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站／狗齩獄
本章節 2635 字
更新於: 2018-08-14
氣溫半高不低，有令人難受的氛圍。隔著玻璃能看到此獄像一片牧場。
鐵欄圍住四周，不小心碰到便會被電得焦黑。幾百隻黑狗追著驚恐萬分的亡魂跑。
〝啪！〞一個亡魂撞過來，玻璃上留下模糊的血手印。
跌倒後被咬住而慌亂不已：「救命！救…呃啊！！」倏地內臟當場被全數扯出來，亡魂劇痛地四肢抽搐。
而某隻黑狗竟朝著我咧嘴露出笑容。
如鯊魚般的巨大利齒，上下顎共有四顆，除了碎肉還卡著亡魂的腸子。
更詭異的點在於，明明是狗，卻有張佈滿皺紋的老人臉。
亡魂除了被慘烈咬死，就是被銅色鐵網電死。
那些狗的體型就如同拉布拉多，卻也像獵豹般精壯，但沒有發出吠叫。
獄中除了淒厲哀號，就剩咀嚼聲。我視線不自覺的被吸引。扣除掉狗身，根本是人吃人！
男男女女到處亂竄，最終仍逃不掉腸臟四散的結果。
「夜安，歡迎光臨「狗齩獄」。」一位女人出現，她走路優雅如柳枝輕擺，還有雙亮紅色的眼睛。
我和小冥很有禮貌的行禮。
「本官立即讓罪魂現身說法。」紅眼女獄官微微頷首。
表情呆愣又渙散的男子被架出，滿身是血且腹部破裂。
「罪孽，講。」獄官淋下返原水，語氣嚴峻。
男子不敢遲疑：「我生前養了三隻貓，每當在工作上遇到煩心事，被老闆罵或讓客戶刁難便拿牠們出氣，不是踹就是摔，貓咪傷痕累累我卻從不帶其就醫，某天我特別倒楣，拜訪客戶時碰了硬釘子，車還被拖吊，老闆甚至打電話來臭罵一頓。回到家後，發現那些貓把我的新鞋給咬爛了。一怒之下把其中那隻跑得比較慢的抓住，塞進微波爐裡面，讓牠在掙扎中活活被熱死。相信這樣殺雞儆猴，其牠貓不敢再放肆。只是隔沒幾天，重要文件竟然被毀壞。便趁貓在睡覺時，將牠們丟到洗衣機裡，啟動…」。
獄官怒斥：「可惡！你根本不配當人！寵物就像家人，怎能忍心痛下殺手？！」
男子還來不及多加反駁便被重新趕回受刑。
接著是一名年輕女孩，腸子突出半截拖在地面。脖子上還有道清晰可見氣管的咬痕。
白衣幾乎全被血染紅。開了口卻只能發出〝呼嚕呼嚕〞。
「速將所造之孽如實道出。」獄官潑去返原水。
女孩啜泣著：「我、我喜歡四處收養兔子，總在網路上大肆宣揚善心，也樂於被大家稱讚，那種受讚賞的感覺真的很好，會上癮！不過家裡格局不大，飼料錢也是種壓力。所以收進來的兔子，沒幾天便會將牠宰掉，然後再找新的，繼續享受被網友讚美的感覺。」
獄官罵道：「病態！利用無辜動物滿足虛榮！現來到此獄，讓妳好好償還手刃之罪！」
女孩眼沒對焦，笑得有點瘋狂：「那些兔子應該感謝我啊？是我讓牠們免於餓死！所以…死在我手中，也算死得其所吧？呵呵呵呵！」
獄官揮了揮手，女孩便被獄卒直接扛離開。
緊接著是有地中海型禿頭的男人，臉頰還沾了暗紅色肉泥。
渾身全是傷口，甚至連右邊額頭都被咬爛，連哭痛都沒力氣。
獄官隨便潑幾下返原水：「快道出罪行。」
男人恢復正常容貌：「我生前是清潔員。某個午後，往常般駕駛垃圾車，卻不小心撞傷了一隻土狗，我拿著鐵鍊將牠脖子綁住，牠雙腿都斷掉行動不易卻仍兇惡得很，吠叫不止。再拖延下去都要被圍觀了。趁沒人注意，索性將那土狗丟進垃圾車後面，按下鈕。」
