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特異兒-02

我們把竹板交給了守衛、租到了過山豬，果不其然他的身型是一般山豬的五倍大，裝上雙人座的鞍後背上依舊空出很大的空間，前端的兩根獠牙更媲美大象的象牙。

菲莉雅一個蹬步騎到了背上的前座，而我像是個到觀光農場體驗騎馬的孩子，膽戰心驚地爬上去。要是從背上跌落摔斷三條腿也不奇怪。
「快點快點。」菲莉雅挺興奮的。
「別急嘛！」
終於，我爬到了豬背上，高度比馬兒高了半倍，從上面的視角俯瞰大地，一種既興奮又膽顫的感覺。

「酷吧。」菲莉雅講道，「其實本小姐也是第一次騎上過山豬，平常自己行動或跟其他冒險者組隊行動時騎馬就夠了。
「大家說得沒錯，過山豬的背部較多肉，乘坐的舒適度比馬背好上一萬倍！視野更不在話下！」
「的確，雖然高的有點恐怖……」


「走囉！」
菲莉雅一聲令下，甩動鞭子，過山豬立刻加速衝刺。
「呀呼！」
看來菲莉雅是真的非常興奮。

過山豬奔馳的速度大概是一般騎機車的速度，迎面而來的風十分清涼、舒爽。再加上出了要塞後是一片大陸，地上沒有太多的花花草草，也沒有太多的石塊，過山豬一路往前衝刺，毫無轉向、剎車的跡象，乘坐舒適度極佳。

正當我們享受這新鮮、暢快的高速移動體驗時，旁邊忽然有另一輛……另一隻過山豬靠過來，騎坐在上的是一位大叔，他的上半身只穿著簡單的背心，只有肩膀、手肘上配戴防具，下半身是方便行動的長褲，身後背著大劍，有一分資深冒險者的姿態。

「呦，兩位少男少女。」
「嗨！」菲莉雅跟著打招呼。
「兩位看起來挺高興的，老子猜猜……第一次其過山豬？」
「大叔你猜的真準！」
「哼，老子當冒險者多年培養出的直覺可不是蓋的！話說妳的紅色秀髮還真漂亮……啊！妳就是那個赤彈公主！」
「沒錯!你應該再早點認出來的。」菲莉雅露出得意的笑容。
「阿哈哈。你們要去哪裡？」
「我們要去採薰魅花。你呢？明明自己一人單槍匹馬，為什麼還要租過山豬呢？」
「因為我要去獵捕整隻的『甲殼大螳螂』，我想了想還是過山豬比較方便載運。」
「甲殼大螳螂！自己一人？你可得小心點喔，連本小姐都得費點力才能收拾牠。」
「妳的說法似乎不會讓人覺得妳在擔心他……」我吐槽。
「阿哈哈，我會注意的，先走一步了。」他加快速度離去。


「原來妳叫『赤彈公主』！感覺是個很厲害的稱號。」
「本小姐不是早說過了！只是自己叫自己的譽稱挺奇怪的。」
「為什麼會被叫『赤彈公主』這麼奇特的稱號？」
「嗯……『赤彈』可能是招式的緣故，不過『公主』……應該是因為本小姐太漂亮迷人了吧！」
……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對了，為什麼要採集薰魅花？那種植物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菲莉雅沈默了半晌。
「薰魅花的花朵上長有細刺，被螫到的動物會有局部性的痲痹。」
「是神經毒……」
「市面上有販售用薰魅花製成的催眠、麻醉藥劑。故原料市價不但高，更是一大研究素材。」
「妳想要研究有毒植物？妳可別拿自己身體親身實驗……」我在暗諷相遇時發生的事。
「那、那只是意外啦！其實本小姐想研究的是有關痲痹類毒素，為了治好祖父。」
「祖父？」
「祖父他過去也是個冒險者，但在一次的旅途中受重傷，下半身失去了知覺，從此只能臥病在床。至今也拜訪過許多醫生，但都無功而返。」
「有什麼忙是我能幫上的嗎?說不定我的醫學知識能派上用場。」
「現今似乎沒有藥可以治好祖父的問題，所以本小姐親自成為冒險者，探索秘境尋找未知的草藥，你只要在旁協助本小姐就好了。」
「喔。」


