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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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28
──莎士比亞曾說道:「愛情,它會隨著全身的血液,如思想一般迅速通過五官四肢,使每一個器官發揮出雙倍的效能:它使眼睛增加一重明亮,戀人眼中的光芒可以使猛鷹眩目;戀人的耳朵聽得出最微細的聲音……」但是,每當愈靠近一步,他們的五官四肢卻愈失去效能,就好似被一無形的怪物慢慢吞噬殆盡。

  星期五,沃里克一早就去服務在四號街經營高級餐館的夫人了。

  他在電話旁留了兩瓶冰冰涼涼的Perrier,這對身處在沒有空調散熱下的愛麗克斯而言,無非是最誘人的飲品──她忍不住伸手拽了一瓶Perrier下來,心情愉悅地打開瓶子上的金屬瓶蓋。

  「奇怪……已經被打開了?」雖是如此,她還是大口喝下瓶中的碳酸水。而正好尼古拉斯也做完鍛鍊上樓了,她便笑嘻嘻地指著另一瓶Perrier要他一起當共犯。

  滿身汗的尼古拉斯當然想都沒想就把瓶中的內容物飲盡。放下空瓶,他走到書櫃旁抽了一本名作《The Thorn Birds》的小說當作今天的打發。

  愛麗克斯看著他手上書的書封,喝著碳酸水不禁陷入了思索……因為那是她以前少數讀過的書籍之一,且某段時間在小女生間非常流行,她為了跟朋友有話題,便偷偷摸摸地攢下零用錢買書。起初她以為會很無趣,最後卻讓她看得廢寢忘食,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忘記書的內容。

  但,無論它是多吸引人的書,它就是所謂的愛情小說,尼古拉斯怎麼會有興趣去讀它呢?

  難道他其實是喜歡愛情故事的?記得上次他看的是屠格涅夫的《First Love》……

  啊,都是她喜歡的書。

  Perrier已經剩一半了,發著呆的她卻感到愈來愈熱,總覺得該建議沃里克多花點錢去購置冷氣機那類的東西,不然真的很難受──就好像身體被源源不絕的熱水包圍一樣,頭暈目眩。

  她又喝了一口Perrier走到窗邊想吹涼風,但換來的卻是無止無盡的熱意在身體裡打轉。就好像全身的血液被灌入沸水,流竄至四肢,失去所有的知覺,只剩下大腦告知的「熱」這個胡亂的命令。

  「好熱!」她低喊著,半身掛在窗框外,似乎想藉由外邊的冷空氣讓自己散熱。

  熱……

  那種熱是想要脫掉全身衣服的熱,是熱到雙腿發抖的熱,是怎麼喝冰涼的飲料都無法解去的熱……她搖搖欲墜地望著底下的街區,心想今天的溫度難道飆升到104℉了?

  吭噹!

  某個人突然撈著她的腰身往後一扯,她踉蹌後退了好幾步撞到辦公桌,手中的Perrier也因為拿不穩碎落在地上。

  尼古拉斯見狀,眉心皺得比以往還緊,兩條眉毛幾乎黏在一塊──顯然在責備她做不好事。

  愛麗克斯連忙蹲下身要來收拾殘局,「我…..我來清理。」

  只是她還沒曲著腿,身體先倒在辦公桌上,頭還嗑到電話,狼狽地她都想找個地洞鑽了。

  「好丟臉……」

  尼古拉斯立刻就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來。可她今天不知怎麼的,平衡感特別不好,額頭便硬生生重擊尼古拉斯的鎖骨,害得他整張臉擰得跟醃菜一樣。

  身體的重量帶著愛麗克斯漸漸滑落,為了不讓自己摔到地上,她猛地勾住尼古拉斯的脖子,讓自己的腦袋掛在他堅硬的肩膀上。因為沒有太大的身高差距,他和她的胸隔著衣料緊緊貼合,連呼吸的起伏和彼此的熱氣都能感受得到。

  好熱!就像走在炙鐵上一樣。

  她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隨即鬆手往旁邊的牆倒,尼古拉斯則杵在原地急促地呼吸。

  胸口的伏盪讓金屬牌子發出輕微的噹噹聲。

  噹……

  「起來!」

  尼古拉斯已經蹲在愛麗克斯面前。

  噹……

  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帶起。

  噹──!噹──!噹──!噹──!噹──!噹──!噹──!

