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頁小段子合輯(一)

本章節 4836 字
更新於: 2018-08-09
一、關於情根這檔事
  「此人一生四處留情,桃花無數,為情所困,因情而亡;為避免他來世再因此種下禍端,上頭決定斷了他的情根,讓他潛心積德以還前世之債。」
  刑場正中央坐著一個兩鬢斑白的老翁, 黑無常公式化地念完開場白,當著眾小鬼的面開始掐訣。劍指對準老翁的額頭,黑無常將手往上提,有甚麼東西從老翁頭頂冒了出來。
  黑無常又施了點力,那東西完全從老翁體內被抽離了。
  黑色長條狀的物體像是有生命似的,往空中飛去。
  「呼,結束啦!」
  黑無常扭了扭脖子,不過幾秒鐘的過程,卻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大哥……」
  白無常看著仍坐在刑場上的老翁,欲言又止。
  「嗯,咋啦?」
  「剛剛你抽走的那個,好像是慧根……」
  「……你說啥!」
  若是沒有慧根,此人來世必成白痴,而且還是個濫情的白痴!黑無常吞了口唾沫,他可以想像閻羅王知道後會怎麼宰了他,恐懼瞬間充斥了整個腦海。
  「大哥,不如去問千里眼先生,請他替我們看看慧根在何處吧。」
  白無常嘆了口氣。
  陽間。
  段長青一個人待在自己開的醫館裡,他面前是一個冒著蒸氣的大鍋子,濃黑的液體在裡頭翻滾。
  特殊的中藥氣味飄了出來,大概再熬一個時辰就行了,段長青想。
  啪答!
  突然有什麼掉在他的頭上,段長青肩膀抖了下,下意識地伸手去摸。
  然後他摸到了一條黏黏滑滑,軟綿綿的東西。
  段長青把那東西從頭上拿下來,握在手中仔細感觸,還是不知道是什麼。快速搜尋一遍腦海中的資料,蒟蒻?海參?
  此刻他真恨自己是瞎子,殊不知手裡的東西就算是明眼人看了也會摸不著頭緒。
  直覺告訴他這不是生物,因為摸不到任何器官;但觸感卻有點溫溫的,甚至還會跳動。
  而且聞起來竟有股海產的味道,還特麼像是老家的藥燉鱔魚。
  不知道嚐起來味道怎麼樣……
  「別煮啊啊啊啊!」
  「大哥,與其在這裡大喊,不如趕緊下凡的好。」
  「要不來個傳音入室?」
  千里眼邊轉播段長青的實況,邊如此建議。
  「不用了,我現在就下去!」
  黑無常說完,命白無常揮扇,兩人瞬間從千里眼身旁移動到段長青的醫館中。
  「不準煮!黑白無常駕到,放開那條慧根!」
  「啊呀!」
  被突然冒出來的黑無常嚇到,段長青手一鬆,慧根噗通一聲掉進了大鍋子裡。
  「……!」黑無常聽見自己的理智斷裂的聲音。

二、藥癮
  六年前他曾經吞安眠藥自殺,撿回一命之後,吞藥就成了一種習慣。
  他記得早在自殺之前,自己就開始失眠了,不是因為有鬼來搗亂,而是每天晚上,他總會做同一個惡夢。
  夢中他是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孩子,而他的叔叔正拿著籐條用力地抽打他。
  反正不會痛,即使雙手雙腳都被打出了幾十條血痕,他也一點感覺也沒有。
  然而在夢裡,他確實是會痛的,疼痛的感覺從手臂往上蔓延,直奔腦門,比他以往受過的任何傷都還要痛。
  往往他會在午夜時分痛得驚醒過來,在那個時候,他也只能再吞半顆安眠藥,強迫自己入睡。
  「你不能再吞藥了,活像個吸毒犯。」
  劉白曾經這樣對他說過,當時他只是不耐煩地回答,他吞的是藥,又不是毒。
  後來他才明白,安眠藥確實可以是毒的,有著毒品一般令人成癮的魔力,讓人無法自拔,再也離不開。
  他不是沒有想過戒掉,但如果不倚賴藥物入睡,他又會開始做那個惡夢。
  一直到上了大學,劉白成為他的室友之後,他吞藥的習慣才被強迫改掉。劉白不是一個好的依賴對象,卻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整整一罐的安眠藥被劉白倒進馬桶沖掉的那天晚上,他花了很多時間、用盡心思表達這些藥對他而言是如何珍貴,他又是如何需要,對方卻充耳不聞。
  劉白卯起來幫助他戒藥的那段時間,是他見過他最強硬的一面。
  不管把安眠藥藏在哪裡,劉白總有辦法找出來,最後不是進了馬桶就是成為垃圾堆的一部分,每次每次,他的心都在淌血。
  在不知道損失了多少錢之後,他終於棄械投降,同時也發現,他沒吞安眠藥的幾個晚上,竟然都不再做惡夢了。
  後來,劉白逼著他買下了一個薰衣草的枕頭,他嫌棄道根本像是娘們用的,於是枕頭就進了衣櫃的最底層。
  直到最近,他才發現劉白把薰衣草枕頭拿來用了,似乎還睡得挺安穩,他有點後悔為什麼要花這個錢。
  「你要睡嗎?效果很好噢。」
  劉白躺在床上,嬉皮笑臉地看著他。

