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邀約-02

什……什麼!?
我是不是理解錯誤了？

「菲莉雅……」
我緩慢把頭轉向站在身後的菲莉雅，手微微顫抖的把烙字的竹板遞給她。
「小姑娘就先……」菲莉雅臉色泛綠。
「璃雪應該不認識蒂娜才對。」
「刻痕也非常新，我想這八成不是開玩笑。」
接著我和菲莉雅不約而同的看向窗外。
此時我們才發現，菲莉雅家的草皮院子裡有一道潮溼又凌亂的痕跡，翻過籬笆，直通往一條暗巷內。


我們奔跑，以近百米賽跑的速度快速跑著。趕路的同時不忘洞悉四周。

這條暗巷黑漆漆的，兩邊的樓房恰擋住了朝陽與夕陽的光線，想必平常也鮮少人路過。
視覺習慣著個亮度後還能梢梢看清地面瓷磚的縫隙，但道路旁的防火巷在這段時間完全照不到任何光線，宛如黑洞般令人捉摸不定，感覺隨時會衝出什麼似的。

「右邊！」
由菲莉雅帶路。
不知為何從菲莉雅的庭院到這條暗巷中殘留著一些熱量，應該是使用魔術後殘留的，而這些熱量軌跡穿梭在這條暗巷內，使得菲莉雅能透過熱屬性魔術的感知追蹤對方足跡。

終於，我們找到熱量的源頭。
這裡的採光較佳一些，我們清楚地看到了前方的兩人。
是一名女孩楚楚可憐的癱倒在地上，和一位站姿直挺、手握單手長劍的女子。

「那是璃雪和蒂娜！」
「難道說……！這下糟了！」

菲莉雅以音速般的姿態衝向前。
與此同時，蒂娜似乎是感受到了殺氣，立即回頭。

我們和蒂娜至少相距六十米，但只見菲莉雅在轉眼間將距離拉近，跟當時擊倒狼群的動作一樣。
蒂娜反應也不差，一個回頭便是揮砍單手劍，精確的擋下菲莉雅的踢擊。
金屬劍身和鞋底碰撞的瞬間發出巨大聲響，不是清脆的金屬聲，而是重物摔落的厚重音色。
菲莉雅的動作被反作用力反震回去，接著再快速調整姿勢。

這次沒有繼續攻擊，而是又以音速般的動作繞到蒂娜身後，看來她的目的是要先把璃雪帶走。
剎時，一道火光壟斷了菲莉雅和璃雪的距離，豎立在菲莉雅面前的是一面烈火形成的高牆。火勢雄厚，貿然闖進的後果不堪設想。

「璃雪、菲莉雅！」

這麼大規模的火焰包圍住璃雪，即使璃雪能使用冰魔術也……
一滴冷汗從我下巴處滴下，在碰到地面的頃刻蒸發殆盡。
穿著鞋子沒有感覺，大火的熱能已快速的從地面下蔓延開來……

不！應該說，我們腳下的地底已經被某人早些時候埋下火種，這條巷子等同於對方的庭院，我們自投羅網成了籠中鳥。

見營救璃雪的計畫失敗，菲莉雅退了回來，以半彎腰的姿勢護在我身前。
這時火牆逐漸散去，蒂娜的身影緩緩浮現。

「!」
眼前的景象讓我又驚又怒。

蒂娜一腳踩著璃雪的身體，一手握著劍抵住她的頸動脈。
「剛剛還真嚇著我了，沒想到才剛轉頭，一根腳ㄚ子就朝我的顏面飛來。」

蒂娜態度從容地調侃我們，讓我們的火氣更添上一匙油。
「喂!放開璃雪！妳到底有什麼目的！」
「璃雪？喔，原來妳叫璃雪呀。」蒂娜看著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璃雪，「嘻嘻，真是可愛的名子，剛剛幹嘛嘴硬不告訴我呢？」
蒂娜的態度依舊很從容，好似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妳是蒂娜吧？烏耳邦第四分隊小隊長，A級冒險者蒂娜。」菲莉雅的忍耐也到了極限，「妳不是要我們加入遠征隊嗎？為什麼要把璃雪……」
「哼哼，妳說的很對，赤彈公主。這『原本』的確是兩回事。」
「什麼意思？」
「其實我自我介紹的時候只說出了自己的一個身分。我除了是第四分隊的小隊長外，同時也是諜報組的成員。
「邀請你們加入遠征隊只不過是順便而已，我真正提前來到這裡的原因——是來調查前幾週襲擊我們合作商隊的襲擊者。」
「襲擊……！」我恍然想起璃雪說起的往事。