  整個人已經被打橫抱起往沃里克的臥房前進。

  「尼古拉斯!」她查覺到無法理解的狀況,連忙抬手重敲他的胸膛,「我沒事!快點放我下來!」

  「……不是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嗎?傻子!」

  「那只是天氣熱頭暈造成的,坐著休息一下就會好了。」

  他卻哼了一口氣,仍然把她抬到床上。

  噹!

  愛麗克斯不滿地揪著他牌子上的金屬珠鍊,瞪著他,「要說該躺在床上休息的人應該是你吧!你的臉都不正常地紅了,剛剛走路也搖搖晃晃的!」

  「……」他撇頭。

  愛麗克斯隨即把他的臉轉過來面對她。手心傳來的是他臉上的熱度,連帶四周的空氣也燙了起來,她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隻被灼傷翅膀的蛾……拚命尋找熊熊不滅的焰火……自焚。

  「好燙──」

  此時尼古拉斯已經用眼神示意她放開,但她還是不想鬆手。

  手很燙,那就乾脆地讓它融化算了。

  噹!

  她再一次拽住鍊子,尼古拉斯被逼得不得低下頭,她竟這樣順勢輕吻住他乾燥的唇。她果然瘋了?

  尼古拉斯就像見鬼般一把推開她。

  她隨即哈哈大笑,對著他吐舌比了個笨蛋的手勢。

  但那不過是她勉強自己的笑容。現在,她覺得自己就像《The Thorn Birds》裡被神父拒絕的梅姬和《First Love》裡被季娜伊達拒絕的沃洛佳一樣,是被禁止又沒有結果的……愛。

  愛?真的是如此嗎?還是只是錯覺?

  在她片段的記憶裡,只有為了錢奔波的自己和被巴里虐待的記憶……甚至不知道「愛」是怎麼去執行的事。從出生開始就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也是直到最近才對那個給予她手帕的面前的男人開始在意起來。

  是喜歡嗎?她不明白,只是覺得當瞭解到關於他的一些事之後,就會想再更多地了解他……更多的、更多的……多到不想輕易離開便利屋,只為了知道他的一點皮毛。

  她也從沒想過能有什麼樣的進展,只是今出稍微「出了點」差錯罷了。

  反正也知道是被拒絕的結果……就那樣子當玩笑帶過吧。

  「尼古拉斯是笨──蛋!」她又笑了一次,眼淚竟被擠出眼角,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抆去。

  尼古拉斯依然沒有作任何的回應,她也早就料到會是這麼回事。因為身體還是很熱,她乾脆躺在床上假裝不關她的事。

  趕快走吧。她在心裡默唸著。

  畢竟真的太丟臉了,要不是天氣熱讓她沖昏頭,她根本不可能會做親他嘴的愚蠢事。

  與此同時,尼古拉斯則緊咬著牙,雙手擰捏床鋪試圖調節呼吸。

  但目光卻還是不自覺地飄向愛麗克斯露出的底褲──

  媽的!他在心底暗自咒罵,天氣怎麼會這麼熱?熱得想砍人了!而且這個白癡女人為什麼總穿這麼暴露的衣服,還親了他?搞啥?發什麼神經!

  唰唰……

  愛麗克斯又翻了身,這次大半的臀部畢露在外,這讓他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撲上去扯拉她的裙襬就為了蓋住那該死的「東西」。

  「你……你做什麼?!」愛麗克斯瞪著眼把尼古拉斯踢開,因為在被他拉裙襬的同時,胸部同時也走光了。

  但她把他踢開,穿著黑色底褲的下身卻比剛才更完整的展露在他面前。

  他的牙關不禁咬得更緊,如同憤怒的野獸。

  「趕快把衣服穿好!」他發出了嘶吼。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遮著身體把連身裙整好,但是……真的好熱,就在剛才觸及到的肌膚也一點一滴地發燙著,連他的視線也是……她到底怎麼了?

