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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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27
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出門了,一個星期?一個月?不知道,反正時間對現在的我也沒什麼意義。
「誒,你看那邊那個人。」「是新聞上那個?那個殺人犯?」「怎麼會在這裡?」
「聽說找不到證據所以無罪釋放了。」「他之前好像是醫生,家裡還滿有錢的。」
「你說殺全家也......」「好可怕......」煩死了,這些人晚上都不回家的嗎?
我用力拉緊連帽衫的線,只希望帽子可以遮出我的臉,哪怕一點也好。那些話語混雜了無知與惡意,充斥著事不關己,就像一根根短小卻尖銳的針,上面沾滿了劇毒。
我走進便利商店中,總感覺旁邊人們的視線緊緊地黏在我身上,以一種詭異滑稽的姿勢從我的身邊繞過,我隨意拿了一打啤酒,也沒聽清收銀員說了什麼就把一張五百給他,匆忙的結完帳我就快步離開了,以免妨礙人家做生意。
「果然還是應該叫外賣的。」出來之後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這較剛剛冷清的街上走著,走著走著,雙腿擺動的速度慢慢變快了。
「碰!」可能跑起來的我,狠狠地撞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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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上了高中和那群人擺脫關係後,生活還是沒有比較輕鬆,所以我決定出來散心外加買些宵夜。
原本好好走路走到一半「碰!」一個身穿帽T,有一點神經兮兮的男子突然從轉衝出來,那氣勢之大,就像一台大卡車迎面而來一般,當我正疑惑自己為什麼還好好的站著而不是飛出去時,躺在地上那男子的呻吟聲讓我回過神來。
「你沒事吧。」我本來想扶他起來,但他身體突然用一種大幅度的動作躲開了我的手,就連他的帽子也隨著他那過於浮誇的動作掉了下來,男子的雙頰有點消瘦,導致顴骨些微的突出,淡淡的黑眼圈,沒刮乾淨的鬍渣,凌亂的黑髮中看得到些許白色,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
這張臉我好像見過。
「對不起。」在我愣神時,男子拿起一旁的啤酒,急忙地帶好帽子起身離開了,只留下了從他口袋掉出來的白色紙團。
「亂丟垃圾好像不太好。」我秉持著良好的公民習慣與好奇心,把地上的紙團撿起並打開。
是一張名片,一張僅僅寫著名字、職業與手機號碼的簡單名片。
張齊凡,剛剛那個男人,是當年救我一命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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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撞到的女生瞪大著雙眼看著我,啊!我的帽子掉了,我因為很怕那女孩會嚇到報警或之類的,所以趕緊爬起身,雖然我的腰因為剛剛撞到很痛就是了,不過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出來不怕遇到危險嗎?我摸了摸還在痛的腰,嗯,底盤很穩,她可能是有練過的。
我就這樣扶著還在痛的腰,一步亦趨地走回到我現在的居所,那是我當初和家裡不合時用自己的錢買的避難所,一間位於十樓的公寓套房,現在也成為了我的避風港,我最眷戀的地方,不過......這扇門到底是用推的還是拉的啊!
「鈴鈴鈴——」在我努力與房門奮鬥的同時,我的舊手機響了起來。
「原來我一直把它放在我這件衣服的口袋裡啊。」這麼久沒充電,這手機居然還有電。
我拿出手機一看,是沒見過的號碼,不會又是那些狗記者吧,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人會用這支號碼打給我,所以我把手機關機後收進口袋。
「嗯?」放進口袋的手摸到了一個冰冰的東西,啊,是鑰匙。
原來我忘記開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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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接......」我有一點擔心張醫生的心理狀況,當初在他遇到那些事時我是有聽說的,但由於我當時自己也被捲進麻煩事中,所以沒有及時給予幫助......雖然我的幫助應該是沒什麼用就是了。
總之當我有餘力時,他卻失聯了。
「他剛剛是往住宅區那邊。」我很清楚他原本並不是這裡人,所以大慨是為了躲避風頭而暫時居住在這裡吧。
「但如果是為了避風頭的話,就應該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才對。」現在離他被判無罪才過不到一個月,仍身在浪頭上,那些記者是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要不是他打算馬上搬走,那就代表......
