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邊緣中二宅,少囉嗦!

本章節 5520 字
更新於: 2021-06-16
  「十、九、八……」

  隨著時間愈發接近,自己的呼吸聲變得清晰。

  「……五、四、三……」

  現實的走向,幾乎快與劇透的內容重疊。

  「──!」

  對準即將重疊的影像,宛蓉扣下板機,擊出第一發漆彈。啪地一聲,漆彈擊中牆壁,將牆壁染成紅色。

  宛蓉的劇透內容之二:『贛話殺手將會在七點零三分時,悠閒的走到西側出口前、一旁放置著飲水機的白色牆壁前』在此時出現了誤差。

  「呿,波斯!」

  「收到!」

  宛蓉確實失誤了,但並不影響他們整體的行動。再者,因為漆彈的襲擊,空無一人的走道上確實發出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抓緊那聲音發出的瞬間,畢格波斯拉動手邊的繩子,一桶接一桶的油漆傾盆而下。

  「噗哈──!什麼鬼?」

  極度中性、分不清是男是女的慘叫,隨著在飲水機前現形的紅色人形出現,響徹整個走道。

  「波斯?」縮回轉角陰影處,宛蓉大感焦慮,似乎很想立刻上前抓人。

  「噓,先別急。要是我沒猜錯的話……」

  話剛說完,畢格波斯預想的事情果然應驗。只見人形身上的紅色油漆逐漸轉淡、並在十秒的時間內徹底消失。

  不理解畢格波斯用意的宛蓉著急起來,不顧對贛話殺手是否還在場,大聲向畢格波斯喊道:

  「波斯,還等什麼啊?他又跑沒影了啦!」

  「別擔心,妳先看看地上。果然,終究是個孩子,能力的使用還不到家。」

  循著畢格波斯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條由紅鞋印組成的足跡,加上剛被開啟、仍未闔上的大門,不僅證實贛話殺手的倉皇離去,更顯示出贛話殺手能力的盲點。只要有了這些情報,抓到贛話殺手把握又多了三分不止。

  「再說,就算現在衝出去、害妳心愛的鞋子被染紅,這帳要算在誰頭上?」

  「都這時候了,扯這個幹嘛啦!」

  宛蓉嘟著嘴、滿臉的不甘願,若不是正在緊要關頭,宛蓉很想給畢格波斯來一記肝臟拳擊。

  「就是現在,出發吧。」

  「好、好。」

  宛蓉放慢腳步,與畢格波斯並肩而行,沿著油漆形成的足跡、一路走向前方路口。在此右轉後,足跡迅速跨過馬路、進入一條蜿蜒小路,顯然是贛話殺手為了防範未然,刻意選擇這條路當作撤離路線。



  橫跨車流不大的馬路、進入小路的中段過後,地上的油漆足跡逐漸模糊,最終消失在一處十字路口前。

  在這裡,宛蓉的劇透能力再次派上用場。確認方位無誤後,宛蓉一手指向糕熊港的方向,信誓旦旦的說道:

  「就是那裡了。」

  畢格波斯不疑有它,立刻邁開腳步,朝向糕熊港進發,直到徹底深入糕熊港為止。在那裡等著他們的,是一間老舊、幾乎快要散架的廢棄倉庫。

  「嗚噁,虧他能躲在這種地方。」

  「宛蓉,別這樣說,搞不好只是為了不被追蹤,刻意走到這裡的。」

  將自己觀賞電視劇《西欸死哀──犯罪現場》時注意到、並加以記錄的故事情節稍加修飾,畢格波斯說得一本正經,彷彿是追捕重罪犯的警探。事實上,以贛話殺手犯下的罪行來說,被歸類在重罪犯是再貼切不過的。

  至於帶著宛蓉同行、滿懷自我正義的畢格波斯,他是否能像劇中的警探那樣,順利的抓到贛話殺手?這恐怕只有宛蓉的劇透能夠略知一二。

  然而,無奈的是,宛蓉的劇透內容到了這裡之後便戛然而止,在這之後的一切發展,一點影像都沒有,包括眼前的廢棄倉庫。

  來到倉庫大門前,佈滿鏽跡的鐵門早已被撬開一道開口、足以讓一名成人側身鑽過。

  「哼,這什麼啊?」盯著漆黑的縫隙,宛蓉無名火起、上前就要鑽過去,卻被畢格波斯一把攔住。

  「等等,讓我看看。」

  畢格波斯一邊思考,一邊往鏽蝕嚴重的大門門栓伸腳一踹,金屬震盪的鏗鏘聲響連綿不絕,直到大門完全倒下、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為止。