三、戒指
  「嚴老闆,嚴老闆!」
  黑無常依稀聽見人群中有人在叫他,這個世界上會喊他「嚴老闆」的人,也只有古董街的那些傢伙了。
  黑無常回頭,看見那賣金飾的小伙子正站在月台上跟自己揮手呢。
  「嚴老闆,你可終於看我了!快過來!」
  「火車馬上要來了,還看個啥?」
  嘴上這麼說,黑無常仍朝小伙子走了過去。小伙子興奮地把行李放下,從背包裡拿出一只黑色皮箱,神神祕祕地說:「你之前要的戒指,我帶過來了。」
  「真的?」黑無常大喜,他為了這小小的戒指,已經煩惱了好幾天,還因此忘了派任務給劉白他們,白白讓他偷閒。
  「我還會騙您嗎?來,你看看。」
  小伙子把皮箱打開,裡面塞滿了絨布包裹的小盒子,他依著編號拿起其中一個遞給黑無常。
  火車站人多,黑無常不好直接打開確認,就先收進了口袋裡,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沒錯吧?」
  「當然沒錯啦!這要是錯了以後我不姓梁,嚴老闆,您儘管放心吧。」
  小伙子誇張地舉手發誓,逗得黑無常啼笑皆非,但仍讚許地點頭:「好,我信你!」
  這時火車來了,黑無常匆忙地跟小伙子道別,拎起行囊跳上車。
  車上人少,黑無常終於有辦法好好地看一眼自己盼了又盼的戒指。他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開,一枚完全沒有裝飾的樸素戒指靜靜地躺在裡面,打磨過的表面像是絲綢一般柔順,黑無常終於放心了。
  他把戒指拿出來,仔細檢查內側的字——一見生財。
  上個月白無常不知道吃錯什麼藥,去打了一枚寫著天下太平的金戒指送給黑無常,說是要給他護身保平安。黑無常嚇得差點要去找太上老君收驚了,兩人共事幾百年,白無常從沒送給他這麼貴重的東西過,怎麼想怎麼反常。
  也許是想讓我把戒指留著當救命錢?也許是想犒賞一下辛苦工作的大哥?也許……他沒再想下去,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飛逝的風景。
  
  「嚴朔哥哥,你把戒指送出去了嗎?」
  深山裡的醫館中,段長青邊煎藥邊問坐在櫃檯前的白無常。
  「唉。」白無常聞言嘆了口氣:
  「哪有送戒指給兄弟的,要是讓人知道,豈不成了笑話?」
  「哥哥,你就別煩惱了。」
  段長青笑了,他把煎好的藥倒進鐵鍋子裡,用手指沾了一點試味道,皺了皺眉。
  「段先生,為什麼一定要送戒指,別的東西也……」
  「戒指不容易壞,保值之外還能隨身戴著,他無時無刻都能想起你。」
  段長青加了幾滴奇怪顏色的液體到藥裡面,飄出的味道嗆得他猛咳嗽。
  「你身邊也只剩下嚴望哥哥一人了,應當好好珍惜呀。」
  段長青瞇起眼睛,把藥封入罐子裡。
  白無常沉默了。

四、唱K
  「明年今日,未見你一年,誰捨得改變……」
  「小白。」
  「離開你六十年,但願能認得出你的子魯──咿~~~!」
  「小白,我警告你,再唱一句就封你啞穴,聽見沒有!」
  「臨別亦聽得到你講再見,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魯~~咿~!」
  碰!
  黑無常用力把杯子放在桌上,深深嘆了口氣。他難得回別墅一趟,就得被自家助手的魔性歌聲折磨,這算什麼!家裡這套卡拉OK設備可不是給你這樣玩的!
  不知道為什麼劉白最近似乎迷上了粵語歌,整天唱個不停,唱就算了,還不標準,不標準就算了還一直破音。對黑無常這個聽了幾百年廣東話的鬼差來說,簡直忍無可忍。
  「噢,你幹嘛這麼大聲?打斷我唱歌了啦。」
  肇事者劉白轉過頭來,擺了副臉色給對方看,黑無常被這麼一瞅,方才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一下又竄了上來,他發誓今天要是不把劉白給辦了,他名字就倒過來寫!
  「嗯?為什麼這麼生氣?啊我知道了,你技癢對不對?來啊,麥克風給你!」
  劉白不曉得是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笑嘻嘻地把麥克風遞給黑無常。
  「算你識相!我今天要讓你見識什麼叫真正的歌神,聽好啦!」
  總算有個出氣的機會,黑無常搶過麥克風,把剛才發的誓忘得一乾二淨。
  於是在白無常帶著兩大袋水果進門時,恰恰好目睹了劉白面部扭曲地趴在地上求饒,自家大哥正站在板凳上高唱「明年今日」,渾然不覺自己的歌聲已經造成了傷亡(?)。
  「……」
  白無常見狀,默默地把開到一半的門關上,心裡想著去找呂洞賓下盤棋再回來吧……

