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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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31
  在耀目的強光消退後,緊隨而來的,是熟悉的重力和令人懷念的地面,有些沒反應不及的人甚至稍微踉蹌了下。

  被召喚的眾人還在茫然之際,一聲有如銀鈴般悅耳的嗓音便奪去了他們的注意。

  「想必各位就是女神大人所選中勇者吧!」

  被其所吸引,所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轉過頭朝聲音的來處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名身著紫羅蘭色禮服,舉手投足透露著高貴和優雅氣質的美女。

  紫晶色的長髮、翡翠色的眼眸、西洋風立體的五官、潔白如玉的肌膚再加上穠纖合度的身材,說她是神明特意造出來的最高傑作也絕不為過。

  不單是男生,那簡直完美無瑕的美貌就連班上女生們一時間也是被其所震懾了心神,全然移不開眼。

  「勇者大人?」

  眼看眾人只是呆然地凝視著自己,美人再次喚了聲,這才有人回過神來。

  「啊!不好意思,我們剛轉移過來,大家出來乍到,對這裡的一切都還很陌生,如果可以的話,能請妳說明一下嗎?美麗的小姐?」

  首先開口並站出來的,是頂著一頭黑髮的英俊少年,爽朗的笑容配上落落大方的口吻,自然而然地打了個圓場。

  其名為大河尊生,是班上人生勝利組的最佳代表。

  有著超過一米八的身高和不輸雜誌模特兒的顏值,身兼棒球社王牌的同時,成績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外加性格隨和好相處,基本上是全校女生都公認的優良物件。

  「承蒙您的謬讚。」

  面對他的稱讚,美人只是淺淺笑著,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小步,優雅地微微拎起裙擺並屈身行禮,重新自我介紹道:

  「小女是艾聶利拉王國第一公主—艾莎拉.菲.艾聶利拉,在此謹代表我國和全人族歡迎各位的到來。」

  經她這麼說,其他人這才開始打量起了周遭的環境。

  他們所在之處,是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所堆砌而成的大廳中央,四周除了聳立著的雕刻石柱外並無太多裝飾,但卻又說不上空曠,反倒意外地隱隱有種莊嚴的壓迫感。

  而腳下,則是直向延伸的紅色繡金地毯,順著其往前望去,公主的背後不遠處,略高的台階上,手中拄著劍充作拐杖的老者正坐在金光閃閃的王座上,靜靜地凝視著他們。

  「各位若是不介意的話,就由小女來做個說明吧。」

  尊生向後看了一眼,見無人反對後,禮貌地低頭說道:

  「麻煩妳了。」

  「事情是這樣的......」

  艾莎拉的說明大致如下:

  這個世界大致分為兩邊,

  信仰光之女神的人族及其他良善種族;

