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起點-03

轟巄——！

「！」
一陣巨響、高溫和衝擊波打醒了我。

原本以為是導彈終於打中了我，但我發現自己還有意識，且沒有想像中的痛。
我慢慢睜開雙眼，確認自己手腳還健在，附近土地也沒有被炸飛的痕跡。
也就是說……我還活著，導彈沒有命中我。

「真是好險，要是一個時機沒抓好就功虧一簣了。你自己說是不是，金士哲。」

擋在我身前，為我擋下導彈攻擊並向我搭話的人是——吉爾。
同件深綠色禮服，同樣的拐杖，只有遮半臉的面具換成了遮住全臉的微笑面具，看起來十分詭異。

「真是的，竟然有人打擾我和金士哲大人的幽會。說吧吉爾，你從什麼時候就在了。」
艾拉一點也不驚呀，明顯她早已預料到吉爾攪局。

吉爾面對艾拉，面對真正的女神大人單膝下跪，視線瞧著地面，表示出至高的敬意。
這也說明他從艾拉自我介紹時就在一旁聽著了。

「敬愛的女神大人，在下對先前的無禮致上最深的歉意。在旁窺視的我大概了解到了狀況，沒有立刻出面認罪，請大人懲處。」
「不必了，你剛也聽見了我能看透一切事物，不管是過去、現在、未來，所以客套話就免了，抬起頭來。也不需要用敬語。」
「是。」

吉爾接著看向我，「果然我沒看走眼，當初在金士哲身上設置標記果然是對的，還真的讓我一路遇見了女神大人！」

「女神大人，看來您早預知到吉爾會出來插手，難怪您如此放心。」我講道。
「事實上並非如此，我的確多少知曉事情的發展，但不管結果為何，我一律不會按自己的意思出面改變結局，我還是會盡量讓它順其自然。」
「雖然女神大人坐在觀眾席，卻擁有上台插手的力量，難道您不會難受嗎？」
「但反過來講，如果每個世界都由神自行操縱，這豈不是更沒意思。」

此說法的確有一番道理。
創作者有權主導自己的作品，觀眾也有權發表評論、表達自己的喜好，但要是作品的走向全由大眾決定，那不也失去「創作」的魅力了。
仔細一想這關係還挺微妙的。
大眾傳播向創作必須符合大眾普遍的喜好，但又不能全權交給大眾主導，在兩者之間抓取平衡和創意。

「回到正題。現在的您已經回想起來了吧？那場夢。」

我笑了笑。
「沒錯女神大人，我想起來了。我與您第一次見面的……那場夢！」
「！」

雖然看不見吉爾的表情，但根據肢體上的些許動作，感覺他對那場夢的話題也十分好奇。

「終於嗎？竟然讓我等了這麼久。」艾拉俏皮地說道，「分享一下吧！大人回想起了什麼？」
「那場夢中，您說『您擁有別人無法取代的……兩項潛能——思考和憐憫，只要將其投入於魔術和計策，再厲害、再有勢的對手皆能輕易擊潰，因此您轉生到了這個世界。』
「同時，您賦予了我技能——【分析】。」

「那就是送給您的特有魔術，願您能在往後的旅途一帆風順。最後勞請大人繼續完成試煉吧，覺醒後的您應該能輕易解決。」
艾拉說完，機甲再次恢復動力開始動作。

「竟然得到了特有魔術，而且還是女神大人親自贈與的……你果然是……」吉爾斷句斷在個神祕的地方。

「對了吉爾。」艾拉忽然叫住吉爾，「剛剛也說明了，即便我是女神，也沒有改變你們想法、行動、信仰的權力，所以不管你先前聽到了什麼，都別放在心上，看著自在活著的你們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是的女神大人，我會盡力而為，且我的信念、信仰也沒有任何一絲的動搖，懇請您放心。」

艾拉的雙唇微微勾起。
「也請兩位別把我的事情說出去，要是影響到了『劇本』發展我可過不去。謝謝兩位，期待我們命運再次相會的那天。」

艾拉交代完後慢慢幻化成光粒子，消散在了空中。
祂帶給我的感覺就像一般開朗樂觀的女孩子，沒有因自己崇高的身分地位命令我們，跟往常我們猜想的神明人設相去甚遠。

「真是令人尊敬的神明大人，遠比想像中的更不可思議。」
看來吉爾也有同樣的感受。

偵查者繼續朝我們走來，所幸強度沒有再往上提升。
「金士哲，你的腳這樣還能戰鬥嗎？我跟上來最主要的目的是讓你活下來，既然女神大人沒有禁止，乾脆讓我來收拾……」
「不。」

我篤定的講：
「這台機甲並不單純是遠古機械，還被女神大人施加了特定的法術，只憑我們是無法擊敗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台機甲上感受不出那麼高階的魔術。」
「特有魔術【分析】，能看穿所有非人種生物、非生物的特性，如:弱點、優勢、魔術技能。這台機甲的弱點是頭部的紅色核心，然而核心被多層護罩防禦，要依特定的方法、順序才能破解防護罩。」

