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談戀愛從話本開始學起

自從上回顧惜之相親回來後，行為舉止便變得非常奇怪，他開始刻意疏遠陸寒，不讓他靠近他身旁，就連生活起居也都讓阿喜來服侍，這幾日以來，陸寒幾乎沒能跟顧惜之說上半句話，而阿喜卻不知道背地裡在幫顧惜之辦些什麼，兩人總是神秘兮兮的躲在書房裡，總要在裡頭待上好幾個時辰才會出來，這對主僕奇怪的舉動更是讓他焦慮萬分，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做點什麼，否則他的少爺可能會永遠拋下他…。

「阿喜，幫我備車，我要去坊裡一趟。」顧惜之坐在堆滿書冊的書案前抬起頭，喚了門外的阿喜。

「是！」阿喜離去前還瞄了一旁的陸寒，臉上盡是得意的神情。

也不知道陸寒這討人厭的小子做了什麼錯事，似是將少爺惹怒，這幾日以來，顧少爺都不讓他靠近半分，只讓阿喜照顧他起居，這可把阿喜樂開了花，他早就看陸寒不順眼，如今他犯錯受了冷落，活該這小子！

陸寒見他家少爺要去布坊，正欲推開門入內服侍他換上外出服，可誰知此時顧惜之卻搶先一步走出房門，身上也換成了外出的衣物，陸寒有些驚訝，那套衣物看上去應該是顧惜之自己換上的，交領外衣左右領口方向穿反不說，綁帶的位置也綁錯，看上去就像是隨意綁了個死結固定住而已...。

顧惜之一開門就看到他家小天使站在門外，差點一頭撞上他那結實的胸膛，兩人雙眼短暫四目相交，這一看又讓顧少爺心裡怦怦跳個不停，嚇得他一把推開他，逃命似地想離開他身邊。

被顧惜之一把推開的陸寒有些恍神，他家少爺居然寧願自己穿衣，也不願意讓他服侍更衣，是不是他已經不再需要他，所以才會這般態度...？

「少爺...」陸寒輕喚了他一聲，他望著他的背影，害怕他再也不回頭看他一眼。

聽到陸寒喚自己，顧少爺身子一頓停下腳步，可此時的他卻沒一絲勇氣回頭看向他家小天使，雙腳如拖著大石般動也動不了，就這樣整個人站在原地背對著他。

「….嗯？」這是他們這幾日以來第一次對話。

「少爺衣服穿反了….」

顧少爺一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只覺得衣帶綁得醜了些，若不是他提醒，否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外衣衣領左右穿反，真是欲哭無淚，平常被小天使照顧得太好，現在連穿個衣服都穿成這樣，他都快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了！也顧不上現在衣服穿反的自己有多丟臉，硬著頭皮轉身走回書房，推開門後又迅速關上，動作快到陸寒都還來不及進去，就被他家少爺賞了個閉門羹。

一刻鐘後，顧惜之又匆匆推開書房的門，這次衣服看起來是穿對了，只是那衣帶綁得依舊是難看得不行。

「謝謝….」顧大少爺低著頭，用著細如蚊吶的聲音道了聲謝，便一溜煙往大門奔去。

陸寒站在原地看著顧惜之背影，眼底滿是徬徨無助，他的少爺從不知道，他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失去了他，他會活不下去的...他不明白，這些年他的付出少爺難道都看不見嗎？他將顧惜之捧在手心裡，如今他卻想逃離他身邊！不，不行，他絕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絕不！

阿喜才剛備好馬車，正準備回去服侍顧少爺更衣，誰知一轉眼便看到顧惜之彷彿逃命般的衝出來，而他身上也換上外出服了，只是今天不知怎的，這衣服穿得似乎有點醜...阿喜心裡嘆了口氣，心想陸寒這小子連穿衣都服侍不好，做事還真是不靠譜！

見鬼般的顧惜之一奔出大門，也不管陸寒有沒有跟上，便讓車伕立刻出發至坊裡。

該死該死！他到底是在幹什麼！為什麼在自家卻要像做賊般東躲西藏...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私下看了大夫，可大夫竟說他的身體一切健康，說他的胸悶是心病，只對他說了心病還需心藥醫，這他哪裡聽得懂，他就是來找大夫看病開藥吃，大夫卻叫他去找心藥，這不是在跟他廢話嗎！還有前陣子讓阿喜去市集裡買幾本街坊流行熱賣的愛情話本，他原本想看看話本裡是如何描述喜歡一個人會有什麼反應，結果他居然買了一堆小黃書回來...還說是照著他的要求，那些書都是街坊現在當紅流行的愛情話本！他是要他買浪漫愛情話本，誰知道卻買了一堆愛情動作話本回來，坐在馬車內的顧惜之，回想起這幾天的種種，可把他氣得快咬碎一口牙。

腦內亂糟糟的顧少爺，一個勁兒地生悶氣，直到一個時辰後，車伕開口喚了他已到布坊，他才回神過來。

顧惜之從馬車上下來，門口站著李管事。

「進去裡頭談。」顧惜之大步往書房方向走去。

二人一前一後行至書房內，顧惜之收起紛亂的心思，他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查得怎樣？」

