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２）

　　「我要上了喔，系璃老師！」

　　黑鳴像是化作砲彈般轉眼間就衝到系璃面前，全力揮出黑光閃耀的手刀。

　　系璃立刻提起蒼輝格檔。長刀與手刀碰撞在一起，激起猛烈的衝擊與閃光。

　　「唔……」

　　這次攻擊比先前更加強勁，從刀上傳來的壓迫感讓系璃不由得皺起眉頭。

　　黑鳴也看出系璃招架不住，進一步加強力量壓過刀刃，瓦解系璃的防禦。

　　「哼，看招看招看招！」

　　乘著得來的優勢，黑鳴迅速的揮出第二、第三擊，接連不斷的進攻，紫黑色的光影不斷從系璃眼前劃過。

　　在這閃電般的連擊下，系璃一步步的被逼退。

　　（這樣下去會被壓制住……！）

　　見情勢不利，系璃舉刀接下攻擊，並利用防守時接收到的衝擊力向後跳開，遠離黑鳴的攻擊範圍。

　　（單論戰鬥力，他肯定已經有正式退魔師的程度，那麼──）

　　系璃大力揮舞長刀，釋放數道風刃從四面八方攻擊黑鳴。

　　黑鳴輕而易舉地閃過吹襲而來的風刃，而後再度衝向前舉起凝聚靈力的手刀。

　　疾風刃只牽制了黑鳴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幾乎沒怎麼起到作用──乍看之下是這麼回事。

　　但──這點時間，對系璃來說已經足夠了。

　　「……！」

　　黑鳴準備揮出手刀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兇惡的氣息。

　　他幾乎是反射性的伏下身子，下個瞬間，一道強烈的風掠過黑鳴頭頂，削落了幾根黑色的髮絲。

　　出乎意料的險境讓黑鳴警戒性的停在原地，緊盯著前方。

　　「……原來如此……」

　　讓他停下動作的原因──就在系璃手上的蒼輝。

　　定睛一看，白銀長刀的刀刃上纏繞著銳利的旋風，就像是形成一把風之劍一樣。

　　亮麗的銀色馬尾，在風的吹撫下緩緩搖曳著。

　　「『狂風之劍』──要是你隨便攻過來的話，就會直接被我的風給吹走了。」

　　這是將風附加到武器上，強化武器殺傷力的同時讓攻擊能夠帶有風屬性的法術。

　　系璃在疾風刃牽制黑鳴的那幾秒鐘詠唱了咒文，將這招法術附到蒼輝之上。

　　剛才那一擊，就算黑鳴不是選擇閃避而是格檔，系璃也能用刀上的風把他吹出去。

　　「真是麻煩的招式……」

　　「就是這樣！」

　　系璃大力揮出長刀，狂風隨即從刀尖吹出，襲向黑鳴。

　　猛烈的狂風限制了黑鳴的行動，系璃不放過這個機會，迅速的來到黑鳴面前揮下刀刃。

　　黑鳴下意識的避開，但──

　　「咕……！」

　　在刀刃擦過黑鳴肩膀側邊的時候，刀身釋放出風之刃，割傷黑鳴的身體。

　　（光是刀本身就能吹出風嗎……這下麻煩了。）

　　黑鳴忍著割傷的痛楚，一口氣往後退。

　　附加法術的刀身能夠產生風，就算成功閃過斬擊，也難以躲避風的吹襲。

　　「狂風之劍」──正如法術之名，現在的蒼輝是一把狂風形成的魔劍。

　　這下子根本沒辦法輕易地靠近系璃了。

　　「如果你不行動的話，就換我主動攻擊了喔，黑鳴！」

　　系璃語畢，便手持狂風纏繞的長刀朝黑鳴逼近過來，不斷揮出暴風般的迅猛斬擊。

　　就算黑鳴想要正面交鋒、做出反擊，狂風之劍的特性也會阻礙他的行動，讓他只能一直後退後退再後退。

　　明明不久前還是黑鳴占上風，情勢卻在短瞬間就逆轉了。

　　（果然……老師很厲害嘛。）

　　就算一度遭到壓制，她也能從中發掘出勝機，果斷地採取行動。

　　以及結合劍術和法術，不論遠近都能應對自如的戰鬥方式。

　　雖然她說自己是因為在任務中派不上用場才會來當教師，但這份實力絕對是有價值的。

　　所以──

　　（──我也該拿出真本事了。）

　　突然間，黑鳴用力踏地，一個後空翻向後跳去，大大的拉開與系璃的距離。

　　雙方的間距彷彿回到最一開始，相隔了大約二十公尺遠。

　　黑鳴就站在那，舉起右手擺出架式。

　　（他在想什麼……？）

　　系璃腦中浮現出疑惑。

　　這個距離，黑鳴的手完全搆不著，反倒是還在系璃風術的射程之內，拉開距離對他完全沒有好處才是。

　　（黑鳴應該也不會遠距離攻擊……欸？）

　　想到這裡，系璃忽然靈光一閃般的想到某個可能性。

　　這場決鬥中，黑鳴到現在都沒有使用過遠距離攻擊的技能，實際訓練課時也沒看過。

　　──但他從來沒有說過他不會用。

　　就在系璃浮現這個想法的下個瞬間──

　　「接招吧！」

　　黑鳴全力揮出了右手。

　　同時，靈力形成的斬擊波動──劍氣從他的右手釋放了出來。

　　「……！」

　　看見突如其來的攻擊，系璃一瞬間睜大了眼，但馬上就反應過來，將蒼輝舉至胸前防禦。

　　劍氣撞上刀刃，產生激烈的衝擊後消散。

　　「欸～～擋下了啊，不愧是系璃老師。」

　　「……原來你還會這種技能。」

　　回想起來，系璃從一開始就該注意才對。

　　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技能，就是直接釋放凝聚的靈力進行攻擊。

　　一般人使用靈力基本上是用來強化、防護身體，或是轉化成法術。系璃本以為黑鳴的戰鬥方式就是以強化身體為主，忽略了使用靈力攻擊的可能。

　　「哼哼，嚇到了吧。雖然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過還是有人會想不到。」黑鳴像是看穿系璃想法的說道。

