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特異兒-01

「這……這是什麼？」
我對著菲莉雅支支吾吾的問道，從語氣能清楚感受到我的驚恐。
「……」
相較之下菲莉雅冷靜許多，但她只擺出一張嚴肅的臉孔，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眼前有位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身旁被三位大漢圍住。
他們似乎在討論些什麼，但女孩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畏懼，八成不是好事。
下一秒，其中一位大漢用他粗壯的手臂在眨眼間把女孩推倒在地，不過動作的速度以「打」字描述會更貼切。
「呀！」
女孩被打飛在地上滾了幾圈，哀出痛苦的呻吟。
見此狀的我……


時間回到現在。
菲莉雅直挺挺的走著，我則跟在她身後。方才的小爭執讓氣氛頓時變得僵冷，沈默不語，雖然起鬨的原因看似小題大作，但對於正值十六歲的菲莉雅而言可能意境重重，我也不怎麼與她計較。

這種時期——青春期，我和晨希也都經歷過吧，覺得自己啥事都做得到，不管是登天還是下海，當時可把爸媽弄急了！不過當出到底幹了什麼事……我不敢回想。

「欸，金士哲。」菲莉雅突然打破氣氛讓我小驚了下。
「怎麼？」
「所以你……你願意暫時住、住到本小姐家嗎？」
道別剛才的激動，情緒平復之後變的有理有矩，是青春期的典型常態。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咽口口水，「那我也沒理由拒絕，畢竟也沒地方去。」
「想要就直說嘛！找一堆藉口。」她竊笑，「莫非是害臊了。」
「這句話我唯獨不想被妳講。」
「你可別胡思亂想喔！本小姐只是需要點工作上的助……僕人，才勉為其難讓你住進來以便工作之需。你可別以為能白吃白住喔。」
這句話應該翻譯成──我想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所以讓您借住在敝舍，然後希望您能稍微協助我一些工作上的難題。

此刻我挺想用輕小說裡男主角對付傲嬌大小姐的反套路劇本來捉弄菲莉雅，不過考慮到進入吵架支線的可能，我打消了念頭。
「我當然不會白吃白住，工作上的部分我會盡力而為。」
「哼，這才像話。不過你的能耐如何，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果不其然，稍許順從些就得寸進尺……

「我需要你……本小姐吩咐你儘一切的力量、知識幫助我研究藥草。」
「研究藥草？」
原來是看重我的醫學知識。
「可以的話再協助我採集……」
她忽然斷了話，是不好意思請我動勞力嗎？
「採集也沒問題呀，我對生態學也有研究。」

她猛然回過頭，仔細地打量我的身軀，從頭頂到腳底。
掃視一遍全身後疑惑的問我:
「你知道要去哪裡採集嗎？」
「一般不就是商家採購或野外採集嗎？險峻一點就是懸崖峭壁或深山？」
「你難道連【秘境】都沒聽說過嗎？」
我想了一想。
「沒有。」

菲莉雅一開始也沒提到，就她的反應來看【秘境】貌似是這世界人們的基本常識，宛如連猿猴都聽過。

「【秘境】是古代祖先在凡古大陸上劃分出來的疆域，意指人們無法正常活動的區塊，換言之就是很危險。
「日後成立的冒險者公會再把【秘境】的邊界做整理，零零總總，面積大概佔凡古大陸的一半。
「內部的區域再依危險程度劃分等級——
一級：通常只會出沒不適合卷養或無法人工培育的野生動植物。
二級：會出現主動攻擊的暴躁猛獸。
三級：三級以上的地區動植物危險性大幅增長，只推薦資深或結隊的冒險者前往。
四級：四級以上地區的生態環境不利人們行動。
五級：已不適合Ｓ級冒險者久留。
六級：冒險者最深能抵達的地區。
七級：冒險者完全無法踏入的地區。
八級：能勉強觀測到些許生態環境的區域。
九級：完全無法觀測生態域的地區。
「通常本小姐蒐集藥草的地點在一、二級區域的邊界，甚至是三級，讓完全沒有能力的人過去應該不太妥。」

從字面上聽起來的確不是我這種人能待的地方，不過我還是希望能盡可能幫上忙。雖然有點癡人說夢，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像小說裡寫的一樣，慢慢變強最後成為龍傲天！

「妳平常都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工作嗎？」
「哼，過獎了，其實對本小姐而言不算什麼，本小姐的實力在B級冒險者裡可謂佼佼者。」
「B級？」
「凡是申請成為冒險者的人都會得到等級，最低Ｅ級最高Ｓ級。等級是依貢獻的程度即輕重任務的達成多寡來評級。雖與實力無絕對關係，但通常高等級的冒險者實力也會愈強。」

這次換我仔細掃視、打量她的身軀，上半身穿著白色的長袖冒險家服飾，下半身則是多了條黑色過膝襪，大概為了預防再次被螫到。
外形上給人的感覺像是個柔弱的小公主。

「你、你做什麼啦！一直盯著人家看。」菲莉雅害臊地轉過身去。
「從妳的體格上來看肌肉量貌似並沒有特別多，即使妳的武術再好也難以對付兇猛的魔物吧？」
「雖然被你小瞧有點不開心，但形容的方式本小姐挺喜歡的。」
女孩子果然不喜歡自己身上看起來太多肌肉。
「如果你不相信本小姐的實力，本小姐就親自現場表演給你看吧！」


