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４３－他們這一家

「真的沒問題嗎…？」竺蘭站在屋頂，看著下方興奮轉動雙臂的西德尼，心中忍不住冒出疑問。

的確如他保證的，實驗內容很簡單，只是兩人分別接近石塔，以更加了解居民的行動模式而已。西德尼說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進行研究，不確定明天的計畫會不會成功，所以想先測試、看看居民會如何反應。

但…

「不能明天再試嗎？」在爬上屋頂前，竺蘭問他。

「這個啊…本來是這樣打算的沒錯、但來都來了嘛～」西德尼聳肩大笑說「而且明天露瑪一定會搶著要玩，這樣我就不是第一線觀察者，也玩不到了～」


他都這樣說了，竺蘭也只好配合，並暗自希望不會出什麼差錯。

「好了～！」西德尼用口水在手上畫了些什麼，接著對竺蘭大喊「妳先吧～！」

…剛才不是有人說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以免驚動居民的嗎？


竺蘭無奈的嘆氣，隨即念了咒，腳步輕快地往石塔的方向前進。不久，如西德尼所說，在過了那條界線後，居民的反應開始不一樣了。

即使站在屋頂上，看不見下方居民的表情，竺蘭還是能感受到氣氛的轉變。原本在四處分散的居民，開始慢慢地往自己身邊聚集。

她每跨出一步，就發現人又多了點。

而且，剛才移動自然、做著自己事情的他們，動作開始顯得僵硬。

「六街…」竺蘭望著石塔喃喃的說。

到目前為止，都和西德尼形容的一樣。在距離六條街以外，雖然居民一直盯著她看，但還沒有危險。

「然後是…」

她再往前一躍，踏上另一家屋頂。 結果，才相差短短幾公尺，在下方緩慢徘徊的居民突然加快了行進速度，還試著從前庭的柱子往上爬。

竺蘭略帶遲疑地轉頭往後看，西德尼還站在原地，高興地揮著手，示意她繼續往前。因此，她也只是撇撇嘴，隨便挑棟房子就跳了上去。沒想到，那看來還算完整的屋頂居然在踏下去的瞬間、突然向下塌陷！

還好她用了漂浮術，因此只是慢慢的掉落到地面。不過，她透過汙損的窗戶玻璃看到，保護這地區的腐爛居民們，正用比剛才快了好幾倍的速度往這間房子衝過來！

看到這種情況，竺蘭馬上蹲低身子，準備跳回房頂。只是，就在那瞬間，她眼角瞥到積滿灰塵的桌腳旁，似乎有個熟悉的東西…？

也不知是哪來的想法，她順手撿起桌腳旁的物品，並在居民破窗而入之前，趕緊跳回房頂。


「妳沒事吧？」

回到上方的竺蘭，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抬頭，卻發現西德尼站在自己面前。

「…！你…？」

才短短不到二十秒的時間，他是怎麼跑上來的？

「沒受傷吧？？要小心點啊～」

竺蘭遲疑地搖搖頭。西德尼確認她沒事後，才笑著指向後方－

「…你是…？？」

她回頭看，雖然人影很小，但依舊能清楚的看到，西德尼還站在原地。

「分身…嗎？」


她面前的西德尼沒有回答問題，只是調皮地眨眼，接著碎成一條條細碎的金色鎖鏈，消失在空氣中。

畢竟是獵魔人的一員吧？－雖然看起來神經大條，個性又有些古怪，但西德尼依舊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施展分身術這種複雜的魔法。

竺蘭只能慶幸和他們不是敵人，否則、說不定早就被押去領賞金了。

她調整自己的呼吸，將手上的綠色小瓶順手收回包包後，繼續往石塔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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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蘭引著那些居民，繞著城鎮跑了好幾圈，才慢慢遠離石塔，回到和西德尼約定好的集合地。

「所以呢？有成功嗎？」一落地，她便好奇的問。

「嗯…雖然人數有減少…但是…」西德尼露出為難的表情「還是有一群人守在周圍、沒辦法靠近啊…」

「不能用分身引開嗎？」

「沒辦法、他們對分身沒反應…」西德尼不說話，陷入苦思中。

其實他原本希望竺蘭至少能將引走那些人的部分注意力，這樣他和露瑪兩人才可以趁隙進入塔中，但沒想到守在塔前的那一批居然不為所動……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攻擊那些人呢？」

「欸？」

「如果攻擊他們的話，應該能把他們引開吧？」

「啊、嗯…這…」西德尼想了想，點點頭「…的確很有可能呢～！」

「你沒試過？」

「這…畢竟我之前只能自己做實驗嘛～人手不足、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啊～」

「…可是、你不是會用分身…？」

「啊、那個啊～」西德尼笑笑揮手說「我的分身術還不純熟，所以創造的東西沒有力量，只能用來觀察情況，本質上和幻影沒兩樣呢～」


分身術是一種複雜又難學的魔法，所以除了不是每個人都辦得到以外、效果的確也因人而異。


「…是嗎。那我去試看看？」

「欸？等等！」

「…嗯？」

「不如…你幫我爬上屋頂，我順便看看能不能趁你把人引走時…」

西德尼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團小小的橘紅色火焰飄到他眼前，發出『啪！』的一聲、消失了。

「你～們～跑～去～哪～鬼～混～了～？？！～」

接著，從空氣中，傳來露瑪帶著怒氣的聲音。


「…糟糕、被抓到了。」像是被偷跑出去玩的小孩般，西德尼調皮的吐舌聳肩說：「最好還是回去一下～實驗只好明天再說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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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瑪雙手抱胸，生氣的盯著她們兩個。

