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之後，下落不明

「咳咳……一個不知名的正港在地人？對你來說應該不重要吧。」

這個人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一口很奇怪的中文，很明顯就不像是在地人。

「那……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恩沒什麼事。」

咳……原本難過的心情，不知不覺得突然變成了憤怒，我想這就是所謂的……火冒三丈吧……

「所以……你到底要幹嘛？」

「找你。」

啊啊啊啊啊啊！我為什麼要接起這封電話……我看根本就是什麼「是我是我」詐騙電話吧！累死我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沒事還要找我能幹嘛！」

「恩……閒聊？總之別急別急，難得我願意幫你救那個人質，陪我聊一下天應該沒事吧？你說對不對？」

人質……人質？難不成！心郁！

「你能救心郁！真的嗎？」

「恩對啊，明明方法應該挺簡單的啊。但從剛剛來聽……恩……感覺你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救呢！」

「剛剛……是？」

腦袋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可是那個想法似乎有點可怕，被我選擇性忽略了……

「難不成那個金鑰不是你做的？」

「……為什麼你會知道金鑰？」

真的……談話越進行下去，就越像是我想的那樣……

「哈哈哈！你可真是好笑，會在這個時間打給你的，應該在你認識的人裡面並沒有這種人才對喔。」

「……」

我沒有說話，因為就是我想的那樣！怎麼辦！怎麼辦！既然電話那頭的人會知道，就代表家裡或著是我現在手上的手機……被監聽了……

「還是不知道嗎？唉……好啦！媽媽呼呼囉。」

「媽媽……呼呼？你是想說馬馬虎虎吧？」

他既然知道了金鑰，就代表可能擷取了我的封包或是……監聽了我的手機……到底是哪個？既然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所以是手機嗎？不對，這個人可能跟千瀨是一夥的也不一定……可是那為什麼要告訴我救心郁？

「啊——原來是這樣念的阿。」

「額……恩……前面兩個字是重音，後面兩個字是輕音才對。」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人到底……

「所以那個金鑰是你做的嗎？」

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反而開始跟他閒聊的時候。突然一個冷酷的口氣，就被他一下拉回了主題，這緊張的程度似乎比以前的那些災難來的大……慌張感到現在依然沒有停下來。停……停下來！冷靜！可惡！

「難不成……你就是這次的幕後主使？」

「賓果！現在才想通也太慢了吧。」

電話那頭稀鬆平常的口氣，彷彿就像在宣告著他的絕對自信一般。雖然很生氣，但卻完全不知道該不該惹他，救出心郁……怎麼可能那麼剛好會有這麼好的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做交易嗎？」

「不——不——不——我們……啊！」

「恩……我們？」

「我是說——我沒這個打算。反正我已經知道了，資料不在公司內對吧。」

我們？我？這個人想要隱瞞什麼？資料……不在公司？資料……不在公司！

「你……果然！你監聽了我的手機！」

腦袋在他說完的那一刻就想通了。但當我震驚的跟他說完之後我又想到了……不對，監聽也可以是複數的機器一起監聽，不一定只能在我的手機。終究還是沒辦法確信……

「不用太驚訝，今後如果還有機會，你可是會更驚訝的喔。」

「你們到底是……難不成你們是恐怖分子？」

「你如果再打聽下去，可能就要拿那個……叫什麼來著？啊啊啊！心郁對吧？」

他口氣雖然還是平穩的可怕，但他突然用著更開玩笑的語氣說話時，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了龐大的威脅感。

「好……我不多問……所以救她的方法是什麼……拜……拜託你了……」

著急的一瞬間就對他低聲下氣了……算了……

「呵呵——真不錯，那好吧！你拿著你的金鑰去醫院那邊的基台，那邊有特殊設置過的系統可以給你使用。接下來就不用我說了吧？」

「意思是要我再用同樣的方法關停是嗎？」

「那——就這樣。」

電話馬上就關掉了，但果然如我們之前所預料的一樣呢……想隱瞞人數……但卻又不否認是恐怖分子嗎？還是說是某個國家的特務？嘖……尚陽是怎麼牽扯上這麼可怕的……等等……

難不成……其實尚陽本身就是他們的一員……嗎？不行……我得趕緊打電……

等等！不行……電話已經被監聽，搞不好其他人也是？一瞬間感覺自己一點自由都沒了……想要幹嘛都會感到綁手綁腳……我嘆氣的看了看我的手機之後，只能把手機給直接關機。

當我正要拉開救生門走進公司時，迎面出現的監視器，也讓我下意識的防備了起來。

看著那嵌在天花板上的魚眼鏡頭，的確……搞不好連行動也被監看了也不一定呢……不禁腦袋裡浮現了那鏡頭另一邊正在看著我的景象……

當我正轉頭想尋找千瀨的行蹤時，卻發現他就在……門旁？不禁讓我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在這！」

