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攻防

白天，衣物剛乾的小千和名叫余安賢的男人對坐在料理台上。

早餐是牛排嗎？她皺眉看著眼前的全熟肉塊和青菜，盤子留下明顯的油漬，實在不適合一大清早食用。

然而昨晚定下的先食用易腐壞食物的規矩還歷歷在目，煮菜經驗，不，連泡麵經驗都很少的她沒法提出任何意見。肚子不算太餓，勉強吃下幾口便飽了。

「吃不下？」一旁大快朵頤的男人挑眉，用叉子敲敲盤子說道。

「多吃一點啊，今天預計會很累喔？」真沒禮貌，小千很想糾正他的用餐姿勢。

但現在不需要做這些沒意義事情，她努力把青菜吃完留下大半的肉。

「飽了？」見她端起盤子，男人又問。

「量太多了，非常飽。」

「現在不是減肥的時候喔。」

「並沒有！」

「好吧。」男子像是被說服似的接過盤子，隨後叉起肉大口咬下去。

「喂！」小千被男子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搞得目瞪口呆。

「不能浪費，不是嗎？」叉子指著她笑了笑。

「是這樣沒錯……」這是她昨天訂下的第二條守則，但感覺就是被佔便宜。

「安啦，我吃到妳的口水也不會懷孕～」看出小千不爽的男人把她的牛排吃完道。

忍耐！和猴子說話最忌諱的就是和對方抬扛，因為對方總是會有各式各樣的理由反駁，雙方吵架的結果只會是誰也不服誰。現在不該把力氣放在和猴子吵架上面。

昨晚因為自己音量太大的關係，廚房門外曾被引來一隻喪屍，磕磕碰碰地在門上敲了好久，搞得她整晚沒幾分鐘就驚醒一次。不過也因為腎上腺素作用，睡不著之餘她在手機上完完整整地寫好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可行性十分高，就連余安賢這個意見特多的猴子也都同意了這個計畫。

首先，需要搞定武器。根據男人昨晚擊殺喪屍的經驗，冰錐破壞腦部很容易，但要與喪屍近距離接觸，就算控制了喪屍的行動，這個距離還是很可能被咬傷。而在這個只有一條命的喪屍世界裡面，被咬到那就全部都結束了。

所以，儘管很原始簡陋，兩人需要用手邊資源製造出長柄武器，廚房的兩支拖把就成為最好的材料。這改造很簡單，把冰錐牢固綁上就可以了。其次是防具，電影裡製造護腕防喪屍咬的招數看著很管用，兩人雙手都纏上厚厚好幾層的紙板和毛巾，甚至在余安賢的提議下，兩人各自對護腕用力地咬了一口以便證實安全係數。

