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逃是得逃,但不是現在

本章節 2437 字
更新於: 2018-08-10
  計程車停在老舊小街前。
  肖冬下了車,不時扯弄幾下口罩,拔智齒時打的麻醉針還沒退,嘴裡發麻沒有多少知覺,但臉上傷口一陣陣地發痛,各種疼痛混在一起,怎麼感覺就怎麼不舒服。
  把傷口擋嚴實,他低頭玩手機,一邊走向小街深處。街上人煙稀疏,只有沿途經過的幾間雜貨店、小吃店和小餐館,裡頭傳出依稀人聲。
  肖冬熟門熟路地走,最後走進一家麵店。
  小店至少有十年歷史,所有裝潢隨著年月褪下一層顏色,繼而沾滿厚膩的油煙感,彷彿連空氣也被薰成一片油黃。這附近都是矮小的舊房子,店裡做的都是鄰里生意,平日的下午來得十分清靜,三三兩兩只坐了幾個客人,連伙計也坐在一旁抖著腳看電視,任由頭頂生鏽的電風扇霍霍叫嚷。
  肖冬進來後找了個靠牆的位置,跟伙計打個招呼,也沒點餐,坐下來繼續埋頭劃手機。
  越劃越火大。
  媽的!手機銀行和電子錢包全被凍結了!
  打電話給客服想要解鎖,一句權限問題無法處理就通通不受理,氣得肖冬把手機扣在桌子上,朝天花板翻幾個白眼才壓下怒火。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顧景天搞的鬼,還是那個被他綠了後再把他揍進拘留所的富二代搞的!
  斷人錢財,天打雷劈啊!
  氣呼呼地拿起手機又是一番操弄,心裡還是有一絲安慰:裡頭除了多了顧景天的電話號碼外,一切如初。
  大概顧景天也沒能破解他的手機密碼吧?畢竟剛剛在分道揚鑣時,顧景天可是等肖冬解鎖後才登錄他的電話號碼。
  只是沒想到顧景天會還他手機,而且還一直帶著,甚至好幾天過去居然是滿電的,難不成原本就打算還給他?
  才不可能。肖冬搖頭,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個老混球不安好心,肯定是有什麼打算才隨時帶著他的手機。
  而現在還給肖冬,除了事出突然而迫於無奈外,說不定有小瞧他的意思--看準他就算拿回手機、溜出顧景天的眼皮底下,也不敢出去興風作浪。
  還真是另一方面的小瞧他了,這不,人前腳剛走,肖冬就馬上叫司機改了目的地出來浪了。
  可肖冬浪得不踏實,盯著屏幕裡的一長串號碼,身體發抖,心裡發愁。
  看了眼時間,從他坐上計程車後已經過了三十分鐘,聽司機說回到顧景天家大概就這麼點時間。
  --回家打電話給我。
  他不敢忘記顧景天的話。
  內心天人交戰。
  他是想逃離顧景天的控制,越快越好,但也得在他的保釋期過後。
  肖冬這回沒有忘記,事關跑路大事,絕對得計劃周詳--現在他逃了又怎樣,還不是可以等他回警察局報到時在門口蹲點,把他撈回去?
  然後屁股又得開花了。
  臉上的傷還留著,自然連屁股的也還沒消退。肖冬挪了挪屁股,換另一邊坐,媽的現在傷還沒好全!
  只要瘀傷一天還在,當日被壓在床上打到嚎哭失禁的畫面就不會忘記……不,就算傷好了,肖冬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那份羞辱。
  逃是得逃,但不是現在。
  所以他犯愁的原因,是這電話是一定要打的。
  他得要說謊,說他沒有出去浪,說他已經乖乖回家去。
  明明這種小事對肖冬而言可是駕輕就熟,可對象是顧景天的話,只是想一下也瑟瑟發抖。
  賭一把吧?既然是急事召回醫院,說不定人已經沒空接電話,到時把鍋推到顧景天身上不就行了?
