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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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02
靖禾薰在城中閒晃,逛了逛書市看有沒有什麼奇聞異事的書籍,又轉去路邊攤和賣麵的大嬸聊聊天,溜搭了一圈,只得到一個有用的訊息。
漫步走回客棧,站在房門前正要推門時,赫然發現房中有人,房間一直都是有上結界,誰跑進去了?靖禾薰摸上劍柄,準備隨時應對。
三、二、一!
碰的一聲,靖禾薰踹開門板,殺氣騰騰的朝裡頭大喊:「誰!」
只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驚訝的看著他。
靖禾薰眨巴眨巴兩下眼,趕緊換了個表情衝上去給對方一個熊抱:「我兒回來啦──唔唔唔!」
墨離一巴掌擋住他的臉用力把他推開:「我才不是兒子!」
靖禾薰失落的回頭關上房門,哀怨道:「是是是──你心裡永遠只有師父。」羨慕啊!天機為何能收到這麼忠心耿耿乖巧順心的徒兒啊!
墨離給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至少這點靖禾薰還是覺得有個兒子的幸福感。
「昨天怎麼啦?突然給我發那種訊息可真是急死我了。」喝口茶潤潤喉,在外奔波好一段時間了,還真沒好好坐下休息一陣。
被靖禾薰這麼一提,墨離的臉又黑了起來:「往事不想重提。」
想到那件衣服就直打顫啊!
見他不提,靖禾薰想著應該沒什麼要緊事……雖然發那種訊息聽起來特別要緊,但沒後續應該就是解決了?
「你剛剛去外面探查嗎?」墨離試圖轉移一下話題,免得腦中都是那件粉嫩嫩的恐怖長裙。
被這麼提醒,靖禾薰一拍手:「是啊!倒是探查到一件事。」
聽到有進度,墨離眼睛亮了下。
「你問的這太子,少幼時曾重病,那時盛宣皇帝廣發詔令,為求一神醫進宮醫治太子。」靖禾薰神采奕奕,像是模仿那麵攤的大嬸,「我問個大嬸,她也記不清了,時間莫約三、四年前吧。」
「然後呢?」
靖禾薰努力回想,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回道:「然後……不知怎麼地,許多醫者被詔進宮,但卻無法治好太子,這一拖,就拖了一年,後來終於有個仙師帶了個神仙妙藥來,太子便痊癒了。」
「仙師?不是醫者?」墨離蹙眉,詔令找的是醫者,卻准許了三教九流來路不明的「仙師」試藥?
「可能病急亂投醫,能投活就投,管他會不會醫病。」靖禾薰聳肩,「且民間這樣傳言,也非真切,還是要探個虛實吧。」
現在那個太子根本把他當山裡出來的野傢伙,從哪探都探不到……等等。
見墨離突然抬起頭好似想到了什麼,靖禾薰問:「怎麼了?」
「還真有人能問,就不知套不套得出話了。」墨離瞇起眼,他可不像自家師父這麼能言善道,不知道能否成功,「但得給我一點時間。」
靖禾薰嘆了口氣:「要是你丟了,你師父回頭找肯定分分鐘知道你在哪……啊。」不小心把話說過了,只見墨離眼眶都有點紅紅的,他迅速打住,「我開開玩笑嘛!你師父才不會把你搞丟、不是,我是說……唉,離離啊,你自己都說了你師父沒死,你幹嘛呢?」
墨離恨不得那天被打死的是他而不是他師父,跟隨師父多年,卻還是學不到師父的應對進退、猜不出師父到底在想什麼。
抬袖抹抹臉,見手上的鍊子,墨離收起情緒:「我沒怎樣。」
看這孩子的模樣,靖禾薰忍不住嘆氣,天機啊天機,你算盡天命,就沒算算你徒弟?好歹讓他好過一點啊?
靖禾薰把手放進兜裡,突然摸到一樣東西,眼睛一亮,趕緊掏出來塞給墨離:「你看看這個!」
手裡被塞了一本小書,一看就是街坊雜集:「這什麼?」
靖禾薰壞笑兩聲,神秘的說:「這裡面可有你和你師父的故事,模範師徒啊。」
墨離無言以對,但還是收進了兜裡:「有空再看,今天你先跟我入宮。」
「哎?宅邸未好?」效率這麼差?
