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野餐 & 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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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25
自從愛薇雅開始學習文字以後,轉眼之間就過去了七個月。
時間正值秋天,外頭吹著涼爽的微風,泛黃的落葉灑落在石磚鋪成的地面。買好燻肉、蔬菜,還有麵包等等食物的的愛薇雅,獨自踏著輕盈的步伐回家。
一個月前,愛薇雅已經能夠完整無誤地讀完『伊塔魯寓言』所有的故事了。愛薇雅進步的速度之神速,遠超出托蘭的想像。基於兩人之前的約定,托蘭同意了愛薇雅進行侍寢。
不過托蘭真正對愛薇雅出手,卻是上上個星期才發生的事。雖然同樣是疼痛,但對愛薇雅而言,那卻是象徵幸福的疼痛。
「主人,愛薇雅回來了。」
愛薇雅放好東西後,走到工作室去,向托蘭進行報備。不過托蘭正忙著思考信件的內容,完全沒空回應愛薇雅。
明明就不需要刻意在冬天以前寄信,可偏偏所有人每年都喜歡在這個時節寄信,導致工作量暴增,根本就忙不過來。尤其今年又莫名增加了一堆要寄信的人,導致工作量嚴重超過往年。
今年多虧愛薇雅能看懂信件,所以托蘭可以將讀信的工作暫時交給她。不過就算這麼做,托蘭也已經連續一整個星期沒出門,從早到晚都在忙著寫信。在工作壓力不斷增加與累積的情況下,托蘭已經快要到達他的臨界值了。
叮鈴~鈴~~
門鈴被搖響了。
「來了。」愛薇雅跑到門口應門,而出現在門外的,是一名中年婦女和一對年邁的老夫婦,以及兩名壯年的男性。
「妳好,我想麻煩托蘭先生幫我寫封信。」「那個,我們想寄信。」「我也是。」「還有我,我也有信要寄。」
「那個……」
愛薇雅知道托蘭已經忙了一整個星期,所以繼續增加他的工作量肯定不是件好事。當前的工作量就已經超出托蘭的負荷了,現在根本沒辦法繼續接下工作。
雖說想要將這些人趕回去,但他們一個接一個不斷搶著說話,愛薇雅根本沒機會拒絕他們。
在工作室忙到眼神已經死去的托蘭,聽見門口傳來的吵鬧聲後,放下了手上的羽毛筆。帶著憔悴的面容,托蘭走出工作室,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一看見托蘭出現,擠在門口的顧客們就紛紛開始搶著開口要托蘭寫信。
「滾回去……」
「嗯?」「咦?」「欸?」「什?」「蛤?」
「通通給我滾回去。我已經忙到快抓狂了,你們少給我在這添亂…」
托蘭用他那佈滿血絲的雙眼,瞪著那幾名顧客。
「只要……呃…」
「滾—回—去——!!」
托蘭豎起中指,發出飽含憤怒的怒吼。他的身上,散發著某種不明的黑色氣息,清楚感受到那股氣息的客人們,紛紛嚇得後退。
現在不是請他寫信的時候。幾位客人在偶然之下,得出了相同的意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接著三三兩兩各自跑走。
看到客人離去後,愛薇雅立刻關上門,跑到托蘭的身邊。
「主人,您還是休息一下吧!」
「……」
厚重的黑眼圈,連日累積的疲勞,讓托蘭的樣子看起來非常憔悴。主人的狀態讓愛薇雅很是擔心,可是以她現在的能力,還無法幫助主人書寫那些信件。
「……」
「主人?」
「愛薇雅,去準備幾份三明治和一些喝的裝到籃子裡。我要先去睡一下。」
「咦?……愛薇雅知道了……」
雖然對托蘭的命令感到有些疑惑,但愛薇雅還是先做出了回覆。看著往臥室走去的托蘭,愛薇雅只覺得連日不斷工作的主人願意去休息一下是件好事。
在完全不清楚托蘭命令的情況下,愛薇雅朝著廚房走去。她拿出剛才買來的麵包,將它們切成好幾片,然後分別塗上果醬和奶油。愛薇雅又接著打開爐火,拿出平底鍋煎了些火腿,然後和切好的蔬菜一起夾進麵包裡。
