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賈生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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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30
「賈家?」煙鈴一臉迷糊地看著芸竹,「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戶人家啊,他與我們楚府現下有什麼交集不成?」芸竹摸了摸頭:「聽聞他家是個開店鋪的,收藏買賣一些古物,也頗有些聲名。」小芸竹又想了想,「哦,對了!他家的郎君也是賣字畫的,畫的一手好畫。壞就壞在這里,聽說那賈公子他畫了一張小姐你的畫像,半年來日日相對,不思不食,以至得了相思病去世。賈家便把這筆賬算到了我們府頭上。」
煙鈴聽得雲里霧里:「畫像…我不曾見過他,他如何有我的畫像?」芸竹也一愣,忽地一拍腦袋,「我知道了,小姐,你還記得臘月那會兒有一日你囑我搬梯子給一個後生?賈家少爺…莫不就是那個爬牆的呆子罷?」電石火光間,彷彿什麼串起來了。但煙鈴不及細想,只是匆匆拉著芸竹,走到正廳的柱旁,躲在後面,從簾中偷偷望去。

只見正廳,父親背著手站在那兒,有些焦慮與不安。他的正對面,站著十來個人,圍著一副棺材,棺柩的木色尚新,扎著白色布花。為首的一個鷹眼男子,約莫四十來歲,怒氣沖沖,隨手取過桌上一個花瓶,便砸了下去:「我兒好端端一條性命!我這個父親直到他死時才從小廝那兒知道,原來他的死竟是與楚小姐的一段情所致!雖然侯府尊貴,但也得講公道,給我們個說法!」
那名男子從懷中取出帛捲,往前擲去:「這是我兒死時在他懷里找到的!」帛捲落在地上,展開一半,畫上繪著一位煙籠雲黛、身披紫紗的女子,正澆灌水仙。可不正是煙鈴。
這時,身側一位頗為穩重的長者止住他:「不得無禮!」繼而緩緩道,「我是賈家族長。賈至這娃兒也是為府上小姐死了。我想也不需別的,就請府上小姐在家服喪一年,也算成了這娃兒的一片痴念。」安勇侯楚伯聽著,背後捏住的拳緩緩松開。想著這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無非是形式罷了,也可安了賈府一片心。剛準備應承下來,卻聽身後一道清脆的聲音:「我不願意!」

煙鈴從簾後緩緩走出。楚伯松攏的拳頭再次收緊,額角隱隱有青筋暴起:「大人們議事,還輪不到你出來說話!」那賈家的眾人也是又驚又怒,紛紛盯著煙鈴。煙鈴道:「雖然爹爹不讓女兒讀書學習,但兒也知道禮為情設。昔時,青龍族女子便是無論婚娶,一旦情郎先去,便著白衣喪服,終身不嫁,甚至當場殉情。而我與賈公子卻並無此情。」
楚伯一拍桌子,銅桌現出裂紋:「你從哪兒聽來的這混賬話!」煙鈴不答,旁邊的芸竹「咚」地跪下:「侯爺,你莫怪小姐,是我聽路邊說書的講的,我看小姐平常只能對著牆壁,很是無聊,這才講給小姐解悶的。而且那說書的說確有其事啊!…」「好…好…」楚伯氣得說不不出話來。
煙鈴轉頭看向賈父:「方纔賈老爺說我與令公子之情,試問我根本不識賈公子,何情之來?常人不追究賈府公子翻牆無禮之罪,卻給我安無妄之虛名,又是何道理?」賈父冷笑:「怪道人家說侯府的小姐乃是妖孽轉世,我起初還不信,原來是如此地伶牙俐齒,心腸寒毒,害人性命卻無半分愧疚!」煙鈴抿著嘴,不再發一言。臉上卻著實無半絲羞怯與退讓。
楚伯對著煙鈴,指向後廊:「你回你自己房去!」煙鈴目光掃過眾人,轉身便回房了。賈家走後,煙鈴本以為父親會沖自己大發雷霆,或許還會牽連芸竹,惴惴難安,繡到一半的仙鶴也放下了。卻不料楚伯之後一字不提那事,聽下人說,他給賈家送去了許多錢寶,還派了堂兄去喪禮祭奠,也算體面地料理了這樁事。

但此事引發流言卻不會因而停下。有時,煙鈴望見丫頭小廝竊竊私語,但一看到她走過來,便低下頭,止住不說。府內尚且如此,府外更不知如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