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商量 7
本章節 2153 字
更新於: 2021-09-07
霧刃與杜恩哈特之間的對話暫告一段落。
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
他已經離開空蕩蕩的房間，這裡是農場後院。
一眼望去，草皮綠意盎然且平整如毯，毫無雜草痕跡。每根草葉都修整得乾乾淨淨，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展現出主人定期打理的用心。草坪邊緣的線條清晰俐落，彷彿有條不紊的節奏在這片小天地流淌，讓整個後院散發出清爽、整潔又生機勃勃的氛圍。
杜恩哈特早一步離開，現在人不知道去哪裡了。因為無意間來到農場後院，讓霧刃反而有事找這個胖子。平時不想找他，卻又總是冒出來；現在有事，人反而不知所蹤。
閒得發慌，他拿出手機。
「沒有半點留言……」
他應該已經教莉莉絲怎麼使用手機了。
可從中午沒看手機至今，連一個通知都沒有。這在過去並不常見。以他與莉莉絲的LINE聊天記錄為例，不到一個月就會將最初的對話洗掉，可見她平時話不少。
「也是啦，如果有訊息，手機應該早就震動了。」
若是莉莉絲那傢伙，應該也會顧慮他們目前的身分，能不聯絡就不聯絡。
「反正那老太婆一早就出門了，應該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吧？看她今天比平時更期待出門。」
隨她去吧。
一想到那老太婆最擅長的絕技──越掃越髒，他就忍不住苦笑。他在那個家住了九年，從沒見過如此宛如末日般的景象。若非他親身經歷，還以為他們探索的不是未知大陸，而是他們自家的神無家，激烈戰鬥所造成的破壞讓整個空間失序如亂世。
「霧刃，你竟然提早來了。」
聲音從側門方向傳來，霧刃回頭，看到杜恩哈特正從那邊走來。
「你在看什麼？」
「新聞。」
「看你表情，你不像在看新聞。」
「那你幹嘛露出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趕快問你就對了。」
這個胖子的肥肚裝的都不是脂肪，而是神無霧刃的煩惱就對了？只要他肯問，胖子就會如實回答。
「好吧……胖子，你覺得莉莉絲現在在做什麼？」
「那是什麼意思？」
「不知為何，我就是有這種感覺，莉莉絲現在正在哪裡搗亂。」
「霧刃，我還是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立霧當年不是把你們三個託付給莉莉絲照顧嗎？為什麼你會想到這個？」
「我想，那傢伙應該是去找庫爾納特吧。要是今天會這麼有事做，一定是因為想到昨天的事情可以找政府國賠。」
「……不至於吧？莉莉絲有這麼沒常識嗎？怎麼說那都是她自己闖出來的禍，政府沒有幫忙善後，也不能當作國賠的理由啊。」
杜恩哈特似乎也想到了那個畫面，越想越不安。
「最好是這樣。」
反正被煩的不是他，怎樣都好。
「這是……」
正當他以為終於可以看一下新聞了，馬上看到一則奇怪的新聞，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什麼啊？」
「又怎麼了？」
杜恩哈特也是不予置評。
沉默了許久，兩人都不敢輕易下判斷。
總歸來說，今天下午，有兩個小妹妹在街上打架，打到衣服都沒了。事件之怵目驚心，堪稱頭條，也確實是今天的頭條新聞。版面之大，把其它新聞都擠出首頁了，就連銀行發生恐怖攻擊，造成三人死亡這樣的重大新聞也不是對手，整個被邊緣化。甚至，記者不敢把畫面扔上來，僅僅文字敘述，但光是文字，就夠讓人想像了，這事件得多荒唐。
頓時，霧刃湧現一種衝動。
「霧刃，你要做什麼？這個時間，你是要打給誰？」
「我怎麼看，這都是莉莉絲跟雅蕾絲。」
「但是，雅蕾絲不是跟萊夏去給帕拉塞爾斯探監嗎？」
「倒是啊。而且，依那老太婆的性格，除了跟庫爾納特要賠款，八成還會討一份工作，要不到就在那裡鬼吼鬼叫，直到討到為止，現在應該開心地在政府當她的掃地阿婆吧。」
「就是說吧？」