將三明治都備妥後,愛薇雅從工作室的角落找到了個適合的籃子。她把籃子洗乾淨擦乾後,在裡頭鋪上乾淨的布匹後,將三明治擺進去。接著她開始在屋子裡尋找可以用來裝液體的容器,但花了一個多鐘頭都沒找到。無奈之下,她只好前去打擾正在睡覺的托蘭。
愛薇雅輕輕敲了幾下,接著慢慢打開門,探頭往臥室裡看過去。發現躺在床上的托蘭還在睡以後,愛薇雅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去。
「主人…主人…」她輕輕晃了晃托蘭的身體,小心以不打擾托蘭之後能繼續好好睡覺的音量叫他。察覺有人搖晃自己身體的托蘭,稍稍睜開他那沉重的眼皮。
「…愛薇雅嗎?怎麼了?」
「對不起,主人。愛薇雅找不到適合裝水的容器。」
「裝水…?」
剛醒過來,腦袋還沒能好好運轉的托蘭,想了一下後,才想起自己在睡著以前的事。
「……這樣的話,待會再買就好了。對了,我睡多久了?」
「那個…大概……兩個小時左右…」
「這樣啊……好。」
托蘭伸出手,一把將愛薇雅往自己的方向拉。頃刻間,愛薇雅向前跌到,摔倒在托蘭的胸前。擔心弄傷主人的愛薇雅,立刻撐起她的上半身。
「愛薇雅…」
托蘭抓著愛薇雅的雙肩,目光緊緊凝視著她。在彼此眼神交會的瞬間,愛薇雅馬上就注意到了托蘭的想法。
主人正在尋求她的身體,想用她的身體發洩自己的慾望。一想到這裡,愛薇雅的心跳就加快了許多。慾望帶來的熱度充斥著她的全身,讓她全身上下都感到灼熱不已。
「主、主人,現在還是白天…」
愛薇雅一隻手握拳放在胸前顫抖,臉頰泛紅的樣子完全暴露在托蘭眼前。不過這在托蘭眼裡看來,愛薇雅現在的模樣就像在害怕一樣。
「害怕嗎?」
「不、不是…」
愛薇雅低著頭,不敢去直視托蘭的臉。雖然愛薇雅自認為是不想讓托蘭看見自己的表情,可在托蘭看起來,那卻是害怕的表現。
「沒關係的。如果妳不想做,我不會勉強妳的。」
「不是的!愛薇雅只是……只是很高興主人願意主動讓愛薇雅給您服侍…」
托蘭鬆開抓著愛薇雅的雙手撐起上半身,做出要下床的動作時,愛薇雅才了解到自己的行為被托蘭給誤會了。愛薇雅連忙抱住托蘭,直視著他的雙眼,向他訴說自己真正的想法。
「…不…妳真的不用勉強自己…」
「愛薇雅沒有勉強!愛薇雅只是擔心主人會太累,所以不敢和主人說要做色色的事情!不然,愛薇雅其實也想和主人做更多色色的事的!」
「……這、這樣啊…」
「主人,我我我……」
直到這一刻,愛薇雅才發現自己究竟說了什麼令人害臊的話。驚慌失措的她,甚至連自稱都從"愛薇雅"變回了以前的"我"。看著這樣的愛薇雅,托蘭輕輕笑了一聲後,在愛薇雅還沒反應過來時,將她撲倒到床鋪上。
直到這一刻,愛薇雅才從驚慌的狀態恢復到平常的狀態。
「主、主人…」
「想要我繼續嗎?」
愛薇雅沒有回答任何一句話,只是移開注視著托蘭的目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得到答覆的托蘭把臉湊近,讓彼此的嘴唇貼合在一塊。他騰出一隻手,伸向愛薇雅的衣服。
得到寵愛的愛薇雅,用她的雙手緊緊環抱托蘭。
…
…
…
……
「愛薇雅,等等換一件衣服後,我們就出門吧。」
赤裸著上半身,只穿著一條褲子就坐在床邊的托蘭,對身旁衣服還只穿到一半,露出身體大半肌膚的愛薇雅說道。但因為還在換衣服,所以愛薇雅的回應比以往慢了一拍。
「…是,主人。」
反正等等要換上其他件,所以愛薇雅只把衣服稍微穿了個大概後,就離開托蘭的臥室,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在愛薇雅回房間換衣服的時間裡,托蘭也換了套乾淨的衣服。然後走到工作室,從工作桌最底下的櫃子裡拿出一把劍身大概四十公分長,裝在劍鞘裡的劍。托蘭打開劍鞘,確認鐵劍的狀況。
這把鐵劍是托蘭在來到這座城市以前就帶著的,不過自從定居以後就不再用到了。因此這把劍幾乎成了裝飾品,托蘭只會每隔一段時間拿出來保養,然後順道練習一下以前學過的劍術。
「主人,我換好…!?」
換好衣服的愛薇雅一走到工作室,就看見托蘭拿著劍揮舞。而托蘭的舉動,無疑是嚇了愛薇雅一跳。
