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多虧妹妹沉默不愛說話的性格，在家裡交談的頻率可說是非常低，早上晚上固定二次打招呼，其餘時間隨機。一天十句算很多了。
　　平時很少主動找妹妹搭話，大都是各自做各自的。
　　今天卻不太一樣。
　　也許是星期一體育課時不要命奔跑時吹到冷風，妹妹著涼身體不太舒服。
　　一個下著細雨的冷颼颼下午，妹妹多套一件外套、靠著扶手，面對面看著雜誌。雜誌斜放大腿上，臉被擋住看不到妹妹現在的表情。
　　忽然妹妹眉毛緊蹙，伸手輕柔太陽穴。但好像沒什麼效果，眉毛的皺紋反而更深更多。
　　雖然妹妹絕口不提她頭痛，但從不時蹙眉瞇眼、按摩太陽穴，知道她十分痛苦。
　　儘管我多次勸妹妹去看醫生，妹妹都固執拒絕。這次應該到極限了，頭痛間隔越來越短，臉色越來越蒼白，多次影響到成績。
　　「我明白妳不想影響到課業才忍住不去。但今天是假日了，不要硬撐，看醫生吧。」
　　「……沒事。」
　　「我可看不出來，生病就該去看醫生吃藥，才好得快。」
　　「……」
　　這次頭痛的時間持續比較久，妹妹按著太陽穴咬牙忍耐著，額頭汗珠一顆顆落下。
　　再也看不下去，就算來硬的也要讓妹妹去看醫生。我放下手機站起來走到妹妹旁邊，一把抓住妹妹手腕。
　　「別死撐了，我會和妳一起去的。走吧！」
　　「我沒事！」
　　妹妹大力一揮掙脫我的手，大步走進房間，碰的一聲響關上門房。阻斷一切的溝通管道。
　　「唉～幫妹妹去藥局買治頭痛的藥吧。先吃再看狀況。」我邊想邊拿起手機。

　　天色逐漸變得昏暗，家家戶戶開始開燈，我家當然不意外。
　　按下開關，客廳安裝於頂端的四盞燈泡一起閃亮，驅趕黑暗於陽臺外。
　　我走到妹妹房間前，看著木製房門。
　　光明不曉得能不能照進妹妹的心底，幽暗的門口宛如是到達妹妹小小世界的入口。我有這樣的感覺。
　　我輕敲二下大聲說：
　　「妹妹！我要去買晚餐了。妳要吃什麼？」
　　「……隨便。」還好妹妹不挑食。
　　我連回話後的應對都預想好時，裡面卻傳來不同的句子。
　　「請進。」門向內開啟。
　　妹妹坐在床邊看著我好奇望來望去，露出尷尬的微笑拍拍旁邊說：
　　「大哥哥，請坐吧。」
　　「好……」還有點迷糊的我坐下後先注意到枕頭旁擺了一隻黑白分明的貓咪布偶，我好像在哪裡看過……
　　「你看這套衣服好不好看？」
　　聽見後我視線從布偶上移動到妹妹身上。
　　烏黑滑順的長髮用一條緞帶綁成單馬尾，露出雪白無瑕的後頸，令人血脈噴張。
　　服裝不是居家服而是一襲漂亮的淡色連身裙，合適剪裁襯托出高挑的身材。
　　「如何？這可是為了大哥哥穿的。只給你一個人看哦。」
　　「很……漂亮。」
　　妹妹滿意地合掌。
　　「太好了，大哥哥滿意就好。喜歡的話天天穿給你看。」
　　「好……等等！」我搖晃腦袋，不讓自己被妹妹牽著鼻子走。
　　「妳不是美術課時才……」
　　我以為只有在美術課和體育課行為才會反常，所以平常也會？
　　「是唷～如果大哥哥喜歡，我可以每天保持這個模樣。想要嗎？」
　　嗯……這樣的確較討人喜歡，我和妹妹的關係一定會改善不少。
　　但是……這樣好嗎？
　　「對了，妳頭痛好了點？」
　　我看妹妹臉紅潤，應該不要緊了吧。
　　「嗯？感謝大哥哥的關心。沒事了……」
　　妹妹想到什麼忽然嘟嘴。
　　「大哥哥還沒回答我，喜歡現在的樣子還是以前的樣子，我可以一直保持著唷。」
　　還是善於談吐、個性優雅的妹妹比較適合……當時我像是被什麼附身一樣，竟然沒看出水藍色瞳孔深處的悲鳴，或是隱藏在嘴角上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