杜恩哈特要他別擔心，他已經沒有在擔心了，因為說到新聞，他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杜恩哈特，你們這些傢伙越來越聰明了啊。用這種無關緊要的新聞來撐場面，就能把前一天的事擠下去，不讓它上頭條。」
畢竟──頭條這種東西，一天只有一個。
「政府一如既往地操縱媒體啊。」
「……」
「我一直很好奇，媒體怎麼總是能說出我們在想什麼，彷彿有什麼超能力能讀心似的。但我後來想通了──他們不是在預測我們，而是在餵養我們。」
只要當下流行Ａ運動，就狂播Ａ運動；節慶快到了，立刻塞滿專題報導。媒體不是預言家，是趨勢的附庸。說穿了，它就是個迎合當下、滿足情緒的即時販賣機。
「甚至連那些看起來對政府不利的事件，只要有流量，也會被放出來播。別以為那是什麼言論自由，根本只是設計好的洩壓閥。」
他冷笑。
「政府從不害怕你生氣，只怕你不去上班。垃圾情緒有了垃圾桶，怒氣有了出口，你吼完就乖乖回去工作，繼續當個乖孩子。」
說到底，媒體從來就不是中立的觀察者，而是為利益誕生的工具。
「想讓媒體這東西正常運作，不只需要人力，還得燒錢。你以為報導本身能賺錢嗎？光靠一份報紙能賺多少？搞不好連印刷成本都回不來。」
所以背後一定得有金主，而這些金主也不是白白掏錢，他們需要媒體幫忙替自己發聲、宣傳那些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只要賺夠了，他們自然會賞點殘羹剩渣給媒體，而對那些從來沒吃過整餐的記者來說，連那點殘羹，也是一種山珍海味。
這些傢伙的金主就是政府──以及杜恩哈特他們所屬的赫麗貝爾家。
與霧刃的冷嘲熱諷相比，杜恩哈特的語氣始終冷靜：
「霧刃，我不認為莉莉絲有對你說過什麼，就算是莉莉絲這個當事人，也不可能知道我和庫爾納特私下的準備。」
「…………」
「不過，你卻還是在回來之後，就很篤定前一天靈異組合鬧事的事情，已經驚動靈異組合高層，不得不對我們赫麗貝爾家與政府妥協。」
「看你的樣子，你也沒打算藏啊。」
這胖子總是在關鍵時刻說出真話，但每句話都像是算好時機才說出來的……這種人最難防。
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
他已經離開空蕩蕩的房間，這裡是農場後院。
一眼望去，草皮綠意盎然且平整如毯，毫無雜草痕跡。每根草葉都修整得乾乾淨淨，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展現出主人定期打理的用心。草坪邊緣的線條清晰俐落，彷彿有條不紊的節奏在這片小天地流淌，讓整個後院散發出清爽、整潔又生機勃勃的氛圍。
杜恩哈特早一步離開，現在人不知道去哪裡了。因為無意間來到農場後院，讓霧刃反而有事找這個胖子。平時不想找他，卻又總是冒出來；現在有事，人反而不知所蹤。
閒得發慌，他拿出手機。
「沒有半點留言……」
他應該已經教莉莉絲怎麼使用手機了。
可從中午沒看手機至今，連一個通知都沒有。這在過去並不常見。以他與莉莉絲的LINE聊天記錄為例，不到一個月就會將最初的對話洗掉，可見她平時話不少。
「也是啦，如果有訊息，手機應該早就震動了。」
若是莉莉絲那傢伙，應該也會顧慮他們目前的身分，能不聯絡就不聯絡。
「反正那老太婆一早就出門了，應該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吧？看她今天比平時更期待出門。」
隨她去吧。
一想到那老太婆最擅長的絕技──越掃越髒，他就忍不住苦笑。他在那個家住了九年，從沒見過如此宛如末日般的景象。若非他親身經歷，還以為他們探索的不是未知大陸，而是他們自家的神無家，激烈戰鬥所造成的破壞讓整個空間失序如亂世。
「霧刃，你竟然提早來了。」
聲音從側門方向傳來，霧刃回頭，看到杜恩哈特正從那邊走來。
「你在看什麼？」
「新聞。」
「看你表情，你不像在看新聞。」
「那你幹嘛露出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趕快問你就對了。」
這個胖子的肥肚裝的都不是脂肪，而是神無霧刃的煩惱就對了？只要他肯問，胖子就會如實回答。