「主、主人,您這是在做什麼…?」
「…!沒有,我只是想說我們要去的地方離鎮子較遠,所以帶著劍比較安全。」
「唔嗯?到附近不可以嗎?」愛薇雅歪著腦袋,一臉不解地看著托蘭。住在這座城鎮的這十九個月以來,愛薇雅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前陣子跟著托蘭到隔壁鎮參加為期一周的豐收祭。
當時他們花了兩個鐘頭的時間乘坐馬車,中途還遇上因為車況不佳卻強行趕路而導致車輪壞掉的另一輛馬車。
豐收祭的期間,街上有許多各式各樣的攤販,也有很多沒見過的商品。不過對愛薇雅來說,那些全都是次要的。住在那的第三晚,她終於和主人托蘭結合在一起。並且從那一晚開始,住在那的每天晚上都和托蘭度過了非常充實的夜晚。
「雖然也可以,但是………我不想在休息的時候遇上那些煩死人的傢伙。總之,我已經決定今天要休息了!」
托蘭露出了明顯厭惡的表情,愛薇雅一聽就知道他在躲避那些想寄信的客人。
今年因為大豐收的緣故,所以想要寄信的人數比往年多了一倍。也因此,間接導致托蘭從豐收祭回來以後,就一直在埋頭工作。雖說有工作可做固然是好事,但超出負擔能力的工作量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結果這一整個星期,托蘭每晚都工作到很晚,然後直接睡在工作室的沙發上。在托蘭如此操勞的情況下,愛薇雅也不敢對托蘭提侍寢的事,只能盡可能做些可以減少他負擔的工作。
「……是,愛薇雅明白了。」
愛薇雅露出笑容回答。直到這一刻,托蘭才注意到愛薇雅身上的穿著。淡黃色的長袖連身洋裝,手臂的袖口與裙襬部分用蕾絲做裝飾,外加一件輕薄的白色外套。
雖然衣服已經遮掩了身上的傷痕,但愛薇雅果然還是會介意臉上那明顯的燒傷痕跡,於是和往常一樣用頭髮遮住傷痕。
「…衣服…很適合喔。」
僅僅是一句簡單的稱讚,就讓愛薇雅心花怒放,開心得臉頰都泛紅了。這之後,愛薇雅拿上準備好的野餐用具,開開心心的和托蘭一同出門。不過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並不是原先預定的野外草原,而是一家有賣水果和飲品的店家。
只是呢,在他們抵達以後,卻發現不遠處有個身穿高級服飾,年約二十左右的年輕男性正在痛罵一名少女。而他的身邊,還有一名身材魁武,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無論誰來看,都能明白那名年輕男性是位貴族,而後方的中年男子則是他的隨從。
愛薇雅很快就發現那名被斥責的少女是莉莉,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不過在她想去幫助莉莉的時候,托蘭制止了她,然後自己朝莉莉他們的位置走去。
「…說啊!賤民,妳打算怎麼賠我這件衣服!?」
「唔嗚——我…我都說了…嗚…會替你…嗚—把衣服洗乾淨的……」
「蛤——啊!?妳意思是要我裸著身體嗎?賤民!給我說啊!」
「唔嗚—都說不是了……嗚——」
「不是的話!那是怎麼樣啊!?」
莉莉已經哭到眼眶都紅了,可那名貴族男子仍沒有停止怒罵的跡象。他身後的隨從對於主人的行為,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
「快點說啊!賤民!」
「唔嗚…都說不是那樣了…嗚——」
「光會在那哭,快說妳要怎麼賠償我的衣服啊!?爾柏.特瓦。」
隨著貴族男子最後唸出的奇妙咒語,在他的右手掌心出現了一顆漂浮著,大概一個拳頭大的水球。
「!!少爺!請等……」
隨從還沒來得及阻止,貴族男子便將那顆水球砸到莉莉的身上。頭髮也好,衣服也好,莉莉整個人都被水給弄濕了。水滴還順著頭髮與衣服的邊緣落到地上。
「「「!!!」」」
驚愕、疑惑、憤怒、悲傷、恐懼,各式各樣的情緒湧入莉莉的腦海中的。無法一口氣處理如此眾多感情情緒變化的莉莉雙腳癱軟,跪坐在地上,整個人完全被嚇壞了。
「你這傢伙居然用魔法攻擊普通人,你瘋了是不是!?」