　　系璃感到有些不甘的砸了砸嘴。

　　這下子，面對黑鳴必須戒備的要素又多了一個。

　　「那麼，我要繼續了喔，老師！」

　　尾音一落，黑鳴再度邁出腳步，在前進的同時連續揮手釋放劍氣。

　　「的確是有點嚇到我了，不過，只有這樣對我可是沒用的！」

　　系璃揮舞附加狂風之劍的蒼輝，用法術之風將襲來的劍氣全數抵銷。

　　只不過是多了一種攻擊方式，這種程度還不至於威脅到系璃。

　　就在系璃接下最後一發劍氣的時候──

　　「我當然知道這對老師沒用。」

　　黑鳴的身影頓時出現在她前方。

　　他趁著系璃應付劍氣的時候，一步步逼近過來，就跟剛才系璃用疾風刃牽制他一樣。

　　「有兩下子，但我說過沒有用的！」

　　狂風之劍仍然附在蒼輝的刀刃上，就算被近身，也能用風把人吹飛出去。

　　系璃立刻揮舞蒼輝，捲起強風打算驅離黑鳴──

　　然而黑鳴接下來的行動完全出乎了系璃的預料。

　　「什……！」

　　黑鳴完全不做閃躲或是格擋，整個人直直衝進狂風之中。

　　（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麼做簡直就和赤手空拳闖進槍林彈雨沒兩樣，根本是自尋死路。

　　他會直接被風切割身體，狼狽地遭到吹飛──

　　神奇的現象卻在這時發生了。



　　「伐魔戰技──蜃氣。」



　　颶風一吹，眼前黑鳴的身影就像是幻象般消散。

　　「欸──」

　　上一秒，黑鳴明明還存在於系璃眼前……

　　正當系璃感到困惑的時候，強烈的氣息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回頭一看，黑髮的半妖少年就在那裡，像是得逞一樣地露出微笑。

　　隨後，他揮出纏繞紫黑色氣焰的手刀，從後方斬向系璃的身體。

　　變化來得太過突然，系璃完全無法應對，直接吃下這一擊。

　　「呃啊！」

　　儘管加強了靈力防護，但承受的痛楚還是讓她不禁呻吟起來

　　遭受到黑鳴的攻擊，系璃的靈力一時間被擾亂，附加在蒼輝上的狂風之劍也難以維持，隨之消失。

　　而黑鳴則是順著攻擊的動作，再次回到系璃面前。

　　「黑鳴，你剛才……」

　　「哼哼，老師很在意嗎。」

　　黑鳴露出得意的笑臉。

　　「這是在一瞬間用靈力加速步伐，急遽切換動作的快慢，藉此製造出殘像擾亂對手的招式。」

　　黑鳴一邊說明，一邊舉起發出靈力光芒的右手。

　　「名字叫做『蜃氣』，是我從師父那裡學來的武術──『伐魔戰技』的其中一招。」

　　「你說，伐魔戰技……！」

　　聽見那個名字，系離微微睜大了眼。

　　伐魔戰技──那是一種為了對抗妖怪而開發出來，專精於徒手搏鬥的古流戰鬥術。

　　據說伐魔戰技起源於戰亂時期的暗殺術，以及自古流傳的傳統拳法。古代的退魔師將這些技術結合靈力的運用，創造出這套討伐妖魔鬼怪的武技。

　　不過因為時代的變遷加上有一定的修練難度，現在使用伐魔戰技的人已經很少見了。

　　若不是系璃曾出於好奇而去研究退魔師的戰鬥技術，她也不會聽聞這套武術的存在。

　　沒想到這個武術的使用者就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是個半妖。

　　「真想不到，身為半妖的你會使用伐魔戰技。」

　　「雖然是為了對抗妖怪而發明，但說到底就是運用靈力的武術，只要擁有靈力，就算不是人類也可以使用吧。」

　　「說得簡單……這種招式可不是人人都學得來的。」

　　系璃想起剛才的那招「蜃氣」。

　　加速步伐製造殘像聽起來很簡單，但如果加速時力道沒調整好，可能會連自己都無法控制速度，直接暴衝出去撞上牆壁。

　　這絕對不是可以輕鬆學會的招式。

　　「是啊，我跟著師父修練時也是好幾次練到差點吐出來，以為師父想殺了我。但是啊──」

　　黑鳴握緊拳頭，神情充滿自信地說道。

　　「為了實現我的夢想，不管是怎樣的力量我都會去嘗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系璃總覺得他那雙紅色眼睛此時更加閃耀了。

　　那雙眼中，蘊含著系璃所沒有……抑或是已經失去的東西。

　　（真是的……所以才說太耀眼了啦……）

　　系璃微微露出陰暗的眼神，在心底默默的低喃。

　　「好了，閒聊就到此為止吧──差不多該讓決鬥結束了！」

　　黑鳴話一說完，便直直衝到系璃面前，奮力揮出凝聚靈力的拳頭。

　　「呃……！」

　　系璃也立刻將力量灌注在蒼輝的刀身之上，舉刀迎擊。

　　長刀與拳頭正面衝突，激烈的閃光與衝擊吹襲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