「好吧……胖子，你覺得莉莉絲現在在做什麼？」
「那是什麼意思？」
「不知為何，我就是有這種感覺，莉莉絲現在正在哪裡搗亂。」
「霧刃，我還是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立霧當年不是把你們三個託付給莉莉絲照顧嗎？為什麼你會想到這個？」
「我想，那傢伙應該是去找庫爾納特吧。要是今天會這麼有事做，一定是因為想到昨天的事情可以找政府國賠。」
「……不至於吧？莉莉絲有這麼沒常識嗎？怎麼說那都是她自己闖出來的禍，政府沒有幫忙善後，也不能當作國賠的理由啊。」
杜恩哈特似乎也想到了那個畫面，越想越不安。
「最好是這樣。」
反正被煩的不是他，怎樣都好。
「這是……」
正當他以為終於可以看一下新聞了，馬上看到一則奇怪的新聞，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什麼啊？」
「又怎麼了？」
杜恩哈特也是不予置評。
沉默了許久，兩人都不敢輕易下判斷。
總歸來說，今天下午，有兩個小妹妹在街上打架，打到衣服都沒了。事件之怵目驚心，堪稱頭條，也確實是今天的頭條新聞。版面之大，把其它新聞都擠出首頁了，就連銀行發生恐怖攻擊，造成三人死亡這樣的重大新聞也不是對手，整個被邊緣化。甚至，記者不敢把畫面扔上來，僅僅文字敘述，但光是文字，就夠讓人想像了，這事件得多荒唐。
頓時，霧刃湧現一種衝動。
「霧刃，你要做什麼？這個時間，你是要打給誰？」
「我怎麼看，這都是莉莉絲跟雅蕾絲。」
「但是，雅蕾絲不是跟萊夏去給帕拉塞爾斯探監嗎？」
「倒是啊。而且，依那老太婆的性格，除了跟庫爾納特要賠款，八成還會討一份工作，要不到就在那裡鬼吼鬼叫，直到討到為止，現在應該開心地在政府當她的掃地阿婆吧。」
「就是說吧？」
杜恩哈特要他別擔心，他已經沒有在擔心了，因為說到新聞，他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杜恩哈特，你們這些傢伙越來越聰明了啊。用這種無關緊要的新聞來撐場面，就能把前一天的事擠下去，不讓它上頭條。」
畢竟──頭條這種東西，一天只有一個。
「政府一如既往地操縱媒體啊。」
「……」
「我一直很好奇，媒體怎麼總是能說出我們在想什麼，彷彿有什麼超能力能讀心似的。但我後來想通了──他們不是在預測我們，而是在餵養我們。」
只要當下流行Ａ運動，就狂播Ａ運動；節慶快到了，立刻塞滿專題報導。媒體不是預言家，是趨勢的附庸。說穿了，它就是個迎合當下、滿足情緒的即時販賣機。
「甚至連那些看起來對政府不利的事件，只要有流量，也會被放出來播。別以為那是什麼言論自由，根本只是設計好的洩壓閥。」
他冷笑。
「政府從不害怕你生氣，只怕你不去上班。垃圾情緒有了垃圾桶，怒氣有了出口，你吼完就乖乖回去工作，繼續當個乖孩子。」
說到底，媒體從來就不是中立的觀察者，而是為利益誕生的工具。
「想讓媒體這東西正常運作，不只需要人力，還得燒錢。你以為報導本身能賺錢嗎？光靠一份報紙能賺多少？搞不好連印刷成本都回不來。」
所以背後一定得有金主，而這些金主也不是白白掏錢，他們需要媒體幫忙替自己發聲、宣傳那些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只要賺夠了，他們自然會賞點殘羹剩渣給媒體，而對那些從來沒吃過整餐的記者來說，連那點殘羹，也是一種山珍海味。
這些傢伙的金主就是政府──以及杜恩哈特他們所屬的赫麗貝爾家。
與霧刃的冷嘲熱諷相比，杜恩哈特的語氣始終冷靜：
「霧刃，我不認為莉莉絲有對你說過什麼，就算是莉莉絲這個當事人，也不可能知道我和庫爾納特私下的準備。」
「…………」
「不過，你卻還是在回來之後，就很篤定前一天靈異組合鬧事的事情，已經驚動靈異組合高層，不得不對我們赫麗貝爾家與政府妥協。」
「看你的樣子，你也沒打算藏啊。」
這胖子總是在關鍵時刻說出真話，但每句話都像是算好時機才說出來的……這種人最難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