看到對方使用魔法的托蘭加快了腳步,他衝上去一把抓住那名貴族的衣領,用那憤怒的目光瞪著對方。。
「你這賤民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敢對我無禮!」
「不就是領主的笨兒子!蓋因.堤達爾嗎?這附近會幹出在大街上對普通人用魔法的貴族,估計也就只有你這蠢材了。」
「……知道我是領主的兒子還對我這麼無禮……你這傢伙!我要把你的腦袋砍了!喂!賽巴斯,你愣在那幹嘛?還不快把他給我拉開。」
貴族男子蓋因對他的隨從賽巴斯下達命令,不過賽巴斯沒有做出行動,只是走過去將自己的西裝外套給渾身濕透了的莉莉披上。
「少爺,剛才的事。回去以後,我會向老爺稟報這件事的。請您做好回去後被老爺訓斥的準備吧。」
賽巴斯非常平淡地說出這段話,可他的話裡卻充滿了無奈。明白蓋因會受到懲罰的托蘭,鬆開抓住蓋因的手,將目光轉向正在安撫莉莉的愛薇雅。
「愛薇……」
「滾開!」
聽了塞巴斯的話,蓋因不僅沒有反悔的跡象,反而更加生氣了。為了宣洩怒火,氣憤的蓋因走向莉莉,一把推開莉莉身邊的愛薇雅。
「哇啊——!」
「危險!」
險些摔倒的愛薇雅,多虧賽巴斯及時幫她撐住,才沒有摔到地上。看到愛薇雅被撞倒的畫面,托蘭氣得握緊了拳頭。
不過托蘭明白對貴族動手代表什麼意思,所以暫時先忍了下來,而沒有出手。
「……說啊!妳要怎麼賠償我的衣服!?」
蓋因緊抓住莉莉的肩膀,而且力道大到莉莉直喊數聲「好痛。」,也沒有鬆手的打算。
「你快放開莉莉。你沒看到她會痛嗎!?」
愛薇雅試著上前幫助朋友,可蓋因壓根兒不把愛薇雅放在眼裡。
「你快點放手…」
「吵死了!臭丫頭!再吵我就把妳的頭髮拔光,把妳賣去當奴隸!」
蓋因不曉得愛薇雅確實是奴隸。不過即使是無意間說出口的話,蓋因也踏過托蘭的忍耐極限,將他給徹底惹毛了。而蓋因的這句話,也嚇到愛薇雅,讓她後退了好幾步。
「這衣服可是外國貨!不是哪裡都能到手的便宜貨!所以妳到底要怎樣賠我衣服的錢!?賤民!」
「…我……」
「索取賠償確實沒有錯……」一旁的托蘭開口同意了蓋因的說法,說辭被認同的蓋因更露出得意的表情看向朝他走來的托蘭。「…但是你的性格根本有問題。」話一說完,暴怒的托蘭就直接一拳揍到蓋因的臉上。
托蘭這突如其來的一拳,讓蓋因當街摔在地上。托蘭的行為,無疑是吸引了周圍的目光。
被揍了一拳的蓋因,感覺嘴角有股暖意,於是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結果他看見了手背上的鮮血,立刻明白自己被對方給打傷了。
「瑟仁……!」
被惹怒的蓋因站起身子,試圖使用極具攻擊性的魔法攻擊托蘭。可是在那之前,托蘭就先給了蓋因的腹部一拳,打斷了蓋因打算施放的魔法。
「噁啊…你這賤民!我一定要把你斬首示眾!」
「哼!除了會用魔法和仗著貴族的權利叫囂外,你這傢伙是有什麼本事!」
「…你說什麼!?」
面對托蘭的嘲諷,蓋因氣得衝上前,試圖回敬托蘭一拳,不過不僅被避開,蓋因自己反倒又吃了一拳。發覺自己打不中的蓋因,直接撲向托蘭的腹部,強行貼住托蘭的身體。
成年男性的重量,加上衝撞的力道,讓托蘭種種的往後摔倒。而這一撲,才讓蓋因發現托蘭腰後所攜帶著的配劍。
「…居然還帶著劍,當自己是騎士不成啊!?」
蓋因將手伸向那柄劍,而察覺到蓋因打算搶走劍的托蘭,雙手合十交錯,朝著蓋因的背部狠狠重擊下去。這一擊讓蓋因深向劍的手停頓了下來,但蓋因卻索性直接朝托蘭的臉捶過去。
蓋因這一拳扎實地打中了托蘭的鼻子,讓他流了不少鼻血。托蘭也趁著蓋因空出手的空檔,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開。
分開來的兩人,立刻站起身子。托蘭為了避免蓋因會想再次搶劍,於是卸下腰帶,把劍扔到愛薇雅的位置去。看準托蘭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蓋因,又一次撲了上去。
