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那些年,我們追不到的女孩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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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9
  不可能是鬍子越,所以鐵定是某種穢物了。
  我照著鬍子越說的趴下來,盡量忍住不呼吸,等待祂離開。
  噠……噠……
  那個腳步聲慢慢地靠近,我沒敢張開眼睛,我知道祂就在我旁邊,恐怕距離不到一公尺。我忽然想到要是有把虎牌帶來就好了,最起碼危及時刻還能防身,黑白無常把虎牌給我到現在,我一次都還沒用過呢。
  噠……噠……
  聲音從我的後面來到前面,又變成旁邊,然後再回到後面。我是很不願意這麼想的,可這只有一個解釋,這個穢物,正繞著我兜圈子。
  夠了喔,不要繞了啦!我都快沒氣了!我一邊在心裡哀號,一邊偷偷地用嘴巴吸氣,盼著能再多撐一些時間。
  噠……噠……
  腳步聲終於漸漸遠去了,我一直等到確定沒聽見任何聲音,才敢站起來大口呼吸。我明白這種穢物你跟他硬碰硬是沒效的,可這也特麼太折磨人了吧,祂根本就發現了我的存在,只是一直在等我露出破綻而已。
  我活動了下筋骨,把黑狗血灑在床角,原本放著人偶的地方,就去了下一個房間。第二個「椿」是一支上面刻了符的木棍,一樣擺在床角,這次燒完後沒有出現異常,也沒有穢物來打擾,接連幾次也都很順利。
  我燒著第七支木棍時,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了。
  為什麼除了第一個「椿」之外,其它的都是一樣的造型?雖然鬍子越說造型可以不同,但就一個長得不一樣,這不是很奇怪嗎?難道那個人偶不是「椿」?
  那,我到底燒了什麼?
  我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鑄下了大錯。
  木棍全部燒完,我便從頭到尾又巡了一次,果然在第一個房間的地板縫隙裡,找到了最後一支。
  我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果然所有的「椿」都是一樣的,代表那個人偶另有用途。我把卡在縫裡的木棍用力拽出來,點火燒了,腦子裡卻不停想著那人偶的事情。我試圖用自己微薄的知識來推估那是什麼,我知道一般做成人形的東西應該是拿來下咒的,再不然就是裡面封著什麼東西,可我剛燒了,也不見有東西跑出來,還是說我道行不夠,看不見?
  如果那個人偶真是某種詛咒,那燒了它是好事,如果是後者,難保不會發生另一種災難。我連舌頭都控制不住地顫抖,可燒都燒了,還能怎麼辦?一點都不剩,連拿去問鬍子越都沒辦法了。
  不過無論如何,我已經把八支「椿」都燒完了,我捧著鐵盆子下樓去找鬍子越,他身邊點著兩支蠟燭,盤坐在刀子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唸咒。我悄悄把鐵盆子放在地上,走到他旁邊一看,發現他在地上鋪了一張紙,正在寫毛筆字呢。
  大廳裡太暗了,只有蠟燭的火光幽幽地晃著,紙上的竟是一整排的「正」字。我不知道他畫正字是要幹什麼,該不會是太無聊,邊唸咒邊計數吧?可看樣子又不像,因為他寫得出奇得慢,幾分鐘過去了一筆都還沒畫完。
  我抬肘看了下錶,現在下午四點,別說天亮,離天黑都還有一大段時間。鬍子越鐵定知道我來了,可他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在這十度以下的大冬天,幾滴汗水從他的下巴滴落下來。說老實話我真的有個白目的衝動想問他嘴巴酸不酸,需不需要我給你擦擦汗,但保命要緊,終究還是給忍了下來。
  鬍子越不能離開,我也出不去,這麼長的時間該怎麼打發我還真沒個頭緒。早知道要在這兒過夜,我就帶幾本小說來看了。不過這麼黑,估計也看不了書,還是睡覺吧,雖然人家在發攻我自己睡很過分,但真的沒得打發時間。我想著想著就躺下了,這裡地板冰,害我我連著打了三個噴涕。
  寒冷加上沒吃晚飯的飢餓,其實是很不舒服的,但聽見鬍子越唸咒的聲音,忽然覺得心裡很踏實,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五點,我算了下時間,這特麼也睡太久了吧,難道是鬍子越給我動了什麼手腳?
  說起鬍子越,他正好唸完咒,面前的那張紙密密麻麻寫滿了「正」字,再抬頭一看,牆上的刀子也不見了。
  我笑說難道局已經破了?幹嘛寫那麼多正字?鬍子越轉過頭來,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寫正字是要凝神,不然我有可能被刀子給捉走,現在局已經破了。」不等我高興,他又說:「可咱們說不定放走了一個不好的玩意兒。」
  「什、什麼?」
  「不知道,」鬍子越咳嗽幾聲,他唸了一晚上咒語,聲音都沙啞了:「羅盤。」
  我趕忙看了下他面前的羅牌,才發現它跟平常看過的那種羅盤有些不一樣,分為外面一圈和裡面一圈,就像是一大一小兩個圓盤疊起來的樣子。羅盤的指針沒有動靜,但是上層的小圓盤正緩緩地轉動著,發出微弱的「喀喀」聲。
  鬍子越一口氣喝了半瓶礦泉水,說那個羅盤是他爺爺留給他的,卻一直沒告訴他具體的功用,只知道似乎可以探測髒東西的存在。他爺爺曾經說過,羅盤倒轉,逆天而行,陰陽交替,必有大難,如今羅盤真的倒轉,他想說不定真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真的假的……」原本剛睡醒還有點昏沉,聽他這麼一說我完全清醒了,想起昨晚燒掉的人偶,難道跟這個有關係?我把燒人偶的事情說了,鬍子越聽完皺起眉頭,似乎在搜尋腦海中的資料庫,然後「啊」了一聲:「封童。」
  「那是啥?」
  「用茅草做成的人偶,裡麵包著內臟,用來封住仇家的魂魄……」
  鬍子越收起羅盤,說:「你把那人偶燒了,讓裡面的魂跑出來,未來這一帶恐怕不會太平靜。」
  「那我‥…是不是應該把那個鬼找回來啊?」我突然好有罪惡感。
  「免了吧,咱也不知道祂去哪了,何必浪費時間。到時候要是真有什麼萬一,你再去捉祂,還有,」鬍子越說指著我的鼻子道:「任何情況下,出現人形的東西,多半都不是好東西,以後再看見千萬別去碰。」
  「好!」我不自覺正襟危坐。
  鬍子越搖頭苦笑,嘟囔了句「怪我沒好好教」,收拾了東西招呼我走人。我說這育幼院的事就這樣完啦?就這麼簡單?他說完了不好?難道非得要扯出一兩個妖孽來鬧事才甘願?我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上嘴。
  離開育幼院,我們完全沒有休息,直奔顧淵的住所。其實鬍子越一直要我回去,但我說什麼都想見見這個顧淵,照片就那麼好看了,本人一定更厲害。
  可當我們終於繞過曲折的小巷,找到那塊幾乎看不出眉目的門牌,按下電鈴時,從裡面走出來的,居然是一個瘦小的老頭子。
  老頭穿著白色睡袍,背很駝,鬍子長到了胸口,他檸著拐杖,似乎連抬頭看我們都很困難。
  「你們是誰?」老頭問。
  「您認識顧淵嗎?」鬍子越把照片拿給老頭看。
  「呵呵,」老頭笑了:
  「我就是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