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在意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


「我先看一下菜單，不好意思。」楚昕微朝面前的店員笑了笑，然後看著放在櫃台上的菜單，認真想著自己要選什麼口味的蛋糕。


看到一半，她又轉過頭看了眼外面正在等她、正面無表情看著手機的少年。


最近由於她深感專車接送上下學的不便與招搖就跟家裡打了聲招呼開始改走路上下學，比較意外的是這人竟然也毫不猶豫的跟她一起。

好奇心驅使下問了他原因，某人依舊是十年如一日的嘴欠：「聽說笨蛋比較容易被搶劫。」


楚昕微：你才被搶劫，你全家都被搶劫^^

……不對，這樣好像會罵到阿姨跟叔叔。


扯遠了。總之——今天路過這家她垂涎已久的咖啡廳，終於忍不住誘惑踏了進來，她想著：只是嚐個鮮而已，應該沒關係吧？


不過因著有人不喜歡身上充斥甜膩膩的氣味，她只得自己進來店裡。


在心裡嘆了聲氣，收回視線，她抬眸看向面前等著她答覆的店員：「一杯紅茶拿鐵，然後一份提拉米蘇，一份藍莓乳酪蛋糕，分開裝謝謝。」


「好的——」店員邊按收銀機、邊又重複了一次跟她做確認，楚昕微邊應聲邊從錢包拿出一張千元大鈔遞給他。


將找回來的紙鈔零錢跟發票收進錢包，楚昕微把錢包收好下意識一抬頭，與此同時，店員掀開後廚與前台的連接窗口掛著的簾子，她乍然瞥見那初見之時令她印象深刻的、宛如桃花般勾人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目光即刻停駐於那張臉上。店員說了些什麼，繫著一身圍裙的棕髮少年只笑著應下，轉身就消失於她的視線內。


楚昕微一下看愣了，直到他不見都還回不過神來。


——他竟然在這裡打工。


沒過多久，店員把她點的蛋糕和飲料都裝好袋要遞給她，她接過裝著蛋糕的袋子，只留那杯紅茶拿鐵在店員手上提著，眼神有半刻的飄忽，旋即露出抹透著些許不好意思的笑容：「那個……或許這杯紅茶拿鐵能幫我送給跟我同校的那位同學嗎？」

怕店員聽不懂，她又趕忙補充：「就是……另外一個店員。跟我同校的。」


店員忍不住笑了，然後親切的應了聲好，那隱約透著瞭然的眼神和笑容都讓楚昕微恨不能就地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這簡直是……突破自身恥度。


這樣想著，目送店員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後，她轉身、頭稍稍低了低朝店外走，只覺耳朵和臉都燒得厲害。


另一邊——


「哎，給你。」

男店員走進後廚，把手上提著的紅茶拿鐵遞到顧璟一面前。


「這是？」接過東西，顧璟一一臉不解。


「一個跟你同校的女孩子請你的——可能認識你？」男店員笑，一臉的調侃，「雖然看起來更像是沖著你這張臉。」

「這還只是在內場，之後要是調到外場估計會沒完沒了——」那名男店員——也就是他的同事感嘆似地說道，就到一邊準備內用客人的餐點去了。

「……」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麼，盯著手裡的東西看了幾秒，顧璟一來到連通的窗口邊，掀開簾子——

正對這裡的玻璃門及落地窗外是他所熟悉的少女將手裡提著的其中一個袋子遞給另一名神情淡然的少年，他們說著什麼，下一秒少女翻了個白眼，再然後兩人便一同離開、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果不其然。

目光再次投向手上的東西，耳邊彷彿又響起了那些聲音。

……

「副班那傢伙，到底為什麼能那麼孤僻啊？虧他長那麼帥。」
「對啊，長得好看、籃球也不錯，要不是整天擺張死人臉估計人氣跟咱班長有得拼哦？你說是吧，兄弟——」

顧璟一寫著計算公式的手並未停下，只如往常般抽神瞥了眼扎堆圍繞他或坐或站嘰嘰喳喳的男生們，狀似無奈的笑回：「你們這群男的簡直比女生還八卦，作業是寫了沒？等下主角就要收到這邊了，說話小心點。」

「幾個臭皮匠互相分工還是勉強勉強啦。」手搭著他肩的男生嘻笑著回。

下一秒，另一個男生忽地聲音抬高。

「欸我突然想到，副班是不是有個青梅竹馬來著？！——」


喀。芯頭折碎，流暢的碳墨線條戛然而止，碎末零散落於白紙。

眼睫顫顫，無人發覺之處，琥珀色瞳眸有一瞬間的顫波，顧璟一不覺分神。


「噓！小聲一點…被聽到怎麼辦？！」

另一邊，幾人慌忙讓他注意音量，神經兮兮地朝穆少黔那的方向張望了會，見對方正跟其他人交談沒有注意到這邊便又鬆了口氣。


於是，一群人八卦模式再啟。

「話說，能跟副班這種人朝夕相處十幾年，應該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吧？」

「欸欸，所以有人知道是誰嗎？」

「哎？我以為大家都見過的說。他們兩個不總是一起上下學嗎？」


筆未及收勢便徹底停了。顧璟一稍稍抬眸，面色平靜的，狀似無異而專注的側耳傾聽，彷彿忽然對八卦內容感興趣了一般。


「唉呦，這傢伙總是遲到，就別指望他知道了。」


「對了，璟一應該也沒見過吧？」

「…嗯。是沒見過。」唇角輕勾了勾，顧璟一眸光不起波瀾。

「畢竟你總是超早到學校幫老師忙嘛。」身旁的人笑著拍了拍他。


「我上學的時候看過幾次，那女生長得還蠻可愛的。還真別說，第一次看到他們兩個走在一起的時候我差點下巴掉地上哈哈哈哈——」

「靠我也是，差點以為那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不然就是我中暑腦袋昏掉。」

「是有這麼誇張喔？」

「廢話，你見過哪個女生能跟副班走那麼近？我們班的不管男女不都把他當尊大佛在供？誰敢跟他靠那麼近？又不是不要命了。」

「那女生好像是六班的，我有認識的在他們班上。他們班貌似也不少人知道她跟副班的關係哦。」

「不知道才比較瞎吧？全年級長最帥的兩個人都在我們班了，從開學到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找我打聽班長跟副班的事，煩都煩死了。」

「哈哈哈哈哈臭不要臉，不過我喜歡！」

……



青梅竹馬……


將那杯紅茶拿鐵置於一旁，他繼續未完的工作，眸光依然如那天一般平穩，看不出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