  不知不覺的,她慢慢地靠近他,在小型的雙人床上。

  噹……

  她扯著他的鍊子,放任他往自己的身上倒。

  這一次尼古拉斯並沒有排斥般地彈起來。

  兩具灼熱的軀體就這樣恣意地隨呼吸起伏,互相供給彼此的熱源,彷彿就要融化──

  好重……好熱……

  男人覆在她身上的重量讓愛麗克斯動彈不得,她壓著下巴望著眼前的後腦勺……感到一陣茫然。

  現在到底要做什麼?又是什麼情況?

  好半天,她才聽到從頸間傳來的模糊聲音,「……可以嗎?」

  「什麼?」現在是問問題的時候嗎?

  尼古拉斯似乎沒注意到她在說話,他挪動身體的一部分稍微側靠在牆邊,閉著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

  愛麗克斯則發現他的臉更加沸紅,不由得伸手觸向他的額頭,想探探他的體溫。「沒事吧?」

  尼古拉斯睜眼,瞬地擒住她的手腕。

  「等等!尼古拉斯!」

  他的身體再度壓上來,張嘴竟啃吻住她的頸畔……為什麼……連尼古拉斯也瘋了嗎?而且……好熱……她微瞇著眼,感受到彼此的心臟劇烈跳動著。

  好熱……太熱了……

  連身裙的下襬在此時被推上來,底褲也被他一手扯下。

  滾燙的手指來回摩畫著秘處,指尖的厚繭就像引信般把神經爆炸性地點燃,摩擦的水聲變得愈來愈清晰,她張著嘴,試圖把全身的熱氣吐出來,「哈啊……哈啊……啊……」

  身體已然變得不屬於自己,明明才在不久前僅止能感知到「熱」的存在,現在卻因為他的一點觸碰就敏感不已……

  他的指尖滑進了內處,勾動翻攪,透明的液體被濺盪出來,手指也完全沒入其中。

  「嗯……哈啊……」全身顫動著,腳尖因為痙攣而打直。

  無法呼吸。

  他的唇還是貼在她的喉心上,只留下手指來回抽動。

  噗滋……噗滋……淫糜的水聲和彼此的喘息充斥著她的耳朵,他又探進了另一根手指,加強了力道,在內處做更大幅度的迴轉。

  「啊啊!」尼古拉斯是變態……

  用手指……

  在她心裡正斥責身上男人的時候,他加入了第三根手指。並把速率加快,水聲變得縈縈不退地迴盪在房間裡,床鋪上也沾染了黏稠的透明液體。

  「嗯!」感受到指頭勾起來,愛麗克斯不由得併攏雙腿。

  與此同時,尼古拉斯則騰出另一隻手把她身上的連身裙向下扯,但因為控制不好力道,前領的部分被撕裂出一個大縫,後來他乾脆把它撕成兩半。

  不然真的太麻煩了。

  「笨蛋!我衣服已經不多了!」她氣得舉起拳頭往他的頭頂一敲,但那不過是軟拳,只有撓癢的作用。

  他依舊遵從自己的慾望行動。

  抽離濕淋淋的手指,他繼續撫揉著秘處。

  空著的手則捫住她的胸乳。

  「唔──」好熱,快失去意識了。

  就好像自己完全被牽著鼻子走……

  不要!明明就是一個尼古拉斯!明明就只是個木頭怪人!憑什麼只有自己衣衫不整?還被木頭的手指挑逗成這個慘況……不要!

  唰啦──!

  什!?

  她的耳朵不禁豎直,這個聲音她認得,是褲頭拉鍊滑動的聲音……她連忙併腿翻身,在理智失去前說道:「房間裡的抽屜……應該會有那個……Du……Du……rex?」

  但尼古拉斯仍然沒注意到她正張嘴說話,他一手把她的身體扳正,另一手則壓著雙腿貼在她的上身,男根在外處逗弄,而後猛地進穿。

  「啊!」

  愛麗克斯瞪著眼,差點就要罵人。「快拔出來!」會懷孕這句話說不出口……好丟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就這麼順勢──

  「……對不起。」

  尼古拉斯終於察覺到她的不滿,他尷尬地伸長手臂從沃里克的床頭櫃裡挖出一盒東西,然後笨拙地拆開包裝。

  橡膠製品落在愛麗克斯的胸上,她煩躁地抓起來問他,「你、不、會、戴、嗎?」

  他悶哼一聲,慍惱地搶走她手中的「東西」戴好。

  並趁她在嘲笑他的時候,抓著她的雙腿刺入給予她懲罰。

  吭噹!