  崇拜無名魔神的魔族及其他邪惡種族。

  千年以前,女神和祂的兒女們曾一度封印了魔神,重創了魔族,世界也重回了和平。

  然而,陰魂不散的魔神並未善罷甘休,其蠱惑了女神麾下最為強大的天使長,意圖再次捲筒重來。

  雖然自稱為「天魔」的墮天使在最後一刻終究是露出了破綻而被討伐,不過人族陣營也損失慘重,女神更是陷入了長達千年沉睡。

  直至百年前,很久不在作亂的魔族突然活躍了起來,甚至在一夕之間便毀滅了當時人族最大的國家——帝國。

  即使人族頑強抵抗,可至今為止仍是節節敗退,只得在再次祈求女神的救助。

  其結果就是,他們37名被召喚而來的異界人。

  「勇者大人,還請各位務必助我們一臂之力,奪回這個國家……不,這個世界的安寧!」

  看著低下頭真摯地拜託的公主,尊生有些困擾地笑了。

  「原來如此……情況我明白了,但是我們都只是學生,突然要我們參加戰爭什麼的——」

  其言下之意隱隱有些推辭的意思,然而——

  「鏘!」

  像是刻意要截斷他的話語,一聲硬質的金屬音無預警地自王座的方向傳來。

  「勇者啊。」

  先前未曾發話的老國王第一次開了口,嘶啞的聲線卻全然感覺不出蒼老應有的虛弱,反倒是充滿了年長者特有的威嚴。

  「朕當然不會要求諸位立刻奔赴前線,但女神大人的旨意,必然是有其道理的。」

  老國王說著,緩緩撐起身子,一瘸一瘸地走下台階,最終站到了他的面前。

  兩人之間不過約莫一步的距離,尊生這才有機會看清老國王的樣貌。

  歷經歲月洗禮的臉龐已瘦削到可以看出骨頭的線條,枯槁的皮膚上滿是泛白的疤痕,和公主一樣翠綠的雙眼其中一隻已失去焦距甚至有些混濁,但餘下的另一隻仍舊炯炯有神,透出身為王者不容近犯的鋒芒。

  骨瘦嶙峋的雙手拄著寶劍,細看的話能發現其正微微顫抖著。

  「我等人族,事到如今早已無路可退,持續了千百年的戰爭,實在是太久、太久了………也付出了太多的犧牲。」

  年邁的國王長嘆一口氣,堅毅的目光飄向尊生身後的某處,是看著過往的沙場?亦或者是早已不在的故人?他無從得知。

  「朕……不,老夫戎馬一生,為的就是不要將這份罪孽延續給後世,只可惜事與願違……哪怕捨去了再多,目標依舊遙不可及……」

  覆滿了老繭的雙手抖得更厲害了,劍身與劍鞘碰撞的細微聲響在空曠的大廳迴盪。

  「對於要將這份責任、這份天命假手他人,說實話老夫是比誰都要不甘心的,但老夫也比誰都明白,現在的老夫早已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你們,勇者是終結這悲劇唯一的希望。」

  任誰都來不及反應地,老國王突然就這麼跪下了,同時抓起了尊生的右手。

  「老夫明白,這份祈願對你們來說十分的不講理,但……我等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哪怕跪下了,老國王的目光仍舊犀利,就這麼堂堂正正地與少年對視,也不再多言。

  一時間,誰也沒有再開口,整個大廳被近乎令人窒息的氛圍所籠罩。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們擊敗了魔族,能送我們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最終,是尊生做出了讓步。

  「當然可以!老夫可以以女神之名起誓!若是你們能幫我們擊敗魔族,終結這場戰爭,不管是要回去原本的世界也好!還是要在這個國家加官晉爵也好!所有的要求老夫都可以接受!」

  尊生聽罷,有些為難地搔了搔頭,先是將老國王扶起,接著轉頭面向其餘的同學們問道:

  「他是這麼說的……大家打算怎麼辦呢?」

  數十名少年少女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或是竊竊私語,可就是沒有人願意接過話頭,氣氛又變得尷尬了起來。

  他環顧了一下,眼看沒有人要接話,只好默默琢磨起該怎麼打圓場,可還沒來得及開口—

  「這不是挺好的嗎?俺們就來幫他們一把吧!」

  突然,虎背熊腰的另一個少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並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其實你是想這麼跟大家說的吧!尊生。」