然後,兩個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一旁的愛薇雅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蓋因的隨從賽巴斯是一副頭痛的模樣,莉莉則是完全傻了眼地看著他們打架。隨著圍觀的群眾越來越來,最終果然引來了衛兵的注意。
在衛兵的制止下,兩人才結束了這場架,並雙雙被衛兵給帶走。
收到消息的領主與鎮長,接連趕到衛兵所處理這兩人打架的事情。先不論誰對誰錯,托蘭和蓋因都被鎮長和領主兩人狠狠臭罵了一頓。等到兩人能夠離開衛兵所,已經是傍晚的事了。
「主人,您沒事吧!?」
一發現托蘭從守衛所出來,愛薇雅立刻跑了過去。愛薇雅臉上那份擔憂的表情,讓托蘭感到有些抱歉。明明是自己提出要去野餐的,結果居然因為自己和人打架而被迫中止。
「…抱歉,野餐去不成了。」
明明都和人打架受傷了,結果居然在擔心沒能去野餐的事情。托蘭的想法讓愛薇雅感到生氣,結果愛薇雅想都沒想,就朝著托蘭大聲斥責:
「真是的!為什麼會先去在意野餐的事情呀!?比起野餐,您身上的傷才更要要注意吧!」
「對、對不起…」
被愛薇雅給罵了的托蘭,因為羞愧而將目光從愛薇雅身上移開。第一次,這是愛薇雅第一次對托蘭生氣。托蘭大概怎麼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惹自己花錢買下奴隸生氣,然後還被對方給罵了。
「光是道歉可………!!!對、對不起!對不起,主人,愛薇雅不該這樣對您說話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驚覺自己對主人無理的愛薇雅,嚇得趕緊低下頭,哭著臉頻頻向托蘭道歉。奴隸斥責主人這種事,愛薇雅曾經聽說過,可那些奴隸之後的下場幾乎都非常悽慘。那些只是被送回奴隸商人那的奴隸,可以說是非常的幸運。
「……愛薇雅。」
「是!有什麼事!?主人!」
表情明顯在害怕的愛薇雅,抬起頭看著自己的主人托蘭。
「三明治還留著嗎?我肚子餓了。」
既不是原諒的話語,也不是生氣的指責,而是平時的日常對話。托蘭的話,讓愛薇雅張著嘴愣在原地,但是過沒幾秒,愛薇雅就露出了平時的笑容,將裝有三明治的籃子遞到托蘭面前。
「…三明治愛薇雅都還留著,主人要吃哪一個?」
「哪一個都可以,不過我們還是先換個地方吧。」
「是!」
回復成平時狀態的兩人,在日落的太陽照耀下,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坐下,享用本該在野外平原吃的三明治。順帶一提,在離開守衛所以前,托蘭和剛走出來的蓋因對上了視線。兩人沒有互相謾罵,而是像長不大的小鬼一樣對彼此作鬼臉。
雖然托蘭的行為只是讓身邊的愛薇雅苦笑了幾聲,不過蓋因可就沒這麼幸運了。他那身為領主的父親,對於他的幼稚行為,是直接賞了他的腦袋瓜子一拳。托蘭看到以後,還對蓋因露出嘲諷的笑容,氣得蓋因只能咬牙瞪著他。
一星期後,托蘭因為之前的野餐告吹,於是決定和愛薇雅再次出城野餐。不過在去到城鎮外頭以前,他們先繞到了密雅開的服飾店。
「呦~大少爺,工作做得還習慣嗎?」
對正在給莉莉教導如何摺衣服的蓋因,托蘭故意拉高聲調刺激對方。面對托蘭的挑釁,蓋因雖然火大到想衝上去走托蘭,但他只能將這份怒氣吞下肚,繼續他的工作。
從四天前開始,蓋因就在身為領主的父親強制命令下,來到這間服飾店工作。在為期一年的時間裡,蓋因必須去理解城鎮的運作,以及領民們的生活方式。
除此之外,蓋因得每三個月就換一份工作進行體驗。然後蓋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到密雅的服飾店擔任店員。至於領主為什麼會選擇這裡,其實是有著對被蓋因騷擾莉莉進行賠罪的意思。
要讓身為貴族的蓋因低頭道歉,想必會有些困難。既然如此,那就換個方式讓蓋因去賠罪就好了。
「托蘭先生,請不要捉弄我家少爺。不過…兩人今天來是有什麼事情嗎?看你們身上的穿著,實在不想來買東西的。」