  「你這個……唔!」身體交合律動著,但因為擺幅太大,整張床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擦動聲。

  「啊……嗯……」好熱。

  她被他帶著趴在床上,從後頭貫穿。

  扶著腰擺動著。

  噹!噹!噹!

  每進入一次,金屬牌子的撞擊聲就會把所有的聲音都淹沒。

  噹……

  她又被翻身回來,兩腳被抬高掛在他的肩上,灼熱的東西則依然在她的內處來回抽動。

  「呼……哈啊!啊!」

  頂到最深處的同時,她的身體再度痙攣。

  在猛烈的律動中,她發現身上的男人只是做著反覆的抽進,除此之外,他的親吻都只落在頸畔和胸上,完全沒有碰觸她的嘴唇……果然只是逢場作戲嗎?只有親嘴才是對喜歡的女人做的?

  真是個笨蛋啊。

  噹──噹──

  他又一次吻咬她的喉心,冰冷的金屬牌子落在她滾燙的胸前。

  從側面進入後又換了好幾個動作,這次她的下身掛在床沿,雙腿被拉在男人的腰後,繼續貫穿她的身體。

  「啊啊啊──」怎麼回事……?好痛……好燙。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好痛……她伸手抵住尼古拉斯的胸膛,覺得視線開始模糊。好像想起了什麼?

  噹!

  「不要!住手!你這個怪物!」耳畔突然響起了女人痛苦的嘶吼,她瞇著眼不斷搖頭。

  別……別想起來……

  噹!噹!噹!

  此時尼古拉斯就如同忍耐一整年沒有進食的野獸,貪婪似地在交合中汲取快感。甚至沒有要叫停的打算。

  愛麗克斯疑似又聽到男人的低吼。「戴牌子的最好都去死……低賤噁心的黃昏種!」

  那是誰?是爸爸的聲音?

  噹!

  尖銳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沖上腦門。

  快意終於被龐然洶湧的痛楚取代,她奮力從喉間發出巨大的嘶啞聲。「好痛!尼古拉斯──放開我!」

  淚水從眼角滑落,她怒然地把尼古拉斯推開。

  尼古拉斯不禁露出被刺傷的野獸眼神,伸出指頭似要把她的淚抹去──

  為什麼會哭,他真的不懂……

  「小愛麗!我回來啦!人呢?」外邊忽然傳來疑似沃里克的聲音,愛麗克斯立刻跳起來把床上的「殘局」都清理進垃圾桶裡,一邊暗指著門外告訴尼古拉斯趕緊穿好衣服。她則擦掉眼淚,抓著被子讓自己幾乎全裸的身體鑽進其中。



  啪!如預料般的,沃里克打開了房門。

  頭一個看見的是愛麗克斯瞠眼躺在床上,扭頭則發現他的搭檔尼古拉斯僵硬地背靠牆壁──奇怪的氣氛。

  他眨眨眼,走到床前望著愛麗克斯,一隻手便摀上她的額頭問:「小愛麗又生病了?」

  愛麗克斯急忙解釋,「就是頭有點暈想睡,然後尼古拉斯看我有沒有需要喝水所以進來房間……」說完,她朝尼古拉斯使眼色,告訴他千萬別做多餘的事。

  尼古拉斯一收到她的視線,立刻低著頭。置身事外。

  「是嘛,畢竟小尼克也是個好男人啊。」沃里克笑得別有意味。

  「是……是啊。」她回應似地笑,發覺四肢還在發燙。

  已經快到忍受熱的邊緣……

  「對了,小愛麗。」沃里克凝著她,突然斂起笑容,一邊豎起拇指比向房門外說:「我剛進來的時候發現辦公桌下的『慘狀』,發生什麼事了嗎?碳酸水怎麼一瓶空了,一瓶碎在地上?」

