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特異兒-06

「話說回來，除了照顧璃雪，也得想辦法治好他的眼睛。」
「真虧你說得出口……」

菲莉雅也不是不願意幫助璃雪，很明顯她是對我自作主張的態度感到不悅。

「這點我也有自知之明啦……但總不能治標不治本吧？」
「哼，說得簡單。璃雪，妳知道七色花要在哪裡才能取得嗎？」
「這個璃雪也不清楚。」
「唉——」
菲莉雅深嘆口氣，接著起身走到樓上房間拿出一本厚重的百科全書，正是她昨天要我詳讀的那本。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還沒看完。」剛拿出來就先酸我一句。
「說得我很不認真似的，妳倒是教我怎麼看完。」我平平說道。

菲莉雅沒理會我的抗議，自顧自翻到第一百七十四頁。開頭寫著一串我看不懂的專有名詞，下方還附了一張簡陋的插畫，畫中的花有七種不同顏色的花瓣，樣貌十分奇特。

等等！這不就是七色花？

「看得懂吧，七色花。」
「勉強。」
「不是問你！是璃雪。」
「……」
菲莉雅語氣苛薄，但整體來看只是表現的俏皮淘氣些。換言之，就是以菲莉雅自己的方式警惕我——她才是一家之主。
表面上半開玩笑，實際上話有暗喻，因此我不太敢隨意發言，安靜地站在一旁。

「不好意思。」菲莉雅苛薄的語氣貌似嚇到了璃雪，她語帶膽怯的講，「璃雪不認得字。」
「好吧。看來得本小姐勞煩自己親自為各位解讀。」
菲莉雅看起來是想趁現在彰顯一下自己的傲氣和高貴。先不論有沒有效……

「……」璃雪的反應有點不知所云。
我悄悄告訴璃雪，「菲莉雅一直都是這樣，順她的意思就對了。」
「……嗯。」

「七色花，俗名：彩虹花、明花。稀有度：極稀有。生長需求度：極高，目前已知生長位置位於阿邁斯竹林深處。簡介：……經證明擁有治療色盲、色弱問題的效用，將七色花清泡成茶水飲用即可。」

從書上寫的「極稀有」和「生長需求度高」兩項來看，我有不好的預感。
「所以得到那個阿邁斯竹林去採集是嗎？」璃雪發問。
「嗯，不過阿邁斯竹林屬於三級地區，而且必須從四十一要塞前往才能順利抵達。」
「四十一要塞……離這邊很遠嗎？」我做好被回嗆的準備發問。
「這不是廢話嗎！如果很近為何非得從四十一要塞出發？」
「……」我默默承受精神上的攻擊。
「總而言之，憑我們的能力很難採集到七色花，無論是哪方面。」
「還是我們到市集採購就好了？」我提問。
「不行。」這次菲莉雅認真回答我，「七色花在市集的貨源不穩定，色盲患者必須長時間規律性的服用才有效。」
「沒錯。」璃雪跟著附和，「與其斷斷續續的採買，璃雪反倒希望各位不要為了璃雪花這筆錢。」
璃雪繼續講道：「其實不用這麼為璃雪擔心，璃雪在分不清顏色的情況下依然能戰鬥，秘境冒險上一定能幫是兩位的忙。」
「不。」我直接否定璃雪，「我不可能對璃雪見死不救，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

我走到璃雪座位旁，半蹲到與她視線同等的高度。
「璃雪，在我的家鄉，色盲患者其實是無法治療的。」
「什麼!?」
「我的家鄉在非常遙遠的地方，沒辦法將七色花送過去。但這裡可以，因此我希望……我迫切的希望璃雪能接受治療、康復，不允許璃雪放棄！不管過程多麼艱苦，身為病患的璃雪都不應該輕言放棄。」
「……」

璃雪聽進我的話後呆愣在座位上。
她的臉情呆滯，被自己未曾料想的事實衝擊似的。

「真是的。」菲莉雅摸摸後腦勺說道，「不管怎麼說，如何取得七色花依舊是最根本的問題，眼下沒有可行的方案。」
「……」
開口閉口都把「不要放棄」掛在嘴邊的我心中毫無計劃。聽起來可笑但卻無比真實。

現實中不是所有事只需「不放棄」就必定能如願以償。

總之我也得多少想點意見，不然顯得我很沒說服力。
我轉身背對兩人、靜下心思考，然而——

「咕嚕嚕嚕——」

突如其來的是一段熟悉又羞澀的音效。
我反應過來後回頭。我的位置離菲莉雅、璃雪都有段距離，一時沒法分辨聲音的主人。

我細細觀察兩人的表情，璃雪不慌不忙的微微把頭飄向菲莉雅，而菲莉雅的雙頰逐漸泛紅，眼睛乾乾的直視我。
有經驗的人絕對能輕易看出真相……

我和璃雪盯向菲莉雅，菲莉雅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立場。
「……唉呀，璃雪真是的。」
菲莉雅藉璃雪年紀尚輕的設定，機靈地將注意力轉移到璃雪身上：
「妳早餐應該也沒吃飽吧?餓的話可以直接說沒關係。」

璃雪意識到自己將成為代罪羔羊，立刻反駁：
「剛剛的聲音不是璃雪發出的！」她急忙辯解，「璃雪至少要挨餓三天，肚子才會稍微叫出聲！」

為什麼這句話讓人聽得有些感傷……

「每個人都會肚子餓，這沒什麼好羞恥，沒什麼好隱瞞的。」
「就說了璃雪沒有!而且璃雪聽得很清楚，聲音是從姐姐那傳來的。」
「就說沒什麼好假裝的嘛，璃雪這年紀肚子會『咕嚕咕嚕』的叫也很正常。金士哲對不對？」
「大哥哥也有聽見吧?哥哥應該相信璃雪吧？」

從聲音上我無法辨別，但菲莉雅的反應很明顯是在脫罪。可是先在揭穿菲莉雅的話……自尊心極強的她不知會幹出什麼事……

抱歉璃雪，這次就麻煩妳先充當一下代罪羔羊。真的很對不起！
「好了啦，璃雪想吃什麼儘管說，哥哥都一定會帶妳去吃的。」
「！」
內心成熟的璃雪意識到我以非常委婉的方式暗指自己是聲音的主人。
「不……璃雪不是……」
大概是認知自己的誤會怎麼洗都洗不掉，璃雪沉默了下來。

——對不起璃雪！把妳捲入大人的心機裡。
我發誓會在心裡跟妳道整整一千次的歉。

「嘻嘻。那不好意思請璃雪再忍耐一下喔，姐姐先幫妳沖個澡，等下就帶妳去吃這裡最有名的『冒險者餐館』好不好？」
「喔……」璃雪回答的極度陰沉。
反觀菲莉雅卻笑得很得意……似乎真認為我沒發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