正在與密雅聊天的賽巴斯,走到托蘭面前制止他。現在的賽巴斯被領主命令負責監視蓋因,以防他不認真工作,又或是再次開始利用貴族的權威欺壓領民。
「抱歉抱歉,我只是是想來看看那位大少爺工作的模樣而已~」
「……」
「開玩笑的,是愛薇雅有東西要給莉莉,所以才特地過來的。」
「給我的?」
忙碌到一半的莉莉,放下手邊的裁縫工具,走向愛薇雅的位置。愛薇雅將手伸進野餐籃裡,拿出了一個用玻璃瓶裝著的藍莓果醬。
「給妳,這是用妳上次送來的藍莓做成的果醬。」
「謝謝!」
莉莉收下果醬,向愛薇雅道謝後,將果醬舉起來仔細欣賞一番。
藍黑色的光澤在陽光的照耀下,透過玻璃瓶閃爍。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裡頭有好幾顆浸泡在裡頭的藍莓。
「莉莉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要不要我用這些果醬做些點心呢?」賽巴斯保持笑容,對著因為果醬而興奮的莉莉。「可以嗎!?」莉莉兩眼發光,緊緊盯著賽巴斯。
「那當然。密雅小姐,請我借使用一下廚房。」
「沒問題,我帶你過去吧。」
賽巴斯從莉莉手上接過果醬,跟著密雅往裡頭的房間走去。而辦完事情的托蘭和愛薇雅,在向莉莉道別過後,離開了店裡。臨走之前,托蘭和蓋因又互相諷刺對方幾句。
「…像那樣和主人有親密關係的奴隸,只有故事書裡才會出現吧。」
看著托蘭和愛薇雅手牽著手離去的身影,蓋因小聲發表了他的看法。在旁人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明顯已經超出了主僕的情誼。
「蓋因先生,你說了什麼嗎?」
「不,沒有。對了,莉莉,這邊要怎麼做?」
「那邊啊……」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幾天前還仗著貴族權勢的男人,現在居然會願意放下貴族的尊嚴,全心全意做著平民的工作。這位願意放下身段去理解領民辛苦,還能與他們共同作業的男人蓋因,未來肯定會成為一個受領民愛戴的領主吧。
離開服飾店,走到離城鎮有一段距離的小森林後,托蘭和愛薇雅便找了適合野餐的地點。愛薇雅放下野餐籃,拿出野餐布鋪在地上,將餐籃裡的東西拿出來擺好。托蘭趁著這段時間,查看周圍的情況,確認有沒有野獸或是盜賊在附近。
「主人,東西都準備好了。」
「我知道了。」
托蘭確認安全以後,回到愛薇雅身邊,和她坐到一起。
「主人,這個給您。您肚子肯定餓了吧。」
「謝啦~」
托蘭從愛薇雅手上拿過作為午餐的三明治,大口咬下,結果塗在裡頭的果醬溢出來,噴在他的衣服上。看到這一幕的愛薇雅,立刻拿出手帕替托蘭將衣服上的果醬擦掉。對於愛薇雅的貼心舉動,托蘭真心覺得當初決定要買下她是正確的選擇。
「愛薇雅,把嘴巴張開。」
對於托蘭的命令雖然有所疑惑,但愛薇雅還是照做了。
看著張開嘴的愛薇雅,托蘭撕下一小塊三明治,將它放進愛薇雅的嘴裡。對於進到嘴裡的麵包,愛薇雅活動嘴巴咀嚼。麵包乾癟的口感和果醬的甜味,在愛薇雅嘴裡散開來。
將麵包吞下肚後,愛薇雅紅著臉把玩手指,用害羞語氣對托蘭說:
「主人,如果可以……下次能用嘴巴餵愛薇雅嗎…?」
「!?唔——……!!」
「主人!!」
三明治吃到一半的托蘭,因為愛薇雅這句話,驚訝到被嘴裡的麵包給噎住。這一突發情況嚇得愛薇雅趕緊拿水給他喝,才順利讓卡在喉嚨的食物吞下去。
「咳——用嘴巴餵……」
這一句話,讓托蘭想起愛薇雅來的第二天,自己模仿書裡的情節,用嘴對嘴的方式給她餵食的事情。一想到那時候的事,托蘭就恨不得想給那時的自己揍上一拳。
「…不可以…嗎?」
愛薇雅那副楚楚可憐的懇求表情,讓托蘭根本說不出「不」這個字。
「……我知道了。那…」
托蘭話還沒說完,愛薇雅就闔上眼,抬起頭,將臉面向他。愛薇雅的表情就好像在說「請現在餵我。」一樣,這讓托蘭害羞到臉都紅了。
不過身為女性的愛薇雅都送來如此明顯的邀約了,身為男性的自己怎能讓她失望呢?
