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人魚之十四
本章節 2727 字
更新於: 2021-06-15
「小赫，你聽著。」女人揉著小人魚的頭頂，讓他躺在自己的膝蓋上，火紅的長捲髮隨風飄起，在陽光照射之下就像是高級的綢緞般，珍貴地不像是人間可得之物，「答應我，以後遇到喜歡的人魚一定要護著、寵著，不要讓他受到一絲傷害，就連他本人自己也不行。」
熟悉的話語響起，赫爾德幾乎在這一刻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場夢境，不由眉頭輕蹙，掙扎著起身。
可他的夢境一如既往，無法照著自己的意志行動——最後只好僵著身體，乖乖待在女人的懷裡。
又是這個的夢境。
赫爾德煩躁地想著，表面上卻無露出一絲不耐。就像女人所說的，他現在是一隻名叫「小赫」的人魚幼崽，還沒從母親懷抱裡脫離出來的獨立個體。
「可是爸爸說過，我在未來還是得殺了我喜歡的東西吧？」赫爾德的嘴不受控制地動了動，說出不像他風格的問題。
「是喜歡的『人魚』，而不是東西。小赫，你能分清這兩種名詞的差別嗎？」女人非常討厭他這麼說的樣子，輕輕在他的腦門上敲了一記。
「差別在哪？無論哪個不都是可以殺掉的東西嗎？」被敲的小人魚摸摸前額，也沒覺得委屈，只是露出不解的表情，「而且就算我不動手，我未來的孩子也會吃掉他的。」
「反正就是不行。」女人再度糾正。
小人魚只好腦袋晃了晃，又道：「爸爸說的果然沒錯……媽媽妳真的好奇怪，不像一隻人魚。」
女人笑了笑，擺動著絢麗的紅色魚尾，撫上赫爾德的銀髮，道：「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因為你的身上……流著我的血。」
……
身體好沈重。
感覺像是被千斤重的石頭壓著，再走幾步路就要倒下。
可是他沒有。
看著眼前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走廊，赫爾德神情恍惚了一下，花了好久時間才意識到他在哪裡、正在做什麼。
腦海忽然閃過落曦的臉，赫爾德思緒一頓，意識清明許多，卻赫然發現自己似乎處於失控的邊緣，各個跡象都顯示了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妙。
赫爾德咬牙，在原地頓了頓，強行將體內四處亂竄的氣息穩定下來，然後試圖掌控莫名迸發的力量，並將之全數收回。
「咳——」做完動作之後，赫爾德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該死。
在沒有適當休息之下，毒素又迅速擴散了。
——意識時而沉睡、時而甦醒，便證明了這是一個不好的徵兆。
但沒有時間去思考得失了。
壓迫的氣息消失之後，赫爾德能感覺到周身的人類又再度的逼近。
他心道不妙，俐落地躲過他們視線所及之處，接著，他又朝空氣聞了聞，熟悉的血味似乎比之前更濃了些，赫爾德收緊拳頭，金眸閃過不悅，加緊腳步穿過一道道防線，最後循著味道停在一扇白色大門前。
就是這裡。
赫爾德伸手一推，大門很輕易地推開了，他手上動作微頓，腦海閃過陷阱的可能，卻在下一秒被他甩在腦後，不管不顧的潛了進去。
眼前是一片雪白的空間。
除此之外，便什麼也沒了。
赫爾德有些錯愕，少年鮮血的味道明明圍繞著鼻息卻不見人影，他腳下一頓，立刻返回門口處，可門竟然被鎖上了！赫爾德急紅了眼——他的體力消耗太多，根本無法破壞大門。
——太大意了。
赫爾德發出野獸般的低鳴聲，洩憤似的敲著大門，行為宛若困獸之鬥，做著無謂的掙扎。
「小金，好久不見。」忽地，空間響起低沉又有力的嗓音，向赫爾德打招呼：「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赫爾德幾乎在瞬間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金眸立刻染上殺意，變得陰狠毒辣。
——天殺的埃德溫‧甘布勒！
一想到這個男人曾經對他的所作所為，赫爾德不禁冷笑一聲，道：「人在哪？」
埃德溫聽後故作悲傷，可憐兮兮的道：「小金，你真讓我傷心……居然不是為了我回來的嗎？」
「別喊我那個狗屁名字！」赫爾德氣得用拳頭在門上砸出了幾道裂痕，「說！他在哪？」
