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原來我早已愛上

翻過話本的顧少爺，現在可是一點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他發現他這些年的奇怪感覺，都與這話本上描述的十分相像，可他心底還是掙扎的很，他實在不想承認他現在這些奇怪的反應，就是所謂的愛情。

顧惜之將碗筷放下，開口讓門外的阿喜進房收拾，他看著阿喜在他面前利索的收拾桌面，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他的小天使，這些年總是會記得他有沒有吃飯，每每他忙到忘記吃飯，小天使總會耐心哄著他吃飯....更讓他心慌的是，也不知道何時開始，他早就將這一切當成習慣，習慣他在自己的身邊，習慣他這樣照顧自己....。

「阿喜。」顧少爺開口喚了正準備將飯菜端出房外的阿喜。

阿喜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少爺？」

「你...有喜歡過人嗎？」

「當然了，少爺怎麼突然問這個？」

阿喜不明白為何顧惜之會突然開口問他這問題，不過這陣子的少爺他總是覺得有些奇怪，就從上回來說吧，他瞞著府裡上下，偷偷去城裡的醫館看病，而不是將大夫請至府上來看，這點就已經很可疑了，而且最近他家少爺又總是讓他買話本，以前的他可不會將這時間浪費在這種東西上，可如今怎麼會突然...？

「那這些話本裡寫得描述可是真的？」顧少爺翻開了那本霸道王爺專寵小嬌妻，並指著裡頭的幾段橋段給他看。

阿喜接過一看，看了那直白又火熱的感情戲碼，一時之間他更是搞不懂少爺為何會突然間找他討論話本情節？

「呃...少爺可是要同我討論這情節？」

「不，我是要問裡頭人物描述的情緒是不是真的。」為了避免阿喜又放錯重點，他又比了比話本裡頭幾行重點文字。

嗯？為什麼要問臉紅心跳、胸悶心痛、身體發熱、滿腦都是對方這些情緒，難不成少爺他？

「喜歡人確實是這種感覺...」

顧惜之一聽阿喜的回應，臉上神色猝然一變，是阿，即便自己百般想否認逃避，但他現在這些莫名的情緒，不都正正說明自己是真的愛上一個人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是這幾年嗎？抑或是從岐山就開始...？

「少爺還好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眼前的顧少爺臉上血色盡失，阿喜不懂自己只是如實回答，怎麼少爺就嚇成這樣？

此時的顧惜之不僅臉色慘白，他簡直都快被這事實震驚的快要暈厥過去，沒錯，他是真的愛人了，就同顧老爺說的，他愛的是男子....。

「我沒、沒事...」腦裡還在消化自己成為斷袖的顧少爺，全身發顫地將這一字一句從嘴裡擠出。

阿喜見狀，他這模樣哪裡像沒事？這陣子少爺奇怪的表現，加上他此刻的神情，莫不是他喜歡上了哪家他不能愛上的姑娘？

「少爺...莫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有什麼困擾可以同阿喜說說嗎？」雖說他家少爺如木頭般遲鈍，眼下少爺看起來是意識到自己有心上人了，可他還是不明白為何是這種反應。

是的，顧少爺確實心裡是真的有喜歡的人，可那人居然是他的小天使...他可是他主子啊！況且他早已有心上人，若小天使知道他居然對他藏有這種心思，他會怎麼看他？會不會因此離開他身邊...如今的他，早已沉溺於陸寒那蜜糖般的溫柔，如同一腳踩入泥沼，深陷卻不自知，當他回過神來，卻已無法再回頭，他不願他離開自己，可他到底有什麼立場跟理由要他留在自己身邊，尤其又是要他留在對他存有齷齪心思的主子身旁...。

「沒事，你先下去吧...我晚點就回房歇息。」

「少爺？你看上去臉色很太好，還是我去請大夫過來看看？」

「我很好...下去吧...」顧惜之無力地說著，此時的他就算看再多大夫都無用，因為他需要的是心藥。

阿喜不免還是有些擔憂他家少爺，少爺性子倔強，總是這樣什麼事都往肚裡吞，可既然眼下少爺不想說，就算他再擔心也是枉然，也只能讓少爺一個人靜靜，或許他自己想通就沒事了。

阿喜離去後，書房內寂靜無聲的令人窒息，顧惜之終於知曉自己的心意，可他卻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他不只愛上男子，而且還愛上他不應該愛的人...況且陸寒心中早已有他人，他是多想將他留在自己身邊，永遠只讓他看著自己，可他又有什麼資格這樣做，他有大好人生，何況他心裡沒有半分他的位置，這些年來，他早已知道陸寒對那女子的愛意有多濃烈，整個心思都只有她，他是個男子又是他主子，他對他好只是盡本分，他為何又會把這些事情當成是他給自己的溫柔？他真的太傻了，太傻了....。

