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４１－他們這一家－

「『契約術』是什麼？為什麼我從沒聽說過這種魔法…也沒聽過柯瑞麥家族？」

他們一路上沒停下腳步，就這樣一路走到最近的珀恬鎮。但因為城門得等到天亮才會開，於是三人在外圍隨便找了塊空地休息。

在生完火、大家都坐下來後，竺蘭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我說過啦～契約術是柯瑞麥家族獨創的魔法～只要在那紙上簽了約，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就是違約～而被認定違約的人…就任我處置囉～！」

「…這也太…」竺蘭不可置信地搖搖頭「那柯瑞麥家族呢？為什麼我沒聽說過？」

「其實，應該很多人都聽說過，只是不知道而已…」少年凱勒士插嘴說。

「什麼意思？」

「大家都聽說過菈銀吧？那個很強的治療魔女？」

「嗯…」竺蘭點點頭，隨即疑惑地皺眉「你是說…？」

「柯瑞麥就是菈銀血統的其中一個分支。」凱勒士回答。

「啊不過不過～」露瑪接著說「畢坦德也是喔～」

「畢坦德…」竺蘭有些驚訝，忍不住看了眼身邊的女孩「…所以她…倪雅才有治療的能力？可是為什麼沒有人知道這些事？」

「…這個啊…要解釋起來挺麻煩的呢？」露瑪想了想、才又說「簡單點的說，菈銀當時是乙茨伢最有勢力的魔法貴族之一，所以大家都想和她扯上關係－啊妳也知道嘛～就像人有錢親戚就變多、人窮連個朋友都沒有一樣…菈銀家族就變得越來越大了～」

竺蘭點點頭。

「到最後，這些有的沒的血緣親戚中，最出名的有三個－穆法特爾、柯瑞麥、以及畢坦德。」

「穆法特爾…？」竺蘭覺得這姓氏聽起來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沒想到菈銀居然還有後系子孫…？一直以為她只是傳說，不是真實存在的人呢…」

「…很多人都這樣想呢～啊不過不過、只有畢坦德是直系血統，其他都是旁系喔～！尤其這三者分家已經過了幾百年，幾乎是沒關係了啦～」

「妳當然會這樣說～」凱勒士忍不住插嘴「不然怎麼嫁得出去…」

「屁啦！你閉嘴喔！」少年話還沒說完，露瑪就兇狠狠警告著。

竺蘭則是疑惑地看著兩人。


「…哎唷！因為我丈夫是柯瑞麥家族的人，所以他才這樣講啦！」面對竺蘭詢問的眼神，露瑪只好解釋一下「反正吶、這三個姓當時都算在菈銀家族裡，但後來因為家族紛爭、財產分配…以及很多其他的理由，菈銀家族就沒落了～」

「可是，也不至於變得完全沒人知道這些事吧？」竺蘭又問。

「…因為還牽扯了些政治因素吧～？所以有些名字在歷史上就被抹掉了…」露瑪聳聳肩微笑著說「…而且依畢坦德族譜的記載，菈銀直系有幾代當家也不是很好相處～再加上…啊、門開了耶～」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天色已漸漸轉亮。露瑪聽見守衛開門聲音，連忙站起來準備進城。

「就說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吧～」在指揮凱勒士繼續背著倪雅後，露瑪對竺蘭說「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跟我們一起去聖古斯塔，我老公會把事情解釋得比較清楚～」


竺蘭原本就打算跟到石塔去，將這件事完全搞清楚，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她點點頭，一起往才開了一半的城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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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珀恬鎮補充食物及旅行必需品、竺蘭也趁機將目前發生的事情告知古潔後，跟著他們在這裡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們在出旅館門前，聽說劇團已經在附近，準備進城了。

露瑪問竺蘭想不想去打聲招呼，他們會在城門附近等她。但竺蘭只是笑了笑、並搖搖頭。

於是，她們開始往聖古斯塔的方向走。

意外地，和露瑪相處並不困難，只是偶爾會被她誇張的情緒與動作嚇到而已。

例如，昨天在旅館，她發現竺蘭的魔法包包能裝下更多行李時，驚訝大喊並希望竺蘭把包包賣給她。但因為之後還有好幾天的路要走，所以竺蘭拒絕了。

結果露瑪開始糾纏她。無論走到哪，露瑪都會突然冒出來，用撒嬌的方式拜託竺蘭把包包給她。

最後，她只好說等回家後，幫她買一個更大的包包，她才愉快地將錢和地址塞給竺蘭後離開。

除了這個小插曲外，露瑪基本上是很健談的人。


一路上，她都在和凱勒士聊天，內容要嘛和工作有關、要嘛和她老公有關。

從談話中，竺蘭了解到，她老公是名叫西德尼的歷史學者。雖然是柯瑞麥家族第十九代傳人，但和自己父親一樣，對當獵魔人沒興趣。

也因為這樣，在出現許多半路出家的獵魔人時，柯瑞麥家族反而沒有參與乙茨伢這幾十年來的獵魔活動，所以竺蘭才沒聽過這名字。

「但是啊～在很久很久之前，獵魔人曾經是正統的執法機構喔！」大概是從老公那學了不少，聊到這話題時，露瑪滔滔不絕的說：「當魔女或魔法師犯了罪，一般人很難制服他們，尤其，如果犯罪者是擁有有強大勢力的貴族，有時連出動軍隊也很難打贏。所以政府才成立一個專門機構，找來有潛力的人加以訓練，專門對付用魔法犯罪的人－這也是柯瑞麥家族崛起的原因。」