「吉爾，在場只有一個人能擊倒那台機甲，那就是『菲莉雅』。只有她才能在最後用局部的高溫破解防護罩。」
「我的幻術也可以模擬出高溫的環境，雖然不能真的讓溫度升高，但能讓對方受到物理上和心理上的灼熱，或許也能有同樣的效果。」
「以它的構造，只能從改變幻境溫度著手，直接影響機體沒有效果。但我還是有些工作得麻煩你。」
「喔？」
「菲莉雅和希兒差不多突破半獸人那邊了，再過不久就會抵達這，但到時他們的面具應該也到了極限，必須有人製造出讓她們喘口氣的氣室，你應該有辦法。」
「！」吉爾愣了半晌，貌似很驚訝，「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但我有些疑問。你為何確定我有辦法？還有，你怎麼能保證赤彈公主和希兒能順利到來。」

「一開始我當然沒想這麼多，但使用了【分析】後，我心裡冷靜了些，腦迴路也更加清晰，發現到一些不尋常的點。
「第一，我不認為那個白色簡陋的微笑面具有防毒功效，再加上你從容不迫的態度說明你還能在毒霧裡待一段時間。當然，我的備用計畫是用這瓶滯留氣室藥水讓菲莉雅她們恢復。」
我拿出大叔先前交給我們的藥水。

「第二，你應該有察覺希兒在小七面前使用特有魔術，這件事你不可能不處理。經過分析後我得到的結論是你已經派人去小七那，有無滅口我不確定，但那個人應該能與你保持聯繫，並引導菲莉雅、希兒跟你會和。」
「根本是無憑無據的猜想。假使我有派遣部下前去處理，何不讓她們直接撤退呢？」
「因為她們……不可能會回頭的……」
「你只是無條件地選擇相信她們吧？」
「那也是一部分……但主要是根據她們當時的樣子，這假說成立的機率非常高。」
……………………

吉爾聽完後愣了幾晌。
頓時氛圍一片寂靜。

「哈哈——」吉爾大笑三聲，「恭喜你全說中了！ 你的成長令我刮目相看，冒險直覺、事態分析，會是個可靠的夥伴。」

此時機甲不等我們竊竊私語，又是一個大蹬步到空中，準備往我們身上壓頂。
「吉爾！後面！」

機甲在我們頭頂落下，在落地的前一刻，吉爾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把我抱起，帶到了一跟遺跡柱子上。
把我放下來後，在我周圍放置了五個奇特樣式的礦石，上面全刻了沒見過的文字。

「這是簡單的防禦結界，能擋住一些流彈。希兒她們快到了，我會一邊護著你，一邊支援她們，你只需要專心發號施令就可以了。」
「嗯，麻煩你了。」
「把那藥水交給我吧，我會用幻術讓效果範圍擴散。」

我把藥水遞給了吉爾，吉爾也給了我恢復藥水，好讓腳傷加速復原。
同時間，我感受到兩個熟悉的氣息不斷往我們靠近。
我開啟戴在右耳的通訊寶石，開啟後不久便傳出兩個熟悉的對話聲。

「菲莉雅還行嗎？就快到了！」
「這點毒霧才不算什麼！倒是妳不要半途倒下，本小姐可沒有餘力救妳回去。」
「明明是靠我的魔術才能順利來到這裡的……不過還真沒想到金士哲會跑這麼遠。」
「這距離通訊寶石應該收的到訊號了。」菲莉雅在寶石的另一端呼喊，「喂金士哲！妳聽得到吧！我們已經在附近了，妳快點回來！」

我淡淡的回：
「嗯，我聽得到。」
「「金士哲！」」
兩位少女異口同聲。

「抱歉讓妳們擔心了。我沒事，我跟吉爾在一起，只不過遇上了一點小麻煩。」
「吉爾大人!?」
「麻煩？什麼麻煩？你受傷了嗎？」
「一言難盡，總之得請妳們過來會合，妳們的身體應該也快不行了吧……？」
「才沒這回事！」

菲莉雅很明顯的語帶虛弱，卻故意把話講得士氣高昂。
「不要看扁別人了！在金士哲倒下前本小姐絕不可能先倒下！」
「菲莉雅……真抱歉。」
「白，要衝了！用盡最後一口氣！」
「當然。」