托蘭活動眼珠子,花了幾秒鐘去確認周圍有沒有人經過。
(好,附近沒有人。)
托蘭撕下一塊麵包,用嘴巴叼著,慢慢向愛薇雅的嘴唇靠近。
明明早就看過愛薇雅的裸體好幾次,也親吻過好幾次,更不用說彼此已經有了更之上的關係。可為什麽這種只是用嘴餵食的行為,卻會讓人害羞不已呢?
托蘭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害羞,只知道自己想回應愛薇雅的期望。
嘴上叼著麵包的托蘭,呼吸變得急促,可他還是把臉慢慢湊近愛薇雅,讓彼此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
感受到托蘭呼出的氣息,還有嘴唇碰到的麵包觸感後,愛薇雅稍稍張開嘴,讓麵包進到嘴裡,讓彼此的嘴唇觸碰在一起。
托蘭的吻對愛薇雅而言,比任何的果醬都還要甜美。明明是平常吃過好幾次的東西,可進到嘴裡的麵包,就彷彿被加了大量的糖一般甜膩。
幾秒鐘後,托蘭紅著臉和愛薇雅分開。他的嘴上,現在還殘留著親吻時的觸感。
愛薇雅炙熱的目光緊緊注視著托蘭,用飽含愛慕的口吻喊出「主人」兩個字。愛薇雅的嘴邊,還淌流著一絲透明的唾液。早就和愛薇雅跨過那條線的托蘭,又怎麼忍耐得住呢。
托蘭立刻朝愛薇雅湊近,讓彼此的嘴唇貼合在一起。愛薇雅雖然有些驚訝,但仍繼續享受著這個吻,她的手指輕抓著托蘭的衣角,身體也微微向上。
咕~嗚~~
愛薇雅的肚子發出清楚響亮的聲音。這個嚴重打壞氣氛的聲音,讓兩人被迫停止繼續接吻。分開後的兩人,都忍不住因為這個插曲而笑出聲來。
「…看來,我們還是先把午餐吃完再說吧。妳說好嗎?愛薇雅。」
「……是!」
愛薇雅紅著臉,用充滿幸福感的聲音回應。
接下來的時光,兩人一邊欣賞森林裡的風景,一邊感受著秋天的森林氣息。不過俗話說的好,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之間,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愛薇雅叫醒方才躺下去睡午覺的托蘭並著手整理帶過來的東西,托蘭則站到一旁去,以免妨礙到愛薇雅。就算這座森林的規模很小,但夜晚的森林仍舊非常危險,所以托蘭在睡著之前要愛薇雅一旦發生什麼事,或太陽開始下山就馬上叫醒他。
收拾好全部的東西後,愛薇雅和托蘭開始照原路返回,準備回去他們所居住的那座城市。
「不、不準動!」
在天空被夕陽染紅,肉眼清楚可見城鎮之際。一個手上拿著小刀,身材強壯卻滿是髒污的男人站在他們的面前,而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身材較瘦弱的男人。兩人的年紀看起來都在三十多歲上下,但由於他們臉上的毛髮沒有梳理,很難做出判斷。
「主、主人!?」
愛薇雅立刻跑到托蘭的前方,張開雙手要保護托蘭。身為奴隸的她,有義務保護身為主人的托蘭。可托蘭反倒將愛薇雅拉到自己的身後走上前,托蘭將手放到劍柄上,做好隨時拔劍的準備。
「你們是誰?」
對於托蘭的問題,兩個男人看了彼此幾秒鐘後,才重新將目光放回托蘭身上。
「……當、當然是強盜啊!」
「對、對啊!你看不出來嗎!?」
「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在想你們怎麼連行搶的對象都不挑一下。」
托蘭拔出佩劍,目光緊盯著那兩人。只是托蘭沒想到的是,這兩人一看到他拔劍,就嚇得雙腿發軟,扔下武器舉手投降。
「……就這德性還敢當強盜啊…?」
「我、我們兩兄弟又不是自願要當強盜的!還不是因為沒錢…所以才…才……」
「對、對啊!又不是每個人都是這種有閒錢可以去野餐的!咿——!」
「抱歉,剛才我沒聽清楚。」
托蘭揮劍劃破瘦弱男人的衣服,嚇得他當場失禁,直接失去意識往後倒。
「艾德!振作點啊!艾德!」
壯碩的男人抱著他,拚命呼喚瘦弱男人的名字。
「因為沒錢就想要強劫,你們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對、對不起!當強盜是我的主意,和我弟弟無關,你要對我怎樣都行,只求你放過我弟弟。」
「他剛才已經承認自己是強盜了。難道你覺得一句"這是你的主意",就能當作他撇清關係的理由嗎?」