她停下來喘口氣後，又繼續說：

「只可惜，後來經過幾次政權變動，國家無法負擔管理經費，只好交給能出錢的商人或貴族去經營，但這讓獵魔人的素質開始變得參差不齊。最後，政府乾脆刪除這部門－柯瑞麥家族就是這樣沒落的。有一段時間，大家根本忘記有『獵魔人』這職業，一直到魔女戰爭、臨時政府下令追殺魔女後，才又開始有人以這自稱…可是！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獵魔人！！」

說到這部分，露瑪顯得相當激動「真正的獵魔人只對付犯法的魔法師！才不會隨便在路上有人就抓呢！！」

見她講得這麼激動，竺蘭也只能尷尬地笑笑而已。

不過，這些聽起來都是古潔會有興趣的事情…要不是露瑪是獵魔人，竺蘭還不確定能不能真的信任她，否則還真想介紹她們兩個認識。

「…是啦是啦、我們不會在路上亂抓人，都是為了錢抓的～」凱勒士忍不住插嘴吐槽。

「…重點是犯法好嗎！他們都是壞人！！」

「好啦好啦～妳說了算～」凱勒士也只能無奈的回答，並再度將背上的女孩喬正、以防滑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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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們連走了兩天，終於在第三天傍晚到達聖古斯塔附近的森林。

「怪了、明明說好在這會合的啊？」露瑪懷疑地看著地圖確認「人咧？」

「妳會不會記錯地方了…？」凱勒士左右張望後說。

「可是…」露瑪不滿地嘟起嘴「我記得在這裡啊…」


「說不定去裡面了？」竺蘭說「話說，如果要進去找人，我們動作得快點。我記得聖古斯塔的城門晚上會關起來…」

「唔…」露瑪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馬虎地將地圖摺起，扔給凱勒士「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一行人就這樣走到城門外，卻意外地發現大門旁沒有守衛，也完全沒有準備關上的樣子。

「…奇怪？我記得…」竺蘭邊說，邊懷疑地走進門內。

天色已經轉暗，因此路上沒什麼行人…雖然看不太清楚，遠方似乎有名男子正慢慢往他們靠近……


只是，他走路的樣子，好像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呃…」凱勒士往前幾步，想要看清楚一點。但馬上又往後退，指著朝他們走來的男子說「露瑪、那個人好像…」

仔細一看，那手上提了盞熄滅的煤油燈，身上穿著骯髒破爛的衣服，瘸著腿一跛一跛的緩慢前進…

「…那是…在她身上爬的…該不會是蛆吧…？」露瑪吞了口水，小聲的問。

隨著『男子』越來越接近，三人可以看到那提燈的手已經開始腐爛，露出部分白骨，而她的臉上也被蟲咬得殘缺不全。

「呃…嗯…」竺蘭不可置信的點點頭。


「這到底…怎麼回事…？」凱勒士望著兩人問，三人面面相覷。


「嘿、露…」「哇啊啊──！！」

突然，一名男子從身後拍打露瑪的肩膀，她嚇得大叫，才發現那人是自己的丈夫。

「西德！你…！」

「噓！小聲點，不要亂動！會被發現的！」男子緊張地要他們噤聲，並指指站在不遠處的東西。

他停下腳步，用空洞的眼珠盯著他們。

「噓！不要太緊張…」他這樣說著，並深呼吸穩定自己情緒「慢慢轉身…然後、裝自然、假裝沒事…」

「轉、轉身…？？可是…」凱勒士看起來一點也不想背對他。其實竺蘭也頗有同感。

「別多問。放慢動作…假裝沒事、假裝我們在聊天，然後再慢慢走開…」男子打斷他的話，一手搭上凱勒士的肩，逼他僵硬地退後一小步後，緩緩轉身「妳們也一樣、動作不要太大、假裝沒事、然後慢慢轉過來…」

「好、好吧…」露瑪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接著強迫自己將身體轉過去。

「…竺蘭？換妳了…」


她實在很難將視線從那玩意兒身上移開，也很懷疑要是他們都轉身，會不會被攻擊…

但是、露瑪和凱勒士看起來都很相信這名男子…

於是，她也只好吸氣、吐氣、閉眼轉過身，希望不會發生任何事。

身後的東西好像又盯著他們好幾秒，才又開始拐著瘸腿緩緩前進。


「…好了、現在、動作慢點……等到了安全地帶再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