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零和遊戲

「尚陽寄來恐嚇信？所以果然犯人是他嗎？還是？」

「不知道，我們現在研判應該還有其他共犯，畢竟……」

心照不宣的，基於技術人員的專業的判斷使我們說出同樣的結論。

「畢竟醫療組的，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資料對吧？」

「對。」

雖然大家都知道，但恐嚇信既然寄來了，就代表系統的控制權已經被掌握某種程度了……

「那內容呢？信上寫什麼？」

「他的要求是，明天中午前，公司必須公開所有在隱藏資料夾的資料，不然……就等著陪那五萬人一起送葬……」

果然心郁的問題是警報器引起的……而五萬人——不就代表全部被掌握住了嗎！

「他把這個稱作為『零和遊戲』……」

零和遊戲……瘋了嗎他……

「那……現在打他的電話——應該也不通了吧？」

「阿……不，意外的通的了喔。」

「欸！真的假的！你打過了？他不怕被警察抓嗎？」

說起來？好像也沒看到警察……怎麼回事？

「恩，他只讓我們不要妨礙他的復仇，警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他還有說全部的備援都已經被他給毀了，讓我們安分點。另外還有……」

「又還有？」

「還有，他讓我們也早點離開那間『殺人』的公司。」

殺人……隱藏資料夾到底藏了什麼？全部的備援都毀了，那就代表著基本上只能硬碰硬了……搞不好最後會落得投降公開呢。不知道政府會不會視為是恐怖攻擊呢？

「殺人嗎……」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真的有這麼回事的樣子，經理聽到的時候好像有點驚訝。」

「恩好吧……那我們的『那個』還能用嗎？」

我在心中還抱有著一絲的期待，期待那我們偷偷製作的「那個」還可以用。

「喔……恩……是還能用——沒錯啦。」

「好！謝啦！等等我會帶曲月回去的。」

「喂……」

當我掛掉手機時，千瀨好像要說什麼？卻被我掛掉了，阿！算了。

「曲月！有救了！有救了！」

她傻傻地看著我那一臉高興的樣子，呆呆的眼神，放鬆的姿態真的是完全卸下了所有的重擔，就像小孩一樣呢，我也沒有多看她，趕緊查看了電腦的狀況。

「怎麼了嗎？學長。」

稍微皺了一下眉頭，學長……？我反射性地偷瞄了一下四周，除了曲月就再沒看到其他人了。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就不用特地再講學長了啦，還是妳又害羞了？哈哈哈。」

「哼……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到底怎麼了嘛！」

她被我捉弄的有點生氣，講話也變的小孩子氣了呢。

我向她招了招手說:「來看看就知道了，哼哼！」

我把隨身碟拔了出來，做了一些例行的檢查，當發現沒什麼後門，就立刻登入了系統，利用我跟千瀨那時候偷偷製作的後門。一方面是為了幫曲月掩蓋掉今晚的紀錄，一方面也是想要偷偷先關掉心郁的緊急警報器。

「這……這是！你們竟然瞞著我在公司的產品下後門！齁……為什麼不跟我說呢？」

「其實原本是沒打算做的，只是千瀨那時候被董事長提醒了之後。就想說找我一起秘密建立後門，這樣子之後有什麼問題也還能留個後路。妳看！現在就派上用場了阿！」

當我按下按鍵，調出了無數的日誌檔案跟裝置的控制介面。果然當初千瀨有找我一起建立後門是正確的。

「這是……」

「對。」

曲月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她，我們都發現了。

系統的日誌檔多了一堆沒看過的網路地址，上面幾乎都是國外連線，而且多半看起來都還經過了偽裝呢。看來這案子果然，不單純。

但這樣也算正好吧……反正控制權也不在我們這，剛好我可以把曲月的證據全部刪掉！但在把日誌清零的一瞬間，身為資訊安全人員的自尊，突然有一種被刀砍到的感覺……突然痛了一下。

