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諸神變奏曲（3）
本章節 2957 字
更新於: 2021-08-24
砰——爆炸聲從幾公裡外傳來，地面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爆炸帶起的粉塵讓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切，只能隱約看到坑外密密麻麻的歪斜影子，接連跳入洞內。
一道身影輕飄飄地降到地面，一手揮開煙塵。立著的是魔王妃，洞口外則是那些屍體。
「看來，我的合作夥伴比我想的還要給力啊。魔王大人您也不過如此，剛剛跑掉的兩隻⋯⋯」魔王妃的聲音悠悠傳來，但話語還未結束，洞中一口氣爆發的紫焰便吞噬了周圍的屍體。
渾身是血的齊爾從洞內躍出，臉上和未被衣物遮蓋的部位，都出現了黑色紋身，眼睛也閃爍著異常的紅光。
我一眼就瞧出那個紋路是魔族禁術——和飲入魔血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沒有魔血那麼強的副作用，但齊爾現在並不是魔族⋯⋯
魔王妃顯然也是這麼想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屑，「你以為人類的身體能支撐多久？」
齊爾完全不打算和她多費唇舌，呸的一聲吐掉口中的血，二話不說又展開了攻勢。
爆炸聲響一發接著一發，餘波向外散開，撼動著天地。宏偉的山河彷彿不堪一擊的積木，破碎在漆黑的光芒下——就像一場史詩級的神話大戰在眼前放映，而我是誤入此地的時空旅者。
這和我完全不在同個等級⋯⋯
現在看來，護國鐘的啟動也預料到了想要化解詛咒，鐵定會有一場足以顛覆一切的惡戰吧⋯⋯
「呵呵，就算你拖住我又如何呢？」魔王妃的聲音聽來仍游刃有餘。她身後的「影子」竄入地面，一股詭譎的波動擴散開來。
怨靈的低語變成尖銳的呼喊，為整個世界添上一抹陰森的氛圍。
下一刻，白骨破土而出，怨靈化為實體。
魔王妃的「暖身時間」終於結束。空中、地面，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來自另個世界的大軍，張牙舞爪地邁向邊界。
護國鐘能雙向阻擋魔法，卻阻止不了內部的人離開。
外面所有生物都陷入沉睡，要是讓它們出去就會變成單方面的廝殺⋯⋯！
即使在沉睡狀態，外面的生物也可能因為被無故殺害而成為詛咒的能量來源⋯⋯
等到戰場擴散開來就來不及了！要是讓情況演變成消耗詛咒的同時，詛咒還在持續增加，就真的無解了⋯⋯
而且，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還是不希望再有更多人犧牲⋯⋯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接下來的決定，但如果沒有「現在」，又談何「以後」 呢？
其實從很多地方早就能看出端倪：先是在神滅中還能使用魔法，後來發現魔法粒子接觸到我的血液會增強，最後是對裂縫中的變種擁有異常強烈的吸引力⋯⋯
將那些僅僅屬於個人的想法全都壓下，我按住盧卡斯的肩膀，直視他眼睛的同時，也終於直面心中不敢承認的想法，「盧卡斯，我的身體是完全由精靈之源之力重塑的，你不願意告訴我的是否就是⋯⋯」
「是。妳現在已經是接近神的存在。獨立的『神體』，也是妳還沒受到影響的原因。」盧卡斯淡聲打斷了我的話。
神、魔王、魔皇語誓言⋯⋯我們「兩組」之間果然真的有很多共同點⋯⋯
「之前更多的是因為我靈魂不全，也不想繼續擁有『光』。但現在我的靈魂已經找齊了，如果你無法干涉，那麼由我『祈禱』，你是不是就能將力量再次借給我？」我認真道。
盧卡斯嘆了口很輕很輕的氣，「如果這是妳所希望的，我會回應妳的祈願。但當妳再次繼承『光』，就真的沒有退路了，即使如此，妳也願意嗎？」
「我願意。」下意識抓住了胸前的項鍊，我刻意加快語速讓自己不再多想。
抱著我的手逐漸變得透明，盧卡斯的聲音忽然顯得很遙遠，「我以這具分身作為媒介，暫時將『光』借給妳。但我要提醒妳，『光』是做不到淨化那個詛咒和『容器』的。唯有『傳說中被當成傳說的那個方法』，才是真正的解答。」
盧卡斯仍舊語帶保留，話中透出的意思卻異常清晰。