「……哦，讓我猜猜，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埃德溫靜默了會兒，然後道：「啊！難道會是那隻漂亮又沒什麼腦子的小東西？可惜了……他真是銀翼界的恥辱啊。」
聽見關鍵詞，赫爾德眼皮一跳，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你把他給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不過是讓他代替你去做以前沒做到的事情而已。」說到此處，埃德溫在赫爾德看不見的視線裡，扯出張狂的微笑，「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故事嗎？他的結局就跟主角一樣。」
「……你敢！」
「我敢，我可敢了。」埃德溫似乎很享受赫爾德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忍不住又接著笑，「你真該看看，當時我扯出他心臟的表情……真搞笑。」
語落，空氣瞬間陷入凝結。
赫爾德呼出一口灼熱的氣，金眸覆上一層晦暗，隨著青筋漸露，銀色的鱗片不受控制的長滿兩條雙腿，卻又不得不壓抑——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變成人魚。
在人類主宰的陸地上，化為原型無疑是自殺的舉動。
但在壓制與被壓制的力量互相碰撞之下，赫爾德臉色蒼白的可怕。就在他快承受不住的下一刻，空間卻忽然傳出喀啦喀啦的聲響，就像是麥克風敲到什麼東西似的偏移了位置。
思緒倏地一滯，赫爾德下意識抬眸，暗色的金眸也隨之轉淡，片刻後，正當他以為對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埃德溫的聲音才又再次響起。
「不可能……你怎麼還能恢復意識？」埃德溫驚呼，似是不可置信。
被質問的那一方沉默了兩秒。
「……可能是因為我比較蠢吧。」少年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少年的聲音傳來，赫爾德眼睛一亮，像隻找到主人的大狗似的，暴躁的情緒瞬間被撫平，乖巧地不像話。
……太好了，他沒事。赫爾德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埃德溫歇斯底里著，顯然是打擊過大。
少年不管他，從容地邁步過來，搶走了埃德溫的麥克風，堅定的聲音傳進赫爾德的耳際：「左邊那面牆是假的，你可以走過來。」
赫爾德聞言，迫不及待地朝少年所說的方向走過去。
果然，那面牆是科技投影出來的屏障。穿過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他曾經待過的實驗室——南面是操作數據的機台，北面則是臨時放置人魚的特製水缸，其他掛在牆上的，便是大大小小的調教工具，專治不聽話的人魚。
方才還在挑釁他的埃德溫此時縮在機台下方，陷入了無法被打擾的狀態，嘴裡似乎喃喃說著什麼，赫爾德豎耳聆聽，卻發現一個字也聽不懂。
落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機台前的椅子上背對著他，柔軟的髮絲隨著他凌亂的呼吸一顫一顫的，像隻無家可歸的可憐兔子，赫爾德心底一軟，幾步上前將坐在位子上的落曦抱在懷裡，埋首在他的頸間。
落曦：「！！！」
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少年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些許，赫爾德有些激動，心想少年此刻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樣？急迫地想要見到彼此？
幾乎連確認都沒確認，赫爾德潛意識已經將少年的反應擅自腦補完畢，露出滿足且柔軟的眼神，抱著少年就像是擁抱了全世界般。
然而……赫爾德只顧著沉浸在他的世界，卻沒發現少年被擁抱的那一刻，對方瞬間慘白了的臉。
——媽呀，痛死我了混蛋！
落曦看著胸口觸目驚心的大窟窿，鮮血啪——的一聲爭先恐後地擠了出來，就像一座噴發的小火山似的。
落曦心想剛剛都沒被埃德溫挖心那招給玩死，反而被赫爾德抱的這一下瞬間去了大半條命。