「嗯,明天你能先去布置,今日給你拿到了通行令,先和我住東宮偏房。」墨離從袖中掏出一塊牌子,「有這個,以後你也能進出皇宮了。」
聽到東宮,又墨離想到要他調查太子,靖禾薰頓了一下,問:「等等、長得像你師父的,該不會是……」
此時墨離正起身整理自己的包袱,轉頭看著那石化的人。
「嗯?就那個太子啊,我沒說過嗎?」
不!你沒有!難怪你昨天不回來!是不是被你師父的臉拐跑了!我這兒子好不穩固啊!靖禾薰沒膽喊出來,但是心裡在流淚。
「?」墨離看著他在那捶心肝,不懂又怎麼了。
收拾好東西,墨離和靖禾薰啟程一同進宮,步上熱鬧大街,誰可知,他們前腳剛走,就有個人進了客棧。
「客倌您好啊!住宿嗎?」店小二見來者穿著頗為低調卻又奢華,想來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不想招搖。
「不好意思,請問下,你們這有沒有一個這麼高的女子入住?」那少爺比了比,大概是到他脖子高度。
店小二撓撓頭:「女子……啊、有的,不過他剛退房離開了,您是他朋友嗎?」
那少爺笑笑:「沒事,來給他還個東西,聽說她住這,我再找找,謝謝啦。」說完便離開了客棧。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低頭看看手上的帕子,摩娑著:「沒想到剛好錯過。」
「少爺!您有找到人嗎?」一名僕役從一邊跑來。
那少爺搖搖頭。
僕役一臉不敢置信:「小的真的看到他走進這啊!」
「是在這,但剛走。」少爺覺得好笑,「總會見到的,不急。」
此時,皇宮有一處正熱鬧著。
皇家馬場聚集了不少人,馬場上擺放著各種障礙物及標靶,靶上有四圈範圍,分數為一至五,顯然就是要馭馬者沿著跑道騎射。
不少宮女擠在場邊交頭接耳:「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白辰軒騎著他的黑馬,一手抓著韁繩,「駕!」的一聲,奔入軌道,手持弓,背上背著一個箭袋,流利的躍過障礙物並抽出箭矢瞄準箭靶,一圈下來,白辰軒得四十五分。
「殿下這可是生疏了?」太子太傅站在場邊,對著正騎馬漫步繞回來的白辰軒說道。
白辰軒看了看計分板,躍下馬,笑著回道:「是我不爭氣,給越太傅丟人了,這人多眼雜,看得慌。」
「沒有的事,多繞繞就不慌了,今日驗收就到這,還請殿下多練習。」越太傅也還以微笑,與白辰軒並肩走出馬場,「想必殿下應該知道為何我提前來給您複習?」
「略知一二。」
「那您見過他了嗎?」
白辰軒搖搖頭。
「眼下王府中實力最好的公子當屬這位,要壓得住眾臣,殿下還得多出點力了。」越太傅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不緊張,反倒氣定神閒,「聽聞太師也到位了,皇上這可是費心了。」
說到太師,白辰軒停下腳步,小聲問道:「這太師,你知道些什麼?」
越太傅想會兒措辭,卻只得一句:「您可以信賴的人。」
不,我覺得那傢伙腦袋怪怪的,還有點不男不女。白辰軒不好說出口,但心裡扎扎實實這麼認為。
遠在路上走著的墨離打了個噴嚏,靖禾薰趕緊給了他一張帕子。
越太傅看他表情複雜,微笑道:「日久便知,有益無害。」
「你別覺得我信你就胡謅啊。」白辰軒不悅,深怕自己被騙。
「敢情我哪次欺騙過您?」越太傅掩嘴遮住笑意,免得惹得白辰軒更加不悅,「過幾天給您複習劍術,時程我會給善侍衛安排,先行一步了。」
白辰軒低哼了一聲,擺擺手讓太傅趕緊走。
只得聽說便可信任?太傅是不是吃錯藥了?白辰軒低頭看著地磚沉思著,突然一聲叫喚把他拉回神。
「哥!」這稱呼,也就白辰雅會用了。
白辰軒垂下肩:「說幾次了在外頭要叫我皇兄……」
白辰雅小跑步過來,看了看左右:「這不是沒人嘛!」
你旁邊那個宮女不是人嗎。
已經無力吐槽自己妹妹的任性,白辰軒無力的問:「什麼事找我?」看白辰雅這麼高興,肯定是拿到了什麼好賞賜。
「嘿嘿!父皇准許了!」白辰雅拉拉白辰軒衣袖,小聲地說。
「准什麼了?」
白辰雅眼裡發光,又蹦又跳道:「准許哥哥的太師給我上課!」
要不是幸好白辰軒現在沒喝茶,否則一定整口噴出來。
「啥、啥?你說墨離墨太師?!」那腦袋不對勁的傢伙教我妹妹?會不會傳染啊?