「其實……我從你哭的那時候就在了……哈哈哈……」

哇阿……雖然一瞬間爆棚的害羞感，但馬上又被那個天花板上的威脅給壓了下來。原來無時無刻被監視的感覺……就是這麼個感覺啊……

「所以你從剛剛就一直都幫我守著門嗎？」

「嘿嘿！放心我什麼都沒聽到！」

他又是笑著燦爛，這次講的反而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沒聽到？還是假的沒聽到？

我拿出我的手機指著它說:「這個有聽到嗎？」

「聽到什麼？」

恩——好……還真的沒聽到呢，如果有聽到就好說了……

「你跟我過來。」

我招了招手就往空的會議室走過去。打開房門第一件事我便假裝四處走動開始檢查，看四周有沒有監聽器或是……除了天花板的「那顆」以外的鏡頭。

檢查完後，我走到了鏡頭的正下方緊緊靠著牆壁，再次拿起我的手機指著我的黑畫面，示意要他關機。雖然把剛剛那通電話講給千瀨聽應該沒問題……但說不定尚陽其實也在監聽著我或千瀨。

如果說那通電話本身就是個尚陽要引我出來的陷阱呢……我該不該跟千瀨講……算了……

千瀨馬上看懂的點了點頭，在他的手機關機前他也沒再說過任何一句話。而他也很聰明的背對著我，因為這樣至少也可以躲掉我頭上的這顆鏡頭了。

「怎麼了？我們被誰監聽了嗎？」

「我不確定對象，但似乎不能小看。」

「誰？」

「黑帽，至少我確定他們這些駭客是有組織的。然後，如果尚陽不是他們的成員，那可能也得考慮到他了。」

當他聽到我這麼說的時候，似乎跟我一樣，身體就像嚇到一樣一瞬間震了一下。

「考慮到尚陽？什麼意思？」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黑吃黑的概念吧。對方打過來說有辦法救心郁，而對方聽起來應該是外國人。」

「哇……我人生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竟然會遇到如此大的事件。」

「我也沒想過……但你最近回去得小心點了。他們也知道關於我的金鑰的事情，雖然可能也是竊聽我們的通話才知道的，但我總覺得不能想得太簡單……」

「……我們是不是應該報警啊？」

「警察不知道為什麼都沒在行動，你覺得這種情況下警察能有什麼用？」

我只是抬頭看著頭頂的鏡頭，下意識的也因為緊張或者是腦袋在高速運轉的關係，不自覺咬起了手指頭。

嘖……電話不能用……最壞的情況是……整棟……都不能用嗎？

「可是這很明顯已經牽扯到了國家的安危了阿！」

「所以——會不會正是因為牽扯到了國家安危呢……」

對……他想不透我也想不透……為什麼從心郁倒下到現在這個時間，警察完全沒看到有任何的動作？甚至這棟大樓一個警察的影子都沒看到。但是多想也沒用……現在最應該要做的是……