他的記憶似乎也慢慢在恢復？可惜現在實在不適合討論。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由衷地說。
盧卡斯的身體開始消散，一股熟悉的力量湧入我的身體，飄盪在胸前的髮絲渲染上金輝。寬大的羽翼則在我身後展開，讓我不至於因此墜地。
盧卡斯輕輕啟唇，聲音有著說不出的柔和，「接下來，我大概就很難和妳維持聯繫了。保護好自己。」他的目光中透著不忍，我想，他大概有句話說不出口⋯⋯
——因為，妳是現在唯一能讓精靈國重獲生機的人了。
忽視心中的苦澀感，我當即展開魔法屏障，並施法治癒齊爾的傷勢。就算不念及過往情誼，以現實層面來說，他也是現在不可或缺的存在。
這舉動勢必會讓魔王妃注意到我，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她瞥向我時，卻只是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瞬，隨後便自動忽略我。
為什麼？她剛剛絕對沒有放過我的意思。雖然不確定原因，但這點似乎值得利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取回了「光」，比起空間裂縫中的巨眼，對上眼的瞬間，魔王妃似乎不會讓人有貫穿靈魂的恐懼。但這個發現並不會讓我比較好過，反而對於代替我進入空間裂縫之人的生死，更加不抱希望。
搖頭甩去那些想法，我果斷地先擔起阻止大軍的責任。就算我的魔力比以前強很多，也沒有能力馬上設置涵蓋整個精靈國範圍的屏障。
反倒曾經的我或許有，但當年我曾「犧牲過一次生命」，按「世界法則」來說，我已經不存在於世上，所以如今的我並無法像當年一樣，使用任何以犧牲為代價的魔法。
在心中推算亡靈大軍的行軍速度，先召喚了幾種原先便具攻擊性的植物，賦予其簡單指令，短暫地分批拖住並吸引大軍注意力後，我便以最快速度飛往急迫性第一、唯一不是連接海洋的北方。
然而，當我到達邊界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擁有防禦魔法的水柱自地面沖天而起，囊括了整個精靈國的邊界，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巨大水牆，擋住了亡靈大軍的去路。
而上面的魔法波動，居然是屬於奈特的！
三哥「離家出走」數十年，除了先前說的原因外，絕對還另有隱情⋯⋯
如果這是因為事先知情，那麼是誰告訴三哥的？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在水牆周遭，已經投敵並消失了許久的魔偶大軍，竟然正單方面輾壓著那些亡靈們？！
魔偶大軍身後，隱約有個「還醒著」的人。他也注意到了我，率先瞬移至我的前方，劈頭就道，「艾薇小姐，不，現在該稱艾莉公主了，我並無惡意。如果波及到無辜，會和我家主人的目的背道而馳。」
目光快速抓出幾個重點：淡紫色長髮、黑色瞳孔、右眼下方獨一無二的黑色花紋。三大滅中最早滅絕的家族——帕普提爾，時人稱之為「操偶師」。
塞壬出現，我會聯想到麥莫里的存在，卻不會想到他們，因為他們的滅絕時間早了另外兩族太久太久，甚至在魔族中，都只剩下魔王傳承還存有外觀描述，卻也沒有詳細記載了⋯⋯
而且，製造「假人」並不是他們的專利。也是如此，盧卡斯之前提到連他乍看之下也沒發現是傀儡的時候，我才沒有真的往那方面想。
我很快壓下內心一時的感慨。雖然從沒看過這個外貌，但這聲音和說話方式都讓我十分熟悉。於是，我直接道：「魔、羅德⋯⋯？」脫口那瞬，我趕緊把那聲順口的「魔族一號」收回，不然場面大概會超尷尬。
他愣了一秒，隨後點了點頭。
帕普提爾啊⋯⋯這反而讓我對於他的出現更不意外了。
怪不得在古堡時他能從里維手中逃脫，後來森林中明明被槍「爆了頭」也平安無事。
要說全然無法相信他的說詞，倒也不至於。或許很多人不相信，但這個世界的誓言確實是有制約性的，而他也是勇士選拔時曾發過誓，到現在依然活著的人。
種種跡象都讓我越來越確信，下這盤大棋的至少有三個人。
雖然之前羅德也想打開封印變異種的空間這點很可疑，但不管他口中主人的真正目的為何，只要現在想守護的事物是一致的，那就足夠了。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馬上回話，羅德又朝我行了個紳士禮，似乎語帶深意地說，「我只為黎明而戰。」