我瞬間頭皮發麻，一隻受傷的狗，活生生的被機器壓死？！
「你可知錯？」獄官動怒。
男人激動道：「不過是一條狗！為了隻畜生！老子要在這兒受苦！」
「你奪去的是生命，殺人跟殺狗，罪一樣重。」獄官說。
男人握拳：「牠自己不看路！關老子屁事！？」
「強詞奪理，知錯不改，天怒人怨。」獄官斥責。
獄卒把男人拉離現場，沿途他持續罵著髒話，想到那隻土狗的遭遇，我不禁有點生氣。
「覺得這罪魂活該，對吧？」小冥語帶調侃。記得不久前，我還很肯定自己會保有同情。
再來是長得很刻薄的老婦。唾液混和著血，從她嘴角緩緩流出。
她臀部被咬了很大一個洞，屎尿齊發。近十秒才眨一次眼，手指斷了七根。
獄官拿返原水淋下：「道出罪孽，勿隱瞞。」
老婦傷口全部消失，臉色恢復紅潤：「我中年失業。見到路邊流浪狗，忽然靈機一動，抓了幾隻並將其弄傷，接著開始募款，得到的錢卻從未用在狗身上，而是吃喝玩樂。當那隻狗幫我賺到錢後，我便殺死牠，再抓新的。死狗以半價賣給外省老兵，他們愛吃狗肉，轉手又是一筆，真的很好賺，而且也順便幫政府解決了流浪狗問題。」
獄官斥責：「狗是生命，不是工具！放生與殺生，妳居然選擇了後者！實該重罰！」
老婦不服：「流浪狗太多！殺個幾隻又有何妨？」
獄官冷笑：「那世人這麼多，隨便抓妳來受刑也沒差。」
「不！不！不～！」老婦被獄卒拖走，尖叫聲非常刺耳。
真沒想到，人性黑暗，連流浪狗都被當成斂財之物。
獄官補充：「「狗齩獄」即是懲罰虐待動物的人，除了這四名罪魂所述之罪，還包括吃狗食貓、非法不良繁殖場、讓動物自相殘殺、活體解剖…等。」
我問：「沒吃素的人，是否都會下此獄？」
獄官笑了笑：「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飲食習慣基本上並不至於讓人受刑。
口腹茹素卻身行惡事，也絕對逃不過處罰的。某些人總把袈裟當免死金牌。
以為拿串佛珠，甚至剃度進寺，便可以抹去一切罪行。殊不知逃離的並非紅塵，反而栽進孽的漩渦。」
我再度開口：「那些宰殺牛羊豬雞的人呢？」
獄官回答：「各行各業皆需有人從事，只要並非惡意殘殺，是不構成下地獄的。」
原來如此，太好了，又解開了些一直以來的疑惑。
紅眼女獄官鞠躬：「今夜任務已畢，本官就此別過。」她消失後，我和小冥回到入口處。
微熱的風一陣又一陣，能聞到嗆鼻血腥味。
小冥說：「人類是最邪惡的物種，同身為人雖然無奈，卻能盡力為善，至少自身不沉淪。」
我輕嘆：「社會真的變得很亂。」
小冥聳肩：「不像從前那般單純，亦是人心所致。假如世人皆能無愧自身，並做到以身作則，互相呈現『好』的影響，妳也就不必來這趟了。」
我攤手：「何止，若真如你所說，根本連地獄都無須設立。」
「對了，送妳一樣東西。」小冥掏著口袋。
「嗯？什麼？」我望向他。
小冥拿出一條隱隱發光的麻繩項鍊。
我接過後直接戴上：「謝謝。」
小冥提醒：「此鍊回到人間是看不見的，在下一獄有大用途。」
「知道了。」我還是覺得高興。
「這麼開心，沒收過禮物嗎？」小冥嘲諷。
「要你管。」我笑瞪他，眼前的光線開始忽明忽滅，地面也逐漸下陷。
有點急促的狗吠聲傳來，原來那些有老人臉的黑狗會叫？
「時間差不多了，妳走吧！」小冥再度開口。景色變得像破掉的玻璃，只剩下細碎殘影。
唯一稍微清楚之物，是小冥微笑的表情。