「好了我們扯太久了，我有方法可以救心郁。」

「真的嗎！什麼方法！」

他興奮地一下就轉過來了，但跟我一樣……看到鏡頭馬上就會想到……唉……

「這個方法也是他們跟我說的，他們似乎在醫院的基台設置了特殊的系統，在那邊的話似乎就可以再用一次我的金鑰。」

「基台嗎……我明明已經讓每個基台都有特別的設置跟上鎖了，沒想到還是這麼輕易的就被駭了……」

千瀨的口氣越講越感慨，上個專案接著這個專案每個都專案都出事，是我也會哭吧？吧……

難不成……是千瀨本身帶霉運？

「對手估計是很大很大的組織，你就別想太多了。先告訴我，醫院的基台在哪吧？我記得這個市區，每個你都有親自設定對吧。」

「喔……恩……對啊，就設在樓頂。」

「恩，那好。基台就由我來關停，等你確認到已關閉之後，就通知醫生馬上把警報器取下來。」

「喔……喔！」

「走吧！」

話說完我便馬上行動，但當我拉開門千瀨卻突然的又把我給拉住了。

「怎麼了？」

「我們要不要通知心郁的父母阿？手術通常不是都要簽同意書嗎？」

「……」

一下子也是困擾我了。恩……好問題……一下來得太突然我也不知道……

「好！總之……這是特殊狀況，先問問看醫生的判斷吧？如果我猜得沒錯，關停後……是不可能再次啟動了。至少……尚陽的技術支援應該都來自那群人。」

「所以？」

千瀨有點不明所以的發出疑問……

「所以我的意思是說，雖然被關停了。但不代表就沒事了，如果那群人願意隨時都可以再次啟動。而且當她進去手術房的時候，她身邊至少除了你也還有醫生跟護士。懂我的意思嗎？」

我快速的說明一遍，還沒看到他那了解的表情，我就又轉身出去了。現在時間七點……去到那邊大概也要八點了。離正午還有四個小時，時間很夠！

雖然我很想這麼想……但總是放心不下，下意識的總是會想到她突然受不了……嘖！可惡！

我跟千瀨很快地來到了一樓，好不容易穿越過了記者群，牽出了各自的機車。

「等我訊號。」

「恩！到警報器取下來之前我都不會離開心郁的！」

我們都戴著安全帽，所以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我想我們都知道我們都是一樣的表情。

「恩，那邊見。」

我沒等他，一個油門就開始催過去了。而當我看到眼前的車潮也才想到……

可惡……現在是高峰時段……

※

「這……怎麼會……為什麼會禁止進入……」

因為遇上高峰時段所以花費時間比預想的時間還要久……現在已經九點了……而更慘的是居然禁止進入了？只見大門前有個告示牌寫著:「因應繁心警報器事件，即刻起將實施門禁管制，非相關人士一律禁止進入。」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了看四周，而千瀨果然也還沒到這。或許我該考慮一下翻牆了嗎？

這裡一樣擠滿了人潮，從外圍到內部、從看好戲的群眾再到記者群跟警察，擠得水洩不通。如果偷偷翻牆進去，應該也不會被發現才對……

「請問是劉凡嗎？」

「欸？」

頓時傻了一下，還傻到……看著眼前的警察我還轉身過去確認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樣同名同姓！等等……我就是劉凡阿……

「額……我是……阿？」

「恩，進去吧。」

「蛤？」

等等……怎麼回事？等等等等……我只是到大門前看個告示牌？然後就有警察認出我？然後我就通過了？

看著警察讓開了路，然後我就在眾目睽睽下進去了醫院……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算了！於是我跑了起來，趕緊的搭了電梯衝向樓頂。

一路上都挺順暢的……看來應該安全了才對。我很想開機打電話給千瀨確認一下他到底到了沒……反正等等用到金鑰時，也需要開機。

可是先不論監聽是否還在繼續，我連他有沒有開機都不確定了……不行！多想也沒用，我要相信他。

「上吧……」

當我打開門時，的確看到了警報器專用的基台。而原本應該上鎖的外圍柵欄也早已被打開，從遠處看去似乎一條線，從基台接出來連接著一個小小的筆電。估計那就是他們的系統吧？

趕快吧……基本的環視了一遍四周，看起來像是沒人之後我就小步的跑過去。而我也在心裡祈禱著希望會沒事……

「來了啊？」

「……」

搞不清楚到底是莫非定律還是烏鴉嘴的我，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畢竟心郁是他最後的籌碼了……可想而知是嗎……嘖……

離基台只有一步的距離，而似乎我是被尾隨的樣子。剛剛明明確認過四周沒人了，卻突然從背後冒出了尚陽的聲音。

他大聲地對我喊著:「你真的一定要妨礙我嗎？」

而我也轉過身回答:「董事長已經說過了，他不會公布的！在這樣下去只不過是謀殺罷了！」說話的同時也偷偷的把腳步往後退，只要能爭取到一點時間，把金鑰插上去將封包指定給心郁的警報器……