  大個子的少年咧嘴笑著,伸出另一隻握拳的手。

  「……真是的,別搶我詞啦!」

  尊生稍稍愣了一下,隨即也伸出自己的左拳碰拳回應。

  阪田隆也,和尊生從國中就相熟的摯友,也是他們學校的柔道部王牌。

  雖說將近二米的身高和幾乎快撐爆制服的厚實肌肉量壓迫感極強,很容易嚇到人,不過由於個性憨厚,而且又是尊生的朋友,所以在校內的風評還算不差。

  「人家也贊成!只要是尊生君說的人家都贊成!!」

  留著蓬鬆短髮的矮小少女不知何時竄出來的,就這麼朝尊生抱了上去,身側突如其來的衝擊令他稍稍踉蹌了一步。

  與矮小的身高成對比,少女的發育可說是非常良好,胸前的「兇器」在擠壓下顯得格外兇惡。

  如果說尊生是校內的王子,那少女無疑就是校內的公主。

  青葉優里,母親是原知名電視台主播,父親則是全國第一報社的CEO,光是起跑點就領先一般人多少的千金小姐。

  因為其外向開朗的個性不管在什麼地方都吃得很開,更別提她那遺傳自母親的巨——咳!巨星氣質,全校的追求者不計其數。

  或許比起公主,偶像這一名號與她更為相稱。

  「優里!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下做出這種……這種不知羞恥的舉動?!要說同意的話,我也同意!!」

  還沒等尊生反應過來,又一名少女從學生中走出,順帶訓斥起抱在尊生身側的少女。

  纖長卻隱約可見鍛煉痕跡的手腳、隨步伐而晃動的高馬尾、略為吊起的眼角,儼然就是『高嶺之花』這詞的最佳詮釋。

  雨宮紫鳶,劍道世家出身,校內的風紀委員長,和優里並列為全校女生頂點的另一名校花。

  和外向熱情的優里正好相反,十分注重禮節和秩序,但偶爾也有冒失的一面,校內還有人暗地裡為了這樣的反差萌而組建起後援會,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除了她本人以外都知道的公開秘密。

  但當尊生對上她的視線時,她卻迅速地別過臉,有些過於刻意地解釋道:

  「才、才不是為了你呢,只是揮開求助者的手有違我們家家訓,僅此而已!」

  眼看她這麼不坦率,尊生倒也沒有戳破,也只是習以為常地露出苦笑。

  「庫庫!紫鳶妳還是一樣心胸狹小啊!」

  仗著自己的優勢,優里意有所指地嘲諷道,順帶還朝對方做了個鬼臉。

「什?!妳、妳說誰胸小啊?!我還在發育期,沒錯!我還有機會…還有機會…還有……吧?」

  被戳中痛點的紫鳶頓時羞紅了臉,本來打算硬氣地回擊到底的,但當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那有如絕崖峭壁的胸口時,聲音馬上小了下去。

  「噗!」

  像是要特意刺激紫鳶一樣,優里明顯地嗤笑了一聲,還有意無意地將尊生給抱得更緊,弄得他有些尷尬地紅了臉。

  「優里~!」

  紫鳶才剛作勢要朝優里撲去,就被人給捉住了後頸的衣領,另一側扮著鬼臉幸災樂禍的優里也沒能倖免,兩人就像是小貓似地被拎離了尊生的兩側。

  「好了好了,妳們都差不多一點,這樣子胡鬧成何體統?」

  長嘆了一口氣阻止這場鬧劇的,是有別於前面兩人,外觀甚是平凡的少女。

  客觀來說,姑且也能擠身美人的行列,不過五官雖說端正但也偏向中性,再加上以女性來說偏高的身長,要不是胸口有微微的隆起,怕是認不出來她是男是女。

  「謝啦,泉。」

  眼看對方幫自己收了爛攤子,尊生有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了謝。

  「嘛,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被稱作泉的少女有些無奈地回以白眼,順帶鬆開了雙手讓冷靜下來的兩人重獲自由。

  佐佐木泉,全科榜首的高材少女,不過個性低調,除了作為尊生的青梅竹馬以外沒什麼特點,通常是充當和事佬的角色。

  「我——」

  尊生才剛開口,泉就又回了他一個白眼。

  「按你想的去做就好了。就算阻止你,你最後還不是會忍不住出手幫忙吧?」

  「……嗯。」

  被看透心思的尊生,有些害臊的搔了搔自己的臉頰,兩人間頓時瀰漫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曖昧氣氛。