這是為了曲月……這是為了曲月……我只能在心裡一直默念著來安撫我那無處安放的罪惡感。

「學長，謝謝你……」

曲月也像是察覺到了我按下刪除前的那刻猶豫，輕輕地在我耳邊，說聲道謝。

「傻瓜，我們約定好了不是嗎。」

她不說話一瞬間變的尷尬，搞得我也只能趕快換個話題……

「說起來我還沒問過妳，尚陽是怎麼騙妳的？」

「……」

當我回過頭，只看見她變得為難，一看就知道是有口難言。但眼睛跟鼻子好像有點紅……看來剛剛……

「啊哈哈……我看還是不問了吧……」

「今天……我們分開之後，尚陽突然來找我了。」

「妳是說今天在我家那個時候嗎？」

「對……當我正要往車站的方向走的時候，尚陽就跑過來。然後他拿著隨身碟跟一張紙說:『劉凡說要去追跑出去的心郁，讓我幫忙先啟動心郁的警報器』，然後以自己不會為理由讓我幫忙他。」

不對啊……等等，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離曲月她們離開有一段時間了……曲月早該回到家了……喔！

一瞬間突然想通了，原來如此……就只是單純的騙局是嗎？唉……

「所以……尚陽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嗎？」

「恩對，我們之前有告訴了他。因為我們不敢貿然的停掉心郁的警報器……所以就被他給利用了。」

「所以那個隨身碟就是……」

我看了看桌上的隨身碟，的確跟我的是一模一樣的外表呢……

「就是現在桌上那個病毒。」

「我有確認過那張紙……上面的確是心郁的專用密碼沒錯。所以我就相信了他……結果沒想到。」

「結果沒想到，他就是那個間諜……等等！所以之前聚會送妳去車站的那個時候！妳就已經知道有間諜混進來了是嗎？」

看著曲月的表情，突然想起了聚餐後送她回家時的表情，原來她那個時候是怕連累了我們。就像千瀨那樣嗎……我看著她，而她也嘆了口氣，為難的點點頭。

「爸爸在那天開會的前一天，曾經收到過消息。說是有人想要破壞這次的計畫，而且聽爸爸說，這次如果掀起風波——可就不是像以往ˊ那麼簡單了。」

聽著曲月講這件事，該說好還是不好呢？如果當初那時候我跟千瀨，真的被撤換了……別說是心郁了，甚至連曲月也救不了了……可是現在這樣一聽，真的覺得被捲入了一場非常不得了的事件呢。

五萬人的性命、富可敵國的龍頭企業還有推動產官學計畫的國家政策，啊哈哈哈……難不成……這是恐怖攻擊嗎？不禁的嘴角一笑，不是因為有什麼好笑的，而是能夠激起這麼龐大的風波。除了組織……真的很難想像是一個人做出來的。

「我現在算是理解為什麼……妳爸爸那時候會那樣子說話了……他恐怕……」

我那因為嘴角上揚而搞的臉很奇怪的表情，到現在依然還沒辦法停下。而曲月看著我的表情跟我還沒說完的話，擺出了疑問的表情。

「恐怕他那時候……就已經料到現在這個狀況了不是嗎？英一專案……哈哈哈……」

曲月也一瞬間就懂了，因為她的表情早在我還沒講出話來時，就已經從疑問陷入了沉思。我原本以為她會跟我一樣感到驚慌，真不愧是名門大小姐呢……真精明。

但那一番話不止對我對千瀨對所有人，還傳達給了尚陽他們嗎……

「好吧……好吧！現在我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現在既然可以登入系統，那我先把心郁的警報器關掉！剩下的我們再一起回去公司跟大家想辦法吧？」