「我想也是。我當然知道！那個老頭估計就算今天是曲月當作人質也會見死不救吧。」

「那你既然知道，就放過心郁吧……她再這樣下去……今後就算活下來了搞不好也會留下後遺症。」

「這點輪不到你這個外行人來說，我也知道。」

「那你到底！到底是為什麼……要讓她這麼痛苦……」

「……」

他突然不說話的撇過了眼神，這是個好機會！趁現在趕快開機，這樣等等只需要碰到電腦就可以結束了！

「你不是也說你是衷心希望她幸福的嗎？」

「我的確是衷心希望她得到幸福的喔。」

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不成！他是心理變態？

「我……實在是看不出來到底哪裡可以讓她幸福……」

「這不是挺好的嗎？我還可以讓你來個英雄救美。」

蛤？英雄救美？

「你……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才綁架她的嗎！」

「恩——」

他若有所思的轉過頭去，什麼都不說就只是朝著遠方看去。手插進了褲口，另一隻則抓了抓脖子，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我收回前言吧，搞不好其實我是恨你的也不一定。」

「蛤……」

「我其實挺喜歡心郁的，所以那時候才會多做多餘的事吧？特地拿她的資料給你看，還幫忙千瀨他們策畫那一齣鬧劇。所以我可能真的很討厭你，討厭你擁有美好的人生。可以安穩的步上幸福的道路，你應該高興——而不是將近兩個月都窩在家裡。」

越講越可怕的他，那眼神銳利的讓我也產生了愧疚，眉頭皺成了一條線，犬齒隨著講話時露出的鋒利。當他停頓時，犬齒便會咬著嘴唇，而那用力的感覺……

說什麼不恨我……這不是很恨我嗎……

「然而就在你如此頹廢的此時，你還突然復活了？還！厚顏無恥的來打亂我的計畫！將我人生唯一的目標也粉碎了！你明明只是個局外人，為什麼還要來插手？」

「可……就算隱藏資料夾是你的目標，你也不應該拿那五萬人生命來開玩笑阿……明明……也有其他的方法不是嗎？」

「什麼方法？你說說看阿！不要拿你那套正常人的常識來跟我比！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井底之蛙。」

「就……就算這樣……那我們也可以報警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我才說——你這個井底之蛙。」

他彷彿就像在恥笑……喔不……就是恥笑……恥笑我無知……

「你知道為什麼我不惜挾持五萬人也要這樣做嗎？」

「……」

「因為他們是一夥的，甚至這整個社會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你知道嗎？就算想要報警或是爆料，後來也只會不了了之而已。」

「這種事你不試試看……」

心虛嗎……還是單純的想反駁呢……總感覺這個對話很經典，電影常有的那種。可是卻就是抱持著一絲對國家的幻想……幻想不應該是尚陽所講的那樣……

「我試過了！我試過了！好幾次！好幾十次！不管是我掌握了多少有利的證據，不管我交給了多少人！沒有一個人他們敢把事情上報或是刊登……我告訴你吧！到目前為止你知道因為那隱藏資料夾裡的計畫，總共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嗎？從十年前！到現在！剛剛好就是五萬人！」

「怎……怎麼會！你是說真的嗎？」

一個計畫！五萬！不可能這也太……不……

不對……有可能的……董事長都能夠那樣說拋棄就拋棄……

原本抱持著疑問的心情，一瞬間變的太真實。真的……是他說的那樣嗎……

「要不是因為他們，我恐怕到現在連個線索都沒有。要不是因為他們，我又怎麼能夠如此接近事情的真相！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來阻止我們伸張正義！又怎麼會落得今天這個場面！我們其實本來就不打算殺他們的，你知道嗎？」

「我……我……」

他那義正嚴詞的說法，聽著的確就像是我錯了……而我也不知道該反駁什麼……

「所以我才對你感到討厭……把我人生唯一的一次初戀搶走了。現在也要來把我人生的意義給抹殺！你到底要貪心到什麼地步你才甘願？劉凡。」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事……竟然讓你這麼恨……」

