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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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02
『瑋玲至今仍舊下落不明。』
前幾天在醫院的地下街巧遇黃世帆,沈蔚玟這才得知宋瑋玲失蹤多日的消息。
面對黃世帆充滿憔悴的模樣,手裡還拿著剛看診完的助眠藥,還有最近隨意處理的三餐外食,她心底泛起不忍的情緒,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對方,只能祈禱警察能盡快搜索到人。
「一定會沒事的。」無法說出其他保證或是可能,沈蔚玟盡可能給予鼓勵。
「有空的話,我能再來找妳嗎?」開口詢問,黃世帆感覺自己的狀況迫切需要找人談心,否則遲早要被這些事情逼瘋,「要是不行,我……」
「沒問題,要是想聊就來吧!」猜想對方這陣子累積不少壓力,要是不加以關心,恐怕會有惡化的風險,沈蔚玟點頭同意,「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但還是請好好照顧自己。」
眼眸閃過訝異,黃世帆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告別之後緩步離開診療室,送客後,沈蔚玟趕緊用紙筆寫下聽到的內容,分析宋瑋玲遭逢綁架的情況。
從事發至今已過兩個禮拜,犯人完全沒打算聯繫這點果然很奇怪……思忖半晌,沈蔚玟仔細回想黃世帆的說詞,認為這並非勒索贖金或私人恩怨,就連警方目前也只能以隨機擄人案的方向偵辦。
希望只是多想……驟然聯想到最近經常製造社會話題的「偽F組織」,沈蔚玟心裡隱約不安,但只能祈禱宋瑋玲的綁架和組織無關。
這時診療室的自動門開啟,周怡莫抱著病歷行程單進來,在和平時一樣弄好自己份內工作後,他敏銳地察覺到沈蔚玟腕處的提醒手錶變得有些不同,「這是?」
「這是改良後的新型。」說起團隊研究最新的改良研發,沈蔚玟靠近周怡莫身邊,親自示範使用方法,「這次改良可以對橘、紅色心理數值的人施打麻痹針。」
這種比針灸還細的麻痺針,平時無法隨意啟動,只有在心理數值判定橘、紅色的人身上才能切換成執行模式,原料來自天然植物,因此沒有傷害身體的副作用,只會讓對方好幾個小時無法動彈。
除此之外,改良新型還附贈追加功能,只要在附近幾尺的範圍內感應到橘、紅色的心理數值,就會立刻以震動警示,提醒調整師得緊急避難,遠離災害。
「目前還沒正式量產,所以只有調整師擁有使用權。」將提醒手錶對向周怡莫,確認心理數值結果為綠色,沈蔚玟微笑將手放下,「不過這樣必要時也能自保。」
對提醒手錶的新功能表示理解,周怡莫點頭,隨即傳達另一件剛剛得知的消息,「之前妳說的駭客,其中一位是叫羅生吧!」
聽到羅生的名字,沈蔚玟急忙確認想要情況,「有消息了?」
「警方從現場取得監視器的畫面,比對確認出某些人的現實身分。」停頓片刻,周怡莫語氣平靜地告知結果,「很遺憾,他是罹難者。」
據說每個人設定的通關條件不同,在確認身分時,羅生早就是橫斷兩截的屍體。
得知遺憾的消息,沈蔚玟難掩惆悵,仍舊不由得感到惋惜。
「然後,再來是K的消息。」停頓片刻,周怡莫繼續說明,「監視器有拍到他安全離開現場,似乎沒有受傷。」
確認K安然無恙,沈蔚玟的表情稍微緩和,「這樣啊……」
不需要知道詳細的事。
就算不知道真實身分,只要確認對方還活著就已足夠。
凝視她感到安心的表情,周怡莫悄悄凝眉,沒有說出後半段調查的事。
『有這個人嗎?真不可思議……』
利用沈蔚玟當時潛入現場所拍下的影片作為交涉,周怡莫暗自和調查事件的專案小組進行名單確認,卻完全沒有找到關於K的入場記錄,就算重返現場也沒找到任何關於他的DNA配對。