「好！」

曲月點點頭，而當我再準備接下來要開始關閉心郁的警報器的時候，電話這時又突然響了起來。

「喂？」

「你幹嘛不等我說完！白癡劉凡！我才剛講到最重要的點欸！」

「什麼點？」

「我們系統都被鎖住了，現在你就算想用後門也不進去阿！」

「恩——哼？」

我看了看眼前的介面，再確認一下內容……的確是正確的阿？當曲月好奇心的看我，我也只是對她稍微點點頭讓她安心而已。

「可是我這邊的電腦還能夠使用欸……」

「蛤！真的嗎？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阿，可能……有什麼漏洞吧？」

我漫無目的的點擊各處想確認看看，恩……的確是可以用啊？看來我還——真幸運？

「好！那你趕快看看能不能找回控制權！」

「劉凡！」

突然曲月指向了電腦並呼喚了我，可電腦卻突然……

「欸！等等……等等！等等！」

剛剛千瀨才這麼說，電腦卻突然開始自己動作了！似乎就像在自毀似的清除著裡面的資料……我趕緊的拔掉了插頭，隨著電源而消失的畫面，腦中的計畫也跟著它一起幻滅了。

「照你那個聲音……看來……」

「恩……沒救了。」

「我還以為你那邊可以遠端登入呢，才剛想要上報……真可惜。」

「我也以為遠端可以。」

遠端……？腦袋一瞬間想到一台我還沒動過的，好像可以試試看的！

「等等！千瀨，我有個點子，晚點再聊！」

「蛤……喂！」

不等他說完，我便掛掉了電話。因為腦中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曲月！幫我個忙。」

「欸？」

「去幫我顧著心郁！等等我會用電話聯絡妳跟千瀨的！讓千瀨找個沒用過的電腦進後門！」

話語剛落，隨著腳步我立刻拉開了門，往外跑去。

「等等！」

「……怎麼了嗎？」

突然被曲月拉住，當我轉身時，而她又是一副難過的表情。

「我……我……」

燈光下的妳，拉住了在黑暗中的我。那一瞬間，雖然沒什麼的特別的，但似乎會想起……就像今天心郁把我從黑暗中拉出來的時候，其實也有妳的一份呢……

「相信我吧。妳們都這麼努力幫助了我……」

所以……

「劉……凡……」

「所以我如果不帥氣的回來，那怎麼對得起妳們呢？對吧！」

「恩！」

我這崩壞的世界好不容易被救了起來，而且不是靠我自己。現在既然有機會了！那我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呢！

當曲月放開了我的手，我便快速地向我家跑過去，或許……剛剛那個就是他們的漏洞也不一定。剛剛那台可以進行登入的話，就代表……我們的後門並沒有被他們給發現，所以現在就是爭取時間……要趕緊的連上去才行……

哈哈哈……簡直跟搶灘一樣嘛！從剛剛到現在也經歷不到一個小ˊ時，得趕快了。順利的話，一切的事情都可以在幾個小時內落幕也不一定……順利的話……

而在我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眨眼的也到家了……哈哈我也沒想到我能夠跑這麼快。雖然十分鐘的路程本來就很短就是了……

我快速的打開房門，趕緊的打開了電腦。雖然電腦已經沒辦法透過學校的電腦連回系統了，但……

「希望可以！」

我打開手機按下了按鍵，而電話的另一邊也很快地接了起來。

「喂！千瀨嗎？」

「對！是我！果然跟你想的一樣！後門可以連上去了！但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只有對資料進行讀取的權限阿！」

「不急！你等著！我有個想法，你先讓我連上去！」

「好！」

千瀨很快地傳來的他的連接密碼，而我在接受確認的同時也趕緊的把曲月也拉進了群組通話當中。

「曲月！妳去哪裡了？我們很擔心妳欸！」

「啊哈哈……我現在在醫院陪心郁。她的心跳數從剛剛開始一直都很高，其他的病人也是同樣的狀況。」

我快速的讓電腦作業著基本設定，為了準備等等能夠快速的搶下來關於病患的控制權，為了救回心郁！

「千瀨！我連上你的電腦了！然後曲月！我需要妳的幫忙！」

「要我觀測心跳數？對不對！」

「不愧是曲月，觀察力就是敏銳。」

「欸欸欸？你們在說什麼啊？」

手機一邊開啟著大家的網路通話，一邊的在燃燒著性能，正努力地從圖片解碼出我藏起來的另一個後門金鑰。而手裡也不得閒，在想辦法取得更多的權限。

「簡單來說，等等我會利用一個我藏起來的後門。再一次的搶回控制權，但這個後門需要警報器主動發出警報，那時候我才有辦法得手。」

「看來我以後得建議爸爸加強員工訓練了……」

曲月半調侃性質的說笑，但也是啦……這要是爆出來那還得了。

「因為等等連上去之後，估計很快就會被發現了。所以千瀨！要麻煩你幫我改一下網路轉發的設定，一定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就轉送傳來的警報。我現在把我這邊的電腦資訊發給你。」