回到房間與自己身體重逢後，覺得疲憊至極，深深入睡。
鐵欄圍住四周，不小心碰到便會被電得焦黑。幾百隻黑狗追著驚恐萬分的亡魂跑。
〝啪！〞一個亡魂撞過來，玻璃上留下模糊的血手印。
跌倒後被咬住而慌亂不已：「救命！救…呃啊！！」倏地內臟當場被全數扯出來，亡魂劇痛地四肢抽搐。
而某隻黑狗竟朝著我咧嘴露出笑容。
如鯊魚般的巨大利齒，上下顎共有四顆，除了碎肉還卡著亡魂的腸子。
更詭異的點在於，明明是狗，卻有張佈滿皺紋的老人臉。
亡魂除了被慘烈咬死，就是被銅色鐵網電死。
那些狗的體型就如同拉布拉多，卻也像獵豹般精壯，但沒有發出吠叫。
獄中除了淒厲哀號，就剩咀嚼聲。我視線不自覺的被吸引。扣除掉狗身，根本是人吃人！
男男女女到處亂竄，最終仍逃不掉腸臟四散的結果。
「夜安，歡迎光臨「狗齩獄」。」一位女人出現，她走路優雅如柳枝輕擺，還有雙亮紅色的眼睛。
我和小冥很有禮貌的行禮。
「本官立即讓罪魂現身說法。」紅眼女獄官微微頷首。
表情呆愣又渙散的男子被架出，滿身是血且腹部破裂。
「罪孽，講。」獄官淋下返原水，語氣嚴峻。
男子不敢遲疑：「我生前養了三隻貓，每當在工作上遇到煩心事，被老闆罵或讓客戶刁難便拿牠們出氣，不是踹就是摔，貓咪傷痕累累我卻從不帶其就醫，某天我特別倒楣，拜訪客戶時碰了硬釘子，車還被拖吊，老闆甚至打電話來臭罵一頓。回到家後，發現那些貓把我的新鞋給咬爛了。一怒之下把其中那隻跑得比較慢的抓住，塞進微波爐裡面，讓牠在掙扎中活活被熱死。相信這樣殺雞儆猴，其牠貓不敢再放肆。只是隔沒幾天，重要文件竟然被毀壞。便趁貓在睡覺時，將牠們丟到洗衣機裡，啟動…」。
獄官怒斥：「可惡！你根本不配當人！寵物就像家人，怎能忍心痛下殺手？！」
男子還來不及多加反駁便被重新趕回受刑。
接著是一名年輕女孩，腸子突出半截拖在地面。脖子上還有道清晰可見氣管的咬痕。
白衣幾乎全被血染紅。開了口卻只能發出〝呼嚕呼嚕〞。
「速將所造之孽如實道出。」獄官潑去返原水。
女孩啜泣著：「我、我喜歡四處收養兔子，總在網路上大肆宣揚善心，也樂於被大家稱讚，那種受讚賞的感覺真的很好，會上癮！不過家裡格局不大，飼料錢也是種壓力。所以收進來的兔子，沒幾天便會將牠宰掉，然後再找新的，繼續享受被網友讚美的感覺。」
獄官罵道：「病態！利用無辜動物滿足虛榮！現來到此獄，讓妳好好償還手刃之罪！」
女孩眼沒對焦，笑得有點瘋狂：「那些兔子應該感謝我啊？是我讓牠們免於餓死！所以…死在我手中，也算死得其所吧？呵呵呵呵！」
獄官揮了揮手，女孩便被獄卒直接扛離開。
緊接著是有地中海型禿頭的男人，臉頰還沾了暗紅色肉泥。
渾身全是傷口，甚至連右邊額頭都被咬爛，連哭痛都沒力氣。
獄官隨便潑幾下返原水：「快道出罪行。」
男人恢復正常容貌：「我生前是清潔員。某個午後，往常般駕駛垃圾車，卻不小心撞傷了一隻土狗，我拿著鐵鍊將牠脖子綁住，牠雙腿都斷掉行動不易卻仍兇惡得很，吠叫不止。再拖延下去都要被圍觀了。趁沒人注意，索性將那土狗丟進垃圾車後面，按下鈕。」
我瞬間頭皮發麻，一隻受傷的狗，活生生的被機器壓死？！
「你可知錯？」獄官動怒。
男人激動道：「不過是一條狗！為了隻畜生！老子要在這兒受苦！」
「你奪去的是生命，殺人跟殺狗，罪一樣重。」獄官說。