白辰雅笑得更開了:「原來太師叫墨離啊?好名字好名字!以後也是我的老師了,嘿嘿嘿。」
白辰軒很想阻止這個情況,趕緊問:「你讓他教什麼啊,女孩子學的東西宮裡又不是缺人,幹嘛跟哥哥搶老師?」
聽到「搶」字,白辰雅就不高興了:「老師才來幾天,就成哥哥的了?我看哥哥也沒多喜歡太師啊,再說了,我教畫的老師因家中有變故辭退了,讓太師來教有何不可?」
「你又知道他會畫畫?」白辰軒再接再厲。
「太師可是墨家人,書畫肯定精通,哥哥都不知道呀?」白辰雅鼓著臉頰,氣噗噗的丟下他的袖子,「哼!哥哥肯定是想獨佔太師才這樣!沒想到你肚量這麼小!」說完,白辰雅也不等他反駁,轉頭就跑。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我這不是怕你被教成了個怪人嗎!白辰軒站在原地,欲哭無淚,一個外人讓兄妹吵架,身為哥哥真的是大受打擊,哥哥的愛不如一張好看的臉。
正在悲傷之際,一抬頭,說曹操曹操到,這墨離大包小包地站在那看著他,旁邊還跟了一個男人,一臉驚訝的盯著自己,一旁的墨離伸手把靖禾薰的下巴合回去。
「回來啦。」白辰軒看不懂旁邊那傢伙是在驚訝些什麼,自顧自的跟墨離打招呼,「聽說你要教我妹妹作畫,沒想到你還會教畫?」
「離離教畫?!」靖禾薰的下巴又掉了下來,哪個人運氣好成這樣,能讓墨離親自教畫?
墨離皺眉:「我不知道這件事,沒有人跟我說。」
那晚點臨仕又要來東宮湊熱鬧了。白辰軒心更累了,隨便問了句:「這位是誰?」
突然被點名,靖禾薰立刻回神,彎腰行禮:「在下墨……小姐的隨從,叫我小禾就行,見過天……太子殿下。」
一句話說得嗑嗑巴巴,這樣也能當墨家小姐的隨從?還喊自己主人「離離」?是感情有多好?白辰軒心裡一堆疑惑不知當不當問,只點了點頭當作聽到了,轉頭又跟墨離聊起來:「等下趕緊回東宮吧,臨仕八成要來找你。」
臨仕找我?墨離偏了偏頭,蹙眉。
『不是我管不住下巴,是他、他根本一樣的臉啊!』靖禾薰偷偷用心訊對墨離解釋他剛剛的失態。
『但是卻又不是我師父,連點魂氣都沒有。』墨離有點失望,他本來覺得一進宮就能遇上這樣的進展應該是好事,沒想到陷入了膠著。
『慢慢等看看吧……這樣我還需要住宅邸嗎?』感覺這邊比較有料挖啊?
『宮裡也不一定安全,什麼事還是外邊說吧。』
『不過我們這樣說也很安全不是嗎?』
『……但很累。』墨離連嫌棄的臉都掛上了,這種只能心裡默念的對話太痛苦了。
「你們倆不走,要站在那裏當守衛?」聽背後完全沒有腳步聲,白辰軒轉過頭一臉莫名的看著那兩個呆愣的木頭。
「啊、但這個性完全不一樣啊。」靖禾薰看著這張臉,搭不起來。
墨離嘆了口氣,沒有理會靖禾薰,自顧自的小聲道:「我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