事故，單從這點來看，梅德森的確是來自技術更為成熟的世界。

　　不，單單梅德森的存在，就能推斷那世界的科技至少比這世界還要先進。

　　「對，系統叫車的無人車非常安全，會安全的護送乘客到指定的地點。」梅德森說道。

　　提示音很快又傳來，他在西門站下了車，梅德森搖搖晃晃地跟上，看他感應悠遊卡走出驗票口。

　　一出閘門，不等他來回查看，就發現到站在悠遊卡加值機旁邊的李心惠和陳澈尹，兩人都在低頭滑手機。

　　雖然知道現在問很可能又會沒結果，但他還是問道：「你知道這兩人是按照我記憶出來的數據，還是被投放進來的人嗎？」

　　這個問題對梅德森不太難，只是需要些時間去破解核心繫統加上去的防護程式，「再等等，我需要時間去接觸他們身上的代碼。」

　　楊新熙應了聲，走過去停在他們面前，「我來了，沒等太久吧？」

　　還在低頭的兩人抬起頭，看到是他就高興地放下手機，其中陳澈尹攬住他的肩膀，直接將大半的重量靠在他身上。

　　「你終於來了！」陳澈尹說道，手上的動作沒有放鬆，整個重量放上來差點讓他站不穩。

　　「我不是沒遲到嗎？」他艱難地站直身子，移開陳澈尹用過來的手臂。

　　「的確是沒遲到，但我在這等了三十分鐘！」陳澈尹悲痛地把手放回去，力道放輕不少。

　　楊新熙不解地問：「三十分鐘？你這麼早過來做什麼？」

　　「為了要早點看到你啊！哪知道會先看到李心惠。」

　　為了增加可信度，陳澈尹故意做出難看的表情，這舉動惹怒了李心惠，不高興地掐他耳朵，他吃痛地一直喊：「別、別！我錯了大姐！我看見妳超級高興！」

　　李心惠哼出聲，翻個白眼，「你別聽他的，他就剛來不到一分鐘，然後你就來了。」

　　楊新熙得到真相，無奈地拍拍陳澈尹的肩膀，這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

　　這對話逗得梅德森哈哈大笑，上下來回晃動，「你的朋友們好有趣啊。」

　　楊新熙在心裡默想：「的確很有趣沒錯，但有時候卻很讓人心累。」

　　記得好幾次陳澈尹喝醉酒，半夜打電話給他要他幫忙載回家，結果還沒將人扛去公車上，全身就被吐得滿身都是，後來他乾脆直接叫計程車帶人回家。

　　再來是李心惠，只要失戀就會拉著陳澈尹喝酒，所以幾乎每次陳澈尹打電話，他就會知道李心惠也在現場，在現場就算了，只要去幫忙帶人回家，就會被李心惠拖著喝酒，只要他不喝就會大吼大叫，引來周遭人側目。

