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將至，布萊革遠征隊(下)

　　時間在太陽的反覆升落下迅速流逝，本該在月底最後一天召開的召集大會，因為阿弗卡海豹敗退的速度超乎預期，得以提前三天開始。屬於司菲雅‧懷特、豹濟各之間的角力，即將在黎明升起後展開。

　　「承蒙哈波庇佑，我等故鄉、歐羅佳，終於在各位的努力下，將可恨的阿弗卡海豹驅逐出境。如今，該是我等發起反攻、消滅萬惡的漆黑！」

　　自半山腰俯瞰，這場召集大會聚集歐羅佳各處沙灘、為數眾多的哈波海豹，幾乎將哈皮尼斯正中央的空地塞滿，也為司菲雅‧懷特帶來無窮的希望。能夠肩負遠征隊重責大任的同胞，正等待被發掘。

　　「誰都別想阻止本祭司吹熄安格利火炬、將阿弗卡逐出西歐蘭德。」

　　司菲雅‧懷特堅信，阿弗卡只會帶來災難，如同她在幼年時期、親眼目睹的種種悲劇。憤怒與憤怒不斷疊加，帶來更多掠奪與不幸，毫無豹性可言。因此，司菲雅‧懷特不顧哈波不斷從夕陽發來、慎重而急切的啟示，非要將屬於預言之豹，也就是席李的位置徹底佔據，以防席李打亂計畫。

　　「還好席李夠老實，乖乖待在聖所、一步也沒有離開。」

　　也就是說，能夠代表哈波發話的哈波海豹，只剩下身為白海豹祭司的司菲雅‧懷特。以豹濟各教宗為首、擁戴平衡論的同胞再怎麼反對，也無法阻止哈波「親口」發出的神諭。

　　「本祭司承哈波神諭，將親自挑選海豹遠征隊的成員。敢請以捍衛愉悅為己任的同胞，在本祭司的愉悅禮下，展現你的意志！」

　　從平時的打招呼到重大儀式上的致意，愉悅禮不但是展現誠意的基本，更是對哈波的虔誠表現。換言之，挑選海豹遠征隊成員的關鍵，全在一隻海豹是否能發出足夠耀眼、滿懷愉悅的哈波之光。除此之外，皆屬次要。

　　啪啪啪──！拍肚聲以半山腰為起點，有如水面的漣漪擴散，響徹哈皮尼斯全境。收到司菲雅‧懷特的愉悅，渴望貢獻一份力量的哈波海豹紛紛抬頭，回以最熱烈的愉悅禮，將哈皮尼斯的地面化為點點星空。

　　「很好、很好，這就是本祭司要的，消滅憤怒的決心。」

　　司菲雅‧懷特心念一動，將周身的哈波之光推出，轉變為數個橢圓光盤，逕直飛向半山腰下、其愉悅受到哈波認可的同胞頭頂。受到光盤的力量吸引，被選中的海豹浮上半空，成為萬中選一、身負重任的海豹遠征隊成員。



　　「啪啪啪──！」

　　正當最後一個光盤盤旋於半空、久久找不到最後一隻成員時，源自豹嘴山山頂、清脆異常的拍肚聲劃破寒風，為光盤開拓出一條捷徑。光盤彷彿認主的忠犬，義無反顧的飛向山頂的萬丈光芒。

　　「為什麼？為什麼會往聖所飛去？席李不是應該跟梅莉一起睡覺、中午才會醒來嗎？」

　　為防萬一，司菲雅‧懷特特地在昨日傍晚，向梅莉交代一項重要任務──與席李同床共枕、消耗席李無處發洩的精力。按理來說，經過一夜的翻雲覆雨，就算注意到外頭的哈波之光，筋疲力竭的席李也無法給予回應才是。還是說，這中間出現某種變故？

　　「等等，豹濟各教宗在哪兒？」

　　司菲雅‧懷特猛然轉頭，仔細觀察身旁一字排開、來自各大沙灘的長老們，唯獨身兼哈皮尼斯長老一職的豹濟各不在其中。本該屬於豹濟各的位置上，被一隻身形神似豹濟各的老海豹佔據。

　　同為哈波教下的愉悅夥伴，司菲雅‧懷特本不該犯下錯認的失誤，卻因為近一個月以來的戰事告捷，以及多數長老的鼎力支持，導致司菲雅‧懷特更加專注在今日的大會上、幾乎遺忘豹濟各可能帶來的影響，最終導致這項變故的發生。