頃刻間，兩人的移動速率突然翻倍，原本約六百米的距離不用幾秒鐘就抵達了。
這一帶的霧沒那麼濃，坐在高台上的我俯瞰——

兩位拚盡全力跑到這裡來的少女。
她們抵達後，和我四目相交，表情很是高興卻說不出話來。
氣喘吁吁的身子，不久後開始暈厥，紛紛倒下。

吉爾在這關鍵的時刻砸碎剛從我手中拿到的藥水瓶，接著使用魔術。
「幻術．風擴散。」
起初半徑三公尺的氣室一個勁的擴散……最後範圍來到了半徑十米之寬敞。

兩位少女吸到新鮮空氣後站穩了搖搖欲墜的身子，眼神也亮了起來。

「吉爾大人!?」希兒露出意外的表情。
「辛苦了，長時間的標記展開應該耗盡妳所有力氣了吧？」吉爾溫柔的問候。
「不，我還能……必須讓金士哲……咦!?不需要這樣，吉爾大人。」
「哼，別逞強了，明明雙腿顫抖的很厲害，妳的身體早已到極限了。」

吉爾把虛弱的希兒抱起，還是用公主抱的方式。
在吉爾瘦高的身材前，希兒像個娃娃似的，被不費吹灰之力的抱起。
此舉動讓希兒喘得通紅的臉龐變得更加赤紅，還未平復的心跳也變本加厲的跳動。

「金、金士哲……！」
菲莉雅恢復了一半的精神，同時注意到被她們吸引而去的機甲——偵查者。
「這就是你說的麻煩吧？」

菲莉雅迅速從腿上的皮革口袋抽出三根原子筆大小的針，夾在右手的四根手指間，像極了忍者的暗器。
三根針同時擲出，速度異常之快。

尖端鋒利、速度極快，如果被正面擊中，傷害肯定不亞於子彈。
飛行的過程肉眼無法捕捉，只見三根針皆命中了機甲的核心中央。

那是多麼令人欽佩的準度，如果在地球，菲莉雅絕對是世界級的飛鏢選手。
但事實令人遺憾，不管菲莉雅的準度再高、力量再大，基本上防護罩都不太能被破壞，遠比視覺上堅固許多。
看防護罩上一點刮痕也沒留下，菲莉雅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同時也不斷喘息換氣，看來她的身體受毒霧影響，已經吃不消了。

「菲莉雅小姐，請收下這個——魔力藥水。」
吉爾將恢復魔力的藥水交給菲莉雅，並簡單解釋現在情況。
「金士哲找到了擊敗那台機甲的方法，而在場能辦到的人只有妳。喝下這瓶藥水，剩下的金士哲會交代妳怎麼做。我會負責保護金士哲的安危。」
「金士哲他……」
菲莉雅還無法立即進入狀況。

「事情就是這樣。」我說道，「詳細過程之後再解釋，現在先照我說的方式攻擊，唯有這樣才能擊倒它。」
「總覺得這樣的指揮很奇怪……」

菲莉雅邊抱怨、邊走向機甲，喝下魔力藥水並進入備戰狀態。
雖然還摸不清狀況，但資深冒險者的她很清楚目前面臨的敵人和困境。

「妳不相信我嗎？」
「！」

大概是沒料到我會這麼問，菲莉雅愣了半晌：
「不……本小姐姑且還是相信你，用這種態度命令本小姐……」

菲莉雅邊接續對話，邊閃避機甲四肢的攻擊。
「……回去可做好心理準備喔！」
「哼，當然。」

我下令：
「好！瞄準機甲的關節處攻擊，先從四肢開始。」
「了解。」

為了配合我的能力值，這台機甲被設定的笨重又緩慢，若非外殼萬分堅固，菲莉雅或許一分鐘就能把偵查者解體。
雖然偵查者的攻擊力道不容忽視，但打不重的話依然不成威脅。
菲莉雅跟偵查者的速度差宛如天與地。
偵查者屢屢揮空，而非莉雅也抓準機甲的空拍子，瞄準四肢的連接處又踢又打。

「太慢了——嘿！」

每下的碰撞發出劇烈聲響，像爆炸聲一樣，發發直入人心。
「……」
那力道到底有多大呀!?還有支撐這種怪物般力道的身軀，這真的是人類能辦到的嗎？
雖說菲莉雅並非人類，應該稱其「人種」。

人種有分各式各樣的種族，如貓人族、矮人族、人族(類)……
但理論上體格都相近，不會與人類差太遠。

如果「分析」能窺視旁人的數值……不行！那樣嚴重違反隱私權。
艾拉應當也有考慮這點才。

「金士哲，這傢伙也太堅硬了吧？而且還會用魔術自行修補……」
經歷菲莉雅一連串的體術，偵查者多少還是受到了損傷。
但每當損壞程度達到一個定值後，偵查者的損傷處就會出現圓形紅色法陣，施展修復魔術。
……它的程序是如此設定的。

「無妨，一切都在預料之內……倒不如說正因如此才要不斷攻擊。」
「蛤？話講清楚！」
「這台機甲的修復量是有限的，不斷去補強某處，必會再另一處造成破口。」
「所以說要瞄準其他弱點嗎？」

戰鬥過了五分鐘，以菲莉雅的輸出效率……足夠了，傷害量足夠了。
「嗯，偵查者的防禦力被分散了，接著得瞄準它的破口，也就是最不容易承受傷害的部位——側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