隨著他感情的宣洩，隨著他話語的表達，彷彿就像殺紅了眼的人。那眼神、表情和動作無一不表露出他的憤怒。

很可怕……可是也令人感到悲傷……

「因為我的父母就是死在他們手裡。哈哈哈！打著最新最尖端的醫療方式，說什麼『這個機器人可以進入體內維持體內機能！』讓我爸媽簽下了切結書。可……結果呢？不但病情沒有好轉，反而加速惡化！結果換來的就只是兩具屍體！」

「……」

聽到這，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很明顯他的想法是有他的道理存在。但如果要爭論下去，就只是悲傷的循環罷了……

「就連這次計畫，你可能以為這次的計畫是個很大的計畫對吧？」

「難道……不是嗎？」

「呵呵……這只不過是幌子罷了！從器材到人事再到各種衍生的相關費用，沒有一個是沒灌過水的！對他們來說，這只不過就是替政黨下屆選舉做準備和讓公司有更多的金錢可以去支援那份資料夾裡的計畫罷了！你身後的基台跟心郁身體裡面的警報器，對公司來說只不過是把廢棄的器材回收再利用罷了！你懂了嗎！還是說即使你知道這些之後你也打算繼續幫助他們嗎！」

每講到一件事，就真的顯得我很無知。公司也好，心郁也好，似乎是這樣沒錯。但拿五萬人的性命開玩笑……我果然……

「我……果然還是不認同你的做法！我知道公司的確有錯……」

「啊……是嗎？」

我的話語還沒說完，他剛剛一直插在褲口的手，突然的就抽出了像是遙控器的東西。

「等等你想要幹嘛！」

「呵呵……還能幹嘛？你身後的基台，早就被我裝了炸彈了。你要是敢碰一下身後的電腦，我就立刻炸掉！」

「砰——」

他……那一瞬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只看到他激動地把遙控器舉起高過頭的那一刻……一聲巨響……

「……」

當我回過神來，不但遙控器不見了……手……也跟著……

「嘔——嘔——」

強烈的反胃湧上來搞得我差點就忍不住了，我只能把手摀在嘴巴不去看……怎麼會這樣……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

剛剛那個槍……聲？哪裡來的……我仔細的端看四周避開了那不敢看的區域，但除了那區域以外……都看不到……明明槍聲是這麼的大聲……

「鈴——鈴——鈴——」

突然鈴聲響起，一陣恐懼感湧上來。難不成……

「喂……」

「所以我就說了嘛！你們這些華人！真的是話有夠多的，文字也多，『壁畫』也多，什麼都多。」

壁畫？是筆劃吧……

「剛剛那一槍……難不成是你們？」

「沒錯——是我，喔！不不不！不是我！是我的朋友才對。」

果然嗎……果然……是黑吃黑順便還可以……還附帶著我。

「難不成你最初的打算……就是殺人滅口？」

「喔齁齁齁，不要跟我烙成語，我還聽不太懂的啦！就這樣！『再見，男孩』」

語重心長的那句話一說完，就像是在跟我宣告「你完了」，哈哈哈……想都沒想過我竟然會碰上這種事……至少讓我救完心郁也好啊……

下意識的瞄向了系統……不甘示弱的想要反咬個一口……可是卻又感覺到自己無力的感覺……可惡……就這樣了嗎……

「呵……你那是英式中文，白癡……」

當我眼睛一閉，幻想著那地獄該有多可怕的時候。一瞬間也就這麼過去了……怎麼……子彈還沒來？

「嗶——嗶——嗶——」

欸……怎麼回事？我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四周，但依然幾秒過去之後……什麼都沒發生……