「東市裡所有估衣鋪有販售上呈給宮中布匹的衣物全買回來了，等會我帶少爺去看那些衣物。」

「那些衣物是誰賣給估衣鋪的？」

「是成衣鋪賣與他們的，可巧的是，那些成衣鋪都是未與顧家簽契的成衣鋪...」

雖說這都城裡的多數成衣鋪都與顧家簽契合作，可因契約有強制規定每年成衣鋪都必須與顧家買入約定數量的布量，對於一些規模不大的成衣鋪，每年要購入約定數量的布匹，實屬讓他們無法負荷，所以還是有許多小成衣鋪是未與顧家有合作關係的。

顧惜之皺眉，問道：「有追到是誰賣給這些成衣鋪的？」

「尚未查到...」

「知道了，繼續查，帶我去看那些衣物吧。」

李管事將顧惜之領至後院庫房裡，並從庫房裡拖出一箱大木箱，顧惜之彎腰將那木箱打開，伸手翻了好幾件衣物，他便知道，果然布匹外流並不是這幾天的事情，而是在檯面下持續好幾年了。

這些衣物是近幾年他開始重整顧家期間流出去的布匹所製，而他梳理過中殿省的清冊，上頭登記領用布匹的數量與破損作廢的數量都是合理，而且總數也都與他顧家上呈的數量吻合，並沒有憑空少了布匹...既然沒有被人從宮中盜賣，那就只剩一種可能了，可他實在不願往那方向想去...。

既然他已確定這布匹不是從宮中被盜賣，顧惜之又與李管事交代繼續向上追查的方向，忙活了好一會兒，算了算時間又快接近晚膳時間，打從顧惜之開始重整顧家布坊後，幾乎都是過了晚膳時間才回府，當然這天依然不例外，顧少爺回府也早已過了用膳時間。

「少爺飯菜熱好了。」阿喜在書房外喊了顧惜之。

「拿進來吧。」

阿喜端著剛熱好的飯菜，放到顧惜之面前。

「上次我要你買的書呢？這次買對了沒？」顧少爺拿起筷子，開始吃起飯菜來，邊吃還不忘問著他那愛情話本。

阿喜摸了摸頭，羞赧道：「上回是我誤會意思，這次可是真的買對了！」

「去拿來，我等等想看。」顧少爺繼續夾著他的飯菜，心不在焉的說著。

語落，機靈的阿喜一溜煙地跑出書房，一炷香後他的手上拿著好幾本書冊進到書房，一臉得意的將這些話本放在書案上。

「少爺快看，這回沒買錯了吧！這些可是街坊賣最好的話本！」

顧惜之放下手邊的碗筷，隨手拿起他面前的那幾本話本。

霸道王爺專寵小嬌妻？冷漠皇帝和他的寵妃？柔弱先生與他的學生不倫之愛戀？帥氣將軍愛上小侯爺？

等等等等，這書名是怎麼回事？這真的是街坊暢銷書？前面幾本看書名應該是男女愛情話本，可後面那幾本看起來名字怎麼那麼怪？

「你確定這幾本是賣最好的話本…？」

「當然了！我問了好幾攤，都跟我推薦這幾本賣最好！」他可是為了這話本，花了近半天時間去買來的，肯定沒錯！

「…恩，那你先出去吧，我飯菜用完再喚你進來收拾。」

待阿喜離開後，顧少爺在這幾本話本裡選了很久，最後心一橫挑了「柔弱先生與他的學生不倫之愛戀」，便開始翻了起來。

學生：「老師你知道嗎？我一直對你愛慕您，打從第一次見面就深深愛上您。」

先生：「可你知道我們這樣有悖常理，世俗容我們不得…」

學生：「可我整個腦海裡都是老師，老師的身影讓我魂牽夢縈，只要跟老師在一起我便心跳加速，我不願老師離開我，我想一直待在老師身邊！」

先生：「即便你我被全天下唾棄你也在所不惜？」

學生：「是，我不願與老師分離，我的心裡只有你，即便你是男子也無妨，我只想與老師廝守一生，世俗眼光我一點都不在意！」

「….」這都是寫些什麼！？

算了，這本不太正常，換本正常點的來看，於是顧少爺又挑了一本「霸道王爺專寵小嬌妻」翻了起來。

王爺：「寶貝，妳可知道我對妳一見鍾情，只要一見妳我就身體不自主發熱，直想與妳親近。」

小嬌妻：「王爺…」

王爺：「我不希望妳離開我，更不希望妳心裡有別人，我一想到妳可能心裡有別人我就胸悶心痛，我只想問妳，妳同樣心悅於我嗎？」

小嬌妻：「我一見王爺便會臉紅心跳加速，王爺是我一生歸宿之人，我對王爺絕無二心…」

「….」顧惜之默默闔上話本，他頓時覺得頭有點痛，原來現在街坊都看如此狗血的劇情，早知道他不就讓阿喜去幫他買這些話本了...。

不過剛看了這兩本話本上的描述，有好幾樣都與他症狀類似…害羞臉紅、心跳加速、身體發熱、胸悶心痛…這是不是表示自己其實…？

不不不…這話本肯定是巧合，為了保險起見，他要再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