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為自己指定的競爭對手，英石希芬比任何人更加清楚伊莉玲的成績如何。
　　有一天突然轉學進來的神祕轉學生——相川伊莉玲，第一次的考試展現出極度優秀的才華，屢次打敗考試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自己。
　　不肯就此放棄拚命地找伊莉玲挑戰。
　　結果……慘敗。學科、美術、音樂甚至是體育，全部贏不過她。
　　儘管如此，我從未想過放棄，不斷努力再努力，希望能奪回第一的寶座。
　　或許是上天聽見我的願望，一次的數學小考自己發現終於再次踏上期望以久的寶座。
　　伊莉玲第一次發生錯誤，沒考一百分的這件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眾人議論紛紛伊莉玲有一陣子頭痛的非常嚴重，是不是因此影響往後的成績。
　　後來頭痛好了卻給人的感覺都不太一樣。
　　要形容就像優點、缺點大洗牌一樣，靈魂是不是同一個都無法確定。
　　外型明顯的改變，原本的披肩長髮束成單馬尾，感覺活潑不少。
　　與人相處變得和藹可親，下課主動找她聊天的人增加了。大家都很喜歡伊莉玲的變化，我也不例外。
　　可是要說哪裡美中不足的，就是伊莉玲變得……很兄控。
　　伊莉玲和他哥哥的感情變得超好，比如放學時伊莉玲都主動挽著流刻手臂，整個人貼到流刻身上，流露出幸福的表情。最一開始引起轟動，所有人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然我認為兄妹感情好是值得鼓勵啦，但現在伊莉玲變得時常黏著她哥哥，與其說是兄妹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情侶。
　　我還記得有一次午休的時候。

　　「大哥哥～這是我精心準備的便當唷。請吃吧。」
　　「不需要再費心製作了，昨天妳一早就起床處理，會不會太辛苦。」
　　「完全不會。為了最喜歡的大哥哥，一點辛苦是值得的。來～我餵你。啊～」
　　「不不…不用！自己來就好……」
　　「不必跟你妹妹客氣。啊～」
　　看著兩位情侶……是兄妹開始玩起害羞的餵食ｐｌａｙ，男同學們都聲淚俱下、跪地板，向上天抱怨為什麼自己沒有一個如此貼心的妹妹。流刻同學必須死！
　　女同學們則吃飯的吃飯、聊天的聊天，沒放在心上。
　　看著男同學們把悲憤轉換作怒吼，我走到還淡定地喝著茶的土屋同學旁，輕拍他肩膀。
　　「喂！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你清楚嗎？」
　　土屋同學放下杯子轉頭聲音壓低說：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頭痛引起的什麼障礙之類的，一段時間會恢復正常的。」
　　「老實說我還是習慣不了，希望能早點恢復原狀。」
　　「怎麼，希芬同學招牌的口頭禪去哪了？想不到會關心伊莉玲同學。」
　　「才、才不是！我只是……對！純粹注意競爭對手的狀況而已，我要在她最佳的狀況下正面打敗她ｄｅｓｕ哇！」我臉紅大聲反駁。
　　「好好。快去關心『競爭對手』的情況吧。」
　　土屋同學戲謔地說，還故意在「競爭對手」上加重語氣。
　　一半賭氣一半真有此意，我大步走到兩人桌前大聲說：
　　「來決鬥吧ｄｅｓｕ哇！」
　　餵食被我打斷，流刻眼神透露出「謝天謝地，得救了。」的訊息。
　　伊莉玲嘴角微微顫抖，但還是以親切的笑容問我：
　　「希芬，怎麼了？找我有事？」
　　不理一旁求救的訊號，我吸了一口氣後大聲說：
　　「來決鬥吧！我贏的話妳要停止這親密的行為ｄｅｓｕ哇！」
　　伊莉玲雖然保持笑容，但眼神卻是冷冰冰的。只有面對面的我才有發現。
　　「好的。請問要比什麼？我先申明我要是贏妳的話，以後不能來阻礙我和大哥哥的相處時間，沒問題吧？」
　　我向前一步。
　　「沒問題！」
　　伊莉玲放下筷子十指交叉、下巴輕觸問：
　　「那妳要比什麼？希望能速戰速決，時間寶貴呢。」
　　我低頭思考，比某科考試成績如何？伊莉玲成績略有下降，上一次還打敗她。但過程太耗時間，伊莉玲不會答應的。
　　機智問答如何？不行，我根本沒自信。
　　撲克牌、象棋或跳棋之類的？嗯…考慮對方比我聰明，益智型的對我不利。
　　那比力氣呢？這方面我很有自信，能夠在教室裡比的……
　　「比腕力怎樣？一場定勝負ｄｅｓｕ哇。」
　　全班都摒氣以待，注意力全集中於我們兩人的對決。
　　「比力氣啊……妳還記得我上次伏地挺身的成績嗎？」
　　伊莉玲問起不相干的問題。
　　「我記得是女性第一名，男子第二名。但那又怎樣，妳不是連一個裝滿書本的小紙箱都搬不起來嗎ｄｅｓｕ哇。」
　　我還記得十分清楚昨天老師麻煩妳去辦公室搬教材到教室，妳連一個最輕的都需要別人幫忙，換成我一個人絕對沒問題。
　　伊莉玲聽完沒任何動作，笑意卻變得更深。只有近在咫尺對話的我才曉的那絕不是什麼天使的微笑。
　　「好，我接受。我不會放水的喔。」
　　「求之不得ｄｅｓｕ哇，來吧！」
　　我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清空桌面後雙方手肘放置平面，伸手相互握住，兩臂垂直交叉擺好，一切準備就緒。
　　裁判是毛遂自薦的土屋同學。
　　「雙方準備好了嗎？預備～開始！」隨著手臂揮落，比賽開始。
　　我和伊莉玲開始施力。
　　情勢沒如事前預想的一瞬間決勝負，而是短暫陷入僵局。
　　「不錯嘛，伊莉玲。」
　　「妳也是。」
　　對話過程不忘繼續增加力道，一副恨不得折斷對方手臂的氣勢。
　　僵持維持少許，雖然緩慢但平衡確確實實在崩解中。
　　「嗚嗚……嗚嗚嗚……」
　　「還是差有一點，認輸吧！」
　　一開始也許能一拼，時間一長氣力還是見拙。
　　伊莉玲一點一點被壓制，儘管滿臉通紅、不停抖動、拚命奮鬥，沒辦法兩人力氣相差太多了。
　　眼看手背要碰到桌面結束比賽時，伊莉玲的力氣竟然加大數成，扭轉劣勢。
　　「怎麼可能！？」我用全身力氣對抗。
　　「沒用的！」
　　像是中途有人接手似的，伊莉玲使出有如新生的力氣，先扳回中間再繼續進攻。
　　我想阻止但力氣已經力竭，無法抵抗勢如破竹的攻勢，最後比賽隨著碰撞聲結束。
　　「勝利者相川伊莉玲同學！」