黎明嗎⋯⋯如果是這樣，很多事都能再有不同解釋了。我回以一個淺笑，默認了共同禦敵。
爆炸帶起的粉塵讓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切，只能隱約看到坑外密密麻麻的歪斜影子，接連跳入洞內。
一道身影輕飄飄地降到地面，一手揮開煙塵。立著的是魔王妃，洞口外則是那些屍體。
「看來，我的合作夥伴比我想的還要給力啊。魔王大人您也不過如此，剛剛跑掉的兩隻⋯⋯」魔王妃的聲音悠悠傳來，但話語還未結束，洞中一口氣爆發的紫焰便吞噬了周圍的屍體。
渾身是血的齊爾從洞內躍出，臉上和未被衣物遮蓋的部位，都出現了黑色紋身，眼睛也閃爍著異常的紅光。
我一眼就瞧出那個紋路是魔族禁術——和飲入魔血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沒有魔血那麼強的副作用，但齊爾現在並不是魔族⋯⋯
魔王妃顯然也是這麼想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屑，「你以為人類的身體能支撐多久？」
齊爾完全不打算和她多費唇舌，呸的一聲吐掉口中的血，二話不說又展開了攻勢。
爆炸聲響一發接著一發，餘波向外散開，撼動著天地。宏偉的山河彷彿不堪一擊的積木，破碎在漆黑的光芒下——就像一場史詩級的神話大戰在眼前放映，而我是誤入此地的時空旅者。
這和我完全不在同個等級⋯⋯
現在看來，護國鐘的啟動也預料到了想要化解詛咒，鐵定會有一場足以顛覆一切的惡戰吧⋯⋯
「呵呵，就算你拖住我又如何呢？」魔王妃的聲音聽來仍游刃有餘。她身後的「影子」竄入地面，一股詭譎的波動擴散開來。
怨靈的低語變成尖銳的呼喊，為整個世界添上一抹陰森的氛圍。
下一刻，白骨破土而出，怨靈化為實體。
魔王妃的「暖身時間」終於結束。空中、地面，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來自另個世界的大軍，張牙舞爪地邁向邊界。
護國鐘能雙向阻擋魔法，卻阻止不了內部的人離開。
外面所有生物都陷入沉睡，要是讓它們出去就會變成單方面的廝殺⋯⋯！
即使在沉睡狀態，外面的生物也可能因為被無故殺害而成為詛咒的能量來源⋯⋯
等到戰場擴散開來就來不及了！要是讓情況演變成消耗詛咒的同時，詛咒還在持續增加，就真的無解了⋯⋯
而且，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還是不希望再有更多人犧牲⋯⋯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接下來的決定，但如果沒有「現在」，又談何「以後」 呢？
其實從很多地方早就能看出端倪：先是在神滅中還能使用魔法，後來發現魔法粒子接觸到我的血液會增強，最後是對裂縫中的變種擁有異常強烈的吸引力⋯⋯
將那些僅僅屬於個人的想法全都壓下，我按住盧卡斯的肩膀，直視他眼睛的同時，也終於直面心中不敢承認的想法，「盧卡斯，我的身體是完全由精靈之源之力重塑的，你不願意告訴我的是否就是⋯⋯」
「是。妳現在已經是接近神的存在。獨立的『神體』，也是妳還沒受到影響的原因。」盧卡斯淡聲打斷了我的話。
神、魔王、魔皇語誓言⋯⋯我們「兩組」之間果然真的有很多共同點⋯⋯
「之前更多的是因為我靈魂不全，也不想繼續擁有『光』。但現在我的靈魂已經找齊了，如果你無法干涉，那麼由我『祈禱』，你是不是就能將力量再次借給我？」我認真道。
盧卡斯嘆了口很輕很輕的氣，「如果這是妳所希望的，我會回應妳的祈願。但當妳再次繼承『光』，就真的沒有退路了，即使如此，妳也願意嗎？」
「我願意。」下意識抓住了胸前的項鍊，我刻意加快語速讓自己不再多想。
抱著我的手逐漸變得透明，盧卡斯的聲音忽然顯得很遙遠，「我以這具分身作為媒介，暫時將『光』借給妳。但我要提醒妳，『光』是做不到淨化那個詛咒和『容器』的。唯有『傳說中被當成傳說的那個方法』，才是真正的解答。」
盧卡斯仍舊語帶保留，話中透出的意思卻異常清晰。
他的記憶似乎也慢慢在恢復？可惜現在實在不適合討論。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由衷地說。
盧卡斯的身體開始消散，一股熟悉的力量湧入我的身體，飄盪在胸前的髮絲渲染上金輝。寬大的羽翼則在我身後展開，讓我不至於因此墜地。