我靠……真的不行了……
落曦腦袋一偏，用最後的力氣哀怨地睨了身後那人一眼，接著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熟悉的話語響起，赫爾德幾乎在這一刻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場夢境，不由眉頭輕蹙，掙扎著起身。
可他的夢境一如既往，無法照著自己的意志行動——最後只好僵著身體，乖乖待在女人的懷裡。
又是這個的夢境。
赫爾德煩躁地想著，表面上卻無露出一絲不耐。就像女人所說的，他現在是一隻名叫「小赫」的人魚幼崽，還沒從母親懷抱裡脫離出來的獨立個體。
「可是爸爸說過，我在未來還是得殺了我喜歡的東西吧？」赫爾德的嘴不受控制地動了動，說出不像他風格的問題。
「是喜歡的『人魚』，而不是東西。小赫，你能分清這兩種名詞的差別嗎？」女人非常討厭他這麼說的樣子，輕輕在他的腦門上敲了一記。
「差別在哪？無論哪個不都是可以殺掉的東西嗎？」被敲的小人魚摸摸前額，也沒覺得委屈，只是露出不解的表情，「而且就算我不動手，我未來的孩子也會吃掉他的。」
「反正就是不行。」女人再度糾正。
小人魚只好腦袋晃了晃，又道：「爸爸說的果然沒錯……媽媽妳真的好奇怪，不像一隻人魚。」
女人笑了笑，擺動著絢麗的紅色魚尾，撫上赫爾德的銀髮，道：「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因為你的身上……流著我的血。」
……
身體好沈重。
感覺像是被千斤重的石頭壓著，再走幾步路就要倒下。
可是他沒有。
看著眼前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走廊，赫爾德神情恍惚了一下，花了好久時間才意識到他在哪裡、正在做什麼。
腦海忽然閃過落曦的臉，赫爾德思緒一頓，意識清明許多，卻赫然發現自己似乎處於失控的邊緣，各個跡象都顯示了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妙。
赫爾德咬牙，在原地頓了頓，強行將體內四處亂竄的氣息穩定下來，然後試圖掌控莫名迸發的力量，並將之全數收回。
「咳——」做完動作之後，赫爾德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該死。
在沒有適當休息之下，毒素又迅速擴散了。
——意識時而沉睡、時而甦醒，便證明了這是一個不好的徵兆。
但沒有時間去思考得失了。
壓迫的氣息消失之後，赫爾德能感覺到周身的人類又再度的逼近。
他心道不妙，俐落地躲過他們視線所及之處，接著，他又朝空氣聞了聞，熟悉的血味似乎比之前更濃了些，赫爾德收緊拳頭，金眸閃過不悅，加緊腳步穿過一道道防線，最後循著味道停在一扇白色大門前。
就是這裡。
赫爾德伸手一推，大門很輕易地推開了，他手上動作微頓，腦海閃過陷阱的可能，卻在下一秒被他甩在腦後，不管不顧的潛了進去。
眼前是一片雪白的空間。
除此之外，便什麼也沒了。
赫爾德有些錯愕，少年鮮血的味道明明圍繞著鼻息卻不見人影，他腳下一頓，立刻返回門口處，可門竟然被鎖上了！赫爾德急紅了眼——他的體力消耗太多，根本無法破壞大門。
——太大意了。
赫爾德發出野獸般的低鳴聲，洩憤似的敲著大門，行為宛若困獸之鬥，做著無謂的掙扎。
「小金，好久不見。」忽地，空間響起低沉又有力的嗓音，向赫爾德打招呼：「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赫爾德幾乎在瞬間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金眸立刻染上殺意，變得陰狠毒辣。
——天殺的埃德溫‧甘布勒！
一想到這個男人曾經對他的所作所為，赫爾德不禁冷笑一聲，道：「人在哪？」
埃德溫聽後故作悲傷，可憐兮兮的道：「小金，你真讓我傷心……居然不是為了我回來的嗎？」
「別喊我那個狗屁名字！」赫爾德氣得用拳頭在門上砸出了幾道裂痕，「說！他在哪？」
「……哦，讓我猜猜，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埃德溫靜默了會兒，然後道：「啊！難道會是那隻漂亮又沒什麼腦子的小東西？可惜了……他真是銀翼界的恥辱啊。」
