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死神少女

　　我們追溯那條河道向前走，不知道在這黑漆漆的地下水道又耗了多久時間，遠方終於出現較密集的光亮，看到這，我就知道我們找對路了。

　　為了避免暴露蹤跡，我們放輕腳步地逐步靠近。


　　躲在牆後望內看，令我們訝異的是映入眼簾的景像。


　　地底下居然有如此寬敞的腹地，複雜的水道已不復見，港口簡單地被劃分成兩邊，以大橋來做連結，底下又深又廣的水道足以讓大貨輪進港，有幾艘大船在此停泊，浪很穩，幾乎不會漂盪。

　　垂吊在頂上的燈與下水道內的過份節省不同，燈火通明且幾乎照亮每個黑暗角落，但很明顯有一邊的燈光全部沒有亮，猜想是與被我們扯下的電纜線有關係。


　　港口邊放置許多堆疊成小山的木箱，這雖僅是一個組織的出貨港，但照這樣的存貨量來看，幾乎和一般的海港吞吐量相差不遠，從中牟利可想而知，克迪斯在此地的影響力的確驚人。


　　這樣功能全俱的海港居然被深藏在錯綜複雜的地下水道系統深處，並與真的海港連結，藉此逃過海關等的查緝與收稅，若非從雪唯那得知這消息，真的難以想像，眼前這地底繁榮景象會真實存在。


　　「這暗港比我想像中還要大。」維爾說。


　　「不過，好像沒人啊……」我點頭，第一次見這樣的地方，我忍不住好奇地四處張望，放眼望去空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我也放大膽子走出遮蔽的牆後。


　　「那邊有人。」


　　感到一陣往後的拉力，是維爾將我拉到一旁的貨物堆後，他小聲地叮嚀著，同時從貨物堆之間的細縫往大貨輪那方向看去，好奇之下我也照做。


　　這才發現一艘停泊在岸邊的大貨輪，不知何時放下步行鐵板供船上的人下船，大概有三、四個人陸續走下來，他們似乎正在商討什麼，其中一個胖子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


　　……那胖子有點眼熟。


　　「那傢伙，不就是上次我沒殺掉的目標嗎？他怎麼會在這？」我有些訝異地低聲驚呼。


　　維爾一聽，瞇眼仔細打量那傢伙，「沒錯，果真是他。這裡是克迪斯的重大據點之一，他也是裡面的重要幹部，會在這裡也並非不合常理。」


　　「嘿，上次沒宰了他算他走運，這次我一定要──」


　　「慢著。」


　　「？」


　　就在我打算衝出去，想把那幾個傢伙一網打盡的時候，維爾卻突然拉住我，我困惑地看向他，他卻再次指向那幾個人，似乎要我看清楚再行動。


「幹嘛這樣婆婆媽媽的？」被阻擾我有些不悅，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但再次看向那幾人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熟悉、宛如與黑夜降臨的死神般神祕身影──也就是曾經在貧民區追趕我，害我差點就死刀下的女人！


　　「是那女人！」我愣了一下，不禁低聲驚呼。


　　「她在場，可就不太好辦。多倫斯也不在，我們兩個就算連手，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不，就連多倫斯與她單挑，可能也頗吃力。」


　　聽維爾那樣說，總覺得有些納悶，「話說，我知前就很想問了，你似乎很瞭那個女的？我記得你上次還叫出她的名字……叫什麼來著……好像是東洋名？」


　　「是『坂本櫻』，她有日本血統。」維爾似乎想起什麼事情，表情肅穆起來，「其實我並不是很了解那個人，只是無意間得知她的『背景』之後，就一直無法忘記那故事……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熬得過來。」


　　這樣一說挑起我的興趣，「？」


　　「據說她可能是啞巴，沒有開口說話過，又有嚴重自閉症的傾向，她的原父母是日本商人，在一次貿易遠洋來到歐洲，捨棄她回獨自國。後來她被克迪斯的人看中對於武術有特別的天份，就被收留……據說她年僅十歲就已經殺了不下百人，被人稱為『血染死神』的少女……」


　　不知道是可憐她的身世還是單純的厭惡，維爾深深鎖眉。


　　「她沒有『心』，是從小就被抽離感情，被訓練成殺人機器的可憐人類。」


　　聽了他說的簡短故事，不知怎地感到背脊一陣涼。

　　年僅十歲就殺了這麼多人？這也難怪她身上看不出有半點人類該有的情感，渾身上下充滿嗜血的殘酷氣息，那冷冰冰的神情好比人偶，卻偏偏擁有美麗的外貌，十足的冷血美女。


　　但一個沒有「心」的人，會是怎樣的人？她真的沒有「心」嗎？


　　「她下手一點也不心軟，專精於劍法的天分還有如殺手般敏捷的身手和速度，她一旦盯上獵物，就是至死方休，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同情與包庇。」



　　維爾喃喃地說著，眼神緊盯著那冷血少女，可以看出他眼中有著些許的畏懼與憐憫，這樣的神情用在旁觀者身上有些太過，總覺得兩人似乎有什麼淵源。


　　「你怎麼知道這些？」我試探性地問。


　　他不語，沉默許久，「也許你不相信，但……她曾經救我一命。」


　　「啥！？」聽到這不可能的奇蹟，我整個人激動地跳起來，驚訝地愣聲指著他鼻子大喊，「而且話說回來你怎麼老是被人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維爾愣地抬頭看著我。


　　「啊……糟了……」 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到在整個空間迴盪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聲音立刻引起在船岸邊的人的注意。


　　「有人！」


　　那怕死的胖子一聽見有人入侵，逃的速度驚人，三兩下就躲進船艙裡去了，坂本櫻和其他隨從立刻朝我們這裡衝過來。


　　那冷血少女輕盈地越過層層的木箱，縱身從高達數尺的地方一躍而下，絲絹的黑髮如簾般輕舞，她拔劍，在我們都還來不及逃的時候，她已經將銳利到發出銀光的劍鋒指向我們脖子。

　　然後其他的隨從也跟來，各個都持槍，將我們包圍。


　　「哈、哈哈……投降。」我尷尬地笑著，和維爾將雙手上舉做投降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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