  「你幹嘛!」宛蓉再怎麼遲鈍,也知道畢格波斯的做法絕對會驚動贛話殺手,如果他還在這裡的話。

  「比起嚇跑他,我比較在意陷阱的部分。」

  走入倉庫內部,燈光星光般的分散在各處,將空蕩的倉庫化為黑白交織的詭異空間。光線照亮的部分為道路,被黑暗籠罩的部分為午夜的樹林,彷彿隨時會竄出鬼怪般嚇人。



  『歡迎、歡迎來到、我的辦公室,大哥哥、大姊姊。』



  贛話殺手中性、帶點口吃的聲音透過右方牆壁上的揚聲器傳出,兩人被這突來的問候嚇得不輕、心跳瞬間加速!



§



  『真是的,說好的、敲門呢?現在的大人、真沒禮貌。』

  贛話殺手自顧自地訴說自己的不滿,完全沒注意到兩人早已邁開腳步,在偌大的倉庫中展開搜尋。

  「他人應該在樓上的辦公室。」畢格波斯大膽推測。

  「誰知道?搞不好在前面也說不定。」

  尋著宛蓉手指的方向望去,畢格波斯發現前方確實有個小隔間。在泛黃燈泡的微光照耀下,顯得孤獨又沉默。

  「那麼,找個地方繞過去?」

  貼在貨櫃堆砌而成的牆壁轉角,宛蓉的雙手在半空比劃著。孰料……

  「還是、我過來、找你們?」

  伴隨著刺鼻的甲醛氣味,贛話殺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要不是宛蓉立刻丟出手中的空槍、打落憑空出現的藍波刀,畢格波斯早已中招。

  「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趁我說話、的時候,找到我。」

  贛話殺手的聲音從四周傳來,難以鎖定其正確位置,逼得兩人只能背貼背、注意力全集中在下一波襲擊上。

  「哈哈,那又、怎麼樣?」

  說到這裡,贛話殺手不再說話,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畢格波斯覺得可疑,連忙向宛蓉問道:

  「行嗎?」

  「試試看囉。」

  無須多說,宛蓉立刻會意。忍著一閃而過的頭痛,宛蓉拉著畢格波斯、朝向倉庫中央跑去。

  「快點!」

  「在跑了!」

  「轟隆──!」

  不到三秒的時間裡,四周陸續傳來金屬摔落的聲響,回頭看向剛才所站的位置,無數的廢鐵堆積、形成一座小山,來時的通路徹底被封閉。看來,贛話殺手打算把兩人困於此地。

  「意外的展開呢。」將關節擰得嘎吱作響,畢格波斯凝重的表情放鬆不少。

  「沒辦法,中二病嘛。」宛蓉學著畢格波斯的口吻,愜意的給予回應。

  「先別急著下定論,搞不好是別人幫他安排的。」

  畢格波斯不忘提醒宛蓉,凡事都要多想三分鐘,免得遺憾終生的道理。

  「咿呀──!」

  當甲醛味再次變得濃烈的瞬間,畢格波斯側身迴避,好讓身旁的宛蓉得以踏步上前,一拳揮向氣味最重的位置。

  「匡噹──!」

  隨著藍波刀落地,被擊中腹部的贛話殺手立刻現形,被紅漆染紅半邊的臉孔扭曲、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足見宛蓉的這一拳確實打對地方。

  「……竟……打、肚子……」

  硬要說話的後果,就是耗盡肺部最後一絲空氣、頹然倒地。贛話殺手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油漆的味道,竟造成自己的敗北,難道這兩個人是狗不成?竟然可以靠味道追蹤到自己?

  「那又怎麼樣?聞得到就是聞得到,又不是人家自願的。」

  彷彿看破贛話殺手的心思,宛蓉緊盯贛話殺手瞇成一條線的雙眼,滿不在乎的說出事實。

  「哎呀,廢話說太多,還是先綁起來吧。波斯!」

  不等畢格波斯跟上,宛蓉搶在前頭、來到贛話殺手身前,伸手往他的手背抓去,不料這一抓下去,竟撲了個空!