原來「再見，男孩」，是這麼一回事嗎……就只是單純真的在說掰掰……這樣講誰會知道啦！一瞬間有種被耍的憤怒，但同時心裡也在感嘆著「啊啊啊！我活下來了！」

當我再回過神來，想要去幫忙尚陽時，他早已撕下了衣袖包紮起他的傷口。但被打斷的……那個……真的我連看都不敢看。

果然電影還是跟現實不一樣呢……但現在不是想東想西的時候！我得趕快！趁著尚陽還在包紮傷口的時候……偷偷的關掉……千瀨他還在等我呢……

我馬上的跑過去身後的系統那裡，馬上的把金鑰給插入設定好，這樣就……

「發送！」

隨著按鍵被按下，顯示著成功也總算……告一段落了呢……

「我果然還是沒辦法是嗎……」

就在我放聲長嘆的時候，傳來了尚陽的聲音，但卻很虛弱。往那邊看過去，他似乎也因為自己的陰謀就這樣結束了，無力的跪在地板上。

「我能問你嗎？為什麼……即使你知道董事長不可能公佈……不，為什麼你即使恨我也要牽連到心郁呢？」

「呵呵！或許我……」

他突然的站了起來，卻？並不是往我這裡走來，而是……難不成

「等等！不要！」

「站住！」

「別……別跳……」

他慢慢的走，但也一下就走到了樓頂的邊緣，大聲的嚇阻我讓我不要靠近。怎麼辦……

「我話還沒說完呢……呵呵……」

「好，你說。但過來再說！好嗎！」

「我啊！某些情況下其實並不討厭你，我只是不希望那個死老頭……那些位居高層的人渣！哪怕一點也好！我想要……替那些冤死的人打抱不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尚陽……」

「但也或許吧？或許我會讓心郁這樣難受，也是因為我其實不想放開她吧……呵呵……你贏了！」

當他對我說完，冷冷地笑了一聲之後卻是對著天空大喊。那句「你贏了」似乎，就像不是要對我說的一樣。

「尚！陽！」

他突然放鬆了身體，一瞬間的……往下掉……我只能看著……

「欸……欸？」

他說什麼！剛剛那一瞬間他的嘴角在微笑而嘴唇似乎在說些什麼？好像有半小時這個詞……算了，再去想也沒用了。當我跑到邊緣往下看，他……的確已經……

沒過多久，因為警察跟護士的聚集，似乎也讓人潮湧進來了些。馬上的，再也沒看到尚陽……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

「鈴——鈴——鈴——」

突然的心一驚，我快速拿起手機一看，是……千瀨嗎……

「喂……」

「喂！喂！我已經『親眼』看著醫生送心郁進去手術房了！」

「你也趕快下來吧！終於一切都搞定了呢！但剛剛外面好像很吵？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恩……可能？」

「可能？」

當我想要講出來的時候，想了想還是算了吧……畢竟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講……

「恩……不……沒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剛剛都在樓頂處理系統啊……我怎麼會知道呢……」

「喔，也是齁。好啦！那你看看要不要先回家還是去幹嘛？醫生說手術需要點時間的樣子。」

「恩，我會看看的。你呢？」

回家嗎……說的也是……一整夜沒睡現在的確……很累……

「我嗎？那不然這樣吧！我們去吃早飯吧？」

「早飯嗎……說起來？」

好奇怪的感覺……因為現在在頂樓吹著風嗎？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好沒有實感……雖然我只要一往背後看，就會馬上被迫面對現實就是了。

「恩？」

「真的很沒有實感呢……明明事件才剛落幕。」

「恩……是啊……真的很難想像從事件發生到現在才剛過十二個小時左右呢。」

「恩……」

「啊！說起來？尚陽呢？他沒有打電話給你嗎？他現在應該正急得跳腳吧！搞不好正在準備跑路也不一定呢。」

「恩……或許……吧？但我想他應該會到更好的地方去吧。」

或許他現在正跟爸爸媽媽團聚在一起吧。不禁的望向天空，但果然還是……還是不想這樣子……幹嘛要……這麼想不開……可惡……

我果然還是會感傷……雖然講話似乎沒有被千瀨發現的樣子，但眼眶早就自己擅自哭起來了。也沒想到他的離開竟然如此的沉重……

「好啦先不管那個！醫生說快的話差不多兩個小時左右，我們去吃個飯回來時間也還有剩啊！如何？如何？我們忙了一整晚了也該吃飯了，走吧走吧？」

「啊……恩……也是可以……但我好像去不了。」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在那邊！」，當我回頭看去，除了警察還有護士……啊……原來……等他們出現了我才發現，底下不知不覺已經聚集起了民眾，連彈簧墊都鋪好了呢……

