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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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15
十五年前,事件發生那天。
 
無預警的聲響伴隨劇烈晃動,震憾到百貨公司外圍正在看展示表演的民眾,孩童們被嚇得嚎啕大哭,民眾則慌亂一團,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上面!」
 
聽聞吶喊,一群人的目光順勢往上方看去,發現十樓西區的玻璃已經碎裂並竄出濃濃黑煙,這時百貨公司接連兩側的逃生用走道也忽地爆炸,飛濺的玻璃和粉塵墜落,嚇得民眾再度恐懼尖叫,人心惶惶。
 
「情況如何?」
 
國安指揮連線到災害現場,詢問詳細災害匯報,得知消防車和醫療團隊已經出動,但目前尚未抵達現場,還無法確認傷亡人數。
 
這時,原本已經因為災害而緊急關閉的大型電視牆,突然「唰──」的亮出畫面,自動進行現場直播。
 
眼前是一名戴著黑色頭套,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不明男子,民眾不明所以,心中卻隱隱感到不安。
 
「喜歡這份大禮嗎?」無視百貨公司現場還正進行救災的情況,他勾起嘴角說著,「我們是F組織,有沒有聽過都不要緊,因為今天是來送禮物的……我叫作Disaster,請多指教。」
 
「什麼鬼?」原本正在進行救災匯報的國安指揮部倏忽像是被駭盜連線,全部屏幕被強制全部切換成Disaster的特寫鏡頭。
 
不僅國安指揮部,包含所有正在收看電視的家庭和網路使用者也都被迫切換,就算直接將電腦重啟,也沒有辦法切換回原本的畫面。
 
眼看無論如何都無法回歸的畫面,國安總長猜想是N市的接收台被駭客入侵,旋即質問操作人員,「反駭模式還有辦法切換嗎?」
 
「啟動最高權限的話可以,但必須申請最高上層許可。」畢竟攸關重大事項,操作人員也不敢大意。
 
國安總長揪皺起眉頭,看向此刻還正在進行畫面直播的影像。
 
「今天多數民眾都在東區大樓欣賞展演,所以西區十樓其實並沒有什麼人。」似乎很享受此刻發展的情況,Disaster語氣愉悅地繼續發表演說,「不過警力和消防還是會出動的吧?畢竟十樓還有職員……不過裡面還有未爆彈喔!」
 
望著自說自話的Disaster,不論是現場還是在別的地方被強制接收訊息的人已經開始漫罵出聲,國安聽到裡頭還有未爆彈,立即連絡拆彈小組前往現場並要求加派人手進行維安支援。
 
這時國安總長接到總統以維安情勢來訊許可使用最高權限,頓時面露喜色並朝操作人員說著,「開啟反駭系統,調查犯人位置。」
 
趁Disaster還在進行演說時,國安總長下令的調查單位兵分兩路調查,偵測這人是從哪裡發訊,包含利用的接收台源自何處,避免是罪犯利用遠端操作畫面,混淆國安調查。
 
接收到救災現場已經開始傳回發現生存者的好消息,百貨公司外諸多民眾也開始團結合作,不少人自願幫忙指揮現場,幫助其他樓層內沒有受傷的民眾逃離疏散,避免現場人多混亂的情況妨礙到十樓的救災進行。
 
正當人們面對災害開始一齊同心時,在電視屏幕裡的Disaster就像可以親眼看到而轉換話題,開始說起他真正的目的,「那麼接下來,咱們玩點別的遊戲吧!」
 
說完,畫面忽然切到一處黑暗空間,正當看到的民眾還不明白什麼情況時,燈光倏地亮起而清楚顯示的情況讓不少人驚呼出聲。
 
那是一個如同轉盤的特製儀器,上頭正坐著十二個戴著和Disaster一樣頭套的人,他們全部被牢牢綁死在特製轉盤的鐵椅上,雖然拚命抵抗卻完全無法掙脫,嘴裡還塞著白布並用膠帶貼牢,讓他們無法發出求救訊息。
 