「半夜不好好睡覺、偷跑去幹嘛了？」

「沒有啊～」西德尼解釋「她睡不著，我就帶她去裡面晃晃、讓她可以安心點嘛～」

「我才不相信、」露瑪依舊不悅地嘟著嘴「你一定是一時興起、拖人家去做什麼危險的測試了對不對？！」

「哎呀～話不能這麼說、其實沒有很危險…」

「我就知道！」

「呃、我是真的睡不著、他才…」

「妳不用替他解釋！」她邊說邊抓起西德尼的手、並將袖子拉起來「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有受傷！」

「啊、這些…」西德尼打哈哈的說「這沒有很嚴重啊～」

「騙人！不是說了、不準做危險的事情嗎？！」

「哎呀～我也沒想到嘛～～一開始想說…」


西德尼就這樣開始解釋起自己為何會受傷－兩人就這樣吵了好久，竺蘭都插不上話。

「喏、給妳。」突然，凱勒士將毯子和斗篷遞給他「他們還要鬧上一陣子呢、看妳要不要去烤個火、或乾脆去睡一下什麼的。」

「咦…？可是…」

「別擔心啦～」凱勒士說著，逕自鑽回自己的帳篷內「那兩人常這樣拌嘴，不會怎樣的～再說，妳也插不上嘴不是嗎～？」

「嗯…」是這樣沒錯。


竺蘭總覺得鑽回去睡覺不太對，但兩人之間的爭吵，真的沒有要結束的樣子，她也只好披上斗篷，想說至少窩在火堆旁休息一下。

很突然地，她才剛坐下，放在火堆旁的倪雅發出奇怪的聲音，就這樣飄到半空中，周圍繞著一層透明的薄膜。


「…離開…」

「什麼…？！」

「…離開…！」

冷不防地，薄膜範圍變得更大，而且從外圍冒出許多紅色的火焰，不停地衝向竺蘭！

還好她反應夠快、馬上跳離火堆旁，才沒有被火球砸到。大家都被這情況嚇了一跳，露瑪趕緊抓著愣在原地的西德尼、以及從帳篷中探出頭來的凱勒士往旁邊躲。


但沒多久他們就發現，不知道為什麼，倪雅只針對竺蘭而已，並沒有試著去攻擊其他人。

「怎麼…？發生什麼事？？」露瑪困惑地問竺蘭。

「我不知道…！」她也不懂發生什麼事，只能邊躲火球邊往後退。


「這是第三階段啊、有夠麻煩…」同時，冷靜下來的西德尼繞到後方，趁著火球生成的空檔，快速將手貼上薄膜並念了咒。

瞬間，火球不再攻擊竺蘭，就這樣消失在空氣中。女孩周圍的薄膜也緩緩縮小，但她還是飄在半空中。

「她…」
「等等、先別過來！」

竺蘭想靠近，但被西德尼制止。

「…奇怪？」西德尼疑惑地查看倪雅，再次念了串不短的咒語，她才慢慢降回地面「…為什麼它會莫名其妙啟動？」


「啟動？…」確定沒有危險後，西德尼才讓竺蘭靠近一些。她發現，和上次一樣，倪雅身上的咒語沒有解除，只是縮小貼在身上而已「…這隱盾術，真的和我看過的不太一樣…」

「是啊、這是石塔的保護機制之一。」西德尼說「聽說它會在偵測到危險時啟動這魔法，降低塔主和替身受傷的可能性。可是、現在沒有危險啊…？妳剛才有做什麼嗎？？」

竺蘭搖搖頭：「我只是坐在她旁邊而已。」

「怪了、妳之前和替身相處那麼久了，它不該認定妳是威脅才對啊…還是剛才進去時，不小心沾到什麼了嗎…？」

「應該不是吧？」露瑪不認同地說「石塔應該不會對鎮上原有物品起反應才對，它是設計來辨別、並保護小鎮所有事物的啊…？」

大家想了一陣子，依然沒有結論。

「也許只是壞掉了。」露瑪搖搖頭說「爺爺說過，可以把石塔看成一種用魔法做出來的精密儀器。可能現在破了個大洞，就不正常了吧…？畢竟都把居民變成這樣了…」

「…這樣講好像也是啦…」雖然沒有證據，但這說法的確很有可能，所以西德尼也認同地點點頭。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把它放遠一點吧？」凱勒士心有餘悸的提議。

「但要是放太遠，又出現不識相的人來把它搶走怎麼辦？」露瑪質疑的問。

「…綁個繩子不就好了？」

「要是被人剪斷怎麼辦？」

「那…用鏈子綑起來吧..？」

「現在去哪找鏈子？還是你要用自己的魔法綁它一晚上～？」

「蛤？？這樣我不就不用睡了！？」

「啊不是你自己說要綁的嗎～？」

「可是我想睡覺啊…」


就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該怎麼做時，不知為何，竺蘭突然想到自己在小鎮中撿到的綠色小瓶子。


所以…那瓶子真的是他的。

但為什麼、倪雅的替身會認為他有威脅性？

是因為之前在柯拉山發生的事嗎…？

竺蘭抿嘴站著，內心始終沒有答案。


「好啦好啦，我們還是把它放在那就好～但是…」露瑪和凱勒士吵了半天，也吵不出結論，西德尼只好跑出來打圓場「…竺蘭，妳和凱勒士換，去最旁邊的帳篷睡吧？」

不在狀況內的竺蘭被這樣一問，也只好不明所理地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