我突然產生一個可怕的想法,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依我的推理,他的房子應該是之前就已經買好了.因為他所前往的住宅區那邊主要是一些比較便宜青年公寓,他沒有理由特別去買那邊的套房,畢竟,我還真的想不到那有什麼優點,就連要躲記者也不是很方便,人又進進出出的很容易被發現。
雖然不是最差,但絕對不是最好的躲藏地點,所以他現在住的地方應該是一個月前沒有人住的地方。
雖然線索不多但我也只能去找找看。
我有點怕會發生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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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八還是第九罐了,搭配著之前剩下的小菜,感覺有點空虛。
今天出門的消息大概已經被那群善於捉風捕影的傢伙知道了,還好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帶著我僅存的一切前往那遙遠的北方國度,加拿大,在那裡找個安靜的等待風波的過去,或者乾脆在那裡度過與世無爭的餘生,對這樣就好,我靜靜的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護照,和一旁早就整理好的行李,雖然說今天晚上就走會比較好,但我有一點,好啦,不止一點捨不得這個地方,所以訂的是明天上午的機票。
想想因為衝動而導致明天的宿醉和一大堆記者,啊,頭更痛了,所以我決定出去吹些風。
關上燈,闔上門,我手拿著一罐還沒開的啤酒,緩緩沿著樓梯一階階的爬上天台,天台的鐵門喀拉的開啟,專屬夜晚的冷風灌進了我的衣袖,帶走了一點我的體溫與醉意,我沒打開酒罐,而是輕輕的地靠在有些鏽蝕的扶手上,靜靜的享受那寂靜的瞬間。
「喀!」那瞬間是真的只有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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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電話問了幾個住在那附近的朋友,雖然因為在半夜打電話而被罵了一頓,但還是運氣很好的問到了某個傢伙,他隔壁的隔壁有符合條件的男子在大約一個月前入住。
雖然感覺有一點太巧了,但我還是請他幫我這個忙。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要找什麼人?」他一帶我離開警衛室就開口問道。
「嗯......我之後再解釋,你先帶我過去好嗎?」
「你總是給我找麻煩,算了,之後要給我好好解釋清楚。」說完他就直接往樓梯走,用手示意我跟上。
這裡居然沒有電梯,我爬了大約十層樓的距離,在心裡默默感嘆到。
「你要找的人應該在這裡。」他指了指某個沒開燈的房間。
沒人嗎?我本來想按下門鈴的手移向門把,喀啦,門沒鎖。
「喂喂喂,你在做什麼啊!」
我沒有理後面的人,我稍微觀察了一下裡面的狀況——
外出的鞋子不在,空加慢的酒瓶少了一罐,那邊還有著看似要去遠程旅行的行李。
人出去了,但有行李在應該就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微微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去哪裡了?
「阿!救命啊!」尖銳的求救聲差點刺破我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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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勒?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旁邊的小女孩好奇的晃著我的手。
「也沒什麼,就救到了啊。」我輕描淡寫地給故事安排了一個好的結局。
「誒,那之後勒?」小孩的好奇心真的很旺盛呢。
「後來那個張醫生就到加拿大去拯救北極熊了。」
「那我......」「好了,妳媽媽過來找妳了,故事就說到這裡。」
我打斷了小女孩的問題,因為她母親在瞪我,應該啦。
「那你之後要繼續和我說後面的故事喔。」「好啦,掰掰。」「掰掰。」
我答應了小女孩一個這輩子都不會兌現的承諾。
我從長椅起身準備回家,心想如果張醫生知道我講的故事會有什麼想法呢?
可惜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