男人握拳：「牠自己不看路！關老子屁事！？」
「強詞奪理，知錯不改，天怒人怨。」獄官斥責。
獄卒把男人拉離現場，沿途他持續罵著髒話，想到那隻土狗的遭遇，我不禁有點生氣。
「覺得這罪魂活該，對吧？」小冥語帶調侃。記得不久前，我還很肯定自己會保有同情。
再來是長得很刻薄的老婦。唾液混和著血，從她嘴角緩緩流出。
她臀部被咬了很大一個洞，屎尿齊發。近十秒才眨一次眼，手指斷了七根。
獄官拿返原水淋下：「道出罪孽，勿隱瞞。」
老婦傷口全部消失，臉色恢復紅潤：「我中年失業。見到路邊流浪狗，忽然靈機一動，抓了幾隻並將其弄傷，接著開始募款，得到的錢卻從未用在狗身上，而是吃喝玩樂。當那隻狗幫我賺到錢後，我便殺死牠，再抓新的。死狗以半價賣給外省老兵，他們愛吃狗肉，轉手又是一筆，真的很好賺，而且也順便幫政府解決了流浪狗問題。」
獄官斥責：「狗是生命，不是工具！放生與殺生，妳居然選擇了後者！實該重罰！」
老婦不服：「流浪狗太多！殺個幾隻又有何妨？」
獄官冷笑：「那世人這麼多，隨便抓妳來受刑也沒差。」
「不！不！不～！」老婦被獄卒拖走，尖叫聲非常刺耳。
真沒想到，人性黑暗，連流浪狗都被當成斂財之物。
獄官補充：「「狗齩獄」即是懲罰虐待動物的人，除了這四名罪魂所述之罪，還包括吃狗食貓、非法不良繁殖場、讓動物自相殘殺、活體解剖…等。」
我問：「沒吃素的人，是否都會下此獄？」
獄官笑了笑：「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飲食習慣基本上並不至於讓人受刑。
口腹茹素卻身行惡事，也絕對逃不過處罰的。某些人總把袈裟當免死金牌。
以為拿串佛珠，甚至剃度進寺，便可以抹去一切罪行。殊不知逃離的並非紅塵，反而栽進孽的漩渦。」
我再度開口：「那些宰殺牛羊豬雞的人呢？」
獄官回答：「各行各業皆需有人從事，只要並非惡意殘殺，是不構成下地獄的。」
原來如此，太好了，又解開了些一直以來的疑惑。
紅眼女獄官鞠躬：「今夜任務已畢，本官就此別過。」她消失後，我和小冥回到入口處。
微熱的風一陣又一陣，能聞到嗆鼻血腥味。
小冥說：「人類是最邪惡的物種，同身為人雖然無奈，卻能盡力為善，至少自身不沉淪。」
我輕嘆：「社會真的變得很亂。」
小冥聳肩：「不像從前那般單純，亦是人心所致。假如世人皆能無愧自身，並做到以身作則，互相呈現『好』的影響，妳也就不必來這趟了。」
我攤手：「何止，若真如你所說，根本連地獄都無須設立。」
「對了，送妳一樣東西。」小冥掏著口袋。
「嗯？什麼？」我望向他。
小冥拿出一條隱隱發光的麻繩項鍊。
我接過後直接戴上：「謝謝。」
小冥提醒：「此鍊回到人間是看不見的，在下一獄有大用途。」
「知道了。」我還是覺得高興。
「這麼開心，沒收過禮物嗎？」小冥嘲諷。
「要你管。」我笑瞪他，眼前的光線開始忽明忽滅，地面也逐漸下陷。
有點急促的狗吠聲傳來，原來那些有老人臉的黑狗會叫？
「時間差不多了，妳走吧！」小冥再度開口。景色變得像破掉的玻璃，只剩下細碎殘影。
唯一稍微清楚之物，是小冥微笑的表情。
回到房間與自己身體重逢後，覺得疲憊至極，深深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