我們來到一處類似要塞的地方，要塞兩側是深不見底的大峽谷，肉眼只能看見漂泊崖上的霧氣，令人雙腳發麻。
要塞大門前能看見各種人，有的壯有的瘦；有的穿著正式有的穿著輕便。他們往要塞的一處入口閘門進進出出的，出來的人手上大多都提著一袋東西，甚至是三四個人成群結隊用木製載具托運貨物，跟動畫中的冒險者極其相似。

「這裡是……？」
「這裡是阿涅福大峽谷，峽谷雖深，卻成了隔絕【秘境】的天然屏障。建在這條路中間的就是冒險者公會第四十二分部。」
「所以這些人是『冒險者』？」
「通常以冒險者居多，有時也會出現多位冒險者、傭兵護衛學者進行研究的小隊。」
「秘境的進出只能從這個出入口嗎？」
「當然不止，大陸上每個出入口都有公會進行管轄，不過這附近的地形被峽谷分割，出入口只有這一處。」

我們移動的同時菲莉雅不斷幫我解惑。只要越過這座要塞就是【秘境】的範圍了，不知是否為季節的緣故，峽谷的另一側被濃厚的霧氣遮蔽，像是要掩飾什麼似的，令人警戒重重。
再加上要塞頂樓的炮台、衛兵，不免讓人做些揣測。

「金士哲，等下你就在一旁好好看著吧！本小姐身手精湛、仙姿佚貌的樣子。」
「妳可別太勉強喔。」

菲莉雅沒有理會我，自顧自逐一拿出手繪的圖片和地圖。
「這次的任務是搜集一種叫『薰魅花』的植物。它們長在這裡，是一級地區的邊境但魔物量不多，還算安全。」
「那邊距離這多遠？」
地圖上沒有比例尺，我甚至連圖標的相對位置都不太相信。
「徒步的話大概要兩天的時間才能抵達。」
「……」我頓時無語。
「放心吧，我們租一頭過山豬移動，來迴路程只需半天，日落時分就能回到這了。」
「所以我們要騎過山豬來回？而且一隻就能載兩個人，那到底是什麼品種的豬啊？」
「用說的也講不清楚，等下你就會看到了。」
「……」

過山豬……聽名字就能約略猜到它的樣子，想必又大又壯，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什麼環境能讓豬演化出這種體型及能力。


「話說你有善長的武術？」
「我有學過劍道。」

菲莉雅帶我來到了一間專賣武器的店面，內部的氛圍陰暗、潮濕，架上的櫃子擺滿長槍、長劍，另一側的櫃上展示較小型的匕首、短劍。
商品的樣式好似並不怎麼高級，反而有些老舊，但對身處於和平國度的我可說是耳目一新。

菲莉雅從一箱樸素的武士刀中挑選出一把更為樸素的中型武士刀，樣貌沒有破損、沒有多餘的裝飾，除了簡樸、樸素外我想不到其他形容來敘述它的外貌。

「來，這個你看看如何。雖然本小姐會負責全部的戰鬥，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保險起見你還是帶點武器比較好。」
我試揮幾下，重量適中、握柄穩定、刃度普通，以防身為用途的話已經足夠了。
「滿好用的，就用這個吧。雖然讓妳破費有點不好意思。」
「這種事不需要客氣。」菲莉雅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命是無價的，金錢在性命面前非常渺小。」

生命、錢財，即使是故障的天平也能正確分出何者的質量較大，這點我深有感觸。

我們離開了武器行，來到一處服務區，周圍聚集許多冒險者，像是在等待什麼。
再看向前方，一排長形的木製服務台，每個專櫃後面各站崗一位西裝鼻挺的服務員。

「我們得先到櫃檯登記才能進入，你也順便辦理冒險者資格吧。」
菲莉雅帶著我到一區專櫃前，這讓我聯想到以前媽媽帶我去醫院取藥的景象。
「午安，兩位。需要什麼幫助嗎？」專櫃小姐親切有禮的問候。
「我們要登記進入秘境、租一隻過山豬，還有幫這位辦理冒險者資格。」
「好的，那先幫這位小哥辦理資格，請幫我填寫資料。」

我照著程序順利拿到冒險者資格——姓名：金士哲，等級Ｅ，閱歷零，功績尚無。
「幫兩位登記好了，那麼租費是……」
「這裡。」

菲莉雅遞過三張紙鈔，這世界貌似已經正式流通紙幣，發展相較地球的時代至少有元朝、明朝的水平。
「這個給兩位。」
服務員交給我們兩片竹板，上面分別刻著「通行」、「租借過山豬」的字詞和一圖標記，應該是公會的logo。
「謝啦。」菲莉雅轉頭叫我，「走吧，把這個交給前面守衛就能入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