　　「本祭司只是想剷除一切憤怒、為西歐蘭德帶來光明，為何要阻擋本祭司完成宿願？哈波！」

　　礙於眾多同胞的目光，司菲雅‧懷特只能暗自在心中發出憤慨，眼睜睜的看著光盤飛抵山頂，宣告最後一名海豹遠征隊成員的出現。

　　「這樣真的好嗎？豹濟各教宗。」

　　佇立於山頂邊緣，席李並非懷疑自己的資格，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不應該像個破格的英雄，在這重大的時刻突然跳出、斷絕其它可能帶來希望的選擇。

　　「沒辦法，是司菲雅逼咱這麼做的。」豹濟各的回應中，充滿對司菲雅‧懷特的不諒解。「再說，你身為哈波的使者，只要能展示出哈波的意志，任憑司菲雅‧懷特再怎麼隱瞞，也瞞不過大家的眼睛。」

　　沒錯。若不是豹濟各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於昨夜潛入聖所、用身體撞開梅莉，席李哪禁得起送上門的雌性邀約？再者，哈波也在那時捎來訊息，及時將席李的注意力拉回現實。



　　『愉悅的平衡已然消散，其恢復之道、盡掌你手。』



　　事已至此，席李也只能點頭、接受豹濟各的說法。仰望停駐在頭頂的光盤，席李靜心回憶昨夜發生的一切，緩緩飛升、穿過光盤，成為唯一一隻乘坐於光盤上方的海豹遠征隊成員。其光輝之閃耀，令在場所有哈波海豹為之動容、不約而同地拍肚祝福。

　　「席李先生。」深知自己犯下錯誤、甘願受縛的梅莉也不例外，深受感動之餘，情不自禁地向席李獻上祝福：

　　「哈波在上，願其光芒長照，助您平衡世間萬物、永保西歐蘭德和平。」

　　席李沒有回頭，默默地接受這隻可愛、純粹受到牠豹誤導的雌性祝福。下一秒，光盤承載席李向下、與其他遠征隊成員相聚於半山腰的邊緣前，與司菲雅‧懷特相互對視。



§



　　因為席李半途殺出，使得原先安排好，欲假借哈波旨意、將席李困於歐羅佳的計畫徹底失敗。

　　司菲雅‧懷特氣急敗壞，卻無法對席李的出現做出反對，只因為在場所有同胞、包括支持自己的長老，牠們對席李的喜愛遠遠超出預期，幾乎要超過對自己的敬仰。

　　在牠們當中，更有不少同胞透過言語，展露牠們對席李的期待。



　　「預言之豹，帶來和平的哈波使者！」

　　曾經聽聞席李事蹟、來自各大沙灘的同胞吶喊，並奮力拍打肚皮、以表敬意。

　　「望您帶走憤怒，為歐羅佳帶來永遠的愉悅。」

　　歷經雙面三方大夾擊、重拾哈波祝福的哈皮尼斯居民抬頭，仰望牠們心目中的英雄。

　　「預言之豹果然名不虛傳。縱然為阿弗卡的詛咒所苦，卻依舊挺身而出，為我等福祉貢獻如此愉悅。」

　　出乎司菲雅‧懷特意料，那些支持自己的做法、同意將席李限制於聖所的長老們，牠們在見識到席李異於常豹的哈波之光後，隨即拋下疑慮，加入同胞的行列、為席李的奉獻增添光彩。

　　若是放任局勢繼續發展下去，後續的計畫將會崩盤，重新導向豹濟各等豹擁戴的平衡論一派。司菲雅‧懷特心有不甘，卻只能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講詞，為海豹遠征隊的成員獻上祝福：

　　「接受哈波選召的爾等，無須為眼前的征途迷茫。在哈波的祝福下，爾等只須前進、驅逐所有來犯的憤怒。」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壓抑的情緒愈發強烈，司菲雅‧懷特幾乎要忍受不住的瞬間，靈光忽地閃過腦海，帶來又一次的轉機。緊咬靈光的尾巴，司菲雅‧懷特在幾乎快結束的講詞後面，加入自己從未想過、眾豹為此驚嘆不已的宣言：



　　「如同大家所見，此趟旅程艱險並至，倘若只有預言之豹得以承受阿弗卡的怒火，只怕遠征隊尚未抵達布萊革，預言之豹便無法承受、間接成為我等遠征隊的阻礙。為防範未然，本祭司將一同加入遠征隊，與預言之豹一同承擔憤怒、為遠征隊帶來更多希望！」



　　與席李加入海豹遠征隊的瞬間雷同，哈波海豹再度發出歡呼、讚嘆白海豹祭司的無畏。除了少數參雜於讚美中、帶有恐懼情緒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