盧卡斯輕輕啟唇，聲音有著說不出的柔和，「接下來，我大概就很難和妳維持聯繫了。保護好自己。」他的目光中透著不忍，我想，他大概有句話說不出口⋯⋯
——因為，妳是現在唯一能讓精靈國重獲生機的人了。
忽視心中的苦澀感，我當即展開魔法屏障，並施法治癒齊爾的傷勢。就算不念及過往情誼，以現實層面來說，他也是現在不可或缺的存在。
這舉動勢必會讓魔王妃注意到我，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她瞥向我時，卻只是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瞬，隨後便自動忽略我。
為什麼？她剛剛絕對沒有放過我的意思。雖然不確定原因，但這點似乎值得利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取回了「光」，比起空間裂縫中的巨眼，對上眼的瞬間，魔王妃似乎不會讓人有貫穿靈魂的恐懼。但這個發現並不會讓我比較好過，反而對於代替我進入空間裂縫之人的生死，更加不抱希望。
搖頭甩去那些想法，我果斷地先擔起阻止大軍的責任。就算我的魔力比以前強很多，也沒有能力馬上設置涵蓋整個精靈國範圍的屏障。
反倒曾經的我或許有，但當年我曾「犧牲過一次生命」，按「世界法則」來說，我已經不存在於世上，所以如今的我並無法像當年一樣，使用任何以犧牲為代價的魔法。
在心中推算亡靈大軍的行軍速度，先召喚了幾種原先便具攻擊性的植物，賦予其簡單指令，短暫地分批拖住並吸引大軍注意力後，我便以最快速度飛往急迫性第一、唯一不是連接海洋的北方。
然而，當我到達邊界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擁有防禦魔法的水柱自地面沖天而起，囊括了整個精靈國的邊界，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巨大水牆，擋住了亡靈大軍的去路。
而上面的魔法波動，居然是屬於奈特的！
三哥「離家出走」數十年，除了先前說的原因外，絕對還另有隱情⋯⋯
如果這是因為事先知情，那麼是誰告訴三哥的？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在水牆周遭，已經投敵並消失了許久的魔偶大軍，竟然正單方面輾壓著那些亡靈們？！
魔偶大軍身後，隱約有個「還醒著」的人。他也注意到了我，率先瞬移至我的前方，劈頭就道，「艾薇小姐，不，現在該稱艾莉公主了，我並無惡意。如果波及到無辜，會和我家主人的目的背道而馳。」
目光快速抓出幾個重點：淡紫色長髮、黑色瞳孔、右眼下方獨一無二的黑色花紋。三大滅中最早滅絕的家族——帕普提爾，時人稱之為「操偶師」。
塞壬出現，我會聯想到麥莫里的存在，卻不會想到他們，因為他們的滅絕時間早了另外兩族太久太久，甚至在魔族中，都只剩下魔王傳承還存有外觀描述，卻也沒有詳細記載了⋯⋯
而且，製造「假人」並不是他們的專利。也是如此，盧卡斯之前提到連他乍看之下也沒發現是傀儡的時候，我才沒有真的往那方面想。
我很快壓下內心一時的感慨。雖然從沒看過這個外貌，但這聲音和說話方式都讓我十分熟悉。於是，我直接道：「魔、羅德⋯⋯？」脫口那瞬，我趕緊把那聲順口的「魔族一號」收回，不然場面大概會超尷尬。
他愣了一秒，隨後點了點頭。
帕普提爾啊⋯⋯這反而讓我對於他的出現更不意外了。
怪不得在古堡時他能從里維手中逃脫，後來森林中明明被槍「爆了頭」也平安無事。
要說全然無法相信他的說詞，倒也不至於。或許很多人不相信，但這個世界的誓言確實是有制約性的，而他也是勇士選拔時曾發過誓，到現在依然活著的人。
種種跡象都讓我越來越確信，下這盤大棋的至少有三個人。
雖然之前羅德也想打開封印變異種的空間這點很可疑，但不管他口中主人的真正目的為何，只要現在想守護的事物是一致的，那就足夠了。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馬上回話，羅德又朝我行了個紳士禮，似乎語帶深意地說，「我只為黎明而戰。」
黎明嗎⋯⋯如果是這樣，很多事都能再有不同解釋了。我回以一個淺笑，默認了共同禦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