他看了看窗外那月色，那月光依舊如此清澈明淨，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陸寒敲著他房門，那瘦小身軀站在他房前，小臉上那堅決的眼神是那麼真切，他對著他說，他會保護他，可如今，他卻對他起了其他心思，他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而他也年至弱冠，就快離開自己了，想想真可笑，當初他總是滿腦想著勸他離開自己，可現在卻又如此不願他離開，這巴掌打得可還真響。

顧惜之起身推開房門，想回臥房沐浴歇息，可一回到房前，他便見到那熟悉的人影，站在他門前等他歸來，他貼心的小天使，早已幫他備好熱水，安靜地等他回房，他總是這麼貼心，對他百般照顧…。

「少爺...」陸寒已在他門前等候多時，他知道他的少爺正想盡辦法避開他，他只能像現在這樣站在他房前靜靜等他歸來。

十年過去了，他已不再是當初那破履爛衫受人欺侮的瘦弱小乞兒了，如今他已長成相貌堂堂的青年，俊朗灑脫的外貌，魁岸結實的身材，尤其是那性感薄唇笑起來，更是如妖魅般蠱惑人心，不知為何，此時他心底強烈的不想讓他對著其他女子，如同對自己般這樣笑著呵護著，他想讓他永遠對著他微笑，永遠只柔聲喚他一人。

「辛苦了…我忙昏頭忘了時間，又讓你等很久了吧？」顧惜之收起情緒，臉上帶著淡淡笑意，正如他們一如往常般那樣相處，他知道不能讓他知道他的心思，這樣只會讓他更快離開自己。

「不礙事的，熱水已備好，少爺快進去沐浴更衣吧。」陸寒低著頭，可他心裡還是十分疑惑，他的少爺怎麼又突然跟往常一樣了？那幾日前為何要如此疏遠他？

顧惜之微微一笑，可眼底卻有那麼一絲苦楚，他輕推開房門，脫下身上衣物，在那已放著恰好水溫的浴桶裡泡著，他知曉這熱水是陸寒特地幫他換上的，他知道他不喜歡洗過熱的水，他便記住他喜好的水溫，每當他忘記時間晚歸房時，他總會不厭其煩一直更換熱水，就只為了讓他沐浴時可以泡到他喜愛的水溫，以前的他總是將這些當成理所當然，可如今他卻覺得這稍縱即逝的溫柔竟是如此奢侈。

他將自己埋進水裡，感受著這熱水的溫度，他知道這水裡有陸寒對他的體貼及關愛，他清楚自己已經沒辦法像過往那般與他做單純的主僕，既然如此就讓他將他的好深刻記著，直到他離開自己的那天，他不知道在這水裡泡了多久，他只知道這水都被他泡涼了，可他還是不願起身，直至門外的陸寒喚了他，他才起身披上裡衣離開浴桶。

顧惜之一身純白綢質輕薄裡衣，將他那白皙肌膚襯得光潔無暇，他坐在圓桌前，一手靠在案上抵著頭，一手輕敲著桌面，輕聲喚了陸寒，讓他進屋將浴桶內的熱水取走，他看著陸寒提著水桶進屋，彎下腰開始舀著那浴桶裡的水，心裡那股酸意又湧上心頭，他還能看著他這樣服侍自己多久？

以前的他總是想談個細水長流的愛情，如今他心裡有人了，可那人卻可能無法永遠陪在自己身邊，這患得患失的感覺當真難受的緊。

「陸寒。」

陸寒心臟一縮，他停下手邊的動作，有些木訥地回頭看向他，今夜的他，一如以往那麼溫文俊雅，他是他放在心頭上的那顆珍寶，他憐惜他，珍視他，不願他受到絲毫傷害。

「倘若有天，我不再是你心中所想那樣，你…會不會嫌棄我，甚至想離開我？」這句話苦澀地他幾乎快說不出，可他知道就算這樣問，他家小天使還是會回答他會永遠陪在他身邊這般溫柔話語，即使是欺騙他也罷，他還是想再聽一次他這麼說。

「我不會離開的，只要少爺還需要我。」只要你還願意讓我待你身旁，你什麼模樣我都願意陪著你。

這回答顧惜之早已猜到，類似的話他已早對著自己說過不下數次，可今天不知為何，這句話卻宛如最深情的誓言，如此觸動他心弦。

「是嗎？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