在我們談話的同時不知不覺進入了小山林，四周開始出現綠意盎然的草坪、草叢，也多出了幾棵樹，仔細一瞧某些樹上還長出細小的花朵。
眼前的景象讓我被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下來。

見這鳥語花香的閒情環境，不說還不知道是片棲息著魔物的秘境。
此時我有個反思，過去我從不認為看看山巒、看看長江就會產生詩意，但現在的我好像能稍許體會到那種意境，尤其是身處在這科技不發達的時地，那種一瞬間放下警戒心、拋開世事的悠閒。

「差不多了。」
菲莉雅把繮繩往後拉起，過山豬便減緩速度，最後停下。

「到了嗎？」
「快到了，接下來要用走的，大概再走個三十分鐘。」
「那豈不是還有段距離？」
「看到前面那棵樹了沒。」菲莉雅指著前方的一棵大樹。
我一瞧，那棵大樹有點……不，是很煞風景。
那棵大樹與方才的樹相比不但多上許多皺痕，高度、寬度也大上許多。
繼續往前走會發現此品種的樹木比例愈來愈高，這也代表著生態的變化。

「你知道造成這景象的主要原因嗎？」
「這……」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國中生物課提到的的白蛾、黑蛾——物競天擇，「該不會是因為魔物！」
「不愧是讀書人，從樹種的變化就能得知魔物活動的範圍及魔物的特徵。像這裡的樹木盡長得又粗又壯，代表這區域的魔物體型不小，然而這裡鮮少倒塌的樹木、地面也很平坦，又意味這裡的魔物可能生性較溫和，不常發生打鬥。」
「那徒步的目的是為了……？」
「畢竟是秘境，再溫和的魔物多多少少都存在著危險性。」

接下來的路途由我牽著過山豬步行，菲莉雅則是走在我的前方五十米處，說是這距離能最大效率鞏固我的四周。
過了半小時，我們來到了目的地。

菲莉雅把牽著過山豬的拴繩綁在跟大釘子上再將釘子插進地面，不過貌似沒有太大的實際效用，以過山豬的力氣必定能輕而易舉地扯開。
「你應該也那麼覺得吧？這釘子根本攔不住這頭豬。」
「視力正常的人鐵定都這麼覺得。」
「其實這只是要限制住牠閒晃的範圍，你的工作就是看好這頭豬，走失的賠償費很貴的。」
「好。那薰魅花的部分……」
「來。」菲莉雅從地上摘了一朵，「這就是薰魅花，周圍的樹下應該能找到幾株，直接摘起放到盒子裡就好。」
「ＯＫ。」

當我要動作之前，菲莉雅忽然叫住我。
「金士哲！」
「？」
「你採集的範圍不要離過山豬超過二十米。」
「為什麼？」
「經本小姐推算，這是普通人遭遇魔物奇襲後能安全逃生的最遠距離。如果本小姐來不及趕來就立刻騎著過山豬逃回要塞。」
「那妳怎麼辦？」
「本小姐用走的也沒問題，不要小看本小姐的腳程了。」
「那可不行，怎麼能讓大小姐走這麼多路。」稍稍開個小玩笑。
菲莉雅的臉頰泛出些嫣紅。
「不……不用你操心啦！幹嘛突然這麼體貼，笨蛋！」
「好啦好啦，照你說的做就是了。」
「哼——本小姐去前方守著，那邊可能會出現大量的魔物。」
說完，菲莉雅向前方離去。

我目送她的身影，在她身影要背某棵大樹擋住前，我隱約看到她回過頭再次看了我一眼。
「她剛剛……算了。」

我動身搜集薰魅花，起初在附近來來回回踩了十多朵，見四周沒什麼動靜，我開始擴大搜尋範圍。
尋著尋著，我不自覺的來到個小山丘上，這裡是薰魅花的聚集生長地。
一路下來大約踩了近三十朵，但採集的速率不高，如果要以這工作維持生計的話，利潤跟付出的勞力恐怕不成比例。


