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這傢伙總得要吃點苦

本章節 2558 字
更新於: 2018-08-07
  就算打了麻醉還是痛得發暈,拔完智齒後肖冬儼然被脫了一層皮,跌跌撞撞地跟在顧景天身後走出牙醫診所,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離開時他們路過候診室,還被一旁的媽媽不忍地跟肖冬說:「小哥哥你別哭了,我家孩子快要跟著你一起哭啊。」
  肖冬摸了摸臉龐,濕了一手,才知道自己抽抽噎噎哭個不由自主,頓時羞惱不已,看了眼大門玻璃上的倒影,更差點氣昏過去。
  好一副受盡蹂躪的癡呆相,恐怕智商也被拔走了。
  還以為把他惡整一頓後,顧景天至少會露出幸災樂禍或心情大好的嘴臉,然而這男人一如以往無動於衷,繼續板著他那張冷冰冰兇巴巴的臉。
  想了想,顧景天除了冷漠和憤怒外,好像再沒給過肖冬別的情緒。
  彷彿對顧景天而言,罵他、打他、幾天下來三餐只給吃粥餓慘他,最後一口氣拔光三顆智齒痛哭他,一路走來的種種折磨和羞辱也只是例行公事。
  不會對他的心情有任何影響。
  證據是顧景天依然是一副萬年冰山臉,不知道在想什麼,但肯定想著怎樣在日常中繼續弄死他。
  為他好?放屁,放過他才是真的好!
  肖冬抹著發麻的臉低罵起來。
  身後的人嘀嘀咕咕一身怨氣,不時飆出幾句髒話,顧景天眉角一動,最後隨他去——肖冬乖巧的偽裝下其實極為反叛,訓得越重反彈越大,品行上的小問題日後再慢慢糾正就好。
  至於最大的問題……
  肖冬是個騙子。
  小白臉也是說好聽的,他以前確實是靠騙別人的錢來過活。現在既然說要管好他,自然得和那些烏煙瘴氣的狐朋狗友撇清關係。對了,也得去補償受害者,如此一來免不了接觸之前被他騙過的女人。
  這些事比較好處理,委託給律師就好了。顧景天打算過些天找一趟周臨淵,由他出面解決肖冬那些不知所謂的感情騙案。
  既然有好處理的,自然也有棘手的事,那可是目前最大的難題——
  肖冬自甘墮落還明知故犯,已經到了理所當然的地步,甚至無意識之下美化自己的罪行。
  得要罵他,打他,他才記得,做錯事是要反省,要道歉。
  他放飛自己到二十三歲,卻連沒開竅的小孩子也不如。
  所以得要讓肖冬有所自覺,學會反省,誠心悔過,洗心革面,從此不再碰這些不要得的勾當。
  然而肖冬那個慫貨事兒逼,性子倔,愛作死,不受教。
  特別不受顧景天的教。
  面對這種一心只想作賤的人,打,是最快的方法。
  用疼痛強迫他聽進每一句教訓,碾碎他端得老高、愚昧又扭曲的自尊心,直到他肯低頭認錯才收手。
  粗暴,直接,並且立竿見影。
  但這是最不該用的下下策。
  肖冬確實可恨,頑劣令人髮指,他欠抽,他該打,恨不得把他狠抽一頓,再吊到天花板上晾一個晚上。
  但顧景天沒有忘記那晚打完他後,心裡升起的迷惑和後悔。
  若是拿捏不好尺度,那就和肖冬的繼父無異。
  誰叫肖冬這讓人惱火的人精,總會讓顧景天心頭大怒,不如直接打死算了。
  聽著跟在後頭的腳步聲,步伐蹣跚,不用看也知道小青年此時身心疲累,他剛大病初癒又被抓來拔智齒,還走得動路已經很了不起。
  顧景天心想:既然把人留下來,就得好好管著。
  這傢伙總得要吃點苦。
  但要吃多少,就交由肖冬來決定了。
  