  「宛蓉!快退開!」

  畢格波斯的呼喊,對現在的宛蓉來說,根本毫無意義。挑在這時候隱身有什麼屁用?不過是個被打到吐奶的小鬼,只要循著甲醛味的軌跡,就算爬得再遠也捉得到……

  「咦?」

  一瞬間的懷疑,換來意想不到的逆襲。夾雜著刺痛與痠麻的強烈觸感從背後傳來、接著傳遍全身。不到一秒的時間,宛蓉被電擊棒電得渾身乏力,即使拚命掙扎,也只能躺在地上、不斷抽搐。

  站在後方、來不及拉開宛蓉的畢格波斯見狀,頓時氣血上湧,掄起拳頭就往電擊棒的方向揮去,不料卻撲了空,贛話殺手早就不在那邊。

  「嘻嘻,想不到、還有、這招吧?噗噁……」

  贛話殺手得意不到兩秒,就因為宛蓉剛才的一拳再次乾嘔起來。然而,在成功消去甲醛味的瞬間,贛話殺手再次掌握優勢的事實擺在眼前,不容他人質疑。縱然自己也傷得不輕,只要能解決眼前的兩人,贛話殺手就能夠繼續走下去,直到自己的功績化為傳說、直到永恆。

  「宛蓉?宛蓉!」

  「別、別吵啦!笨、蛋。」

  就算電擊棒的餘勁還在身體裡流竄,也無法阻止宛蓉出聲叫罵,同時,這也是宛蓉現在的全力,若想從麻痺中恢復過來,沒有個幾分鐘是不可能的。反觀贛話殺手,就算他的身體再怎麼虛弱,也一定能在中拳後的兩分鐘內,徹底恢復行動能力。

  這下可好,麻煩大了。眼下既要保護宛蓉,又要抓住贛話殺手,在失去氣味引導的現在,這兩件事簡直比在講台上挾持獨裁國家主席、逼迫對方簽屬和平協議難上數十倍。

  「放棄吧。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贛話殺手的耳語徘徊於四周。

  「喔?是這樣嗎?」

  畢格波斯表面嘴硬,實際上則是逼迫著腦袋全速運轉、試圖從中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綻。

  半途浮現的武器、連味道都能隱藏的隱蔽能力、被痛打之後的現形……所有與贛話殺手能力有關、一般人無法目擊的怪奇現象不斷在腦海中盤旋、糾結,最終統合成一個疑問:



  『既然能夠隱身,為何不乾脆全程隱身,連同揮舞刀子的聲音一併消去?這樣一來,完全無解的完美殺人根本不是難題。』



  「還是說,打從一開始,贛話殺手根本就沒有隱身?」

  危機當前,間接引發畢格波斯腦洞大開的想像,嶄新的思考方向如同上天新開的一個黑洞,將畢格波斯的注意力盡數吸引過去……

  「波斯?波斯!」

  眼看畢格波斯陷入極度專注、阻隔外界一切動靜的沉思狀態,宛蓉恨不得立刻打醒畢格波斯,無奈半邊身體仍處於麻痺、能伸手搭上畢格波斯的肩膀已是極限。

  「波斯!看前面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兩人前方、空無一物的空間中,一把隨處可見、軍用品店都能買到的藍波刀有如穿過水面般、自空氣中緩緩浮現。只要再向前三十公分,藍波刀便能刺進畢格波斯的胸膛!

  「是放棄掙扎、了嗎?」贛話殺手疑惑的同時,藍波刀在半空中打轉兩圈。

  「你好膽試試看!」宛蓉的恐嚇徒有氣勢,全身的力量仍舊無法集中。

  「那麼,就先送他、上路。」

  「──!」

  還來不及發出驚叫,藍波刀已經來到畢格波斯胸前,染血的結局已經無法避免。

  「鏗鏘──!」

  循聲望去,半截刀片落在地上,彷彿某種硬物擋住突刺,刀身承受不住突來的抵抗、應聲斷開。再看看畢格波斯,並沒有任何東西擋在胸前,似乎是向陷入混亂的宛蓉、贛話殺手表明:



  『這把藍波刀實在有夠鈍,連我的胸肌都敢頂撞它。』



  「波斯?」

  比起胸肌比刀硬的世界級怪事,宛蓉更在意畢格波斯是否還在沉思。猛力扯動其褲管,畢格波斯如同酒醒的醉漢、從恍惚中回歸現實。

  「嗯──,宛蓉,」畢格波斯毫無自覺,自顧自地說起自己的重大發現:「我想通了。原來,贛話殺手根本就不會隱形!」

  無視瞪大雙眼、不斷在斷刀跟自己之間來回觀望的贛話殺手,畢格波斯以一副剛解完世紀大難題、準備開心接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口吻,對贛話殺手的能力展開講解:

  「一般來說,只要有東西接近自己,人的五感都會有所反應,其中,視覺作為人類最為依賴的感覺……」

  「波斯大笨蛋!」

  眼看畢格波斯又要開始他的長篇大論,宛蓉怒火中燒、一巴掌甩出,打得畢格波斯昏頭轉向。

  「說重點!十秒內結束!」

  不等畢格波斯回應,宛蓉匆忙起身、腳步仍顯虛浮的站在畢格波斯身前,說什麼都不會讓贛話殺手越過雷池一步。

  「OK。」

  宛蓉說得沒錯,現在可不是長篇大論的時候。對此感到認同的畢格波斯清了清嗓子,兩手搭在宛蓉的肩上,自信滿滿的說道:

  「這傢伙只是個強迫別人忽略自己,毫無存在感的邊緣人!」

  驚人的結論出現,贛話殺手頓時有如玻璃心碎滿地的牆國人,摀著胸口、發出意義不明的哀號,說什麼也不願意承認畢格波斯道出的事實。

  「才不是、才不是這樣!這、這是只有、偉大的無名刺客,才夠資格擁有的能力!」

  「邊緣人就邊緣人,哪這麼多理由?」

  贛話殺手出乎意料的反應,令畢格波斯玩心大起,緊抓著邊緣人的話題、開始大做文章:

  「不管是誰,都有被無視的時候,只是你被無視的比例高於常人,高到你以為自己真的是透明人,所以才使得這份能力覺醒,對吧?」

  畢格波斯說得正經,與努力憋笑的宛蓉形成強烈對比,更使得贛話殺手羞恥心炸裂,前所未有的殺意鋪天蓋地而來。

  「呵呵,波斯,別說了。他好像、快要氣炸了。」

  如同畢格波斯所言,只要逼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贛話殺手身上,贛話殺手本身散發出的『請無視我吧』的氣場頓時減弱許多,儘管在陰影的掩護下、贛話殺手的身影十分模糊,但比起先前的完全隱形,簡直就是專家級與新手級的天大差別。

  剩下的,就是抓住贛話殺手、把人送到警局,接著回家洗洗睡。

  「咿呀──!」

  贛話殺手猶如殺豬般、淒厲而尖銳的叫聲迎面而來,宛蓉二話不說、立刻擺出架式。順著贛話殺手單調的攻擊路線,宛蓉借力使力,再次往贛話殺手的腹部補上一記重拳。

  「波斯,換手。我拿個繩子。」

  在宛蓉翻找背包中的童軍繩時,畢格波斯上前、使勁彎折對方瘦弱的手臂至背後,並藉助自身的體重、將其強壓在地。除非贛話殺手還有沒用上的隱藏能力,否則畢格波斯沒道理壓制不住他。

  「你們不能、抓我!」

  贛話殺手不斷高喊各種與贛話政客相關、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義的說詞。對比他不斷扭動身軀、試圖掙脫壓制的可笑模樣,簡直是雲泥之別。

  「沒看到那些、拍手叫好的民眾嗎?我可是他們的、救世主啊!贛話政客不死,逮丸不會好!」

  「噁──,廢話真多。波斯,我可以打暈他嗎?」宛蓉放下繩子,緊握的拳頭蠢蠢欲動。

  「嘿,別這樣。要是把他打成白癡該怎麼辦?」

  伸手攔住宛蓉,畢格波斯滿臉疑惑的看著對方的後腦勺,冷不防地發問:

  「殺人就可以當救世主?這也太輕鬆了吧?你以為你是醬普漫畫的主人公,只要殺了大魔王,世界就會和平嗎?」

  贛話殺手聞言,情緒愈發激動、給予的回應預發不知所聞。

  「只要、把那些說贛話的傢伙、全都幹掉,剩下的人、一定可以、造出更美好的世界!」

  「就算那些說贛話的廢物都死光了,只要補上來的人一樣廢物,事情還不是一個樣,一點進展都沒有?」

  贛話殺手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擺出一副死活都要面子的無賴模樣、不斷哭鬧著:

  「你他X的是住海邊逆?別管我!」

  「No、No、No,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畢格波斯興致一來,開始解釋自己出面抓人的一百零八種理由。由於內容過於冗長、贛話殺手能聽懂的也沒幾個。不過,有個理由確實成為壓垮贛話殺手的最後一根稻草:

  「既能教訓小屁孩,又有錢可拿的好工作,找遍全島沒有半個。正所謂可遇不可求啊!」

  聽到這裡,一旁的宛蓉徹底無語,已經解開的童軍繩散落一地。要是可以的話,宛蓉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直到這齣大人欺負小孩的鬧劇劃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