當手機解碼完成後，我順手的把一個程式發給他。

「還有這個，你趕快下載並接線到電腦上，這是攔截器。等等只要有警報通過附近就可以攔截到了。我記得上次你說過你的手機已經被你弄到沒保固了對吧？」

「可惡的傢伙，你這程式這麼大一看就知道很燒機……知道了啦！」

「千瀨學長，如果壞掉了我用公費給你買一隻新的手機吧？」

「嗚呼！好耶！就看在小月的面子上。」

「呵……還面子……」

「你說什麼？劉凡？」

「阿？沒事阿！什麼都沒有。」

真是奇怪，一瞬間竟然高興了一下？明明現在情況這麼危急……好懷念呢。等這場風波結束過後，一定要大家再一起聚在那間研究室！還有……妳，心郁。

趁著曲月在想辦法讓警報器作動、千瀨在設定網路的轉發跟攔截警報時，我正在掃描程式努力地找出他們的漏洞，

雖然……一個都沒有……雖說我也並不是很厲害，但我的後門既然沒有被人發現，那也應該代表著對手應該跟我不相上下才對阿？

在哪裡……在哪裡……不可能一個都沒有才對……

「兩位，我這邊已經設定好了喔！攔截器也準備好了。」

千瀨開心的搶下了第一名，雖然一點都不重要就是了。反正我才是第一名，因為我剛剛只是順便找找看有沒有漏洞而已！

「我這邊也好了！」

「好那各位我們準備開始囉！」

「『好！』」

接下來就是正式了……心情緊張的讓我即使深呼吸了，也難以放鬆呢……

等待著曲月的開頭的時候，我看著手機上的金鑰，那是我唯一的殺手鐧了。用這個就可以短暫的無視掉專用密碼的功能，強制將所有的警報器鎖在關的狀態。

而且我到現在一次都沒跟任何人提起……所以一定……會有用的……

「警報發出去了！」

「『好！』」

我跟千瀨同時地回應了曲月的聲音，我連上了系統，但很快地的似乎就像被受到監控了一般，各項權限正在快速的被檢查。果然是速度的比賽呢……哈哈哈！很快地也會找到我的目標區塊吧……但那時候就遲了！

「劉凡！」

「好！」

警報內所包含的各項的情報一瞬間被程式讀取出現在我的眼前，看來傳來的封包很幸運地趕在了被發現之前！

「這下就……將軍！」

我按下了按鍵，「喀鏘」一聲響起，隨著進度條跑到了一百，看著上千條的程式，將那金鑰重新封裝了封包傳送了回去。一瞬間陷入了感覺很漫長的寂靜，我們都在等著那結果發生。

……

……

……

「我們……」

手機那邊傳來了曲月的聲音，帶著哭腔……難道……難道……

「該不會！」

當千瀨發出了驚訝的發出質疑的時候，我的電腦正好跳出了訊息，上面那是……

「我們成功了！」

隨著曲月的歡呼，我也鬆了一口氣。因為上面的訊息也是寫著:「done.」

「耶！太好啦！啊啊啊啊啊啊！」

千瀨的特大號怒吼響徹了好幾秒，但完全沒辦法反抗。因為剛剛的緊張使我完全的癱軟在我的椅子上，只能任由著擴音過後的怒吼侵入我那可憐的耳朵，但真的是太好了……呼……

「那心郁醒了嗎？」

「恩……剛剛關停的時候，是有醒來一下……但馬上又睡著了。」

「恩……好吧！那我等等也過去看她吧！」

「欸……劉凡也去那我也要去！」

「千瀨學長你不行，你得先幫我們去公司啊。不然我們兩個從事發到現在，不但沒回去也沒聯絡其他人。」

「欸……」

「……」

聽著他們講話我並沒有插嘴，只是看著昏暗的天花板，反射了刺眼的藍光跟剛照進來那微微的月光。順便的往牆上一看……原來——已經凌晨一點了阿……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又再度的坐直了身軀，並將手機放在桌子上面對我的正前方說著:「各位……真的是謝謝你們。」

「哼！說這什麼話！」

千瀨如同以前那樣開朗的回答我。對著電話中的他們，一種自在感油然而生。該怎麼說呢？雖然解決事件的成就感也不小，想跟他們分享喜悅的感覺也強烈著地作動。但此刻……另外一種感情卻更強烈，腦袋中的畫面，那是你們的笑容。