  綠色的通話鍵此時有如核彈的按鈕,就算肖冬如何說服自己也按不下去,最後下定抱著「人,終須一死」的決心,打算閉眼按下去時,外頭傳來一聲大叫。
  「冬哥!你沒事吧?!」
  回應的是手機飛起再摔到地上的裂屏聲。
  肖冬按住跟著嚇飛的心臟,氣得差點把衝進來的人壓在地上一通磨擦。
  進來的是一名面容乾淨的男生,比肖冬年輕一點,臉上稚氣未脫,看上去和肖冬同樣乖巧,但比他多出一種白紙般不諳世事的單純。
  原本還喜出望外,等他一看見肖冬陰惻惻地盯著自己時,男生馬上安靜如雞,悄悄上前,悄悄彎身,悄悄撿起地上的手機,悄悄抹走上面的油脂灰塵,再悄悄雙手奉上,心裡那個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最後只懂得憨憨地又問一遍:「冬哥,你……沒事吧?」
  肖冬把手機拍到一邊,罵道:「我像沒事嗎?……嘶,痛!」
  嘴裡還在發麻,臉上動一下也是撕扯的痛。俞明看到肖冬口罩下一片青紫,臉色跟著慘白起來,手忙腳亂地想碰不敢碰,關切地問:「那富二代下手這麼重啊?」
  這傷可是恥辱的烙印,肖冬也不想解釋,看見俞明身後還跟著一個男的,登時臉色一沉,劈頭問:「邵揚庭?你來幹什麼?」
  「俞明說你放出來了,得來關心一下冬哥你嘛。」邵揚庭打從進來後就一臉賊笑,跟在俞明身旁坐下,伸手去挑開肖冬的口罩,幸災樂禍地嚶嚶叫,「你這臉沒毀了吧?我們冬哥生來只能靠臉吃飯啊,現在爛地一樣還不得餓死?」
  拍開邵揚庭的賤手,肖冬目光飄向俞明,一肚子怒火不言而喻。
  知道惹肖冬生氣,俞明低聲辯解,「我想著多一個人能幫冬哥你啊……」
  算了,俞明算是有點自知之明,邵揚庭確實有能幫他的地方,例如是錢的方面。
  邵揚庭只給自己叫了碗牛肉麵,拿筷子時又想挑開肖冬的口罩,看看他傷得怎樣,被肖冬作狀要砸他杯子才嘻皮笑臉地收回手,從兜裡掏出香煙,叼了一根正要點火時,肖冬恨聲道。
  「收回去,別在我面前吃。」
  店裡不禁煙,除了麵香,四周也飄散香煙的味道,牆腳還堆了幾根踩扁的煙屁股。
  肖冬沒有煙癮,可是煙被顧景天扔了,幾天下來沒吃過一口。又有一堆亂七八糟的鳥事搞得他心煩氣躁,早就想把煙屁股塞滿煙灰缸,好歹能消愁些許。
  可是拔完智齒後不僅喝口白開水也滲得慌,連吃口煙也牙肉痛,真他媽見鬼去了。
  眼見肖冬一副想吃人的火大模樣,邵揚庭幸災樂禍很是開心,正好麵來了便順一下他的意,把煙推回煙盒裡,埋頭吃麵,不忘揶揄兩句。
  「冬哥啊冬哥,求人求得要殺人一樣,天大地天就你一個了。」
  肖冬皺起眉頭,「少那樣叫我,我們同年。」
  說著朝他伸手,邵揚庭心領神悟,放下筷子掏出錢包,一邊數一邊說:「哎呀,知道我們冬哥有困難,我特地領了錢出來啊,五千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提,好不容易等到冬哥落魄一次,能接濟你多難得啊。」
  不同於小他三歲的俞明叫得那樣真誠無雜質,邵揚庭叫肖冬作哥,就是圖個嘴巴上樂一樂,盡情地嘲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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