「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所以…」
「不行,我不能放過你們。」
托蘭態度非常堅決,他這樣的態度,讓眼前下跪的男子決定將手伸向剛才被扔掉的小刀。不過在男子碰到小刀之前,托蘭大聲喝斥了一聲:「停手!」,男子也因為這聲住手,而嚇得停下手的行動。
「一旦你撿起那把小刀,我就會當場砍了你的手。」
托蘭在警告眼前的男人,只要他做出相對的舉動,就會立刻遭到相應的對待。試圖傷害他人的人,肯定也會被人給傷害。男子聽進了這個警告,將手給伸回去。
「帶上你弟弟,走在我們的前面,我要把你們交給衛兵。」
「………我知道了。」
男子雖然考慮進行反抗,可剛才對方揮出的那一劍,已經讓男子充分理解到對方只要有那個想法,早就能把他們兄弟倆當場砍死了。命只有一條,一旦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最終,這兩名菜鳥強盜在托蘭的監視下,被交給了衛兵。而衛兵看到這兩人的模樣後,只是露出無奈的表情苦笑了幾聲。
回到家後,愛薇雅因為自己在遇上強盜時不僅沒有保護主人,反而被主人保護這件事感到相當失落。
「對不起,主人。愛薇雅明明是奴隸,結果居然被主人給保護了……」
「……愛薇雅,我問妳。妳有帶武器嗎?還是妳身上穿著堅固的盔甲?又或是妳有超常的身手?」
托蘭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因為自身的無力,而對於被主人保護,結果感到失落愧疚的愛薇雅。
「……都…都沒有…」
「既然都沒有,那妳打算用什麼保護我?」
「……用……用生命!」
「不.合.格。」
托蘭用手指戳了一下愛薇雅的額頭。
「愛薇雅,妳覺得死掉的人能夠保護人嗎?」
「這……」
「比起只知道用生命保護別人,不如想想怎麼樣才能活著保護對方。懂了沒?」
「……懂了…」
「懂了就好。還有,如果妳死掉的話,誰要來幫我做家事?然後又要誰給我侍寢?所以說,妳以後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明白了嗎?」
托蘭的意思,便是做家事和侍寢都是愛薇雅的工作。所以愛薇雅不在的話,托蘭自己也會感到困擾的。
也不曉得愛薇雅有沒有察覺到其中的意思,托蘭只看見愛薇雅愣在原地眨眼。
「…明白…了。」
「明白的話,妳就去準備晚餐吧。」
「…是,愛薇雅這就去準備晚餐。」
看著朝廚房走去的愛薇雅,托蘭心想著萬一愛薇雅真的不在的話,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果然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托蘭發現自己將愛薇雅待在自己身邊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愛薇雅已經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了。愛薇雅不在的生活,托蘭完全無法想像。
每每看見愛薇雅的笑容,自己的心情就會跟著變好。
看見她難過的時候,就會不由得上去安慰她。
注意到她那掩飾不住的愛慕之情時,心裡也只有高興的想法。
與她身體親密接觸時,自己總會想要更多的佔有她。
(我果然已經愛上她了……只是……)
縱使明白自己的感情,但仍有幾件事讓托蘭非常介意。
只要那些事還存在著,那他們之間就無法輕易得到那一份好的結果。
得把解決掉才行,否則未來很可能會成為隱患。
最後,是有關那兩名強盜的事。他們在被關進收容所的幾天後,從衛兵那得知他們行搶的對象是前騎士團的人。
在衛兵的調查下,發現這對兄弟是初犯。但犯罪就是犯罪,他們依舊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不過以初次行搶而言,與其說倒楣,不如說他們非常幸運。
倘若對方真的是騎士團的人,他們的腦袋肯定當場就要搬家了。也因為撿回一條命的緣故,讓這對兄弟決定再也不要去想當強盜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