「恩？為什麼啊？」

「啊哈哈……警察好像想就這次的事件，做點筆錄的樣子？現在警察就在我的旁邊。」

因為坐在樓頂太久被誤認什麼的……說出來，估計又要被你笑了吧。

「喔，那好吧！那我先回一趟公司吧！你看看什麼時候好再連絡我。」

「恩。」

「那掰掰！」

果然還是老樣子呢……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千瀨的樂觀時，腦袋就又浮現了尚陽的臉……笑容對上……仇恨嗎？

「嘣——」

怎麼回事……突然的地震了一下，差點連我也要掉下去，我看了看四周，卻發現正下方的一部分空地……竟然堆滿了瓦礫！怎麼會……那不是這棟建築物的……

「喂！先生！這裡危險！請快點跟我們離開！」

難不成！那一瞬間我才理解了另一個那沒看懂的唇語……「三十分鐘……快逃吧……」

說起來……三十分鐘似乎也快到了……我慢慢的轉過頭，結巴得快說不出話來……

「警察先生……」

「快點過來！那裡危險！」

「醫院要爆炸了……」

我看著眼前的他們表現得驚慌，而在那一瞬間底下……爆炸聲正綿綿不絕的傳來。

「嘣——」

「嘣——」

「嘣……」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回過神來，四周全都是瓦礫。而眼前有一個人，似乎在大喊著什麼……啊！好痛……我怎麼動不了……

「這裡有傷患！來幫忙！」

看著眼前蔚藍的天空……我才意識到我躺在地上。啊……對了……我……還活著啊……心郁……千瀨……

※

在那場爆炸之後，我奇蹟似的生還，甚至好運的沒怎麼受傷。據說是我站的剛好是整棟建築物最堅固的地方，所以當爆炸席捲過後，我依然沒受什麼傷，似乎只有擦傷跟輕微骨折而已……

而搜救行動依然在進行，千瀨也很幸運很快的就被發現，現在正在醫院調養。而心郁……

在那場零和遊戲之後,下落不明……而在那之後我已經將自己關在家裡很久。只是每天都在看搜救行動，看心郁到底……如何了……可是……可是！可是我……

「如果……當初我不離開妳的話……」

即使這麼想也沒用，什麼都沒用，再怎麼努力都沒用……沒有妳，我還有甚麼意義……

窗戶外那燦爛的陽光替代了我房間的燈，說實在非常刺眼。

手機的電台也是。

門外激烈的敲門聲也是。

「繁心計畫其實是黑心計畫？巨大的政商勾結？出現死者！」

「吵死了……吵死了……唔……唔……」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吧……我真的……好想妳……

一邊這麼想，一邊壓抑著自己的咆哮，我的眼淚不停的流。

伴隨著壓抑而來的是窒息的感覺，但……跟妳比根本沒什麼對吧？

「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唔……」

果然還是壓抑的吼不出聲音……哼……

我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美工刀。

「心郁，我這就……來陪妳了……」

眼框早已被眼淚淹沒，唯一看得到的，只有手上這把扭曲的美工刀，我拿起了它。

「嘣！」

「曲月……千瀨……」

「你到底在幹嘛！」

千瀨直接整個人衝了過來，即便還撐著拐杖。一眨眼不知道為什麼就成了一副我準備要被他打的姿勢了。

「我……」

「你這個笨蛋！」

他大聲地對我喊著，卻也不曾停過他那沒受傷的那一隻手。而受傷的那隻手……竟然還能拿來壓制我……

「對不起……」

「不准你再做傻事了！聽到沒有！」

「可……我……又能怎麼辦嘛……你倒是教教我啊！如果我……如果我……能夠再早一點點發現……他說的話是什麼！或者至少我陪在她身邊不離開她也好！那心郁跟你……還有那些已經死的人！ 全部……」

對……那時候……當我發現的時候，早就來不及了……

「……」

「明明……全部都能得救……是我！是我！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啊！」

對……什麼都來不及了……

「不要在那邊廢話那麼多！跟我們來！」

他喊的大聲，就像信心喊話一樣。眼神對著眼神然後強迫性的陷入寂靜，冷靜了下來。

「去哪裡……」

我重新坐定試著重新去理解他們來幹嘛。而千瀨跟心郁突然的對看還稍稍的偷笑，同時又轉過來看著我。

不知道是我耳鳴還是我理解能力出了問題，他們是這麼說的。

「當然是去見心郁！」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