　　「我說妹妹啊，妳在快輸時是不是有做什麼，怎麼力氣猛然增加那麼多？」
　　「祕——密——」
　　面對妹妹小惡魔般調皮的笑容，我無奈地摸摸頭髮，說不出話來。
　　自從那個晚上，妹妹真的改變了非常多。個性、行為變得像另一個人，差點認不出來。宛如冰冷冷的人偶灌入熾熱的靈魂般生動活潑。
　　我很喜歡改變的妹妹。
　　可是……這樣好嗎？我心中冒出異樣的聲音，那個沉默寡言的妹妹才是真正的妹妹嗎？
　　「再不快來我要丟下大哥哥了哦～」
　　「好！讓妳見識我的速度！」
　　「我會期待的。我跑～」
　　「啊！等等我！」
　　一來一往間剛才的困惑消失的無影無蹤。

　　妹妹說要繳交上個月的報告，我們去了一趟學生會。
　　把報告交給會長時，沒有遭受慣例的「熱烈歡迎」。
　　「謝啦～這樣可以了。」
　　「謝謝會長。」
　　會長接過報告，大致看看後點頭，丟給旁邊的書記。書記熟練地接住，轉頭視線對上時露出苦笑。
　　要這種當會長的部下也不容易啊。我邊想邊走到角落，縮成一團渾身散發著負面氣場的副會長旁。
　　副會長變成這樣已經好一段時間了。好像是親眼目睹妹妹大改變後驚嚇過度，變得六神無主像是燃燒殆盡的蠟燭失去以往的熱情，就算會長對她使出關節技試圖讓她恢復精神也沒效果。
　　這些大姐姐們都是有練過的，好孩子千萬不能模仿喔。
　　埋入雙臂的副會長聽見妹妹的聲音慢慢抬起頭，空洞的雙眼凝視一下後又垂下。
　　「這不是伊莉玲學妹……這不是伊莉玲學妹……」副會長口中念念有詞不斷重複。
　　「嘛～伊莉玲學妹變化真的不小，難怪護梅會失落成那樣。若不是外表沒變，你說是學妹我還不相信呢。」
　　是啊，這類問題早就有許多人問過。有人說就像是美術課狀態的妹妹，比之前的好相處多了。也有人建議我去醫院檢查，這個狀況很不尋常。
　　是不是因為生病而產生影響現在還不能斷定，預防萬一找個假日去問問醫生好了。
　　看我凝重地思考什麼，妹妹眼神中閃爍不祥的光芒，卻露出更陽光的笑容，拉著我的手催促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