　　扣除掉愛喝酒這部分，這兩個朋友倒是挺不錯，只要酒品好一點的話就更好了。

　　這些經歷太過悽慘，梅德森用書角拍拍他肩膀，「哇，辛苦你了。」

　　他們沒耽誤太久，從樓梯口上去到了繁華的商圈，這裡人群熙來攘往，商家大多都很擁擠，不過他們主要行程並不是往裡頭走。

　　李心惠和陳澈尹走在前面，楊新熙則離他們有些距離，滑著手機打開定位，確認現在的所在位置。

　　他問道：「梅德森，你說我們會成為唐思沐他們的背景板，那他們這時候在哪裡？」

　　「等等啊。」梅德森忙到頭暈目眩，處理器還在處理李心惠和陳澈尹的數據，離結果出來還剩下不到幾分鐘。

　　他先將這筆資料放置在一旁，優先調出《比糖果還要甜蜜》的劇本，找到關於今天的劇情。

　　讀取完劇情內容，梅德森疑惑地出聲：「咦？」

　　「怎麼了？」楊新熙挑眉。

　　梅德森訝異地說：「劇情快開始了！就在三十秒後！」

　　「啊？」這下連楊新熙也驚訝了，「對了，這次我不是扮演牆角嗎？」

　　「我也不清楚，但上頭程式碼就寫著你是背景板。」梅德森回答，焦急地衝到他面前，「等等就進入劇情了，我必須抓住機會去捕捉漏洞！」

　　他大概懂了，背景板依舊是背景板，牆角也屬於背景板的一種，所以在劇本上頭標示屬於同種性質。

　　不過這些不是他該注意的範圍，現下最重要就是讓梅德森蒐集資料，早日研究出完善外掛的方法。

　　「楊新熙，你也走得太慢了吧。」

　　李心惠轉過頭，才發覺他隔著好幾段距離，停下腳步等他走過來，就在這時，耳畔響起熟悉的哢嚓聲。

　　這次他沒有直接被傳送到場景，仍待在原地。

　　只是少了劇本沒有翻動書頁，也沒有被螢光標註的字句，梅德森換種形式給他看劇情，像提詞機裡會出現的文字直接投放到半空中：

　　-
　　場景　西門
　　主要　唐思沐、林宸曄
　　次要　背景板（眾多路人，以及楊新熙、李心惠、陳澈尹）
　　唐思沐和林宸曄來到了繁華的商圈，這是他們第三次約會，兩人滿心期待地來到這裡，準備按照精心策劃的約會行程度過今天的西門之旅。約會時間，西門依舊人來人往，唐思沐左右來回盼望，都沒瞧見林宸曄的身影，直到她轉過身，才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林宸曄。
　　-

　　楊新熙想往前踏出一步，卻撞上看不見的東西，被迫只能站在原地。

　　他轉頭朝李心惠的方向望去，後者已經被傳送到他們走過的地方，沒有要過來找他的意思。

　　「林宸曄！」唐思沐的聲音傳來。

　　距離他不到幾公尺，林宸曄站在那裡，不像和劇情描述那樣走過去和唐思沐會合。這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

　　「梅德森，他們身上有漏洞對吧？」楊新熙說。

　　梅德森驚訝地看他，「對，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次就算了，很可能是劇本推演邏輯失誤，但第二次，他們仍沒有按照劇情走向，還是我去干擾才能繼續劇情。」

　　楊新熙說：「再來，不只男女主角，男配角們也發生過這樣的問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屬於《比糖果還要甜蜜》這部劇本。」

　　「你說過，核心繫統會利用所謂的劇情來控制這裡的人，假如核心繫統依舊可以控制他們，但劇情和你從它那裡得到的資料有差距。」

　　他說出最後的猜測：「如果核心繫統沒出錯，那就代表這裡的人產生了漏洞，才會讓劇情產生了偏差，但因為我的存在，所以劇情才能導正回原有的軌道，核心繫統才沒能即時發現這裡出了問題。」

　　梅德森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開口，基本上楊新熙那些話和傳回來的資料如出一轍。

　　「你說的沒錯。」最後，做為盡責的AI，梅德森還是說話了，「我在他們身上發現到漏洞，正在捕捉他們身上的代碼做為研究外掛的數據。」

　　－

　　唐思沐走近林宸曄，臉上洋溢笑容，拉起他的手腕在上面黏了一張貼紙。

　　林宸曄疑惑地抬起手，注視那張貼紙問道：「這是什麼？」

　　「我妹妹出門前交給我的。」唐思沐笑著說，「她說要看姐姐的男朋友手上貼著跟姐姐一樣的貼紙，這樣他們就能像王子和公主一樣幸福快樂。」

　　林宸曄伸手拉高她的手，果然在上頭發現到同樣的貼紙，只是顏色不同。

　　他的嘴角忍不住也上揚一些弧度，「那謝謝你妹妹的貼紙和祝福，幫我跟她說，我們一定會像王子和公主幸福快樂的。」

　　另一邊，楊新熙和梅德森就站在公車站牌附近，看著兩人周圍瀰漫的粉紅泡泡。

　　楊新熙問道：「我還是很好奇，核心繫統要我們做背景板到底是有什麼目的，是為了要打擊像我們這樣的單身漢嗎？」

　　他偏頭看向仍在原地來回踱步的李心惠，還有在旁邊跟她說話的陳澈尹。

　　梅德森：「……」

　　他清除緩存紀錄，解除卡頓的指令，「……外掛還在調整，等解除核心繫統控制就可以為你說明。」

　　他身上紫光變淡了些，處理器運轉變得更加輕鬆許多，「關於李心惠和陳澈尹的數據已經解析完畢，兩個人都屬於真人投放。」

　　「所以他們也是被投放進來的人。」楊新熙說，「你能把他們身上的控制代碼給破壞掉嗎？」

　　梅德森紫光又乍現，「暫時不行，不過我可以投放外掛程序在他們身上，長期的作用下至少可以讓他們逐漸脫離控制。」

　　他邊說邊飄到李心惠和陳澈尹那裡，一道紫光從他身上投射出，籠罩在他們身上，光芒散去，緊接著他又重新回到楊新熙面前。

　　劇情還在繼續，林宸曄和唐思沐還沒離開這裡，兩人還在確認今天的行程。

　　「好消息，捕捉到了漏洞，只要開起反偵查和迴避程序，就可以盡快完善之前投放進去的外掛！」梅德森大聲歡呼，書角高高抬起，想和楊新熙擊個掌。

　　楊新熙沒有馬上回應，目光停留在那書角好幾秒，才舉出手碰上書角，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動作之前好像和一個人做過好多次。

　　不過那個人，應該比他高許多，手掌也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