至此,有民眾眼尖發現十二人中還有身穿制服的學生,這才意識到是被當作人質而驚呼不止,但那些人全被頭套遮掩,在無法辨識身分的情況下,調查單位也沒辦法進行定位追蹤。
 
「報告!」這時,執行特勤調查的國安指揮部收到直播駭盜範圍,確認接收台地點就在N市而非遠端掌控,同時告知網路上也已經開始有人進行直播錄製和攝影畫面傳輸平台。
 
即便確認接收台源自本地,面對駭客狡猾干饒也無法立即確認詳細地點,國安總長反向思忖Disaster或許是利用其他接收管道,因此命令調查某些特別不自然的訊號干擾,追蹤發訊。
 
「就如同大家看到的,這可是一般民眾。」
 
將畫面轉移到旁邊特製而成的鐵彈發射器,Disaster輕笑介紹著用途,「這種經由特製而旋轉發射的鐵彈,在進入身體後不會飛出,反而會在內部流竄……已執行面而言非常具有衝擊性呢!」
 
「騙、騙人的吧……?」看著Disaster認真介紹的行刑武器,已經有人嚇得蒼白面色,光是想像就覺得很可怕,更別說是被綁在現場的民眾已經有人嚇到失禁昏厥。
 
在說明遊戲規則後,Disaster將直播畫面對準其中一個還在掙扎的人並滿意笑著,「而且死掉的人就會公開身分資料,這樣就能讓家屬馬上準備後事了。」
 
「開什麼玩笑!」
 
不僅在電視牆前,就連其他看到直播畫面的人也氣得大罵髒話,完全無法接受Disaster這番過於殘忍的發言,不少民眾瘋狂打至中央電台詢問,想要確認事情真偽,但其中仍有人認為政府是在自導自演,其實根本沒有那種程度的殺傷力。
 
「不相信的話我們現在就開始吧!玩一遍就知道了。」說完,Disaster按下手中遙控,看著輪盤轉動起來,後方則有搭架的臨時倒數屏幕,在數字歸零的瞬間,轉動輪盤緩慢停下,來到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面前。
 
接著,Disaster命令旁邊同樣戴著頭套的助手,上前將男人頭套取下,在看到自己成為指定目標後他哭著掙扎,卻因為嘴裡塞著白布,發不出求饒的話語。
 
「恭喜你!」
 
當Disaster的聲音落下瞬間,那男人被直播行刑畫面立刻被國安指揮部的人員成功切換成總統的信心喊話,不僅告知民眾切勿驚慌,還必須眾人齊心協力,才能將可惡的F組織繩之以法。
 
雖然仍有人覺得是惡搞節目,但已有不少民眾產生混亂,他們惶恐不安,期盼政府能夠盡快將犯人逮捕歸案。
 
另一方面,國安指揮部總算將直播畫面奪回,同時利用網路進行反追蹤模式,成功擷取到發送的訊息來源。
 
回想在行刑前一秒取得直播畫面,國安總長仍對的情況心有餘悸,「要是剛剛的畫面被直接播出,會有多少民眾的心理數值變不穩定……」
 
「查到了!」這時利用反追蹤的人員看到訊息顯示並轉頭朝國安總長報告,「在N市附近的央商銀行,外圍邊境有散發異常干擾系統,但銀行內卻顯示正常而被偵查檢測遺漏……應該是被動過手腳所以沒有及時發現。」
 
直覺認為Disaster的犯罪地點就是這裡,國安總長立馬連繫其他相關單位,並連絡軍方協助鎮壓恐攻。
 
結束聯絡,國安總長按壓著太陽穴,「一定要抓到才行……」
 
要是放跑將會導致F組織勢力壯大,社會必定陷入更加混亂的局勢,這不僅攸關國家面子,包含甚至會影響整個國際維安。
 
當反恐小組會同軍方支援來到現場,負責這次反恐鎮壓的高指揮官,確認央商銀行內部有設置某種特殊電波,會造假區域內的穩定數值,導致偵查器在篩選時忽略異常,沒有發現。
 
實際上是,只要抵達現場,就會發現範圍內的民眾根本都無法使用訊號,因此只得在範圍外設置待命人員,作為傳訊溝通的橋樑。
 
「有點麻煩啊……」
 
透過各種管道才聯繫到央商銀行負責人,確認銀行的防護門是經由特殊合金設計,若沒有充足的火力根本無法輕易闖入,加上現在人質位置還尚未明確,要是隨意進行攻堅可能會導致人命喪生。
 