最後階段，練習。

昨晚的喪屍屍體是最好的工具，此時它的頭部已千瘡百孔，上面到處都是余安賢試「長矛」所留下的痕跡。當小千再次看到這具屍體，早上吃不慣的牛肉已經在胃裡翻騰。

「我、我還是算了！」隱隱看到裡面的紅白之物，她聲音發抖。

「不行。」男人的聲音平穩，但不容置疑。

小千不是第一次聽到余安賢用這種語氣說話，上次在電梯裡他同樣很強勢。

「我特地留了左邊太陽穴給妳，試試。」

「……」

無言接過長矛，她硬著頭皮刺了進去，手感像是刺進爛掉的西瓜裡。

「別閉眼！妳要知道自己刺的位置對不對。」耳邊響起男人毫無感情的聲音。

小千這一刺使得喪屍腦袋如同破水球，不斷有剛剛提到的紅白之物從口鼻中滲出，噁心至極的畫面讓她鬆了手。

「不管啥情況別主動送優勢，這不是妳在遊戲裡常常說的嘛？除非拔不出來否則妳別亂鬆手啊。」余安賢一把抓過長矛，很認真地耳提面命道。

「要行動的人是你吧？」她忍不住問。

「是我，但我失敗的話，妳得接手。」什麼啊！像交代遺言似的。

「你覺得我訂的計畫會失敗？」她直瞪對方一眼。

「凡事都有個萬一嘛！」余安賢擺手一笑。

總覺得他情緒不太對。小千心想。雖然和昨晚一樣猴子還是嘻嘻哈哈的，但總感到他有點提不起勁。

「接下來我扮演喪屍，妳拿棍子那端試著刺我。」

這傢伙，真的很想讓我活下去啊……心中有所悟的她手緊握長矛。多此一舉會讓我感動嗎？你仔細按造我的規劃行事，一定不要有事的好不好！

「喂！換邊啊！！」

黃昏，武裝過的兩人站在廚房門前，余安賢看外邊走廊目前沒喪屍，立馬彎下身要挪開擋門用的重物。

「等等！」

眼看他的手指都已經觸到了滑輪的鎖扣，小千還是選擇暫停。

「怎麼？上廁所？」被叫停的男人疑惑。

「才不是！現在四點多了，五點以後天說不定就開始黑了，視線會不好，或許明天再……」

「要是明天斷電的話，餐廳門口的鐵門就關不了囉。這是妳說的吧？」余安賢無情地打斷她的話。

「確實是越快行動越好，但風險……」

「做啥事都有風險，就算拿牙籤剃牙，也有可能跌倒插進氣管裡死掉。」

「你這例子好唬爛。」小千吐槽。

「相信我的職業素養，這是真實保險案例。」

「你不怕嗎？」

「還沒怕到尿褲子。」小千對嘲諷的猴子怒目。

「別生氣別生氣，難得長得漂亮妳要多笑。以前騎士出征，女王還公主什麼的不是都會送行嗎？妳就來個女神氣質的微笑送我上路？」

「滾滾滾！女神氣質沒有，女神中指有。」她笑罵，這種沒心沒肺的傢伙肯定沒問題的。

扣環拉開，重物被推移，余安賢握住門把。

暫停！他無聲收回手比了個大叉。

又怎麼了？小千偏頭表示別拖時間。

「這次行動主力是我，出力最多是我，很吃虧啊！」他小聲說。

「是這樣沒錯，事到如今還想反悔嗎？」

「沒有，但事成之後我要求一個微不足道的獎勵。」

「你說。」

「親我一下。」

「開…….！」


「出發！」

阻止的話語來不及說出口，男人推著櫃子衝了出去。

走廊雖然寬但仍不足以橫放一個櫃子，小千的計畫其實很簡單，就是用櫃子擋住走廊的入口，喪屍的活動能力不足以彎腰從櫃子的縫隙穿過，它們所能做的只有不斷推擠敲打直到障礙物毀壞，在傾倒的櫃子間他們有很多的出手空間，只要喪屍的數量不要太多，余安賢就能在安全的距離用長矛殺掉喪屍。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情況的話，兩人也能退守回貨梯另謀他法。

到目前為止，計畫順利。成功用櫃子擋住入口，兩人往整個餐廳望去，六、七、八，有八具喪屍！尚算在安全消滅的範圍內，推倒櫃子的聲音也引起最近兩隻喪屍的注意。

「嘶！」

小千看著余安賢瞬間出手，斑駁的拖把把柄讓他專注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蠢，但卻成功刺入一個穿西裝喪屍的眼窩之中。

按計劃她不會出手，走廊的空間不夠兩人揮舞武器，這真是很好的說詞。她必須要當一個支援兵，手中的武器只是給余安賢備用。

喪屍雖然不會躲，但他到底也不是什麼精密的機器，每一次出手未必都有結果，而靠在櫃子上衝擊的喪屍也越來越多，緊張的氣氛讓小千幾乎無法呼吸。

後悔！恐懼！明明只是遊戲裡虛構的怪物，憑什麼跑來現實中啊？

櫃子被喪屍推擠得刮在牆上發出嘰嘰的刺耳聲音，小千二人不得不退了幾步，踩著同伴屍體高歌前進的喪屍還有五隻。

「小千！」余安賢一把拋開被喪屍扯壞的長矛，從她愣愣的手裡拿過另一枝。

她不該出來，不該見什麼網友，表姐不會死去，爸媽那裡總會有辦法。

砰砰！後方的敲擊聲讓兩人呼吸一窒。

糟了！

忘記了，忽略了走廊上有兩扇門，一個是廚房，一個可能也有喪屍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