『這根本是幽靈吧?』
不僅如此,在最後通關的時候,監視器雖然有拍到K把馬面具摘下的畫面,但入鏡畫面卻都特別模糊,與其說拍攝證據,反而感覺更像是靈異記錄。
彷彿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似的。
幽靈……周怡莫暗自思忖,決定還是不要把詳情告知,避免沈蔚玟受到驚嚇。
「對了,妳今天有幫我安排會面時間嗎?」
想起前幾天親口答應過黃世帆,沈蔚玟想確認其他病患的時間是否已經排開。
「有。」透過耳機接收到櫃台傳來的消息,周怡莫代為轉達,「對方剛好抵達。」
※ ※ ※
迎接黃世帆到診療室後,周怡莫開始泡茶,盡可能放輕動作避免打擾兩人對話。
「睡眠有好點嗎?」注意到對方是整理過儀容才來,沈蔚玟連忙示意入坐。
「嗯,這幾天的安眠藥有發揮作用。」注視放到面前的熱茶,黃世帆低垂眼眸,思考半晌後他開始說起自己最近的情況,「這幾天我一直夢見以前的事。」
以前?沈蔚玟沒有多言,只是靜靜聆聽。
「那時我和瑋玲還沒有在一起。」就像是陷入回憶,黃世帆面帶苦笑。
在他遙遠的記憶中,那是個火紅色的夕暉傍晚。
結束社團活動,他想起自己忘在教室的作業,匆匆折返卻瞥見宛若天使般美麗的少女佇於課桌前。
側臉注視窗外,少女縹緲遠方的面容映照澄紅,朦朧氛圍環繞幽靜動人氣息。
胸口似乎被某種情感填滿,他呆愣望著,甚至忘記自己是折返回來拿東西的。
那是高中時的他,始終遺忘不了的感情。
「不過,這份心情並沒有傳達出去。」面色轉為沉重,他深鎖眉間。
因為告白之前,發生某件強迫他改變決定的事情。
對此,他心中懷抱的不僅僅只是遺憾而已。
「世帆?」注視對方變得深邃的眼神,沈蔚玟不明白他這些話究竟想表示什麼。
另一邊,在清洗茶杯的周怡莫瞇眼,留意這些話夾雜的其他訊息。
這時,沈蔚玟頸脖處配戴的通訊器突然發出震動,提醒門外有訪客前來。
咦?對於這個特別排開的時段還有人前來拜訪,她疑惑按下控制鈕,啟動自動門,看到來者是心靈調整部門的主任秘書。
「失禮了,在這個時間過來打擾。」見到黃世帆,主任秘書的神情閃過一絲詫異,她隨即恢復正色並禮貌點頭,盡可能長話短說,「沈醫生,方便佔用時間嗎?」
過於突然的要求,令沈蔚玟倍感意外,猜想對方想必定是有重要事項才會前來,因此只得對黃世帆表露歉意,「抱歉,明明都特地約好……」
「沒關係,那我今天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靈敏察覺應該是要談論重要的事,黃世帆在飲用完熱茶後,微笑地拿起背包,起身離開,「下次我找時間再來。」
「好,保持聯絡。」
避免黃世帆對醫療大樓的地區不熟,沈蔚玟拜託周怡莫幫忙送客,待兩位離去,主任秘書上揚嘴角,開口稱讚,「妳有個忠心又得力的醫療助手呢!」
「哈哈,那只是運氣好。」面對主任秘書的稱讚,沈蔚玟替周怡莫最近個性圓融這點感到開心,「剛好有其他醫師不喜歡怡莫,所以我就申請讓她在我這幫忙。」
「是嗎?明明那麼能幹。」
主任秘書憶起前陣子整理資料時,意外看到主任將周怡莫的履歷,特別放置在非普通醫療人員的收納櫃,但她不打算探究任何會觸及機密的事項。
看來這個情況,沈醫生似乎不知情呢……沒有多說,主任秘書只是暗自猜想。
「那麼妳急著找我,是發生什麼事嗎?」收起閒談語氣,沈蔚玟立刻詢問正事。
「唉呀!聊到忘記可不好。」流露艷媚的笑,主任秘書將公事包裡的資料取出,遞到對方面前,「警方指名由妳來協助這次辦案,申請單會先送到主任那裡。」
調整師的工作範圍,必要時得透過心靈調整的方式協助警方辦案,追查案件細節,進而找出幕後主使的罪犯,因此這份職業不僅存在調整時的傷害風險,還可能面臨有心人士帶來的威脅。
「為什麼找我?」對於特別指名感到意外,沈蔚玟不認為自己有像江建豪學長那樣出名,但警方這次卻是指名她協助,「難道之前學長受傷的事情有外流嗎?」