話雖如此,Disaster似乎也沒有打算多給人質生存時間,這讓高指揮官因此陷入進退兩難,目前只能先行報告並等待國安總長下令指示。
 
「派出裝載心理數值的無人機。」沒多久國安總長利用人員傳喻回應,但顯然不打算貿然就進行攻堅行動,「切換熱感應模式,先確認銀行內的人數。」
 
另一方面,雖然民眾看到總統的信心喊話,但國安總長仍可從他們自己內部螢幕看到目前倖存的人質數量,不僅是慘無人道的虐殺方式,包含目前已經正式被公開六名死者資料。
 
看到在死者中也有老弱婦孺,自己也有家室的國安總長氣憤地將拳握出了血,誓言一定非得讓Disaster此刻的行為付出代價。
 
「想必也快找到這裡了。」這時,Disaster剛結束新的一輪,轉頭朝旁邊的助手說,「其他沒有選上的人質都已經清理光了嗎?」
 
見被問話的助手肯定回應,不僅是國安總長,包含其他在場繼續進行調查的人員也無不呆愣,聽著他們閒話家常般對談如此泯滅人性的話題。
 
「喔?抱歉,剛剛忘記還沒關掉直播……不過外面那些人質我可沒有打算公開身分資料。」將頭轉向直播畫面,Disaster先是一臉訝異隨後釋出笑容,「反正等事情結束屍體就能慢慢查了,就某方面來說讓家屬們抱持無用的希望也很不錯呢!」
 
「他媽的!」望著Disaster瘋狂且惡劣的態度,國安總長氣得敲桌大罵,這時收到駐於現場外圍,由負責人員帶來高指揮官的調查報告。
 
「無人飛行機已經確認央商銀行內大廳還有十一位熱感應反應,全部都是橘或紅色的心理數值。」
 
將銀行周邊情況交待清楚,傳訊人員又道,「剛剛從調查員那收到消息,銀行高層說地下幾個區域有隔絕感應設計……輪盤的人質有可能就在那裡。」
 
是怕平時危害嗎?
 
聽到內部有設立隔絕感應的區域,國安總長立馬指示其中一名調查員進行確認,檢視央商銀行申請設立時公開設計的內部圖,確認是考量特殊情況發生時,設立的緊急避難空間。
 
「那樣的話……」大致明白起初設立目的,但沒想到居然被拿來惡用成屏蔽人質的狀況,國安總長沉痛壓著腦袋,這時他看到Disaster將直播畫面交給助手拍攝。
 
「那麼說回正題……知道為什麼我要送給這個社會和政府這份大禮呢?」由助手跟隨拍攝畫面,他們暫且放下人質移動來到大廳位置,這時畫面一閃,除了地上遍布的大灘鮮血如此觸目人心,還有畫面中帶著相同頭套的人群。
 
「我們都是被這個社會捨棄的人。」Disaster走到那群人身旁,伸手搭上他們肩膀,「迫害、折磨、傷害……我們的痛苦沒有人能夠理解,所以在領悟後我們決定捨棄這個社會。」
 
為此,必須做出決定。
 
透過惡意得讓這個社會明白,這個世界到底存在著多少絕望。
 
「我們是F組織,今後將不斷開始在這個世界種下災禍根源。」帶著猖狂的笑容,Disaster就像是個瘋狂邪惡的化身,甚至對這樣瘋狂的自己充滿迷戀,「我們收容被社會迫害的人,共同面對不公的世界……今後世界規則將由我們創造,由自己做出決定。」
 
聽著Disaster的話,國安總長冷漠面色,立刻要求傳訊員把命令轉達給高指揮官,「主謀者現在就在門口位置,進行攻堅活動。」
 
「收到。」聽聞,傳訊員立刻如實轉達命令。
 
「他們還在大廳位置,似乎沒有發現我們已經查到。」看向已經被公開到第九位人質身分,國安總長語氣沉痛,憤恨難平,「要求高指揮官直接破壞特製合金門後立即進行攻堅,務必將剩下人質救出。」
 
說完,國安總長結束通訊,看向Disaster仍在進行直播的屏幕。
 
※   ※   ※
 
時間回到百貨公司發生爆炸之前,當時央商銀行一如往常在替人民辦理業務,這時七位穿著黑衣的男人一齊走入銀行內部,但除了前面帶頭的男人以外,後頭的男人們正推著幾個工業用推車,上頭放著好幾個裝箱物品。
 