『其實璃雪為了生計……劫持了路過的商隊。』

沒想到惹到了不得了的傢伙。
「難道妳想說璃雪就是襲擊者嗎?妳有甚麼證據。」我提出辯解。
「哼。」蒂娜輕笑一聲，「與當事人的說詞一致——『襲擊者是位能使用冰系魔術的小女孩』。經過手下幾日的調查後，我們找到了這個姑娘。」
「但也不能確定就是璃雪襲擊的啊？」
「這點得從我的特有魔術講起。」
「特有魔術!?」菲莉雅驟然臉色一變。

「什麼是特有魔術？」我問。
「當自身的魔力、魔術都精進到一個地步後，就有機會覺醒一種自身獨有的獨特魔術。」菲莉雅解釋。

「我的特有魔術『心之火』，能看見、感知每個人心中燃燒的焰火。而這燭焰火會在主人施放魔術的同時被施放，因此本人採集現場殘留的焰火性質後，就能輕易比對出襲擊者的真身——
「而且……」蒂娜輕笑一聲，「妳的焰火，雖說不是沒見過，但也十分特別，是團混濁不清的靛色火球。我想想……妳該不會是『受詛女巫』?」蒂娜對著璃雪說道。
「!」璃雪一陣錯愕。
「哈——哈——妳的焰火變得更混濁！看來是猜對了，這下妳可完了！連求情的機會也沒了。」

烏耳邦是個受教會龐大資助的戰隊，同時也絕對效忠教會和教義。如果璃雪真的被帶走，恐直接被交給教會處理。
然而衝突遠遠不只如此——

「既然襲擊者——璃雪是『受詛女巫』，那麼藏匿受詛女巫的兩位似乎也無法全身而退了。」

不只是璃雪，連菲莉雅也被牽扯進來。
原本我只是想幫助這名視障女孩，但最後非但沒有能力，還將本該被邀請參加遠征隊的菲莉雅拖下海。到頭來誰也沒幫成。
——這就是現實，沒有能力是無法拯救他人的。３

菲莉雅咬著牙、切著齒，環境的劣勢再加上璃雪落在對方手上，使她一丁點的反擊手段都沒有。
我更沒有其他辦法，打從一開始……
我雙腿發軟，跪在地上。

「喂喂，兩位。怎麼突然變得絕望了？兩位不是冒險者嗎?連這點衝擊都承受不住。」
應當是【心之火】的緣故，蒂娜有如讀心術般看透我們的想法：
「真是的，搞得我連威脅妳們的興致都沒了。還是直接談條件吧。」
「「「條件?」」」
我們頭上猛然浮現大大的問號。

「我也有我的打算，如果妳們願意接受我開出的條件，我能暫時不向上層報告受阻女巫的事。不過妳們也只有答應的份了……」
……………………
場面一陣沉默，所有人都沒料到蒂娜會主動開出條件，而不是直接將璃雪帶走。

「別擺出那副死魚臉，我的條件不會多困難，只是要諸位幫我一些小忙。
「首先請你們成為我的合作冒險者。再來，請金士哲、菲莉雅以及璃雪參與這次的遠征行動，不可拒絕。最後，請各位對任何人保密此事。
「我的要求應該不過分吧?如果連這點條件都無法接受，那就做好被地底烈火燒成灰燼的準備吧！」

這句話不是玩笑，從剛剛開始，腳下的地板感覺不斷有熱氣逸散出來。
即使逃過一劫，單憑菲莉雅跟我也不是大陸最強戰隊的對手，逃難的成功率恐怕不到一成。

「呿。」
菲莉雅不悅地說道：
「這根本是單方面的脅迫！」
「妳的意思是拒絕我的條件嗎？」

一瞬間，我感受到地底的熱氣溫度又大幅升高一次。

「不……也不是這意思……」
得意的笑容掛在蒂娜臉上，自一開始蒂娜的表情始終如一，事情貌似也按照她的腳本順利進行，璃雪的特殊身分應該也早已被識破，她像在找樂子似的戲弄我們。
又或者是……凸顯我們之間的立場差距。

「持續輸出這麼久的魔力讓我也睏了，總之明天正午到盧森酒吧找我，我會細談其他事項。放心吧，我說了不會太為難你們，我只是需要各位的力量來達成目的。」
蒂娜說完後便轉身一邊向我們揮手離去。
「我會暫時把你們的事壓下來，祝你們有個好眠。」

地面的溫度開始驟降，直到菲莉雅確定熱源消失後，我們立刻動身把昏迷的璃雪帶回家。
還好沒有明顯的傷勢，呼吸、心跳也正常。
據菲莉雅推測可能是魔力使用過度才讓璃雪精疲力竭昏過去，看來在我們趕到前璃雪已經獨自掙扎了好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