  「啊……那個啊。」愛麗克斯尷尬一笑,心想那兩瓶Perrier肯定有問題,所以絕對不能如實告訴沃里克把它喝了的事實。不然以他的聰明才智,肯定會發現他們發生了什麼……「就是天氣熱頭暈,結果我站不穩撲在辦公桌上,碳酸水就摔到地上了……很好笑對吧……然後其中一瓶因為在桌子上翻倒所以沒摔壞。」

  她希望這拙劣的謊言能夠騙過沃里克。

  「原來如此。」沃里克搓搓下巴,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接著他把視線放在地上,這舉動讓愛麗克斯寒毛直豎,不曉得他又會發現「什麼」……

  「床……」

  「床?床怎麼了?」她聽到這個敏感詞彙,冷汗都飆出來了。

  「就是好像不是原本的位置?」

  「啊!那是我太胖了!翻身……翻身所以才移位子的!」她氣喘吁吁地回答著,惹得沃里克噗哧一笑。

  「那小愛麗翻身的動作還真大。」

  「對對對,我很粗魯的。」她笑得更赧了。

  「不過──」

  「不過什麼?」她插話。

  沃里克忽地朝空氣吸了好大一口氣,然後揉著鼻子說:「好像有怪味?」

  不會吧……沃里克是狗嗎連做過那種事之後的味道都聞得到嗎……?而且!尼古拉斯竟還在這最危險的時候噎著口水,連咳好幾聲──愛麗克斯簡直要被他們逼瘋了。

  她不免心急地抬起右手,露出腋下乾笑。 「是、是我的汗味……對不起。」 為了圓謊她是連面子都犧牲掉了。

  沃里克實在沒想過她會來這招,不知該哭還該笑,「不,那個,可能是我鼻子有問題。抱歉。」

  接著他無意識地跨動一步,踢到了垃圾桶。

  愛麗克斯不由得瞪眼,沃里克也瞪眼看向垃圾桶。

  「那……」

  即使嘴唇抖得厲害,她還是拚命圓謊,「你是想說垃圾桶裡的垃圾變多了吧?就是我一直流汗嘛……然後用掉了好幾張面紙……」

  她是不是該慶幸剛才先把「橡膠製品」丟進去才用揉爛的面紙覆蓋?

  「啊,是這樣沒錯呢。」沃里克尷尬一笑。

  「對,我流了太多汗了嘛。」丟臉死了。

  「不過好險你們沒有喝掉Perrier──」他突然話鋒一轉。

  「什麼……意思?」愛麗克斯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果然那個碳酸水真的有問題嗎?

  沃里克搔搔頭解釋道:「其實『那個』是我原本要帶去給四號街的夫人喝的,結果今天太匆忙給『忘』了。那裡面可是加了Double的催情劑呀,喝了可不得了。因為四號街的夫人年紀大了……所以才想說邊跟她吃東西,邊讓她喝下好上床的嘛。你們沒喝真是太好了!」

  「所以……喝了一整瓶會怎麼樣?」

  「以老夫人為例,做三小時都不會停喔。」

  愛麗克斯聽了不禁臉色大變,「那,現、現在幾點?」

  沃里克因為她的問題而摸不著頭緒,「下午一點?」

  她記得喝下碳酸水的時間大概接近十點那,所以──做……做了三小時!?而且藥效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好可怕!太可怕了!

  「沃里克,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如果夫人她做……了三小時還要繼續的話……可是已經超過預約時間……你還會繼續嗎?」她冒著冷汗,心想自己真是問了個詭異的問題。

  「基本上是不會發生那種事……不過如果真的發生,我會建議她沖冷水。不是說催情劑是會讓血管擴張的嘛,所以沖冷水讓血管收縮好像可以減少藥效?」

  沖冷水──所以要沖冷水?等等一定要沖冷水!