  兩人心思各異,一路無話來到車子前,男人剛掏出車鑰匙,外套口袋裡傳來鈴聲。
  顧景天看見來電顯示後眉頭一擰,摁下接聽,他聽了幾句後神色一凝,馬上沉聲回應。
  「……行,我現在銷假回來。」
  掛了電話,顧景天轉身看向肖冬,直把人盯得莫名其妙。
  肖冬還以為說髒話說漏嘴被聽到,縮起脖子心虛得很,目光瑟縮地回看去。
  他就是看不懂顧景天的表情,冷冰冰的老是板著臉,怎看也覺得他在生氣,搞得人不由得自我懷疑有沒有做錯事。
  顧景天一言不發,剛剛是醫院來的電話,他負責的一個病人出了狀況,得要馬上回去為他診療。
  事出突然,顧景天卻不幸地牽著一個燙手山芋出來。但事情還是很好解決,他沉思片刻後下了決定,走到路邊截下一輛計程車,把肖冬塞進去後跟司機說了家裡地址,又先付了車錢,這才把目光重投在肖冬身上。
  「我醫院有事,得要回去一趟,你先回家好好待著。」顧景天從外套口袋裡拿出家裡鑰匙,放到肖冬手上,說:「就得這一把,別弄丟。」
  肖冬愣愣接過,問:「你……幾點會回來?」
  顧景天的聲線冷了幾分,「隨時。」
  肖冬縮了縮脖子,眼裡盡是狐疑,又很快掩飾過去。
  顧景天又說:「回家打電話給我。」
  車裡的人縮得更小,弱弱道:「……你家沒座機,我怎麼打給你?」
  頭上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肖冬越發心虛,但很快聽到男人說了一句「麻煩等一下」,身前被顧景天擋住的日光又落下來。他抬頭,看見顧景天已經走開,剛剛的話是跟司機說的。
  男人走回自己的車子,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探身拿了什麼,回來交到肖冬手上。
  是他的手機。
  肖冬登時喜出望外,眼裡是前所未有的神采飛揚,差點激動得親幾口手機。
  顧景天靜靜地看他欣喜若狂,忽然淡道。
  「記得我之前說的話吧?」
  猛地潑下一盆冰水,肖冬馬上安靜下來。
  
  那天在顧景天跟李院長說了要收留肖冬後,他拉過椅子坐在床前,目光如炬地凝視著肖冬,一字一頓。
  「以後只能住在我家,有錯……罰。」
  斟酌過後替換掉的字眼在肖冬耳裡無疑就是「打」字,頓時又把人嚇得瑟瑟發抖,只敢點頭。
  得到承諾,顧景天多少有點欣慰,總算把這磨人的小慫貨弄貼服一點,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揉弄他的小捲毛。
  頭上降下一隻大手,肖冬先是害怕地縮起腦袋躲進被子裡,發現他不是想打自己才放鬆下來,詫異又疑惑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我會回你家的……」
  眼下,計程車裡的小青年趴在車窗上,小聲允諾。他懼怕地壓低腦袋不敢看向顧景天,低頭時又露出小小的髮旋,一頭小捲毛隨著午後的微風輕輕跳動。
  情不自禁地,顧景天伸手揉了揉肖冬的腦袋,軟順的小捲毛在他指間流過。
  一如所料,肖冬愣愣地抬頭,又是神色懼怕,隨後迷茫地看著頭上的大手。
  顧景天很快就收手,又交代了幾句話後便讓司機開車,他快步上了自己的車,往醫院的方向絕塵而去。
  為了送肖冬回家不得不費了些時間,顧景天踩下油門加快車速。摸著紋路粗糙的方向盤時,卻不由自主想起那柔軟的小捲毛。
  手感不一般的好。顧景天忍不住想。
  也感覺到剛剛在掌心下的小青年繃緊全身,怕得臉色慘白。
  顧景天想起悠久以前的第一次見面,想起小肖冬纏滿繃帶的腦袋。
  大概,落在他頭上的,從來也不是撫慰與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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