「因為……是我錯誤的決定，對你們造成了麻煩。甚至還差點害到心郁，搞得你們這樣為了我費心費力。甚至……甚至……最後還要你們親自來找我，演那一齣爛戲。我真的是……」

突然到了最後關鍵的一句話時，竟然變得結巴了我……哈哈哈……這什麼感覺啊！真的是……搞得我眼眶都是水……可惡……哈哈哈……

「真的是……對不……」

「等等等等等等！什麼叫爛戲給我說清楚！我演的可是超好的，好不好！」

「欸……我只是……」

「對啊！為了排練我可是特地去請了老師來幫我們三個上課欸！劉凡學長你好過分！」

可惡……把我剛剛的感動還給我……一瞬間氣氛全沒了，真是。

我擦了擦淚水，不禁地笑了一下，而我心裡還是這麼想的——謝謝你們。

「阿……哈哈哈……哈哈哈！好啦！對不起嘛兩位。」

嘛就算你們這麼說，但真的是挺爛的。不然我可早就逃跑了吧？那個時候心裡或許也是帶著愧疚吧？越仔細回想似乎就越覺得當初我是故意留在那的……至少那也一種是久違的聚會。

「那各位……我們再去一次吧？」

手機傳來曲月小聲的話語，說著要？去哪裡？

「嗯？去——是去哪裡啊？」

「去……上次那家小餐館。」

「喔！可以欸！我們再一起去吧！這次終於可以好好的一起吃飯了！」

「嗯……對啊，這次終於可以好好的吃飯了。」

說起來，欠曲月的那頓飯也跟著欠到了現在……現在終於能夠吃了呢。

「好啦，那我先回去公司啦，劉凡你去完醫院也趕快回來公司吧。這次的事件，我想……你跟我應該都難辭其咎。」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們被怪罪的。畢竟這次……」

「沒……沒沒事啦！」

曲月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搶話了，不知道是保密習慣了還是多餘的擔心，讓我想把這件事當成是我跟曲月之間的秘密。

「這次的確是我們兩個的職責所在，而且也的確有問題。」

「嗯……」

曲月的聲音，聽著挺不甘願的。但至少還有一件令我高興的，就是至少明天開始！就可以回到研究室了！

「那心郁妳就先……」

「鈴——鈴——鈴——」

突然一通電話，強制的切斷了我跟千瀨他們的通話，而上面顯示著匿名……一瞬間腦袋冒出了不好的預感。

「喂？」

「果然……你可真能幹呢，劉凡。」

「你……是尚陽？」

「怎麼了？我們今天才剛見面不是嗎？只是我……不是用這種低沉的聲音就是了。」

聲音很低沉，低沉的甚至讓我懷疑這是不是使用了變聲器。尚陽是來找我抱怨的嗎？如果只是抱怨的話那還好……但如果……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要關掉我家的總電源……

「也不是……就……你怎麼會做這種事呢？還有隱藏資料夾裡面到底藏了什麼？」

「如果我跟你說的話，你會助我一臂之力嗎？」

此時此刻的我，邊跟他說話邊關掉了電腦，起身走去……準備把家裡的總電源給關了。

「不會……」

「那你不是白問嗎？劉凡。」

「我就是想問問嘛……」

可惡我竟然忘了總電源在哪裡……只要把總電源關掉！就算家裡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儀器……

「我知道你想拖延時間，沒用的！」

「你！」

心頭突然一震的感覺！他怎麼會知道？不可能！不可能啊！我開始慌張地看起了四周，確認有沒有密錄器。可是卻像恍神似的，眼神怎麼樣就是對焦不到那黑暗處……嘖……

「看來我說中了呢……」

「……」

於是心一沉，不是密錄器，只是單純猜中而已是嗎？呵呵……

「放心吧！在你接起了這個電話的那一刻，我就啟動了。」

「你說……你啟動了什麼！」

「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來阻礙我……可結果你們還是跑來了！為什麼要阻止我！明明只要公司把資料公開就好了！為什麼！」

尚陽越來越激動的聲音，不斷的傳到我這裡來。就像是很怨恨……很怨恨的感覺……

「可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拿那些實驗者的生命做交易籌碼阿！你身為醫師不可能比我不了解他們面臨這事情的危險程度吧！」