感受到來者們散發異常,保全人員疾步上前開口,「請出示你們證件……」
 
話語未落,無辜的保全人員便隨著槍聲倒地,額頭流出鮮血染紅視線,他驚恐地睜大的目光,還沒理解情況隨即又被補上一槍而嚥氣,見此,民眾全部錯愕傻住,而剛回神發出尖叫的女子也立馬慘遭開槍,躺臥血泊之中。
 
發出嘲諷的冷笑,帶頭的男人按下行動前得到的控制器,開始關閉央商銀行經過特殊設計的合金門,見情勢還沒穩定,靠近門邊的男人打算趁機溜出,卻被旁邊的助手舉槍射穿小腿。
 
踉蹌摔倒在地,男人悲憤看著能夠逃出去的機會就在眼前消失,還未咒罵出聲,腦袋冷不防又助手被補上一槍,痛苦死去。
 
在防護門關閉後,領頭的男人取下頭套,露出冰冷而俊俏的容顏,模樣甚至看起來和一般民眾毫無差別,實在很難跟罪犯形象相連。
 
「看來這發明真的很有用,居然能完全檢測不出異常。」滿意看著特製的手錶,男人朝助手說完,隨即將視線回到民眾身上,開口命令,「現在把手放到頭上,全都來大廳這跪著,反抗者格殺勿論。」
 
看向已經準備好的助手們,男人眼神示意分工行動。
 
不需耗費力氣追捕,對於不遵守指示的民眾就直接開槍射殺,當幾名行動的助手依序將人帶到大廳集合時,有些人的身上已經沾染血跡,他們親眼目睹反抗者被殺後,狀態都顯得失常。
 
「很好,看來大部分的人都還是蠻配合的。」男人輕笑說完,看向倖存職員在內總共有三十六位,「我叫Disaster,需要你們配合我進行一場簡單的遊戲……放心!我不會殺死配合的人,甚至可以放你們回家。」
 
聽聞,害怕的民眾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反抗擁槍自重的Disaster,只能乖乖聽從。
 
看著整齊跪地的人們,Disaster淺露微笑,落下彈指,他指定身旁的婦人和西裝筆挺的男人,「被我指名的人,可以享有特惠待遇。」
 
說完,他命令身旁的助手,將被選中的人帶離現場。
 
「這十二個人帶去有隔絕感應的房間,你們其他人也過去幫忙組裝。」說完,Disaster拉下旁邊的助手,開口指示,「你留下來幫我拍攝。」
 
「是。」冷聲回應,助手從包裡拿出攝影器材,開始當面組裝。
 
「那麼,現在我要玩個遊戲。」學著曾在電影裡看過的台詞,Disaster隨意指定兩位民眾上前,「我給你們十秒鐘的時間尋找武器,殺死對方就可以生存下來。」
 
說得如此輕描淡寫,Disaster手上的槍卻已經對準兩人,避免他們反抗遊戲進行。
 
傾聞這番話,兩個素未謀面的男人錯愕望著彼此,眼中的痛苦和難受無法言喻,在聽到Disaster開始喊出數字的瞬間,他們各自轉身奔往櫃台翻找武器。
 
身高較矮的男人一拿到美工刀便迅即展開攻勢,但高大男人在迅速避開美工刀後便握拳狠揍對方的臉,雖然Disaster還沒喊完數字,但兩人已經糾纏打鬥在一塊。
 
從力量上,矮小的男人比拚不過,在被揍到意識模糊之餘,他用盡力氣舉起緊握在手的美工刀,狠戾劃過高大男人的頸動脈,而在場被迫觀看的民眾害怕摀住嘴巴,努力壓抑恐懼,避免聲響妨礙遊戲進行而慘遭滅口。
 
看著對方充滿畏懼的目光,矮小的男人淚流滿面,卻不敢停下手,為了生存下去,他拚命用美工刀繼續行刺,直到確定目標死透才丟下武器,狼狽地滾到一邊。
 
絕望起身,手裡的汗水夾雜大片血跡,血腥的鐵銹味就像是註定相伴,讓他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的模樣,看著身上沾染的豔紅,他崩潰地轉頭看著Disaster。
 
「現在……我能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