  「原來是那樣……」接下來就是把他們倆支開,再衝下去沖冷水──「然後,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出去呢?」

  「嗯?」

  「我……我流汗所以想換衣服。」

  「好,我們馬上出去。」沃里克微笑,他一邊朝尼古拉斯揮手,要他趕緊出來別瞎愣在那。

  等到他們倆人出去把房門關上後,愛麗克斯立刻飛奔到衣櫃前抽了件連衣裙穿;可當她低頭發現自己坦露出的胸盡是吻痕時,即使很熱,她還是又拽下一件圓領T恤套在身上。



  尼古拉斯蹲在辦公桌前收拾碎瓶子。

  沃里克皺著眉看他,他則面無表情地捧起「殘局」,用眼神告訴沃里克他要下樓清洗。

  這時愛麗克斯也從房間出來了。不過動作有些奇怪,合著雙腿走路。

  而且明明說自己流了很多汗,卻還穿上兩件衣服?是不是太奇怪了?

  沃里克便走上前攔住她,「小愛麗怎麼穿這麼多呢?」說完,他發現她脖子上有很大一塊紅色的斑。

  「房間裡有隻巨型蚊子嗎?」他指著自己的脖子笑問。

  愛麗克斯不免驚地雙手遮住自己的脖子,緊張地解釋道:「對……夏天蚊子很多,然後我又抓了好大力……」

  尼古拉斯討厭鬼,竟然連這裡也有。

  「要擦藥嗎?」沃里克似乎在憋笑?

  「好、好的……但是能不能先等我洗把臉呢?」

  「那趕緊去吧,我等等把藥膏拿出來。」似乎在配合彼此演戲般說著奇異的對白,他讓開道路讓她下樓,在尷尬中迎來了換場。

  「別騙我了。」他自言自語。



  愛麗克斯忍著下身的痛楚和熱意衝到浴室前,結果一把撞上了正要進去的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不禁攢起眉。盯著她,先指向浴室,再指著自己──意思是他要先進去。

  愛麗克斯見到他這種態度非常不高興,難道他就不懂得女士優先?

  「讓我先!」

  尼古拉斯的臉更繃了,直接無視她,用力踢開門準備要強行進入。

  她卻立刻抓住門把,整個人擋在他的面前。「我先進去,很快就好了!」

  「我比你更急。」

  「我才需要馬上沖冷水!沃里克還在外面,你想讓我一個人面對他?」

  尼古拉斯頓了一下,竟怒得把臉靠近她,眼神變得非常可怕,「你是說你想跟他繼續做下去?!」

  她咬著牙,氣呼呼地說:「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要先進去沖冷水!」

  「原來你是這種女人。」他瞪著她,她也瞪著他。

  「你讓不讓?」

  「同理──那放我一個人在外面,不怕我跟沃里克做嗎?」

  她傻眼,他則正經八百地看著她。

  「你……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

  眼看這樣爭執下去會沒完沒了,而且藥效還在發作……她抿著唇想,只能用「最差的」折衷解決辦法了。「那……算了……兩個人一起進去。」



  尼古拉斯一進到浴室裡頭,馬上就把門鎖上。

  愛麗克斯則開始後悔提議這個方案……畢竟兩個人待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藥效還沒退,沒人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

  正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尼古拉斯竟已經把襯衫和無袖背心脫掉了。

  露出刺青的結實後背,害得她嚇地大叫,「你想做什麼?」

  他指著蓮蓬頭,意即沖水本來就需要脫衣服。

  「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你先把衣服穿上……穿衣服沖冷水!」

  他搖搖手,表示麻煩死了。

  他接著解開褲頭。愛麗克斯見狀,立刻把蓮蓬頭轉開。

  冷水澆在他們身上,他盯著她,帶著責備。

  「褲子弄濕了……」

  「那又怎樣!」

  雖然是愛麗克斯自己提議一起進來沖水的,但現在哪怕一刻她也待不下去了──寧可在廚房那裡的流理台瘋狂洗臉,也不要再待在這裡。

  她哆嗦地握住門把,卻被尼古拉斯的大掌擒住。

  「你……!」心臟簡直要吐出來。

  「繼續。」他湊近她的臉,單手把褲拉鍊拉下。

  其實尼古拉斯只是「單純」地想捉弄愛麗克斯而已,但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讓他如此措手不及──