「你知道每年死在公司手上的人有多少嗎！」

「蛤……蛤……公……司？」

公司……會死人的嗎？公司……死人？當尚陽聽到我的疑問後，也只是唾棄的一聲，沒說任何的話。

「蛤……這又……不是什麼……這可不是戰爭中的國家欸……怎麼可能會死人……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啊？」

「哼！很快你就會知道他們的嘴臉了。等你看到心郁之後……」

「什……麼……」

我有沒有聽錯……心郁……難不成剛剛啟動的是！

「你就會知道他們是多麼的殘忍。」

「你對心郁做了什麼！喂！」

「嗶……嗶……嗶……」

當我大聲的怒吼回去時，電話也早就被他給中斷了。

「喂！喂！喂！你說話啊！心郁怎麼了！」

他一句……都沒聽到……可惡！可惡！

剛掛掉的電話，立刻又響了起來，我沒多看名字就接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就質問了回去。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劉……凡……」

原來是……

「是妳啊……曲月」

「恩……劉凡不好了！」

曲月慌張的聲音，看來果然尚陽不是說假的嗎……她好歹也是你的學妹欸……

「我知道……是心郁對吧……」

「所以犯人是剛剛跟你對話的那個人是嗎？他是誰？」

「尚陽……」

從剛剛到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殺手鐧也用掉了……明明應該全部被鎖死了……卻竟然還能啟動……到底是為什麼……

「可惡……又是他……為什麼會對於公司的資料這麼執著……」

「妳先告訴我心郁怎麼樣了！她……她沒事吧！」

「她現在……又回到了剛剛的狀態，心跳跳得很快……感覺隨時……都……」

「欸……曲月……公司到底隱藏了什麼？為什麼尚陽那麼執著於隱藏資料夾的東西？」

在我發出疑問的同時，也瘋狂的推導剛剛那些話語，死人……隱藏資料夾……可惡！

「我也……不知道……爸爸總說:『等時間到了妳就會知道了……』，我只知道那很重要……似乎是關於集團未來的東西而已……」

「那……難道那個就那麼重要……重要到尚陽綁架五萬人的性命……重要到集團寧願犧牲那五萬人的性命嗎？」

如果說集團願意犧牲那五萬人……那不就代表……他現在在做的……只是報復我……難不成……心郁註定……要……

我不願去多想那些結論……或許根本就跟我想的不一樣，搞不好只是尚陽的誤會？我只能專心在眼前該處理的事了……

「總之……我先去找我爸問個清楚。不問清楚我們對尚陽會處於弱勢的！心郁這邊我已經請醫生專門照顧了。」

「恩……那就麻煩妳了……我去跟千瀨會合！看能不能勸說他們交出資料，換心郁一條命。」

「恩！掰掰……」

隨著曲月關掉了電話，還亮著的螢幕正源源不斷的報著公司的記者說明會，上面寫的都離不開什麼反應神速，快速反應，最強資安成員這些讚美的話……在那裡面只有零星的幾篇在說壞話而已。

……為什麼？當眼睛掃過了最下面的一篇時，來自標題卻寫著:「恐攻未完？」

「這記者可真敏銳呢，只可惜現在他猜這麼準也沒用。」

我趕緊的拿起了安全帽沖出了家門，一發動機車就往公司的方向過去。只希望可以……快一點……救妳出來……

※

「為什麼！為什麼！要隱瞞起來！經理！」

已經凌晨三點了，當經過了樓下滿滿的記者群，好不容易鑽進來的我，還沒進去會議室，就在不遠處聽到了千瀨的咆嘯……但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兆頭……

「叩！叩！叩！」

「進來。」

「經理是我。」

「喔！這不是拯救我們公司的大英雄嗎？來來來，請坐。」

相比對千瀨的那份不屑，這份熱情可真令人汗顏……

「經理，我來這裡是想請你……」

不到一秒，我剛摸到椅子的邊緣，就被抽走了……而經理的表情也變成了一樣的呢，呵呵。

「你們就放棄吧！而且再說我也沒有讀取的權限，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董事長跟他的親信而已。」