聽見關鍵詞，赫爾德眼皮一跳，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你把他給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不過是讓他代替你去做以前沒做到的事情而已。」說到此處，埃德溫在赫爾德看不見的視線裡，扯出張狂的微笑，「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故事嗎？他的結局就跟主角一樣。」
「……你敢！」
「我敢，我可敢了。」埃德溫似乎很享受赫爾德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忍不住又接著笑，「你真該看看，當時我扯出他心臟的表情……真搞笑。」
語落，空氣瞬間陷入凝結。
赫爾德呼出一口灼熱的氣，金眸覆上一層晦暗，隨著青筋漸露，銀色的鱗片不受控制的長滿兩條雙腿，卻又不得不壓抑——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變成人魚。
在人類主宰的陸地上，化為原型無疑是自殺的舉動。
但在壓制與被壓制的力量互相碰撞之下，赫爾德臉色蒼白的可怕。就在他快承受不住的下一刻，空間卻忽然傳出喀啦喀啦的聲響，就像是麥克風敲到什麼東西似的偏移了位置。
思緒倏地一滯，赫爾德下意識抬眸，暗色的金眸也隨之轉淡，片刻後，正當他以為對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埃德溫的聲音才又再次響起。
「不可能……你怎麼還能恢復意識？」埃德溫驚呼，似是不可置信。
被質問的那一方沉默了兩秒。
「……可能是因為我比較蠢吧。」少年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少年的聲音傳來，赫爾德眼睛一亮，像隻找到主人的大狗似的，暴躁的情緒瞬間被撫平，乖巧地不像話。
……太好了，他沒事。赫爾德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埃德溫歇斯底里著，顯然是打擊過大。
少年不管他，從容地邁步過來，搶走了埃德溫的麥克風，堅定的聲音傳進赫爾德的耳際：「左邊那面牆是假的，你可以走過來。」
赫爾德聞言，迫不及待地朝少年所說的方向走過去。
果然，那面牆是科技投影出來的屏障。穿過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他曾經待過的實驗室——南面是操作數據的機台，北面則是臨時放置人魚的特製水缸，其他掛在牆上的，便是大大小小的調教工具，專治不聽話的人魚。
方才還在挑釁他的埃德溫此時縮在機台下方，陷入了無法被打擾的狀態，嘴裡似乎喃喃說著什麼，赫爾德豎耳聆聽，卻發現一個字也聽不懂。
落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機台前的椅子上背對著他，柔軟的髮絲隨著他凌亂的呼吸一顫一顫的，像隻無家可歸的可憐兔子，赫爾德心底一軟，幾步上前將坐在位子上的落曦抱在懷裡，埋首在他的頸間。
落曦：「！！！」
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少年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些許，赫爾德有些激動，心想少年此刻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樣？急迫地想要見到彼此？
幾乎連確認都沒確認，赫爾德潛意識已經將少年的反應擅自腦補完畢，露出滿足且柔軟的眼神，抱著少年就像是擁抱了全世界般。
然而……赫爾德只顧著沉浸在他的世界，卻沒發現少年被擁抱的那一刻，對方瞬間慘白了的臉。
——媽呀，痛死我了混蛋！
落曦看著胸口觸目驚心的大窟窿，鮮血啪——的一聲爭先恐後地擠了出來，就像一座噴發的小火山似的。
落曦心想剛剛都沒被埃德溫挖心那招給玩死，反而被赫爾德抱的這一下瞬間去了大半條命。
我靠……真的不行了……
落曦腦袋一偏，用最後的力氣哀怨地睨了身後那人一眼，接著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