為了保障調整師名譽,醫療大樓有義務保密,對外只能將成功結果展現,避免有心人士會把調整師的失誤情況給誇大其辭,刻意搧風點火並引發社會混亂。
「不,這點是絕對機密。」
就算江建豪受傷時有不少調整師隔岸觀火,也不至於會把調整失敗的事情外流,畢竟受挫醫院形象會連帶影響到他們的名聲,因此沒有必要對外宣揚。
「鍾郁雯在警方那邊曾有留下傷害紀錄。」見沈蔚玟困惑不解,主任秘書解釋,「但妳進行調整後,她好轉的情況可說是有目共睹。」
依目前人力資源仍處於缺乏的情況來說,信用良好的調整師會受到各個行業青睞,尤其在需求度高的警界更是傳播快速,甚至有不少檢察官想要借用這份能力。
不過在鍾郁雯的事件後,沈蔚玟之所以沒有接到各行各業寄來的請求,全是因為周怡莫非常慎重地評估醫師的身心狀況,以適當程度在控管病患和辦案的數量。
「雖然院長顧及醫院形象,提議讓江建豪醫生前往會比較妥當。」揚起嘴角,主任秘書把話如實帶到,「但這是警方的辦案要求,主任說還是得先詢問妳的意願。」
心靈調整部門別於普通醫療,是屬於政府規定進駐醫療大樓的部門,授權方面屬於特令,因此就連院長也必須在這方面讓步主任的決定。
「就算警方特別指名,還是得尊重醫生的意願才行。」說完,主任秘書驀然想起剛剛離開的黃世帆,「對了……我想確認一下,那個男人是沈醫生的病患嗎?」
搖頭,沈蔚玟立即表明兩人之間的關係,「那是我高中同學。」
「嗯,我接下要說的,那位先生還是別知道會比較好。」
輕推無框眼鏡,主任秘書解釋自己提前從警方那拿到協助偵辦的資料,包含報案者的照片也有事先確認,因此從進門看到黃世帆時,就已經認出對方的身分。
「我聽說報案的先生十分積極地尋找妻子。」避免黃世帆得知情況後,會擅自做出影響警方偵查的行為,主任秘書再次要求事情不得對外透露,「雖然能理解家屬慌張的心情,但這不是普通的擄人案。」
什麼?對於這番話,沈蔚玟不禁湧起擔憂的情緒。
「知道這幾天新聞大肆播報的郊區分屍案嗎?」見沈蔚玟點頭,主任秘書面色凝重地說明詳情,「警方是在追查宋瑋玲的擄人案時,連帶追查到那邊的案件。」
呆愣幾秒,沈蔚玟感覺渾身血液變冷,「咦……?」
「現場沒檢測出宋瑋玲的DNA,因此判斷當事人目前還活著。」注意到沈蔚玟的臉色慘白如紙,主任秘書趕緊把話說清楚,「不過也只是現在而已,誰知道那個作案的變態殺人狂究竟在盤算什麼?」
根據少年通報後追查到的屋宅地下室,在詳細比對後只有採集到五個人的DNA,藉由補修身體的方式,確認缺少的器官和部分四肢,就像在事發後刻意取走,因此警方從原本的擄人案追查,已經擴大為虐殺分屍案。
慶幸的是,郊區有戶人家才剛裝設隱蔽的監視器,就正好拍到黑色廂型車離去的畫面,當時從後座下車抽菸的男人沒有遮掩面容,似乎沒有料到會被拍攝入鏡。
開啟車門的瞬間,監視器拍攝到後座被繩索捆綁的一男一女,不過畫面因距離而有些模糊不清,但民眾還是覺得怪異,因此報案並移交監視器畫面。
透過臉部辨識,警方查到那位抽菸的男人名叫何守辰,是目前在逃的毒品通緝犯,經由幾天的跟監埋伏,總算在對方前往私人酒廳進行毒品交易時一舉捕獲,目前已經帶回偵訊。
「就算拿出影片也否認犯案,態度十分強硬。」
確認還有倖存者後,警察的辦案就是和時間賽跑,誰都無法保證,在駕駛座開車的犯人什麼時後會痛下殺手,因此警方決定借用心靈調整師的協助,讓何守辰自願說出幕後主使的犯人和下落。
拿著模糊的資料照片,沈蔚玟留意到這名女性並沒有懷孕隆起的小腹,但即便確定這人不是宋瑋玲,也無法保證是否倖存,甚至必要時得抱持最壞的打算。
想到這點,她不由得緊握拳頭,心裡感到難以言喻的憤怒。
「我接受。」
對於警方提出的委託,沈蔚玟決定親自面對何守辰,協助查清案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