五、某日早晨
  「好了,就是這樣,不要急……」
  寢室裡,我正聚精會神地拿起最後兩張撲克牌,這要是能疊上去,我的十層撲克牌塔就大功告成了。
  小心點,慢慢來,我屛住呼吸,一邊用顫抖的手把撲克牌輕輕放在上面。
  兩張撲克牌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完美的三角形,安安穩穩地留在塔的頂端,我小心地把手移開。
  成功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十秒鐘,我的撲克牌塔依然沒有要倒下的跡象,我高舉雙手歡呼:
  「成──功──啦──!」
  「吵死啦!」
  一顆枕頭從天而降,宛如彗星撞地球般,我的撲克牌塔頓時四分五裂。
  「……」
  我維持著高舉雙手的姿勢,愣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你他媽大清早的鬼叫什麼?神經病!」
  肇事者鬍子越對我大吼,然後一頭倒回去睡。

六、某日早晨之二
  如果說有什麼比早八更讓人痛恨,那大概就屬我現在的情況。
  我睡過頭不打緊,緊的是剛剛我手忙腳亂地把最後一件長褲套上時,才發現穿不上去。
  我上次穿這件是什麼時候來著?我記得沒有這麼緊啊。基於一種「不可以輸給牛仔褲」的決心,接下來的整整十分鐘,我都在嘗試著把褲子拉到腰部。
  「喔喔喔喔喔!」
  系統提示:褲子沒有移動。
  「呃啊啊啊啊啊!」
  系統提示:褲子往上提了兩公分。
  就這樣,我用十分暴力的方法成功穿上了褲子。只是接下來才是難關,因為拉鍊拉不上去。
  本來還想靠著意志力拉上的,但聽見了縫線快要繃開的聲音,只好棄械投降。
  沒辦法了,雖然不知道別件乾了沒,總之換一件吧。
  要是能換的話。
  時間是八點二十分,我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了。讓我說得更清楚一點,因為褲子太緊,我整個下半身像是打了石膏一樣,膝蓋根本不能彎。
  也就是說,我無法把褲子脫下來。
  此時學分什麼的完全被我拋在腦後,我唯一關心的是我要怎麼脫褲子。
  這真的不是普通的憋,我第一次如此痛恨牛仔褲毫無彈性的材質。在床上、地上滾來滾去也無濟於事,差點我就要拿奶油什麼的來潤滑了。
  迫於無奈,我只好請求支援。
  「鬍子越,救我!」
  「……」
  「鬍子越!別睡了快救我!」
  「……」
  今天鬍子越整個早上都沒課,所以通常會直接睡到十二點,但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挖起來。
  因為膝蓋不能彎曲的關係,我沒辦法爬到上舖去甩他兩巴掌,只能在下面用很彆扭的姿勢叫他起床。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我用「小蘋果」曲調唱他的名字時,他終於出聲了。
  「幹啥……」
  宛如末期病患的嘆息般,微弱的話語從棉被裡飄了出來,我立刻說明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想到──
  「卡住了?剪開唄……」
  他爬起來看了我一眼,說完這句話,又倒回去睡。
  「不對啦!哪能說剪就剪啊!浪費死了!快幫我啦我給你十塊錢!」
  「區區十塊就想要我幫你,沒──門──」
  「為什麼你可以邊睡邊跟我講話?!竟然跟我討價還價咱還是不是哥們啊!」
  「你──必須補償我的──睡眠損失──五百──」
  「吼喲早知道不跟你講錢,好啦怎樣都好快下來幫我脫褲子啦!」
  雖然講到一半我突然發現,「給你錢幫我脫」這種話好像有哪兒不對,可是誰管得了那麼多啊!
  總算把這尊睡神搬下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冷不防來一句「你胖了」差點沒把我氣死。
  我坐在床上,讓他拉著我的兩隻褲管,想採用拔河般的姿勢把褲子拉下來。
  結果我腿都快給拉斷了,褲子還是好端端地在原來的位置上。
  「這樣不行,辦事要靠頭腦,暴力無法解決問題。」
  鬍子越出了一身的汗,終於頓悟。
  「那麻煩你快想個溫和的辦法。」
  「找學長。」
  嗯?你剛說什麼?不等我反應,他說完就推門出去了,然後後我聽見了黎皓的聲音。
  「嗯?小白褲子脫不下來喔?好啊,我幫他,這種事情跟我客氣什麼啦!」
  誰跟你客氣!去汝娘親的誰跟你客氣!
  要是被黎皓那手勁一扯,恐怕我的下半身會跟褲子一起被扯下來。可是為時已晚,鬍子越帶著黎皓走進寢室,他們露出了死神般的笑容看著我。
  於是那一天,經過黎皓的巧手,我的外褲與內褲被一起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