  或許是感覺到了威脅,剛才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兩名少女再次分別抓住了尊生的手臂,同時死死地盯著泉。

  泉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正面回應她們的視線,旁人都看得出來,三人間那四散的無形的火花。

  「切!可惡的現充!」

  吃了連環閃光彈的班上男生們不知道誰起了頭,其他人順勢鼓噪著,噓聲不斷。

  「火刑確定!」

  「燒!都該燒!」

  「炸裂吧!」

  「Explosion!」

  眼看場面又要爆走了,尊生有些刻意的乾咳幾聲,其餘的高中生這才安分下來。

  「總而言之,我可以當作大家都同意了吧?」

  為了保險起見,尊生又問了一次。

  聞言,底下的學生又嘰嘰喳喳了起來。

  「這樣真的好嗎?我們直到剛才都還只是普通高中生欸?」

  「哼哼!這你就不懂了,現在正是我們翻轉無聊人生的最佳時機啊!」

  「這話怎麼說?」

  「哼哼,仔細想想吧!這裡可是異世界!軟萌的獸耳娘、呆萌的村姑、傲嬌的千金,難道你們沒興趣嗎?」

  「「「(吞口水)」」」」

  「別鬧了,那些不是輕小說還是漫畫主人公才有的劇情嗎?」

  「可是你要想,我們身上還有剛才那個陰陽怪氣的神明讓我們自選的外掛技能嗎?」

  「是沒錯啦……」

  「可是多人穿越不都是只有主角一支獨秀,其餘全員炮灰嗎?」

  「別那麼悲觀啦!那只是虛構的,真要作家寫30多人的群像劇會爆死吧?」

  「唉~好吧。至少比起成天在教室裡讀書有趣多了。」

  在氛圍的鼓吹下,男生很快地達成共識。

  「可是化妝品還有廁所呢?還有人家可忍受不了沒有熱水澡和現代馬桶的中世紀生活。」

  「安啦!我從神那邊要到了生產系的技能,那種程度的話輕鬆就能解決。 先別說這個,妳們說這裡會不會也有王子呢?」

  「那還用說,這裡是異世界ㄟ,別說王子了,你不覺得騎士比較帥嗎?」

  女生雖然整體來說比較慎重,不過好像也是以同意的方向做決定。

  看底下討論的差不多了,尊生轉頭回覆老國王:

  「那麼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會盡己所能的幫助你們,不過,若我們之中有人不希望戰鬥......」

  「老夫依然會以國賓的待遇讓他們待在城堡內生活的,不用擔心。」

  看透了尊生的顧慮,老國王微微一笑給出承諾。

  「勞您多費心了」

  「不不不,千萬別這麼說,畢竟老夫一開始就有此打算。以女神之名起誓,我國會盡全力輔助勇者大人們打贏這場聖戰的。」

  說罷,老國王從懷中掏出顆巴掌大的深藍色寶珠。

  「這是我國僅此一個的密寶,名喚『蒼穹』,有著能夠顯示他人稱號和技能面板的力量。」

  雖然尊生沒說什麼,但聽聞後半句時,眉頭明顯皺了一下。

  這也難怪,根據將他們找來的神明的說法,所謂的『稱號』,是『世界』這一系統根據他們至今人生經歷所做出的總結,而這過程所計算的並不限於正面,負面的經歷也包含在內。

  舉例來說,若是過往曾有偷竊的經歷,便會獲得『小偷』這個負面稱號,哪怕給予的能力補正是正向的,給他人的觀感就是不好。

  除了侵犯隱私的疑慮外,要是一個弄不好,非常容易挑起班級內部的爭端和分裂,這可不是他所樂見的。

  察覺到尊生的顧慮,老國王連忙解釋:

  「當然,老夫並不是要強迫勇者大人洩露自己的底牌,但考量到大戰在即,為了能幫助各位掌握力量和鍛煉,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心中經過幾番掙扎,尊生最終還是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