「你身為經理……竟然連讀取資料的權限都沒有嗎……」

「沒錯，所以你們就放棄吧！反正董事長似乎對資料夾的東西，看得比我們這些老將都還要重要。」

「你們也是！如果以後要進來這間公司，最好要有為資料夾而犧牲的準備！」

怎麼會……他的眼神跟動作超級堅定的，就像早就放棄了的樣子……這資料夾竟然比人命還重要……

「那我們到底……」

「夠了！」

「……」

「雖然很抱歉……但只能請你們朋友……」

他沒有說完後面的那句話，但手卻很清楚的放在左側的脖子，慢慢的壓著肉平行劃過了喉結，直到右側時才輕輕的放開手。

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而那個抽動所帶來的後勁……彷彿就像身體被抽光了空氣一樣……難以呼吸。為什麼每個我愛的人……都要離開我……

「劉凡……」

即使千瀨走過來拍了我的肩，而我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先走了……」

「劉凡！」

「讓我靜一靜……」

我徑直的走向了電梯，但在旁邊時就打開了逃生門走到裡面，開始打電話給了曲月。祈禱她那邊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喂？是……曲月嗎？」

「不是……」

這個聲音是？

「董事長！」

「關於你們的朋友，我很遺憾的告知你，要將資料公佈出來是不可能的。」

「為……為……為……為什麼……」

嘴裡問著為什麼，可是心裡已經開始淌血了……可惡……還沒結束呢……還沒！還沒！還沒！我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

「我真的很遺憾……我會親自去跟她們家人賠罪的。你就放棄吧。」

如果……是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做對吧……

「董事長，我還有一件事需要彙報。」

「什麼事？」

呵呵說完這句話，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哈哈哈……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做什麼的，而我也現在在你們公司。」

「沒用的。」

「什麼？」

「我很理解你跟我女兒都很看重這個朋友，但你們找不到的。」

「找不找得到，那還得找了才知道不是嗎！」

「沒有的東西要怎麼找呢？」

「沒……沒有？」

「資料夾壓根就不存在公司了，很久以前我就已經轉移走了。你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在中午之前查出來的，你甚至連誰可以閱覽——都不知道不是嗎？」

腳一軟的感覺瞬間讓我失力靠在了牆壁上，為什麼……沒救了……可比起失力的感覺，心中那份無力的感覺更加的……

「董事長……我……我……我求求你了……」

「沒用的，把這份後悔銘記在心中吧。這樣未來等你跟我女兒繼承了這間公司，才能扛住集團的未來。」

「我！」

「嗶……」

竟然！掛了？掛了……

昏暗的燈光照下來意外的舒服，或者說是因為淚水圓潤著光線吧……靠著的牆壁冰冰涼涼的……真是有夠適合現在的情況呢……哈哈哈！真是廢物啊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睛都酸了……蜷縮成一團坐在地板上也不知道多久了。只記得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有電話在吵著……到底是誰……

都要六點了……我只能接起來了吧……

「呦，看到他們的嘴臉了嗎？」

「你既然知道……那就代表你最開始只是為了報復我而言不是嗎……你這樣滿足了嗎……」

「不，我對你完全沒有任何的想法，雖然討厭了一點。但我還是衷心希望我的學妹可以得到幸福的。」

「呵！你可真會說話。」

「至少，我覺得她跟我算滿像的呢……」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這什麼意思，你現在看看早安新聞——不就知道了嗎？」

「……早安新聞？」

「嗶——嗶——嗶——」

又來了……到底要掛我！幾次電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算了……」

剛把手機往上作勢要揮出去時……我又停了下來……畢竟摔了的確沒錢買了……

早安新聞到底寫了什麼……我只能打開手機，尋著這唯一的最後希望看去……

「現在為您播報獨家新聞，在警報器事件被宣告結束之後又爆出一起警報器依然在運作的案例。據消息人士指出，公司在風波結束後又收到了威脅的恐嚇信，但卻在會議中一致通過，打算對病患視若無睹！而消息人士透過本台傳達這個消息，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幫助來拯救這位被『繁心集團』拋棄的病患。」

可真有你的……原來記者會那時候在走廊上撞上的那個記者，並不是什麼單純的巧合是嗎？

而這個新聞還沒播完，就聽到門外那公司人員吵雜的聲音，看來那些人也都開始應對了呢……

那我……有什麼漏洞可以鑽的嗎？儘管我已經不知道我還能幹嘛……

「鈴——鈴——鈴——」

看來是尚陽吧……又是匿名電話……

「我已經看到了,你又想說什麼？」

「你說呢？」

眉頭一皺……

「你——是誰？」

這個口音……是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