「吼——吼——」
某種動物的嘶吼聲從山丘下傳來，聲音不小，我嚇得立刻跳起。
「！」

確認周遭沒有魔物後我才稍微放下戒心。
我往山丘的另一側望去，斜坡下是菲莉雅，在她面前的四隻野狼……或者說相似於狼的魔物。
牠們體型是我記憶中土狼的兩倍以上，面情兇狠，集體把菲莉雅包圍在一面牆角。
菲莉雅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眼睜睜地跟狼群對視，陷入了僵持。

「菲莉雅！」我大叫。
菲莉雅沒有理我，甚至視線都沒有任何一絲偏離，只是持續地盯住狼群，但面前的四隻狼興許是察覺到第三人的存在，紛紛把頭轉向我。

然而頃刻間，我的眼睛有如產生幻象一般，我看到那四頭狼被狠狠的擊飛。
不確定是被揍飛還是被踢飛，因為我壓根就沒看到攻擊者。

等我回過神來，原本被逼在牆角的菲莉雅已不見蹤影。
狼群再次爬起，不愧是魔物，剛剛的攻擊對他們而言似乎不造成大礙，如果是我被那速度的攻擊擊中，不管攻擊物是硬是軟、是輕是重，半條命少不掉。
那些狼嗅了嗅氣味，整齊劃一的把頭轉向某一個方向，而菲莉雅正出現在那四個視線的焦點處。

「挺厲害的嘛！居然能撐過本小姐的拿手技。」
面對非人類的敵人也要先嗆聲一下嗎……

狼群這次一起朝菲莉雅撲上去，攻擊的時機一致，但陣型卻雜亂排序，為了干擾敵人的路徑預判。
菲莉雅並沒有因此慌了陣腳，先是一記往後跳開，再是快速移動到最左側，不過在我眼中跟瞬移沒什麼區別。
這次同樣完全看不到她的動作，在我眼中只見一頭一頭的狼被擊飛，最後只剩菲莉雅完好如初的站在中央。

「應該都昏過去了吧？」菲莉雅自語。
「剛剛都是妳打倒的嗎？太厲害了！」
「當然！」菲莉雅一臉得意的說道，「雖然有一半要歸功於你，多虧你吸引牠們的注意力才使本小姐能趁虛而入，但下次別這麼做了！很危險！」
「好啦，下次不敢了。不過也太神奇了吧!體格看似明明沒什麼肌肉卻輕而易舉的擊飛牠們，而且運動能力也不像正常人。」
「關於這點……聽說過去有位學者提出『魔力轉換論』。」
「魔力轉換論？」
「內容好像是冒險者能透過實戰修煉提升身體內的『魔力』，然後再以某種能量釋放出來，導致我們外形上沒什麼肌肉，卻能發揮超乎常人的體能。」
「名符其實的人不可貌相。」

此刻我突發奇想。
「既然體內有魔力，那能使用魔法嗎？」
「一般冒險者通常只能使用短時間的【體能爆發】，但本小姐能輕鬆駕馭『熱元素』使用釋放熱能的元素攻擊。」
「輕鬆駕馭……」
「不提這個，搜集到多少花了？」
「這裡有三十朵。」
「還不錯，剛剛的戰鬥應該能對周遭的魔物造成些威嚇，你跟著我到前面一點的地方蒐集。」
「威嚇？什麼威嚇？」
「魔物能感知附近生物的氣息，剛剛戰鬥中溢散出的壓迫氣息能讓牠們暫時不敢靠近這裡。」
「那還是快點動作吧！」
菲莉雅皺了下眉頭，「話說回來為什麼狼群只來了四隻?像狼這種個體力量較薄弱的魔物照道理說會群體發動攻勢……」
「難道四隻還不算多嗎？」我不自禁留出冷汗。
「通常會來個六隻左右……呵！」
菲莉雅忽然倒吸一口氣，接著露出惶恐的表情。
「發生什麼事了？妳不舒服嗎？」
「不，那邊……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很強大的威壓。」

菲莉雅看像我們左側的森林深處，過不到一秒突然傳出了慘叫——是人類的慘叫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