  她紅著眼眶,似乎非常非常的生氣?沒等他回神,她已經來上一記迴旋踢落在他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尼古拉斯吃疼地跌坐在地上,冷水還不斷地從頭頂澆下來。

  愛麗克斯回頭啐了句,「我討厭你!」就頭也不回地跑出浴室。



  濕淋淋的愛麗克斯在上樓的時候撞著正要下樓的沃里克。

  「……對不起。」

  沃里克軒起眉,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她說要洗臉卻搞得全身溼答答的。「小愛麗發生什麼事了嗎?」

  「水龍頭好像壞了,濺得全身都是。」笨拙的謊言。

  還很想哭。

  「那我去看看。藥膏我放在桌上了喔。」

  面前的這個人也是,都不戳破她的謊話。

  她看著男人急忙衝下樓的背影,哭了出來……



  冷水不斷打在半裸的尼古拉斯身上,甚至從浴室裡溢出門外。

  他茫然地看著水流的方向,此時視線的一隅闖進了一雙男人的大腳……他抬起頭,沃里克正用一種他無法解讀的眼神看著他。

  「我說搭檔你還真過分啊。」沃里克的語氣帶著責備,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裡頭卻空蕩蕩的小紙盒,並把這個紙盒亮在了尼古拉斯眼前,「塞回床頭櫃就算了,還整盒用完?那個可是很貴的超薄無感啊!你怎麼賠我?」

  「……」是來揶揄他的嗎?

  「還有啊,你也做得太過了吧──」沃里克邊說邊把雙腿交叉併攏走進浴室,就好像在模仿誰一樣,「她可是躡著腳走路的,你到底有沒有控制力道?」

  「……」無語,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確實是自己的錯……

  沃里克接著把蓮蓬頭關起來,蹲下身睨著他,「你果然是喝了一整瓶對吧?」

  「……」

  尼古拉斯愣了一秒,乾脆誠實地點頭。反正再怎麼瞞也瞞不了。

  「話說我只是『測試性』的放在桌上,為什麼你們還會喝?」

  他兩手一攤,表示誰知道那有「加料」。

  「而且你就算喝了,藥效也不是馬上發作。你們其中一個人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就不會做了,你是故意讓事情發生的吧?臭小子!」

  見尼古拉斯不打手語也不說話,沃里克決定不想再深入探究。

  「算了,不說了!我要上樓告訴她多喝點水把藥排掉,你就自己淋冷水淋個痛快吧。」

  「沃里克……」久違的,尼古拉斯叫了他的名字。

  沃里克倚著門邊,有些嚇到,「你想說什麼?不用勉強說話,打手語吧。」

  尼古拉斯搖搖頭,嘆口氣繼續說道:「你那裡還有多少錢?」

  「你想做什麼?」沃里克皺起眉。

  「我想買助聽器。」

  沃里克聽了下巴簡直要掉在地上,「啥!?」

  「聲音……做的時候一直想聽見她的聲音……想說貼近她的脖子至少能感覺到一點震動,但果然還是想聽見聲音。」

  面對如此驚人的發言,而且還是這位一直以來對「聽不見」覺得沒什麼要緊的男人,沃里克覺得這個世界果然要毀滅了。「你想買助聽器就是為了聽叫床聲?」

  尼古拉斯怒眉瞪著他,像在表示自己才沒有他所說的那麼齷齪下流。

  「好吧,她的聲音的確很可愛,想必呻吟也很不錯。但是你跟我借錢就為了這種圖謀不軌的事,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尼古拉斯抽著眉角。

  「需要我把你想買助聽器的理由告訴醫生嗎?他可能會很樂意借錢給你。」

  「不用。」尼古拉斯甩甩手,似乎要沃里克趕緊離開別待在這裡。

  沃里克則翻著白眼朝他比了個中指,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上樓。

  他則又轉開蓮蓬頭,繼續淋著冷水──

  頭一次這麼厭恨自己聽不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