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粉紅色
本章節 1553 字
更新於: 2021-08-01
生鏽的腳踏車上，阿嬤讓邱爾坐在腳踏車後座，兩人騎到住家附近的菜市場。
「乖孫，今仔日想欲食啥物？」
小小的邱爾睜大眼睛，一個個攤販映照在瞳孔中，紅豆餅、麥仔煎、臭豆腐、煎包、熱狗、冰淇淋，張大嘴巴的邱爾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冰淇淋！」
伸出舌頭將阿嬤買來的冰淇淋刮入小嘴中，邱爾臉上洋溢幸福笑容，此時的他眼神色彩鮮明、充滿活力光輝。
「我小時候爸爸常禁止我吃冰，說對身體不好。而阿嬤會偷偷帶我去買來吃，有時還會買恐龍、玩具槍和遊戲王卡給我玩。」
夏蘭和邱爾面前的場景中，阿嬤帶著邱爾走去大賣場，邱爾抱著手中的玩具，笑得很開心。
「和阿嬤在一起的時光，能讓我和其他同年紀的孩子一樣快樂玩耍。」
話一說完，場景再度切換。邱爾人在幼稚園教室中，和其他孩子乖乖坐在地板上。
「小朋友～你們喜歡什麼顏色呢？」幼稚園老師微笑向底下的小朋友發問。
「藍色！」
「都喜歡！」
「太陽公公的顏色。」
「我不喜歡黑色！」
小朋友一個個舉手搶著站起來回答。
「……我喜歡粉紅色。」
……
剎那間，所小朋友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盯著說出「我喜歡粉紅色」的小男孩——邱爾。
（喜歡粉紅色啊，呆子真可愛。）
看過邱爾粉紅色的魔力光，夏蘭倒不知道邱爾本身也喜歡粉紅色。
她覺得喜歡粉紅色的男人很可愛。
如果有人問她為什麼覺得可愛，她會回答：「就覺得可愛啊，哪有什麼原因。」
覺得一個人、一件事、一個東西可愛，有時候不需要特別的原因。
嘲笑一個人，也不需要特別的原因。
像是在火藥堆中丟入火把般，孩子們的聲音在教室內爆炸。
「哈哈哈你是女生喔，喜歡粉紅色！」
「唉噁～邱爾是女生～」
「羞羞臉～你不要跟我們男生玩啦，自己去找女生玩！」
在小朋友們的爆笑中，邱爾低垂著頭，瀏海下的眼睛有淚水在打轉。但邱爾沒有哭出來，因為爸爸說過男生不可以哭。
「邱爾，老師跟你說，粉紅色比較適合女生。你是男生，所以你不能喜歡粉紅色。」真正讓邱爾哭出來的，是老師蹲在他面前說的這句話。
「我讀幼稚園的那個年代，蠻多人還抱有『男生用粉紅色很怪、像女生、是娘娘腔』的古板想法。現今的台灣倒是沒那麼嚴重。」
「一群死小孩，那個老師沒資格當老師！」
在旁邊看著一切的夏蘭低聲吐出這句話，緊咬的牙齒嘎嘎作響，邱爾很意外她會這麼激動。
「爸爸，我可以喜歡粉紅色嗎？」
一路上坐娃娃車都在哭的邱爾回到家，向剛下班的爸爸問道。
「當然不行，男生喜歡粉紅色做什麼？你是男生，不是女生，也不是娘們。」
觀念古板的爸爸說完轉身就走，身後的邱爾愣在原地，他的視野有些模糊，地板有幾滴水滴。
「阿嬤，我可以喜歡粉紅色嗎？」
趴在阿嬤膝蓋上，邱爾抬起頭看著阿嬤，擔憂的眼神彷彿害怕阿嬤說不行似地。
看見這麼擔心的邱爾，阿嬤朝他微微一笑，臉頰旁的皺紋盪開一個小酒窩。
「喜歡索摩顏色都口以，偶們邱爾自己喜歡最重要。」用不流利的國語開口發音，阿嬤伸出枯老的手摸摸邱爾的頭。
「太好了，我最愛阿嬤了！」
「我嘛上愛我乖孫了。」
滿是皺褶的手掌輕撫過邱爾頭髮，他舒服的閉上眼睛。
「歹勢啊，古錐孫。是我袂曉教囝。」
阿嬤聽見兒子對孫子說了什麼話。
「阿嬤沒有不對。」邱爾搖搖頭。
「如果厝內在我過世後嘛是按呢，你將來一定愛家治成立一個溫暖的家。」
「我無愛！我無愛阿嬤死掉！」
「乖，是人就一定會死。答應阿嬤好嗎？」
邱爾哭著搖了好幾次頭，他不想面對阿嬤總有一天會過世的事實。
「……好，我答應阿嬤。」
在阿嬤安撫下，邱爾才終於點頭，小小圓圓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乖，你將來一定能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阿嬤摸摸邱爾的頭，好不容易露出笑容的邱爾繼續趴在阿嬤膝蓋上，笑著睡著了。
「呆子，你有一個很好的阿嬤。」
「嗯。」
邱爾沒有說什麼，夏蘭看向他的臉——呆滯的表情中，雙眼眼底蘊含一絲苦澀。
眼前的場景印證了他的苦澀，再度發生變化。
邱爾癱坐在家裡地板上，失去笑容的他，眼瞳裡沒有任何光彩。
「七歲時，我阿嬤失蹤了。」
「乖孫，今仔日想欲食啥物？」
小小的邱爾睜大眼睛，一個個攤販映照在瞳孔中，紅豆餅、麥仔煎、臭豆腐、煎包、熱狗、冰淇淋，張大嘴巴的邱爾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冰淇淋！」
伸出舌頭將阿嬤買來的冰淇淋刮入小嘴中，邱爾臉上洋溢幸福笑容，此時的他眼神色彩鮮明、充滿活力光輝。
「我小時候爸爸常禁止我吃冰，說對身體不好。而阿嬤會偷偷帶我去買來吃，有時還會買恐龍、玩具槍和遊戲王卡給我玩。」
夏蘭和邱爾面前的場景中，阿嬤帶著邱爾走去大賣場，邱爾抱著手中的玩具，笑得很開心。
「和阿嬤在一起的時光，能讓我和其他同年紀的孩子一樣快樂玩耍。」
話一說完，場景再度切換。邱爾人在幼稚園教室中，和其他孩子乖乖坐在地板上。
「小朋友～你們喜歡什麼顏色呢？」幼稚園老師微笑向底下的小朋友發問。
「藍色！」
「都喜歡！」
「太陽公公的顏色。」
「我不喜歡黑色！」
小朋友一個個舉手搶著站起來回答。
「……我喜歡粉紅色。」
……
剎那間，所小朋友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盯著說出「我喜歡粉紅色」的小男孩——邱爾。
（喜歡粉紅色啊，呆子真可愛。）
看過邱爾粉紅色的魔力光，夏蘭倒不知道邱爾本身也喜歡粉紅色。
她覺得喜歡粉紅色的男人很可愛。
如果有人問她為什麼覺得可愛，她會回答：「就覺得可愛啊，哪有什麼原因。」
覺得一個人、一件事、一個東西可愛，有時候不需要特別的原因。
嘲笑一個人，也不需要特別的原因。
像是在火藥堆中丟入火把般，孩子們的聲音在教室內爆炸。
「哈哈哈你是女生喔，喜歡粉紅色！」
「唉噁～邱爾是女生～」
「羞羞臉～你不要跟我們男生玩啦，自己去找女生玩！」
在小朋友們的爆笑中，邱爾低垂著頭，瀏海下的眼睛有淚水在打轉。但邱爾沒有哭出來，因為爸爸說過男生不可以哭。
「邱爾，老師跟你說，粉紅色比較適合女生。你是男生，所以你不能喜歡粉紅色。」真正讓邱爾哭出來的，是老師蹲在他面前說的這句話。
「我讀幼稚園的那個年代，蠻多人還抱有『男生用粉紅色很怪、像女生、是娘娘腔』的古板想法。現今的台灣倒是沒那麼嚴重。」
「一群死小孩，那個老師沒資格當老師！」
在旁邊看著一切的夏蘭低聲吐出這句話，緊咬的牙齒嘎嘎作響，邱爾很意外她會這麼激動。
「爸爸，我可以喜歡粉紅色嗎？」
一路上坐娃娃車都在哭的邱爾回到家，向剛下班的爸爸問道。
「當然不行，男生喜歡粉紅色做什麼？你是男生，不是女生，也不是娘們。」
觀念古板的爸爸說完轉身就走，身後的邱爾愣在原地，他的視野有些模糊，地板有幾滴水滴。
「阿嬤，我可以喜歡粉紅色嗎？」
趴在阿嬤膝蓋上，邱爾抬起頭看著阿嬤，擔憂的眼神彷彿害怕阿嬤說不行似地。
看見這麼擔心的邱爾，阿嬤朝他微微一笑，臉頰旁的皺紋盪開一個小酒窩。
「喜歡索摩顏色都口以，偶們邱爾自己喜歡最重要。」用不流利的國語開口發音，阿嬤伸出枯老的手摸摸邱爾的頭。
「太好了，我最愛阿嬤了！」
「我嘛上愛我乖孫了。」
滿是皺褶的手掌輕撫過邱爾頭髮，他舒服的閉上眼睛。
「歹勢啊，古錐孫。是我袂曉教囝。」
阿嬤聽見兒子對孫子說了什麼話。
「阿嬤沒有不對。」邱爾搖搖頭。
「如果厝內在我過世後嘛是按呢，你將來一定愛家治成立一個溫暖的家。」
「我無愛！我無愛阿嬤死掉！」
「乖，是人就一定會死。答應阿嬤好嗎？」
邱爾哭著搖了好幾次頭，他不想面對阿嬤總有一天會過世的事實。
「……好，我答應阿嬤。」
在阿嬤安撫下，邱爾才終於點頭，小小圓圓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乖，你將來一定能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阿嬤摸摸邱爾的頭，好不容易露出笑容的邱爾繼續趴在阿嬤膝蓋上，笑著睡著了。
「呆子，你有一個很好的阿嬤。」
「嗯。」
邱爾沒有說什麼，夏蘭看向他的臉——呆滯的表情中，雙眼眼底蘊含一絲苦澀。
眼前的場景印證了他的苦澀，再度發生變化。
邱爾癱坐在家裡地板上，失去笑容的他，眼瞳裡沒有任何光彩。
「七歲時，我阿嬤失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